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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歌:“……这,和你擅长杀鱼有什么关系?”
赵子墨痛心疾首:“这是我花季里的一道阴影。”
顾城歌:“……”
赵子墨默默地:“我妈妈有一次买了一百条小鲫鱼,但是她杀了一条就消气了,又不肯养着,然后就把脑筋动到我头上,我杀,她在旁边兴致勃勃地看。”
赵子墨心有戚戚:“经过九十九条杀鱼训练,我速成了,从此杀鱼是我的专长……”
顾城歌:“……”
很有个性的妈妈,难怪能养出这么一个性格比容貌更出彩的女儿。
如果有机会,真的很想见识一下……
看到她小心地规避案板上的鱼内脏,他细心地替她挽了挽两只都有些松懈的袖口。
然后,他抽身离开,出了厨房。
一分钟不到,顾城歌拿了一件洗得有些发白的蓝色衬衫过来。他站到她身后,双手穿插过她腋下,将衬衣系在她腰上当临时围裙。
他靠得这样近,赵子墨清楚地感觉到他的气息影响着她,她周身的血液慢慢在升温,她有些享受这种为他迷乱的感觉,她粉红着脸,回头朝他温温柔柔一笑。
换来一记惊心动魄的热吻,直到抓在手里的那只鱼奋力挣扎逃出她的手掌心蹦达在地上才停止纠缠……
顾城歌从后面抱着气息不稳的她,下巴枕在她肩头,控诉:“你引诱我。”
赵子墨惊。
这个罪名安得太大了!赶紧辩驳:“我哪有!”她很无辜好不好!
顾城歌很笃定:“你有。”
赵子墨回头瞪他:“我没有!”
顾城歌很坚持:“你有。”
耍无赖?
赵子墨想打开他横在腰间的手,但是手太脏,只能横眉竖眼:“我哪里有!”说得她多不良家妇女似的!
顾城歌叹气:“看吧,傻墨,你又在引诱我。”他说着再次封住她的红唇。
辗转间,赵子墨听见他唇边轻轻逸出一句:“你都不知道,你的一颦一笑,一举一动,哪怕是横眉竖眼,对于我来说,都是引诱。”
赵子墨整个人都软了,只觉得明明胸口填得满满的,身体却轻轻飘飘的像要飞起来一样。
一丝理智难得的尚存。
照他这么不停地被她引诱下去,日落西山他们也可能做不成午饭。
“城歌,我们是不是吃了午饭再继续比较好?”
说完后,赵子墨就自动懵了。
天啊,她的理智真的还在吗?
但这句话显然愉悦了某人,某人很甘愿地放过了她:“好,午饭后再继续。”
赵子墨觉得,她华丽丽地杯具了。
拿手肘撞开身后的人:“去炒你的菜炒菜!不准再吻……”
返身对上他那双笑意盎然的眼,她又羞又窘,最后一个字卡在喉咙里愣是没好意思说出来,瞟到案上等待烹制的菜,她跛脚地转移话题内容:“不准再说我不许挑食,否则……”
顾城歌目光炯炯,眉微不可见上扬。
否则怎样?
赵子墨脑子里转了半天的“否则”才蹦出一句:“否则我就装死给你看!”
顾城歌哭笑不得。
“傻墨,你不喜欢吃的食物,我又没有买,都是你爱吃的,我准你挑,你不见得会挑。”
赵子墨:“……”
杀鱼,杀鱼,使劲杀鱼!她终于知道妈妈为什么在杀鱼中寻找乐趣了。
因为是自作自受自讨苦吃,所以才会把自己给惹生气啊!
吃完饭后,顾城歌很大爷地指挥:“阿墨,收拾洗碗。”
已经开始看电视的赵子墨不可置信瞪大眼:“为什么?”
顾城歌坐到沙发上,惬意地伸长腿,意味深长地说:“有些事情,还是趁早培训的好。”
赵子墨大皱其眉:“什么叫趁早培训?哦,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你都不知道心疼女朋友娇嫩嫩的手吗?”她应景地伸出细长白嫩的手,然后握拳……
不会是想揍人吧!
赵子墨义正严辞:“石头剪刀布!”
是不是太幼稚了?
顾城歌摸摸鼻子,已伸手,出的是拳头。
赵子墨滞后一点,出的却是剪刀。
她输了。
但是……
“刚才我还没有说规则!”赵子墨笑得得意洋洋,“规则就是,赢了的收拾洗碗!所以,请吧!”
她作请的姿势。
“你就耍赖皮吧!”
