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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来,我是还记得的。那凉薄如纱的月下,稚嫩孩子低垂的眼睛中,分明含着的水光。
很明显,他是委屈至极的。
可即便是这样,他也只是偷偷地躲起来流泪。
可不是么,摔倒的时候他没流泪,被我威胁的时候,他也没有流泪,甚至……甚至竟真的听从了我的威胁,未曾向母亲说一个字。在那样寂静的夜中,我听着他的啜泣,那般安静地听着,就像是现在我看着他难受,这般看着一样。
别开了眼睛,我努力让自己从回忆中恍过神来,视线无意中落在静言牵着我的手上,望着身边消瘦的少年,想起他本能的动作,其实小时候他是十分爱哭的。
怕疼,怕热,怕冷,和其他孩子小时候会玩昆虫不一样,他甚至还怕蜻蜓和知了,冬天里会用冰冷冷的手握着我,然后傻兮兮地对我笑着说:安安,你的手好暖。
就和傻瓜一样,哭着叫我安安,摔倒了告诉我他好痛,他是很爱哭的,爱撒娇……
其实小时候也有一段时间,我对静言还是很好的,做出这个举动的原因,是因为他是我弟弟,即便总是愤愤母亲的那句要让弟弟,会因此感到不高兴,但潜意识中却依旧留下了这股烙印。
姐姐是要让弟弟的。
那时,我会让他,虽然做不到什么都让给他,但至少偶尔会让,而不是母亲说我要让。
不过那段时间却是极少的,至少在我上小学二年级之后,便再也没有过将什么东西让给静言的想法的,即便是想想也不曾有。
毕竟自那个时候,静言的出色便已经显露出来了,老师额外的数学辅导,当我还是钢琴二级的时候,他不仅过了五级却还游刃有余,而老师甚至还在给父母商量着让静言参加六级的考试。
即便是事隔多年的,我却依旧清晰地记得,那天我无意中在窗台后听见的那番老师和父母的电话:会不会太赶?不会不会,绝对不会,静言的基础已经非常好,其实我早就和他说过可以去参加一下五级考试,可他却只想和姐姐一起,一直不愿意。
其实你们有没有想过把静言和静安分开来教,毕竟静言学习的速度比静安太很多,如果专门给教他,取得的成就会更出色的。
不不不,不是静安偷懒,静安一直很勤奋,但有时候天赋真的很重要。
老实说吧,静安的天赋不错,但静言却是个天才……
天才天才,老师的称赞,父母的称赞,近乎所有一切周围之人的称赞,因为静言,我甚至放弃了一直喜欢的钢琴,重新学习小提琴。
努力地学习小提琴,无论白天黑夜都在拉。虽然拉动琴弦的时候,我总觉得想哭,虽然那手指压在琴弦上的疼痛,和一股子莫名的酸涩,总是让我想要流泪。
可即便是这样我却依旧是反复拉着,一首曲子一首曲子的拉着,几乎将所有的课余时间都投入了小提琴上面……可是即便是这般,我却依旧是输了!
是的,我承认,会这样做,我心里其实是想着要超过静言的。即使那时的我还什么都不懂,可却依旧朦朦胧胧地想着,若在他休息的时候我也在拉,在他玩乐的时候,我也在拉,即便天赋不如静言,我也会超过他吧,毕竟我从小都比静言努力。
只是我却怎么也没想到,自从我放弃了钢琴,学习小提琴之后,一直懒懒散散的静言却也开始努力!隔着一个教室,每当我拉动小提琴的时候,静言总会弹琴,弹同一个曲子,甚至是同一个音调!
甚至有时候连我自己也知道自己到底在拉什么音,却能听见他弹出,从隔壁传来。
近乎是可怕的音乐敏感度,这是老师的原话。
呵,便是这样,在我过了四级的时候,他更是走到了一个在老师眼里,我怎么也无法企及的高度。
仅仅是音乐便是如此,更别说是其他什么了……
在这种情况下,你叫我怎么让他!我还有什么可以让他!!!
毕竟光是保住我自己的那一份便已经很不容易了,还谈什么让给他呢?
