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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她会想看午夜场恐怖片,他也不反对,等她给莫芷馨打完“请假”电话,他已经买好电影票和零食,然后,整场电影都任由她埋在他怀里,甚至拿他的手捂住耳朵。
有时候她会要求他陪着吃甜腻腻的零食,他其实并没那么不喜欢甜食,同样规模的糖葫芦,她吃了才一颗,他已经吃了一半。他的那么好吃吗?莫为不爽,抱着他脖子啃他嘴巴,啃完了还嫌弃:“你的原味山楂没我的巧克力山楂好吃。”
以前她的要求,他总是一半接受一半拒绝,现在十有八九都能通过,莫为忍不住大发感慨:“长大了真好啊啊啊啊!”
崔如木看着她大伸懒腰仰天大喊的样子,满心快活。
他读书二十年没有过假期,反倒是工作后,一再不务正业。和她在一起的日子,总是假期,又长又短。
培训中心的课结束的时候,崔如木一个月的假期也快到头了。
莫为嘴上不说不问,心里却知道,再见可不知是什么时候了。
她有多大本事,骗了自己一个月,最后还要继续伪装下去,天知道她多想他真脱了那身军装。
可似乎,他穿着不脱,她那句谎话占了不轻的分量。
莫为暗地里想,这算不算作茧自缚?
终于有一天可以完整地约会,莫为却总也提不起兴致。
崔如木当然知道原因,想了各种办法来讨好她。
给她买漂亮的衣服和首饰,给她买很多甜点和冰淇淋,给她背抒情的诗唱深情的歌。
她喜欢那首歌,一首俄语歌,虽然他只会唱开头的几句,还走调,但她要他唱了三遍,然后问他是什么意思。
崔如木为了接触第一手材料,本科时学了俄语。
“多少次,我问我自己,为何我降生于世,长大成人,为何云层流动,天空下雨,在这世上,别为自己期盼什么。我想飞上云际,但却没有翅膀,那遥远的星光深深的吸引着我,但要接触那星星却如此艰难,尽管它近在咫尺,也不知道我有没有足够的力量能朝它奔去,我会稍作等待,然后开始上路,跟随着希望与梦想……”
“你是为了什么降生于世?”莫为打断他,不愿再听。
崔如木并不想与她讲大道理,只轻柔地告诉她:“生下来了,就不要再思考为什么,而该想想要怎么过。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可可,生命的维度比长度更重要。”
莫为愣愣地望着他,这个男人,就算跟凡人的自己在一起,仍是神祗一样。
即便身在尘埃,仍满目星辉。
她怎么追得上。
生生吞回眼泪:“那首歌是什么名字?”
“《星星》。”
真巧,她指着电影院的海报说:“我们去看这部《星星》吧。”
电影也是俄罗斯的。苏联科拉夫金中尉带着“绿色幽灵”侦察小分队携带电台,潜入德军防御纵深,以“星星”为代号,与司令部“大地”保持联系。
莫为是有座位的,但是,看到满天星星的时候,心里酸胀得厉害,扭身向崔如木张着手臂。崔如木一看便懂了,看看左右,都认真看屏幕,并不拒绝她,将她抱过去。
玩了整天了,天气又热,莫为自己都满身大汗,但崔如木身上却闻不着什么讨厌的气味。莫为不信,便凑上去,仔细地嗅。啊,真没有。
“可可,好好看电影。”崔如木把她揪出来。
莫为看一眼,小分队死掉了第一个人,她扭过头:“中尉同志很好看。”
崔如木低头看看她,拍拍她的脸:“只是电影,别怕。”
电影散场,看客都相当沉默地离场。莫为抓着崔如木衣摆,垂着头跟在他后面。
电影院外,夜游的人潮已分流而去。
莫为走在崔如木旁边,一转头,便能看见他的侧脸,深邃的轮廓映着明亮的灯火,愈发动人心魄。
“崔如木,你比中尉同志还好看。”
“可可。”崔如木转身面对着她,很想说点什么,但苦于不善言辞。
她说着看似不着边际的话,他却不是听不懂。
莫为鼻子一酸:“你……能不能不要当兵了?”
