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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现在的状况却令孟棠有些措手不及。
她不知道梁月臣有没有退婚的意思。虽然梁月臣一直没提及,但孟棠却不敢掉以轻心。在梁月臣面前,孟棠处于绝对的弱势地位。
她不清楚让梁月臣爱上的那个女人是谁。她甚至连对方的姓名、年龄、相貌、家世等等的一切信息都一无所知,这对于她来说,很危险。她比平时更留意梁月臣的举动,不放过任何的蛛丝马迹,最终锁定了一个名叫“蓝烟”的,连二十都不到的黄毛丫头。
孟棠不是没想过从蓝烟入手来夺回自己在梁月臣心中的地位。只是她不敢而已。她从梁月臣的母亲那里得知了有关蓝烟的一些消息,不多,但足以令她忌惮。那是个比梁家更加强盛显赫的存在,她只能敬而远之。
面对一个心已不在自己身上的男人,孟棠无时无刻不在计划着怎样才能让梁月臣回心转意。花了近一个月的时间,她终于敲定了一个看似完美无缺的攻占计划。如果后来没有那个小护士的揭发,梁月臣恐怕真的会如孟棠所想的那般,即使不爱,他这辈子也会对孟棠充满了愧疚与怜爱,且永不会背叛抛下。
这天,在因为梁月臣对她的日渐疏忽与冷淡而无理的质问争吵过后,孟棠摔门而出。酒吧买醉,鱼龙混杂的肮脏巷子里,漂亮的失意小女人差点儿被几个小流氓强了去,殴打、凌虐,女人从最初的奋力反抗到后来的麻木不仁,小流氓们兴奋的在女人的身上揉搓着,尽情的享用这撩人的欢乐盛宴,但正当他们拔枪出击,只差最后一步便“功德”圆满时,却被一名突然冒出来的“好心人”坏了好事。
获救、昏迷。
赶到医院的梁月臣眉头紧皱,在他看见孟棠那一身青青紫紫的伤痕时,自责与悔恨像潮水般涌来。他想,是他伤害了自己的未婚妻。
此后,为了消除那件事给孟棠留下的阴影,梁月臣专门请了十天的假期,陪着未婚妻四处散心。细心的照顾,精心的呵护,两人似乎回到了过去,甚至比以往更加的亲密痴缠。孟棠的求欢,梁月臣不敢拒绝,不仅不能拒绝,他还要放轻力度,前所未有的温柔小心,就怕会让孟棠回忆起不好的事情,让她误以为他对她有所嫌弃。
孟棠是聪明的。她知道梁月臣必定会彻查此事,所以,除了那个准时出现的“好心人”,所有的事情都是真实的。而梁月臣调查的重点是那些生活在黑暗里的蟑螂们,他根本没想过那个“好心人”会有问题,重礼感谢过后,梁月臣便对那个“好心人”不再关注。
只是,梁月臣不去关注并不代表其他人不会。喜欢梁月臣的人不少,想取孟棠而代之的人更是有。那个小护士,便是其中一个。
长时间的跟踪,就是为了找寻孟棠错处。也许这时应该感叹一句“皇天不负有心人”,在离婚期仅剩下一个月的时候,那个小护士终于有了重大的收获。
一封匿名的电子邮件出现在梁月臣的邮箱里。当真相摆在面前的时候,梁月臣除了失望,更多的是震惊,他低估了一个女人狠心的程度,虽然狠心的对象是她自己。当然了,也许他的心底还有那么一丝微不可察的庆幸。
终于有理由取消婚约了,不是吗?
梁月臣在心底嘲弄着自己的胆小与怯懦。他其实也是一个很卑鄙的小人啊。
孟棠当然不可能同意梁月臣提出的分手。只是对方铁了心,她再怎样哀求挽留都没有用,频繁的纠缠下,梁月臣选择了出国避走。
一个星期后,下定决心的梁月臣回到了B市,连时差都还没调整过来的他便迫不及待的出现在这个尚未满二十岁的小丫头面前,第一次明明白白的表达了自己的心意。
蓝烟垂在身侧的手有些不自然的动了动,梁月臣说得如此明白,让她连装糊涂的余地都没有。蓝烟侧头,看着梁月臣的眼睛里隐藏着淡淡的忧伤。她想,也许她马上就要失去这位邻家大哥了。
“对不起……”轻轻柔柔的声音,却透露着坚定。蓝烟说完这三个字后便回到了石桌旁,重新坐下,给自己倒了一杯冒着热气的清茶。低头啜了一口,似乎想借着茶水的热度来驱散心底的一丝寒意。
“可以告诉我原因么?”他不是青春期的冲动小子,蓝烟的反应都在他的计算之中,现在要做的,是弄清楚蓝烟拒绝他的真正原因,只有这样,他才好对症下药。
“月臣哥哥只是哥哥。”微微勾了下嘴角,蓝烟的眼神略显凉薄。正因为在乎梁月臣,所以她才不想给予彼此暧昧的机会。她的生命里已经有了那两个男人,再也容不下别的人了。
“这个理由太牵强。”梁月臣在蓝烟的对面坐下,伸手去理蓝烟微乱的鬓发,却被对方偏头躲过。“难道你喜欢那些连看你一眼都脸红的愣头青?还是说,你在等待某个人的一见钟情?”