我的心里总藏着一只野兽。
他要是流泪,我便会嗤笑他,他要是撒娇,我便会说他好烦,我将蜻蜓的幼虫捉来养在房间里,或将知了放在饮料罐中,随身带着。
由于父母并不知道静言讨厌知了和蜻蜓,对于我这一古怪的爱好,他们虽觉得有些不能理解,却也没说什么,不仅没有将那些东西从我房间的架子上丢出去,甚至还给我买了一本《昆虫图鉴》,方便我去了解这些动物。
不过,那时的我却并未曾想到,恐惧竟是可以克服的。
在我总想甩开静言的时候,在我讽刺般地对那懦懦地望着我,恳求我不要养蜻蜓的静言极不耐烦地说了句:既然害怕,你就不要跟着我啊。
是的,那时我是这般说的,可我却怎么也没想到,在我说了这番话后没过多久,我竟看到那个少年站在我房间的架子前给知了喂食!!!
淡淡垂着的眼帘,低掩着的黑眸。
因为他低垂着眉眼我看不清他的神色,却能听见他对我说话的声音却是那般清晰……
作者有话要说:第八章了啊啊啊啊!开文至今五天,三本小说已经更新快过五万字了,一股油然而生的成就感深深地感染了我啊!保证大家蹭蹭,感谢大家的一直支持,感谢蘑菇的长评,感谢……泪目,感谢我对码字一如既往的热爱,依旧是那句话:生命不止,文章不息~
今天依旧爱你们哟,亲~
、第九章
那时,阳光从他的身后斜斜地照下来,映照的那个少年的侧影显得安静而又美丽,浓墨淡彩的感觉明明比起漫画中的美少年还更要好看。
但,就和梦魇一般,他便是这般缓缓回头,用好听至极的声音唤了我声:“安安。”
安安……
安安……
没有任何人比更我知道他害怕什么了!
他害怕知了,害怕蝉!!!他害怕这种黑漆漆的,爬动的昆虫!!!
可在那一刻,他却伸出手,任知了爬到手指上!任他最害怕的东西爬在他的手指上,发出翅膀拍煽的声音!!!
在那一幕下,我几乎是懵了,更没有任何言语能够形容我在那一刻的震撼!
我近乎是被吓傻了,被他的动作吓傻了!却听他用那温和的声音,对我开口道:“蜻蜓的幼虫快要脱壳了……”
就和见了鬼般的,我被吓得说不出一个字,问不出一句话,兴许便是从那一天起,我是真正生起了一种我比不过静言的想法,还隐隐地有些怕他,下意识地想要忽略他。
但静言却依旧是粘着我,一天到晚的粘着我,笑着给知了喂食,告诉我蜻蜓今天开始脱壳,它的翅膀是怎么张开的,它的眼睛有多漂亮!
究竟有多漂亮……
你能想象那种感觉么?一个原本是害怕这些东西的人,却整天守在这些东西边上,观察着他们的变化。明明是害怕至极的,却表现出一种高兴的样子去看着那些东西,去照顾那些东西!!!我不知道那时我的父母是怎么想的,但我唯一的反应就是是见了鬼了!
我从未见过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以至于这件事的最终,是我将那养着蜻蜓和知了的盒子从七楼狠狠丢下去而完结的!还记的在我这个动作下,原本正给知了换水的静言,愕然的表情。不过他最终也只是低了低头,那如同翎羽一般纤长的眼睫盖住了他的眼睛。
是的,他便是那般垂了垂眼帘。
蜻蜓的事情到这里是完结了,可便在我以为这件事到此为止的时候,却发现这件事却是远远没有结束,远远没有!!!
我说过的,静言小时候是很爱哭的。
他爱哭,爱撒娇,怕冷,怕热,怕疼……他怕的东西甚至多的数不过来!
然,就和传染似的,他在昆虫上的偏执就和传染病一般传到了其他事情上!
即便我是真的很讨厌他哭,讨厌极了,可我却也懂的世界上的一切并不能总如人所愿,就像我总想静言能不能不要动不动就哭一样,这是不现实的!何况静言的性子便是那样的软绵……
如果在那个时候有人告诉我,如果静言将不流泪,我大概唯一的反应便是这是骗人的!是不真实的!
可却不想当我有一天心情不好,烦极了般地对他嚷了声:你能不能不要哭啊!
其实,我那时也只是抱怨抱怨罢了,却不想他便真的再也不流泪了!
他不再和我说他疼痛,也不再对我撒娇。渐渐的,我便再也没有看见过静言流泪的表情了,无论是对我,还是对其他的人。甚至有一次他摔倒,疼的满头是汗,却因为他的一声不吭,我们竟是第二天才发现。
而更加可笑的是,直到送去医院后我们才知道,他竟骨折了。
近乎是难以想象的,当初那个爱哭爱撒娇的孩子,竟变得如此会忍耐……近乎是偏执到有些可怕了!!!
