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对了,最近出门多留个小心,不要大意。项目的事情上,也要注意讲话委婉,考虑周全,不要再像从前那么直接。”他说话时很认真,连费曼迪都感到了几分紧张。
乔思远叹口气,他本不想让她屈从环境改变自己,更不想让她为生活里的危机担惊受怕。可上次车祸跟进的那条线最新的进展表明,那的确不是一次普通的意外。
费曼迪虽不知道他具体在为着什么担心,但也明白从前的自己太过我行我素。为了爱自己和自己所爱的人,有时候屈从和自保才是正道。
念及此,她又想起了自己的父母,莫非当年他们也是太过锋芒,太坚持原则才遭遇不幸吗?心里那股要揭开秘密的冲动更加强烈起来。
***
一大早上班,费曼迪按照往常的惯例打开电子邮箱。拜欧美和国内的时差所赐,每天这个时候邮箱里都堆满了来自世界各地的邮件,内容不外乎传道授业解惑。
费曼迪每年都会在学术界高影响因子的期刊上发表两到三篇论文,这既是评定职称的重要指标,也是总结研究内容,与世界上的同道中人分享研究成果的最直接方式。
因为她发表的论文质量都很高,按照标题下作者联系方式慕名寻上门来,找她请教切磋的人也就渐渐多起来。几年积累下来,在控制裂变反应加速和减速领域,费曼迪已是颇有几分名气。
除了发表论文,参加国际学会也是交流的重要手段,还是各国研究者每年公费旅游的大好机会,可费曼迪却从没有参加过。
她本来就是不喜车马周折,更不喜与人结识交往的性情,再加上头几年她一个青年教师也没什么经费,又处处受人排挤,索性不去参加什么劳什子的大会,认准闷头在家做学问才是王道。
今天,她如往常一样一件一件的浏览着邮件,目光却被今年的核技术有效利用大会吸引了。她本没有向这次大会提交论文,大会的科学技术委员会却寻着她另一篇发表在《核物理应用》上的论文自己找上了门,邀请她去做分会场特别演讲。这对于一个青年教师来讲,真可谓极大的殊荣。
不过,吸引费曼迪的却不是这个,而是本次大会的举办地——法国北部的布雷斯特,那正是二十多年前,吞没了她父亲母亲生命的地方。
心跳不由得加快,一种说不出的强烈*驱使她第一次想要参加一个会议,想要直面那无数次出现在她的噩梦中的旧地。
她把陈欣叫进来吩咐道,“帮我加急打个出国开会的申请报告吧。”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某薇一夜没睡,算是第一次体会到了带孩子的辛苦。大半夜被第n次哭闹的宝宝叫起来,坐在床边抱着孩子喂奶,累得突然有要涕泪交加的冲动。好在白天有婆婆帮忙,某薇才得以足足睡了一上午。这种情况下,唯有求各种安慰,乃们懂滴~不吝惜滴撒花吧~
Ps,感谢lulu亲的地雷,mmm!
、555旧地
乔思远听说费曼迪要去法国布雷斯特开会;心里不知怎的突然笼上一层阴霾。他很少有这样莫名其妙的感觉,可他又不想扫她的兴,特别还是和工作有关的。
他查看了一下下个月的工作安排,若有所思,“大会是十五号到十八号是吧?”
“嗯;开完会我立刻就回来。”费曼迪以为他只是不放心。
“十八号我到省里汇报工作;完事以后我过来找你吧?”既然不能不让她去;就只好他一起跟过来了。
“真的?”费曼迪眼里都是惊喜,对这次的法国之行更增加了几许期待。
“应该没问题,我会安排的。”他停下来想了想又说;“回头我和我姐商量一下,如果念念那边没有什么事情的话;我就把他一起带过来,小孩子就该多出去见见世面。”
费曼迪已经开心得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翘起脚尖在他脸上亲了一下,赞许道,“乔市太靠谱了!”