顾城歌起身收拾碗筷进厨房。
赵子墨跟过去,站在门口煞有介事:“有些事情,还是要趁早培训的好。”
顾城歌:“……”
门口这个眼睛贼亮贼亮的小女子,真的是那个笨笨的傻墨吗?
他拿起洗洁精,倒了半天才发现……
用完了。
“阿墨,去楼下小区超市买一瓶洗洁精,钱包在沙发的外套里。”
赵子墨大获全胜,心情大好,欣然应允。
小超市的收银台边,赵子墨打开钱包准备付账,却被夹在钱包里的一张照片夺取了目光。
照片上是两个豆蔻年纪的小姑娘,一个清丽,一个清妩,美丽都已初现端倪,两人肩并肩站着,不约而同露着天真烂漫的笑容,只不过清丽的小姑娘笑得婉约一些,而气质清妩的那位,笑得比阳光还明媚灿烂,仿佛只要一见她的笑,阴云密布的天都要变成万里晴空。
直到收银员小姐出声,赵子墨才恍然回过神,匆匆付了钱后,快步返回。
心中只回荡着一个疑问。
极品的钱包里怎么会放着她和顾城西初中时的照片?
这是她和顾城西的照片没错,还是当初学校里一位爱好摄影的老师无意间拍到的,给她们一人洗了一张。
可是,他钱包里放的她的照片,为什么不是她单独一个人的!
还有。
赵子墨走进厨房“砰”地放下洗洁精,摊开皮夹便问:“顾城歌,你想要放我的照片在皮夹里,为什么不是问我要?”
顾城歌瞄一眼皮夹里的照片,深邃的眸子涌过一丝细微的波澜,只一瞬又恢复不动声色的平静,他从从容容地答:“那给我一张你的独照。”
赵子墨:“……就这样?”
顾城歌扬眉:不然还要怎样?
是啊,他已经按照她的要求问她要了,她还要怎样?
赵子墨气呼呼地回客厅看电视。
片刻后,顾城歌从厨房里出来,在她坐的沙发后站定。
“阿墨……”
赵子墨忙招手:“别吵我,快过来看,现在千钧一发。”
电视里播放的是一部警匪片,一个三岁的小男孩遭遇绑架,绑匪勒索一千万,小男孩的富豪父母一边酬现金,一边报了警……
赵子墨早被吸引了注意力,没功夫再生气。
她专注地盯着电视里绑匪与警察对峙的紧张场面,完全没注意到身后人在看了一眼电视频幕后,蓦然神色一紧。
电视里。
一座废弃的仓库,绑匪持枪抵着已经吓呆的小男孩的头,大大的屏幕上,触目惊心的是小男孩呆滞的面部特写。
小男孩的母亲出现在仓库的另一端,满脸惊讶之色:“哥,是你,怎么会是你?”
……
绑匪竟然是小男孩的舅舅。
赵子墨绷紧了心弦,看得更加专注。
头顶恍惚响着顾城歌的声音。
“阿墨,能不能换个台?”
赵子墨盯紧屏幕。
“很好看啊,为什么要换台。”
身后没了声音。
几秒钟后,顾城歌绕过沙发坐到她旁边,身体向前倾,双手交握在一起,两个大拇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唇边。
他在……紧张。
电视情节里,已经演绎到绑匪知道他所在的仓库被警察包围,他拿枪狠狠地抵着小男孩的头,露着狰狞而狠戾的笑:“你竟然报警,你竟然报警!好,那就别怪我一枪嘣了你的宝贝儿子!”
小男孩的母亲脸色灰败,哭着说:“哥,你要钱我们可以给你,你为什么要绑架轩轩,他是你的亲侄子啊!”
随着电视里两人的僵持以及被吓到动弹不得的小男孩不时被放大特写的脸,赵子墨一颗心吊起老高,也因为她看得太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旁边那个人开始苍白的脸色以及交握在唇边隐隐发抖的手。
绑匪已经颠狂,疯子一般地哈哈大笑着:“说什么假仁假义的话,你们要肯给,我至于走今天这一步吗?我要让你们后悔,我要让你们一辈子后悔!”
随着一声枪响,顾城歌迅速闭上了眼睛,却感觉脑海里正呈现一大片触目惊心的嫣红。
“吁——”
是旁边的人发出了如释重负的声音。
顾城歌没有睁开眼,潜意识里有一种莫可名状的害怕。
赵子墨转头发现了他的异状,大为惊讶:“极品,你……你在紧张害怕?”
她没看错吧,一向泰山崩于前可面不改色的极品居然会露出这种表情?