蓝烟蹙眉,沉默不语,显然对梁月臣最后的那两个假设很是不喜。
“跟那个无关。”再次开口,蓝烟依然是一番决然的否定,“月臣哥哥,不要在我的身上浪费时间,没有结果的。”
放在膝盖上的双手紧握成拳,梁月臣的心情复杂万千。是他急躁了,也许小丫头还有些害怕,毕竟她同刑文瑞的婚约才取消不久。
梁月臣笑如春风,已然恢复成了温润如玉的儒雅模样,不再咄咄逼人。站起身,走到蓝烟身后,梁月臣双手搭在蓝烟的肩膀上,有些无奈的叹气,“烟儿,不要现在就否决我,你还小,可以慢慢的思考,慢慢的实验。如果到最后你的选择仍不是我,我也不会纠缠不休的。不着急,我们慢慢来好不好?”
蓝烟不说话。她知道这是梁月臣最大的退让了。真正的原因她不可能告诉梁月臣,她担不起任何的风险。
“今年的梅花开得真好。”视线落在石桌上的那束梅枝上,梁月臣伸手一勾,梅枝便落入了他的掌心,“正好我屋里的花该换了,这一枝就很不错。”
“你喜欢的话可以多折一些。”白梅如雪,她的房里同样插着一支傲然怒放的纤细枝桠。
“一枝,足矣。”梁月臣走到蓝烟面前,半蹲着身子,一手执花,一手轻柔蓝烟的发顶,“我该走了,过两天再来看你。”
微微倾身,迅速的在蓝烟的唇上印下一吻,在蓝烟反应过来之前便已撤离,“丫头,谢谢你送的梅花。”
蓝烟有些怔愣的看着梁月臣转身离去,心里突然觉得烦躁不已。为什么偏偏是梁月臣,这个除了家人之外,她最看重的人?
“你还不回屋里是在回味刚才的吻?”喑哑的嗓音里难掩升腾的怒气。五步之外的地方,蓝潜笔直的伫立。
蓝烟知道蓝潜的性格算不上好,但自从两人确立关系后,在蓝烟面前,蓝潜可以说是百炼钢化绕指柔了,几乎没了脾气。像现在这样怒意横生,恨不得将周围所有事物都破坏一通的蓝潜,蓝烟已经很久都没见过了。
温顺的任由蓝潜拉着自己往前走,蓝烟有些泄气的无声叹息,心里对罪魁祸首梁月臣多了分埋怨。
穿过客厅,上了楼,左拐回到蓝潜的房间。“碰”的一声,用力将房门关上,蓝潜不管不顾的将蓝烟压在墙上,扣住纤腰,右腿顶入蓝烟的两膝之间,急切且蛮横的吻了上去。
两人不是第一次接吻,相较于很少回家的蓝正君,蓝潜同蓝烟亲吻的次数不知比蓝正君多了多少,通常情况下,蓝潜的吻都是霸道而激烈的,但吻到见了血,在蓝烟的记忆里还只有蓝潜生日会那次。
舌尖开始发麻、发痛,嘴里也传来了淡淡的血腥味,蓝烟伸手推了推蓝潜的胸膛,明显有些难受。
蓝潜的节奏慢了下来,动作开始变得温柔,缓缓退出,将蓝烟嘴角的一线红丝卷走,比夜色更加深沉的眼神邪魅无比。“梁月臣跟你告白了?他不打算结婚了?”依蓝潜对梁月臣的了解,如果不是没了后顾之忧,他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对蓝烟摊牌的。
“嗯。”这种事蓝烟不打算瞒着蓝潜,如果蓝潜能搞定梁月臣那就更好了。“我也没想到。不过,我已经拒绝他了。”
“你的拒绝有用?”蓝潜长眉一挑,想到自家的宝贝不仅被人惦记还被占了便宜,心里便很不是滋味,恨不得马上将梁月臣痛扁一顿。“丫头,你怎么就这招人?”
“你以为这是我愿意的?”蓝烟耷拉下嘴角,显得有气无力。凑到蓝潜的颊边亲了亲,蓝烟难得的撒娇道,“哥哥,你会帮我的,是吧?”
