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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次,唐小舟是惟一能够弄清所送是何种物品的,有那么几次,好奇心驱使,他都想打开盒子看一看,最终,还是忍住了。
赵德良说武蒙不会带很多人来,这次他的估计显然错了,武蒙带来的人,虽然不是太多,却也非常特别,放眼一望,立即知道,应该是两家人。介绍之后才知道,果然是两家人,一家是武蒙和妻子刘朔雯,另一家就是池仁纲提到的堂侄池永严和妻子张玉敏。这是两个非常特别的家庭,武蒙和池永严都在办公厅工作,是同事。不过,办公厅太大,人数众多,如果没有特别的因缘,武蒙和池永严之间,很可能认识都难。池永严之所以与武蒙关系深厚,还有一层关系,那就是两人的妻子是姨姐妹,池永严的老婆张玉敏,是刘朔雯小姨的女儿。当初,张玉敏来北京读大学,住在武蒙家,毕业后,又是武蒙出面找关系,将她留在北京。在此期间,张玉敏认识池永严并且相爱,两人结婚时,由武蒙主婚。
池仁纲到北京的目标非常明确,希望通过堂侄池永严跑官。他早已经想好了办法,希望打出办公厅这张牌,由池永严请赵德良吃饭。池永严清楚自己的分量,知道他不一定请得出赵德良,便打出了武蒙这张牌。武蒙听说是家宴,答应了,来的途中,才知道还有一个不速之客赵德良。他如果当场变脸,立即离去,别人也拿他没办法。可这样做,有两大风险,一是和池永严的亲戚关系,从此结束了,二是得罪了一方大员赵德良。赵德良是省级大员中年龄较为年轻的一个,未来的前途无可限量,武蒙自然清楚这一点,发展这样的关系,对自己有百利而无一害。
赵德良准备的是两个厅,见对方来的虽是两家人,却只有四个,加上赵德良和池仁纲,只有六个人,太空荡,赵德良便将唐小舟、雷主任、王丽媛以及另外几个人,也都安排在一起。此外,驻京办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加上武蒙的司机,安排在另一个厅。
席间,仅仅王丽媛代表驻京办,给四位客人送了一帧纯金国画书签,其他无话。晚餐进行中,赵德良向唐小舟招手,唐小舟走到他的侧后,弯下身。赵德良小声地对他说,等一会儿吃完饭,你安排其他几个人活动一下,我和武蒙同志单独坐一坐。
唐小舟将王丽媛叫到一边,将这个意思对她说了。
王丽媛说,你放心,那两个女人,交给我了。
唐小舟有点不放心,问她,你准备给她们安排什么活动?
王丽媛说,这你就不用管了。你们男人有男人的活动,我们女人有女人的活动。
回到座位,王丽媛端起面前的红酒杯,给两个女人敬酒,趁着这个机会,她对女人说了一番话,两个女人显然有点犹豫,面现难色。王丽媛不知又对她说了几句什么,两个女人顿时露出笑脸,显然是答应了。
《二号首长》第二部 第020章
时隔不久,几个女人便放下了碗,起身要离去。池永严问妻子去哪里,刘朔雯说,我们女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干嘛?
武蒙说,她们女人的事,你管那么多做什么?不嫌累吧。又对几个女人挥了挥手,说,去吧,注意安全。
女人们离开之后,晚餐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接下来,赵德良和武蒙起身,服务员接受过唐小舟的指令,领着他们到了休息室。两人在休息室里坐下来。唐小舟跟着进入小套间,将那幅画放在赵德良身边,然后向外走,刚到门口,见池仁纲和池永严一前一后,准备进入休息室。
唐小舟暗想,这个池仁纲,真是不醒事。赵书记要和武蒙说话,哪里轮得到你?你过来凑什么热闹?今晚的事做得原本挺好,池仁纲如果不识趣地闯进去,别说赵书记对他的看法大变,就算武蒙,也会觉得这个人很不懂规矩,绝对不会出面替他说话吧。毕竟池永严在这里,唐小舟不好拦住他们,故意说,池主任,你们这是要去哪里?