崔如木抹去她刚刚滚出来的眼泪,手指流连着,不肯离开:“你可以去君山找我。”
“我不去!”她凶巴巴地吼出来,然而又软下声气,“我不能去,莫老师不准我去,不准我再见你。”
“请安将军帮忙。”他能猜到是为什么。
莫为哭得接不上气:“安将军都听莫老师的。我已经……很久没见过安将军了,莫老师不准我去大院跟安将军住,不准我去部队找安将军……”
崔如木将她揽进怀里:“明天我带你去八一山。”八一山是江城特种部队的驻地,也就是安将军的驻地。
莫为直摇头,头发蹭着他脸颊,挠得他心里一阵烦躁:“不去不去……我要是私自去找安将军,莫老师……莫老师就不要我了,莫老师是我妈妈,我是跟着她长大的,不是安将军……”
崔如木抱着小女友,不知道怎么安慰劝解才是。他可以给她很多承诺,但那些承诺,显然不是现在的她能承受的。
说到底,她仍然只是个孩子。
“可可,还有三天假,我们出去玩。”
“去哪儿?”莫为胡乱擦着眼泪,抽抽噎噎地望着他。
崔如木抬头看看天空,那是一望无际的深黑,被城市的霓虹照出诡异的光色。
“去看得见星星的地方。”
时间已经很晚,搭上最后一班经过二桥的公交车,车上除了司机,再没别人。
莫为坐在崔如木左手边,窗外的灯火倏忽自窗口闪过,明明暗暗地落在窗内人的脸上。
初识的夜晚迎面归来,崔如木不禁莞尔:“你那时候是不是很讨厌我?”居然说得出那种话。
莫为供认不讳:“当然,最讨厌你这种乖乖孩子的品种了。”
“小坏蛋!”崔如木捏她的鼻子,捏得她又笑又叫,“自己不乖,就责怪别人太乖。”
“那是你们太乖才显得我们不乖!”莫为哼哼着,“乖不乖有没有硬性标准,只有相对差别!”
公交车把他们送到桥头,下车后,莫为不愿走,冲他嘻嘻地笑:“不要下地!不要下地!抱我!木头哥哥抱我回去!”
啊,真是调皮!
崔如木弯身,打个公主抱,走到护栏边,作势要把她扔下去。
莫为吓得抱紧他脖子,看看翻滚的江流,回头还是嘻嘻地笑:“你扔吧,扔了我们一块儿掉下去,等人家把我们打捞上来,我们可就名动江城啦!”
崔如木手没空,拿额头碰碰她:“坏丫头,整天想些什么事儿!”
约好翌日见面的时间和地点,莫为跑跑跳跳地上楼,到门口了,给他发条短信,然后看见他挺拔的身影在路灯下渐渐走远。
她一下子笑不出了。
站了会儿,按响门铃。
莫芷馨来得很快,但面色不大好:“小姑回来了。”
莫为扫一眼客厅,没人,愣了下,推开莫芷馨跑去自己房间,莫明慧坐在床沿上,身边放着莫为从崔如木那里搜刮来的常服,橄榄色在日光灯下,照得惨白惨白的。
第19章 第十九章
“莫……妈妈。”
莫为本来想喊“莫老师”的,到了嘴边又咽下去。她现在应该好好讨好莫老师,但又不能做得太过火。迄今为止,莫老师的火眼金睛,她所遇到的任何老师都比不上。
莫明慧并不答她,手指在短袖的臂章和肩章上点了两点,这才抬眼看她。
莫为拉着门把,不敢动,逼自己看着莫明慧,不要低头,不要转身,看着莫明慧。
“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江城的?”莫为看到自己手在轻颤,慢慢地往身后藏。
母女俩的距离僵持在这一段,直到莫芷馨终于忍不住了,把莫为腰一揽,往屋里推:“可可,你进去跟小姑说话呀,小姑又没罚站。”
莫明慧闻声冷笑:“她是怕我禁她足,罚站算什么。”
莫为怕得很,不由自主地往莫芷馨身后藏,怯怯地说:“妈……”
她很想辩解点什么,但伶牙俐齿,在教书二十三年的莫明慧面前,照样百口莫辩。
她本就理屈,何来雄辩。
屋子里气氛冷凝,莫明慧时不时地看看莫为,又看看那套常服,最后微叹了声:“芷馨,你出去待着,不要来帮可可说话。”
莫明慧待莫芷馨的恩情,可不止姑姑待外甥女的程度,莫芷馨无论如何违拗她不得,只得起身,但也没忘了帮小表妹说个情:“姑姑,可可年纪还小……”
“成人和年龄无关。”莫明慧冷声打断她,话是对她说的,眼神却放在莫为身上,错也不错,“再有半个月就上大学,再这么幼稚下去,该是没家教了。”
莫明慧训莫为的时候,说话从来只重不轻,这次也不例外,莫为听得起鸡皮疙瘩,张张嘴,又说不出讨饶的话来。
莫为已两年没被莫老师训过,而莫老师训人,这两年却从未间断。她再不是对手了。
待屋里只剩两个人了,莫明慧便开门见山:“这常服是谁的?”