“我当然会帮你。”蓝潜笑了笑,很享受蓝烟的主动亲昵。“除了蓝正君,任何对你有企图的男人我都不会让他们好过的。”
看见蓝潜眼底毫不掩饰的狠厉,蓝烟摇了摇头,然后抬手轻轻的捧住蓝潜的双颊,语气纾缓温柔,“其他人我不管,但梁月臣你不能伤害他。”
“你喜欢他?”搂住蓝烟纤腰的手一紧,空气中顿时酸气弥漫。
“你又想哪儿去了?”蹭了蹭蓝潜的下巴,这个男人的小气蓝烟算是深有体会了。“梁月臣是哥哥,你能明白么?”
“我也是哥哥。”
“你是哥哥,但也是……恋人……”
突地,蓝潜轻笑出声,俊朗的眉目瞬间舒展开来,拨云见月般的晴明一片,“好,我听你的,不会动他的。”
“嗯。”蓝烟略略松了口气,也是浅浅的一笑,她倒不认为蓝潜会没分寸的伤了梁月臣的性命,只是,找一些麻烦是少不了的。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梁月臣频繁的造访蓝家,目的当然不言而喻。只是蓝烟每次都找借口刻意的避开,再加上蓝潜不余遗力的从中作梗,梁月臣是一点儿收获都没有。饶是梁月臣再迟钝也发现了蓝潜对他的敌意。对于蓝潜的刁难与排斥,梁月臣并没怎么放在心上,谁叫他对别人捧在手心呵护的宝贝妹妹有想法呢,吃点苦头也是应该的。
梁月臣在决定开口表白的那一刻便已经做好了长期抗战的准备,三年、五年甚至七八年,他都可以等待,当然了,最好的结果是能够在蓝烟一毕业就登记结婚。正当梁月臣满是憧憬与渴望的计划着同蓝烟的未来的时候,一通电话宛若晴天霹雳,将他砸了个粉碎。
孟棠,怀孕了!
作者有话要说:我默默的爬走……
、窥戏
梁月臣不信佛;从小到大,他就没进过庙门一次。可现在,他有些后悔以前的过庙门而不入了。一定是他惹恼了哪路神仙,要不然;这倒霉事儿怎么就找上他了呢?
依然是那间不算太大的高级公寓;下午五点不到;梁月臣有些失神的斜躺在沙发上;指间一只正在燃烧的烟;今天;他难得的翘了班。
他甚少抽烟。年轻的时候也曾迷恋过那种浓烈到撕心裂肺的辛辣味道;只是工作以后;他渐渐的戒掉了;只在偶尔烦闷疲累的时候才会抽一两支来解解乏。
将手里的香烟举到唇边,梁月臣狠狠的吸了一口,平滑的眉头隆起,久违了的烟味儿,他有些不大适应。
对于孩子,他是喜欢的。随着年龄的增长,他也曾幻想过自己以后的小孩儿将会是什么样子。是个甜美可人的小公主?还是个拽拽坏坏的小王子?
他觉得他有足够的资本成为一个合格的好爸爸。
但现在,他迟疑了。以这样的方式得来的孩子,他能否喜欢得起来?
如果是别人,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很可能会不负责任的选择让女方打掉这个孩子。但是梁月臣却不会。作为一名医生,梁月臣坚决反对任何对生命的不尊重行为。所以,除非孟棠自己不要这个孩子,否则,梁月臣是绝不会开口提议让她堕胎的。
而孟棠在电话里已经说得很清楚的,她要这个孩子。
将烟蒂掐灭,梁月臣端起茶几上已经冷掉的咖啡一口饮尽。冰凉的液体滑过食道,一直冷到他的心底。
突然,粗哑的笑声响起,带着深切的悲伤与绝望,像一匹撕裂的锦帛,噪耳得令人难受。“碰”的一声脆响,白瓷的杯子在地板上被摔得四分五裂,溅起的碎渣擦过梁月臣的手背,留下一丝渗血的痕迹。
“孟棠,你还真是了解我……”低低的呢喃,泛红的眼里有恨意,有颓意。
一阵悠扬的箫声传来,将梁月臣从纷扰的思绪中暂时拉回到现实。
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梁月臣平复下躁动不安的内心,温温润润的嗓音跟平常一样,听不出任何的不同之处。“妈,您找我有事?”
不知道电话那头的梁母说了些什么,只见梁月臣的脸色瞬间铁青,眼里的厌烦流露无遗。“她跟你们说的?不管怎样,我是绝不会娶她的。”
起身走到床边,梁月臣静静的听着电话那头母亲的劝说与教诲,嘴角嘲讽的弧度越拉越大。
“妈,您别再说了,我宁愿单身也不愿跟她结婚……孩子……如果她要生下来,我就养……当然,她想自己养也没关系……”梁月臣缓缓的说出自己的打算,面色平静,眼睛定定的瞧着楼下那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