池仁纲说,我们去陪赵书记和武蒙同志说说话。
唐小舟如此明显的话,池仁纲也听不出来,他不得不来硬的。唐小舟拉了池永严的手,说,池处,隔壁有休息室,我们到那边喝茶去。说过,拉着池永严向前走去。
池永严显然更明白唐小舟的意思,没有说什么,跟着唐小舟。池仁纲不甘心,站在那里不动。唐小舟担心他独自闯进去,便也拉了他的手。他仍然不肯走,说,唐处,我找赵书记还有点事。
池永严比他这个堂叔更懂规矩,伸手拉了池仁纲,说,有事以后再说,走,我们陪唐处喝茶去。
唐小舟想,这个池永严倒是个懂套路的人,今后恐怕还有大好前程,只是这个池仁纲,浪费了这么好的关系了。
赵德良和武蒙谈了近四十分钟,到底谈些什么,唐小舟半点不清楚。到了第二天,唐小舟便感受到了这次谈话的成效。唐小舟给几位部长的秘书打电话,想预约时间安排部长和赵德良之间的会见。以前,唐小舟常常干这件事,即使赵德良身为省委书记,干这件事也并不非常顺利,部长们毕竟是大忙人,赵德良在京的时间又短,双方往往难以约定时间。这次,他给秘书打电话,秘书说,好的,武蒙同志给部长打过电话,时间已经安排了,几点几分在哪里见。
到底是大秘,他的电话真是管用,赵德良的约见,一路绿灯。
直到正月十五下午,赵德良才不得不离开北京返回雍州。因为要赶江南卫视的元宵晚会,赵德良破例没有坐火车,而是乘飞机回来的。省委的汽车等在机场,接到他们后,直接将他送到广电山庄。除了赵德良没有乘火车之外,还有一点变化,余丹鸿没有来机场,而是陆海麟代替了。晚上,赵德良和陈运达坐在元宵晚会直播现场后,唐小舟和陆海麟坐在角落的一桌,趁着这个机会,唐小舟问,余秘书长去了哪里?
陆海麟颇有点神秘地说,好像去了北京。
第二天上班,唐小舟将赵德良一天的工作安排处理好,返回自己的办公室,刚刚坐下来,有人来访了。
来人显得十分小心,先敲了敲门,听到唐小舟叫了声请进,进来之后,站在办公室中间不动了。唐小舟原是想等此人到了自己面前才抬头的,等了片刻,没有动静,觉得奇怪了,抬起头,才看到一张熟悉的脸。
以前当记者,唐小舟有个毛病,不会记人。他常常遇到一些官员,见了别人一面,隔了很久,第二次再见,一出口便能叫出人家的名字。唐小舟简直是目瞪口呆,觉得这人的记忆力实在是太惊人了。这方面做得最好的是郑砚华。唐小舟刚参加工作不久,某次采访团代会,认识了担任团省委宣传部长的郑砚华。时隔半年之后,郑砚华已经当了团省委副书记,唐小舟再次见到郑砚华,郑砚华一秒钟没有犹豫,叫出了他的名字。当时,他对郑砚华的好感升到峰值,并且在此后一直对郑砚华怀有很深的感情。此外,像陈运达、彭清源、余丹鸿、丁应平、曾宪平这些人,也都有这种本事。唐小舟因此觉得,在中国当官,别的能力有没有,至少表面上看不出来,有两个能力,一定要异常超卓,一是惊人的酒量,二是超人的记忆力。
进入官场之后,他和几个秘书聊起此事,人家说,人的记忆力确实有差别,但也不至于大到如此程度。实际上,官员们哪有超乎常人的记忆力?他们之所以能够记住别人,完全得益于用心和技巧。一般人记不住人家的姓名,是因为不用心,没有往心里去。官员在这方面极其讲究,不仅用心去记,而且努力记住人家的外貌,然后记住人家的名字。除了用心之外,他们还找到很多记忆的技巧,比如说,找类同法,自己认识的人中,有谁和他比较相像,就算是不像,也属于同一类型。中国人嘛,整个看上去差不多,要找类型是很容易的。记住了类型,再记名字。记名字也不难,同样是找特点,比如这个人的姓,和自己哪个朋友的姓相同,便找他们两人之间的相同点或者最大的区别点,这样一找,你就有印象了。再记他的名,他的名肯定也是有特点的,你只要找到这种特点,并且努力留在记忆中,以后再见到这个人,自然就能够想起来。
唐小舟自我训练了一段时间,真的有效果。现在见了这个人,他第一时间找到其特点,这个特点,竟然和他认识的一个在法院工作的朋友对上了。于是,他立即想到了与之相关的两个关键词,一个是公检法,另一个是政字。因为那个法院的朋友名字中,恰好有一个正。有了这两个关键词,唐小舟想起来了,这个人在公检法工作,名字中有一个正字。他叫正,那他姓什么?唐小舟再在记忆里搜索了一番,冒出的是两个人,谷瑞丹和章红。当这两个名字冒出来后,他立即对面前这个人进行了准确定位。他叫章正,也可能叫章政,省检察院的处长,对孟庆西的逮捕,就是他带人去执行的。
唐小舟站起来,热情地说,哟,章处长,你好你好。说着,伸出手,要和章政相握。
章政并没有与他握手,而是说,唐处长,我能和你说几句话吗?