下一个瞬间,整个人已被打横抱起,“携家带口度蜜月去咯!”他在她耳边欢呼,她满满的都是幸福。
出差申请不出所料很快就被批下来,有经费支持,有大会组委会的邀请函,有预定好的往返机票和酒店行程,法国的申根签证只要一个星期就办下来了。
费曼迪第一次做大会级别的报告,当然是百分之两百认真对待。学校里虽已是暑假期间,但因着各种活动、实习、实验,还有不少学生留守,费曼迪自然也是日日到校工作。
一个月的时间转瞬即逝,很快便到了出发的日子。乔思远的不安也越来越强烈,他送她到机场,又是一番千叮咛万嘱咐。费曼迪笑他乱紧张,失了平日的从容,内心里却也尽是不舍。
飞机起飞的一刻,她突然感慨万千,时隔二十年再度出国,没想到竟会是故地重游。冥冥中似乎有股力量,把她不断的推向那里。
***
法国,布雷斯特。
大会议场里,司会不断提醒大家注意时间,可听众的提问实在太热烈,费曼迪的演讲最终还是把整个大会往后拖了十五分钟。她提出的精确预测反应时间的新算法,误差可以精确到秒。大家对这一新算法极感兴趣,反响强烈。
任务终于完成,费曼迪长出一口气,回到后排的座位上倒杯黑咖啡喝,六个小时的时差让她这种从来作息都很规律的人着实吃不消。
场间休息,她回回神,才突然发现隔一个位子处竟然坐了个极漂亮的混血小男孩。看样子不过五六岁,和念念差不多大,正拿着支笔,在大会配发的记事本上画画。
费曼迪定睛一看,不由得感叹这孩子画工实在了得,随意几笔线条,大肚子、双下巴、立起的眉毛、秃顶,就把坐在最前面的大会组委会主席勾勒得惟妙惟肖,实在是很会抓住特点。
“希斯遗传了他爸爸的绘画基因,和我这个当妈的画痴一点没关系。”费曼迪循声抬头,眼前是个卷卷长发披肩五官浓丽的大美女,和她一样的亚洲面孔。
在一旁画画的小朋友听到妈妈结识了新朋友,放下笔,一手托腮望过来,笑容里满是飙升的魅力值。费曼迪心想,这长大了又是个“小祸害”啊,再想到自家胖嘟嘟、人畜无害的念念,心头便软软的。同样是当妈的人,立刻就觉得距离拉近了不少。
“你好,我叫罗薇薇。”大美女友好的伸出一只白白的纤纤玉手,讲流利的英文,“这是我儿子希斯。”
似一股清新的风吹过,没有缘由的好感便涌上来,“你好,我叫费曼迪。”她友好的回握上对方,也讲英文。
“我知道你,刚才的演讲好精彩,连我这个外行都听得起劲。”罗薇薇不吝惜的赞美道,见费曼迪眼中有不解,冰雪聪明的她立刻解释道,“你是做核反应的,我是研究核物质一旦泄露后,经由大气再扩散的过程。你们致力于控制反应,我们则考虑一旦控制失败,要怎么降低危害的问题。”
三言两语便把两大难题说个清清楚楚,费曼迪一下子觉得自己遇到知音了。她瞟到罗薇薇胸前名牌上的姓名所属,“你来自意大利?”
罗薇薇点头,也注意到了费曼迪胸前名牌上最后的小字China,“天哪,你英文讲那么好,我还以为你是美籍第二代移民。”这句话已换做中文。
几日不听乡音,费曼迪顿觉无比亲切,“我小时候在美国长大,快四岁才回国。”她指指自己的耳朵,“这里倒是先把英文的调调记牢了。”说完又由衷的夸奖道,“你英文也讲得好好。”
罗薇薇笑起来,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我是世界浓缩的英文口音,大杂烩。”
能够自嘲的人总是豁达的,费曼迪喜欢豁达的人。
“你好厉害,竟然一个人带孩子来开会。”她发自内心的钦佩。
“没,我们是一家三口来度假的。”罗薇薇笑嘻嘻的指了指最前排一个身穿浅灰色修身西装的男人,“那是孩子他爸。”
费曼迪顺势望过去,男人高大笔挺,五官深邃,正双臂环抱微笑和人交谈。感觉到来自后排的视线,他挑起眉毛,一双深蓝色的眼睛便望过来,面向妻儿的目光中满是温柔。
费曼迪终于明白了小希斯那祸害人间的笑容来自何方,父子的眉眼神态间尽是复制般的相似。
“我儿子开完会之后会过来。”同是母亲,话题总离不开孩子。
“你先生带他一起来?”罗薇薇附和道。
费曼迪犹豫了一下,还是坦率的说,“不,是我男朋友。”罗薇薇到底在外面这些年见多识广,并没有露出任何惊讶的神色,她的泰然反而激起了费曼迪更多的倾诉欲,“其实儿子是我领养的,不过最近把他送回到了亲生父母身边。”