兵种和军衔,连起来,在莫为接触的人里,还能是哪个可能。
莫明慧是在给莫为机会,莫为跟她吵了十几年,当然知道她在等自己坦白,便也没敢撒谎:“崔如木。”
“他的父亲和你的父亲情同兄弟,他比你大八岁,你就这样直呼其名?你的礼貌呢?”
莫为低着头,揪着裤缝,轻声改口:“是崔大哥的常服。”
“他的常服怎么在你这儿?”
“我……我把他的衣服弄脏了,拿回来洗好,打算过两天还给他。”莫为轻轻松松撒下谎,蹩脚得她自己都听不下去。
莫明慧并不急着拆穿:“两年前我怎么跟你说的?”
“不准……不准再去找他,否则……”否则就不要再回家。莫为不甘心,很委屈,为什么就非得做这种无聊的二选一,“我没有主动去找他,是……偶然碰见的,那天迷路了……”
“嗯,迷路了,然后呢?”
莫为听着这好整以暇的悠悠语气,猛地抬头,但一见莫明慧嘴边的冷笑,她刚刚鼓起来的气势一下子又没了。
然后呢?
然后他抱她,给她说好听的,像以前那样待她好。
她半推半就,满心欢喜,最后终于忍不住威逼利诱,强行把他变成自己男朋友。
但是,她没有犯规:“我没有主动去找他。”是他来找她的。
莫明慧可不急:“更早的时候,我还说过什么?”
莫为再不能犟下去了,声音颤颤的:“不准……妈!当兵的又怎么了?你不也嫁的当兵的?表姐也嫁的当兵的!我……我才只是和他见见面说说话而已!”
“你心里只想的和他见见面说说话?”莫明慧忽而长叹,“可可,高一的家长会,你是怎么跟我保证的?”
高一分科考之后有家长会。
那时崔如木扔给她一只手机走了,再没半点消息,甚至因为那点羞愤伤心,她连孟传奇的照顾都拒绝了;安恺的年度军演开始了,连警卫员小马同志都分不开身;而莫明慧,从来不会出现在她的家长会上,何况为了去君山,她们闹得那么惨烈。
可莫明慧真的来了,端庄无匹地在教室外站了半节课,没去找她的班主任通气,只温和地看着她。
分科考一塌糊涂,身边一个亲近的人也没有,看到不请自来的莫老师,莫为几乎是随着下课铃声一起冲出教室。
她后来常常想起那一刻的感受,仿佛全世界都遗弃她了,唯独莫老师还在。
她抱着莫明慧,哭得昏天黑地,一劲儿许诺:“妈妈,我以后再也不跟你吵架,以后只听你的话,你说什么我都听……”
莫为的叛逆期在莫明慧突然出现的一刻结束了,结束得彻底,干净,又伤筋动骨,以至于她根本没理解所谓叛逆的真正意义。
叛逆原该是青春向世界投石问路的第一步,可在莫为的青春里,它却只是一场闹剧。
她还没有向它问清楚她的道路,便被叛逆悄然抛弃。
所以,她便来不及弄明白,何所为,何所止,方是人生康庄大道。
七年后再与崔如木纠缠不清时,她再想起这个节点,也会忽然伤感迷茫,并偶尔试想,若她拥有七年后的智慧,会不会在七年前做出那样的选择。
七年后的莫为不会为了崔如木和莫明慧吵架,但七年前的她却因为与心上人一个月的耳鬓厮磨不惜食言而肥。
“你总是这么独裁专制!我十七了,不是小孩子,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喜欢他,要和他在一起,这有什么大不了的!你非得要用这种眼神看我,用这种语气说我!”莫为少了二十六年的阅历,到底沉不住气了,冲着莫明慧又哭又嚷。
她很后悔,为什么总是冲动,当初要向莫老师许那样的愿。
莫老师说,不准早恋,她答应。
莫老师说,不准再找崔如木,她答应。
莫老师说,不准和当兵的搅在一起,她也答应。
因为安恺和崔政相识,所以她认识了崔如木,连安恺也有罪,不准再去军区大院和安恺住,她还答应。磕磕绊绊的十几年,一直在身边的毕竟是莫老师,不是安将军。若非得选,她的答案永不会变。
莫为委屈极了,拖过羞羞熊,紧紧抱着,放声地哭。
“可可,你是不是从来都认为妈做事不问理由,只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