唐小舟愣了一下,暗想,看来,这个章政并不是想找赵德良,而是专程来找自己的。他说,好呀,章处长,请坐。
章政看了看沙发,说,我们能不能找个别的地方说话?
唐小舟说,恐怕不行,我如果离开这里,得和余秘书长打招呼。
章政说,我来找你不是为了公事,而是私事。
唐小舟说,如果是私事,那就更不行了。我现在是在上班。
章政说,那下班时间呢?比如中午或者晚上吃饭时间。
唐小舟心想,你这是什么意思?还是处长呢,难道不清楚我的工作很特殊?在这里废什么话?他不得不克制自己,说,章处长,有什么事,你就在这里说吧。
章政犹豫了一下,说,对不起,唐处长,我来找你,确实是为了一点私事。我想求你管一管你的老婆。
唐小舟猛地愣了一下,管一管老婆?这是什么意思?唐小舟说,我不太明白章处的意思。
章政说,谷瑞丹是你的老婆,我这个消息应该没错吧?
唐小舟有些莫名其妙了,他找到这里来,难道就为了谷瑞丹?谷瑞丹与他有什么关系?他问,谷瑞丹怎么了?
章政说,谷瑞丹和翁秋水的事,你不会不知道吧?
唐小舟再一次糊涂了,说,我可能知道一点。不过,谷瑞丹和翁秋水的事,和章处有什么关系?他问过这句话,突然有些明白过来。
果然,章政说,翁秋水的妻子章红是我的妹妹。
绕了一大圈,唐小舟终于明白了,章政是为了妹妹的事来找自己的。他扶着章政坐下来,给他沏上茶,说,你别急,坐下来,喝口茶,慢慢说。
唐小舟虽然在公安厅住了很多年,认识翁秋水也认识章红,但对他们的具体情况,并不熟悉。章政介绍过后他才知道,翁秋水当年之所以追求章红,并非他爱章红,而是看到章红的父亲是财政厅副厅长,可以在仕途上帮自己一把。事实上,章红的父亲,确实在仕途上帮了他,否则,他可能直到今天,仍然只是一名普通干部。章红的父亲一死,章红对翁秋水就失去了意义,他立即变脸,提出和章红离婚。从翁秋水提离婚时起,前后五个多月时间,除了工作时非开口不可,章红竟然一句话不说。后来家人千劝万劝,劝她去医院,一检查,患了抑郁症。这种病有厌世倾向,自杀率非常高。章红为什么得了抑郁症,章家人最初并不清楚,只是积极地鼓动翁秋水加强治疗以及劝章红凡事想开一些。今天年春节期间,章红第二次采取极端行动。大年初三,她吞服了整整一瓶安眠药自杀,幸亏她的儿子觉得母亲这几天异常,十分警惕,及时发现,才被救活。
救活后的章红,终于对家人说了真话。她是真的不想活了。一来,因为一直都在吃药治病,病不见好,反而越来越严重。二来,翁秋水和她之间,完全没有感情可言。没有感情倒也罢了,翁秋水还故意刺激她。年初二,她原本是带着儿子回娘家的,儿子大多数时间住在外婆家,她一个人独自回家。打开门一看,翁秋水竟然和谷瑞丹睡在一起。当时,三个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章政并不清楚,但可以想象,似乎是闹过一场。
章政介绍情况的时候,唐小舟始终认真地听着,一言未发。介绍到谷瑞丹跑到翁秋水家,并且被章红捉奸在床这件事,在唐小舟看来,总觉得怪怪的。如今,通奸虽然不再是刑事罪,却一定是纪律案件,一旦被查实,便会成为政治污点,进而影响到当事人的政治前途。这两个人果真不在乎政治前途地疯狂了?还是色欲致昏,一时失难道说,谷瑞丹知道不可能同唐小舟复婚,便想同翁秋水结婚,因此用这种方法逼章红?他们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