罗薇薇何其善解人意,费曼迪脸上一闪而过的失落被她尽数捕捉,她微笑点点头,不再追问。
摇铃响起,众人落座,下一场演讲会又开始了。罗薇薇指指走廊尽头的餐厅,约她一起吃午饭,费曼迪愉快的答应下来。
一顿饭才只吃到一半,感情已经联络得极其到位了。两个人都是知识女性,又都有个年龄相仿的儿子,便有越谈越投机的感觉。
说起一边做研究一边育儿的点滴心路历程,罗薇薇深感费曼迪一个人带孩子之辛苦,更明白了她们母子间的感情早已超越了血缘的苑囿。费曼迪没有讲起把念念送走的细节,罗薇薇却大概猜出了七八分。
吃得差不多了,罗薇薇把刀叉并拢右置盘中,侍者走过来为她换上饭后咖啡,她轻轻搅动小匙,斟酌着下面的话要如何开口。
面对善良坦诚的人,她决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刚才听你说到领养了孩子,我就觉得咱们认识实在是缘分。”
费曼迪不解罗薇薇话中深意,便凝聚了目光等她继续道来。
“因为我就是被我妈领养的,并非她亲生女儿。”罗薇薇说完小口抿了下咖啡,杯子的边缘处落下淡淡的唇膏红晕。
费曼迪心想,原来如此。
“我妈很早就和我说了这事,所以我从懂事起就知道了自己是曾被抛弃过的。”她说这话时表情平静,没有一丝的不悦或遗憾。
“可你仍是出落的这么大方开朗优秀,可见你妈妈不曾亏待你一分一毫的爱。”费曼迪脑中忍不住幻想如果念念一直在她身边,会长成什么样的人呢。
罗薇薇笑着点头,并不虚伪的谦虚,“应该就像你爱念念那样吧。”一句话说到了费曼迪的心坎里。
她继续说道,“你把孩子送还亲生父母,大概想着这对他来讲是件幸事,毕竟多了更多的人去爱他关心他。”
见费曼迪默默点头,她却话锋一转,“可对于孩子来讲,失去了你的爱却不知道是幸事还是不幸了。”
费曼迪心里一惊,她还从没从这个角度想过这个问题,不由愣住了。
罗薇薇继续说,“我妈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妈妈,可对于我而言,她就是我妈,我唯一的妈。我没有经历过亲生父母找上门来的事,长这么大也从没想过去探寻什么亲生父母。我反倒为没有失去把我养大的妈妈而感到万分庆幸。”她颇有深意的望向费曼迪,“相信念念的心里也会一直有你的。”
一席话说得费曼迪几乎有掉泪的冲动,她感激的看着罗薇薇,觉得天地好像都宽阔了一些。
文森佐抱着小希斯来找妈妈,一家三口幸福的离去,费曼迪看着他们的背影,发现自己比任何时候都更想念乔思远和念念。
***
夜里一点费曼迪还在和乔思远打国际长途,他带着念念正准备出发去机场。
乔思远在电话里给她描述念念有多兴奋,小家伙几乎一夜都没有睡好。费曼迪一样兴奋开心,只说那飞机上正好可以足足补觉。
转天便是大会最后一天,他们约好在戴高乐机场见面。
最后一天的会议只有半日,在乔思远和念念来之前,费曼迪给自己安排了另一项单独活动。她到市区内的赫兹车行,亮出预约单和驾照公证书,在一排排闪闪发光的新车中,挑了一辆老式灰色丰田。
那一年他们一家三口便是租了一辆这样的车,只是如今车上都已装有车载导航系统,再不用停下车来问路。
车子没开多久便出了市区,朝海边方向驶去,中途她在一条小路的拐角处停下,那里有一家花店。二十年前,他们曾在这里停车问路,卖花的阿姨送了一支薰衣草给她。
小花店破旧中风姿依旧,只是卖花的阿姨变作阿婆。费曼迪下车买了一大束康乃馨,阿婆喜笑颜开,这是她今天卖出的第二束花。
车子越接近目的地,她心中越狂跳不止,耳边似乎可以听到“砰砰”的枪声,和父母倒下时那闷闷的响声。恐惧像淡淡的烟雾慢慢弥漫上来,将她笼罩,鼻息间又有了那股血腥气。但期待和恐惧同在,她轻轻松开些油门,放慢车速却无法让自己调头返回。
出事地并非记忆中灰暗,却是一片风光秀丽,平静得让人根本想不到这里曾经发生过那么血腥的事件。
对面的房子还在,只是粉刷了不同的颜色。费曼迪走下车来,想把花束放在路边,惊讶的发现路边已经摆上了一大捧花。
她突然有种不好的预感……
这一天,乔思远带着念念在戴高乐机场前后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