顾城歌毫不避讳点头:“嗯。”
他仍然不睁眼,赵子墨察觉到他有些不对劲,于是说:“小男孩得救了,绑匪被打伤了拿枪的手。“
顾城歌这才打开幽深的墨眸,里面藏着不为人知的情绪,他看了一眼电视屏幕,得救的小男孩终于哇哇大声哭出来。
顾城歌深吸一口气:“戏剧的优势就在于可以安排剧中人的命运,生活却不能。这个小男孩很幸运。”
赵子墨:“???”
顾城歌沉默了一下才问一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三岁时发生的事情你还会记得么?”
赵子墨老实摇头:“不记得。”
顾城歌又问:“十三岁呢?”
赵子墨点头:“记得一些。”
顾城歌神色有些恍惚,半晌才又说:“我都记得。”
因为把那两个命运的转折点记得太清楚,所以每个午夜,它们都是惊心动魄的梦魇。
嘣——
嘣——
遍地漫延的都是触目惊心的红……
我疼惜你
他眼里的忧伤和钝痛太明显,这样的顾城歌,赵子墨前所未见,她被他的情绪感染得几乎要窒息。
她握住他的手。
他的手在微微颤抖着。
赵子墨关切地:“城歌,你怎么了?”
顾城歌缓缓看向她,没有焦距的目光在她关切甚至带着焦急的注视下慢慢清明。
他平缓了一下情绪。
“没事。”他以微笑散脸上伤凉的气息,语气尽量轻快,“下午你安排还是我安排?”
赵子墨笑不出来。
“你安排。”她说,然后又严肃地补充,“但是在你安排之前,我想知道你刚才究竟怎么了。”
他一向云淡风清,鲜少外露情绪,但连素来神经大条的她都看出问题了,一定是很严重的问题。
顾城歌敛了笑意,静默地看着她。
赵子墨平静地等待答案。
许久的安静后,顾城歌忽然站起来,径直进了卧房。
赵子墨莫名其妙:他是什么意思啊他,人家关心他,他竟然不当一回事!
顾城歌很快出来,手里多了一串钥匙。
赵子墨几乎要恼火了:不需要她的关心,要开车出去?!
顾城歌唤她:“阿墨,你过来。”
赵子墨赶紧过去。
顾城歌站在卧室旁边的那间房的门口,门用一把很古典的铜锁锁住,他转身拿着钥匙开锁。
门打开,他径直进去,赵子墨紧随其后。
虽然是阳光温暖的午后,这个房间却是一片暗黑,同时,阴冷古腐的气息扑面而来。
赵子墨忍不住顿了脚步,双手不由自主交抱在一起。
“城歌……”
好吧,她有进了鬼屋那种阴森森的感觉,有点怕。
“啪”声轻响,白炽灯光骤然亮起。
眼睛适应强烈刺眼的光线后,赵子墨打量这间阴冷的房。
墙壁上贴着很多张油画,有成品,也有次品,还有半成品……
很明显这是一间画室。
画室很凌乱,一地的画纸和颜料,数个画架东倒西歪,储藏柜的角落倒着一个大陶瓷缸,旁边洒了一地的石灰粉,镶在储藏柜上的其中一块玻璃被打坏,碎了一地大大小小的颗粒。
玻璃颗粒散落的地方有一处较为稀少,但是,木质地板上有一大块红到发黑的……
是作油画的颜料,还是……
赵子墨望向顾城歌。
他站在用棕色窗帘遮挡住阳光的窗户边,背影清寂,似乎漫延着无边的伤痛。
“城歌……”
“三岁那年……”
顾城歌平静地开口,“一个和我差不多年纪的小男孩被绑架,我亲眼看到绑架他的女人抵着他的头开枪,太阳穴的位置血流如注;我亲眼看到傅轻灼疯狂地朝那个女人开枪,她倒下的地方,血流成河……”
赵子墨震憾。
三岁那样原本该天真烂漫的年纪,竟然面对了这样的血腥。
只是,极品的措词……
他称呼傅轻灼全名,而不是……母亲或者妈妈。
另外,他用了疯狂一词。绑匪撕票,作为警察开枪就地正法能够理解,但是“疯狂地”……
为什么?
顾城歌很平静,平静地继续说:“十年之后,我十三岁……”
赵子墨心潮如涌。难道还有什么……
顾城歌顿了一下,语气平淡:“你知道画坛双清的清濯是著名的缉毒女警傅轻灼,想必也知道,傅轻灼是被当成‘毒贩的保护伞’死在警察枪下。”
虽然他背对着她看不见,赵子墨还是点点头。
她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