人人都会有自己害怕的东西,怕黑,怕水,怕森林……
各种各样的恐惧,有时候甚至人们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害怕这些东西,虽然奇怪,但总是有。
可静言却不一样,几乎是从十二岁以后,我便再也找不到什么他害怕的东西了,即便是在我身边成长,即便是从小到大我们都未曾分开,可就在我根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他慢慢地克服了一切,而更加难以置信的却是,他不仅没有害怕的东西,连讨厌的东西也一起失去了!
连讨厌的东西也没有!
多么可怕啊,那几乎是一种很难用语言来形容的感觉,自十二岁以后,无论我做什么他都是那般平静,甚至是淡淡地笑着,很温和地笑着!
我曾十分专注地望着他的眼睛,想从他的眼睛里看出什么,毕竟我真的难以相信一个人能无所畏惧。但他却依旧是那般望着我,一双无机质的眼睛,呈现的是宛若琉璃般的光泽,安静而又淡漠,还有着丝淡淡的温和。
十四岁的静言,出色的可怕!
因此,便在有这么位弟弟的映衬下,静安更加泯然众人了。
人们在谈起静安的时候,说的并非是静安,而是:她是静言的姐姐啊,她的弟弟倒是很出色。
而也便是在他十四岁的那一年,在我们都参加中考的那一年,他将我所有的自信心都击败,让我再也无法生起和静言比较的心。
兴许谁也不能理解,当我用尽了一切努力去读,每日每日即便困到极致,也强撑着打起精神去读,直到千家万户的灯火熄灭,我却依旧忍着心理的辛酸继续读书的那种感受。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酸涩,读着读着就会落下泪来。
虽然所有人都说静安不如静言,但在我的心中却还是有那么些骄傲的,却还是有些不服气的。
可即便是这样的努力,却在我拿到全市第三,觉得终于超过静言,回家面对的却是电视台对静言的采访时,成了一个笑话,甚至让我再也生不起和静言比较的心……也兴许便是这般,我却更加忽视他了。
而这种忽视究竟到了什么地步呢?若一定要讲得话,大概可以这样说吧,如果在场的有第三个人的话,我便习惯性地会借着这个人将静言撇在一边。
也不管静言究竟是怎么想的,会不会难过,兴许那时我想的是:不好受吧?若是难受你就离开啊,离得远远的才好!
那时,我便是这般想的。
而……颜佳,兴许便是那时喜欢上静言的吧?
她告诉过我,她喜欢过一个少年,可每当我问她的时候,她却从不曾说……她从不曾说那个人的名字,因此,我也从不曾知道,她喜欢的那个人居然会是静言!居然是静言!
后来想想,她的喜欢,大概便是从这时候开始的!
毕竟人们总是同情弱者,或是那些出色至极之人,偶尔脆弱的时候。
兴许比那时我对静言的态度,和静言对我形成了一个强烈的反差,我还记得她日记本里的那段话,还记得……
她说……紧紧地攥了攥手间,我深吸了口气,并强迫自己不要去想那些,不要去想许颜佳,不要去想那本日记。
可是那在我眼里,凄厉的甚至能划破了笔记本的颜色,却如同梦魇一般地晃在我眼前。
缓缓吐出口气,的确,我是很忽视静言,即便我们天天都在一起,几乎无时无刻不在一起,即便静言在十四岁的时候害怕的东西便已经近乎没有了,可在我的世界里,即便是那么深刻地意识到,静言的偏执,近乎残忍地对待自己的喜恶。
可我却一直当做不知道,甚至是推波助澜地对待这一切。
是的,我对静言的改变,反应近乎冷漠,毕竟在我看来,根本没有人能什么都不怕的,即便他表现的再怎么无动于衷,他依旧是害怕的。
而……若是他害怕,兴许我便能够安慰安慰他。
我也想要安慰安慰他,毕竟,就像是这些日子以来,我也是曾愧疚的……
我是想报复他没错,但在此之前我却没有想过后果,没有想过这样做的后果竟会如此严重。与此同时,我也害怕他的反弹,害怕他在沉默之后突然的爆发。
毕竟没有一个人会比我更知道,静言究竟有多么可怕,毕竟那是一种完全不在乎自己的残忍。
连自己都不在乎,还有什么可害怕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远目,自己在读这一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