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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他,你又怎么忍心让他为了一个不爱他的人变成一无所有呢?”
沉了好久,我才从刚刚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原来他沈禹乔打算为了我什么都不要了。
我移开视线看着窗外的灯影,那下面的桃树正有几朵花刚刚开放。几个穿着病号服的孩子将花瓣捏下来,望天空吹着,好像花雨一般。人的生命也是转瞬即逝的,朝为红颜暮为枯骨的事情,我怎么能临死还搭个垫背的,何况这个垫背的还是如此的爱我。
我转过头,看见张韵也愣愣的看着窗外。
把手里的杯子放到茶几上,我整了整盖在腿上的毯子,伸手掩着泪对她说:“你说得对。他爱我,正是因为他爱我,所以我要离开他。”
chapter34
张韵听着我说完愣了几秒:“穆雨,我……谢谢你……”
她抓着提包带子的手松松紧紧了几回,终于叹了口气说:“穆雨,以前的事我有对不住你的地方……可是我太爱禹乔,我不能没有他……我想象不到没有他的日子我该怎么生活……你们回来之后,他就……不再见我,上个星期就在报纸上登了声明……”她说不下去,捂着嘴弯着身子抽搐着大哭。
张韵哭得像一团抽紧的粉色花朵,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我把纸巾递给她,看着这个曾经如此高贵不食人间烟火的女人,在爱的面前失败得一塌涂地,可她还是在用自己的自尊自作主张的爱着沈禹乔。她能在我的面前卸下盔甲展现最脆弱的一面,想来肯定是被沈禹乔的抛弃还有自己父亲的咄咄逼人,快要逼到了崩溃边缘。
“张韵,擦擦眼泪回家吧。”我拍拍她的手,“我不像你,还有个爸爸为了自己出头,去惩罚伤害了女儿的男人。可我没有,我只能在受伤后自己撑着站起来,还得对着你们笑。我也没有谁能让我再死心塌地的去爱,更可悲的是,我还没有几年能活了。所以你不要再在我面前哭,我都没哭,你哭什么呢?”
张韵渐渐停住了哭泣,只剩一抽一抽的哽咽着擦眼泪。
“回去吧,你还有爸爸妈妈,过不了多久也许沈禹乔也会回到你身边。别再哭了,”我笑着摇摇头:“我什么都没有,想想这些再看看你,呵呵,你真是哭得我头疼。”
“穆……穆雨,你别这么说,你让我觉得自己好卑鄙……呜呜”张韵红肿着眼睛,用纸巾捂着嘴又开始大哭。
“你不卑鄙么?张韵,难道你不卑鄙吗?”
张韵抬起头睁大了眼睛看着我。
“你为了爱沈禹乔,不择手段的伤害我,用尽一切方法让我离开他,甚至……呵呵呵,甚至把几年前的东西都翻出来,宁愿让我恨他让我看到他卑鄙的一面。你知不知道,每一次你出现都是带着刀子过来,一次比一次锋利一次比一次狠。可我”我用力闭了眼睛,强忍住泪水:“可是我偏偏就被你伤到,你每一次让我离开他的理由都是这么充分,充分的让我毫无反击之力。上一次是因为他害过我,这一次是因为他爱我。”
“穆雨,我……我以前不是这个样子的……我以前从来不做这样的事情的……”
“我知道,有谁在面对心里挚爱不爱自己的时候还能是原来的自己呢?你走吧,记住今晚一定缠住沈禹乔,不然”我定定的看着她说:“不然今晚我就走不了了,如果今晚走不了,我不会再给你第三次伤害我的机会。你明白吗?”
张韵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来,激动的抓着我的手:“穆雨……我……我承认我很自私,我很卑鄙,但是就这一次,就这一次因为沈禹乔我宁愿被你恨死。”她从手袋里拿出一张支票:“这个送给你,以后你自己生活肯定用得到。”
我接过那张空头支票捏在手里。
“穆雨,以后你遇上什么麻烦,可以找我。”张韵说完在桌角放下一张淡紫色的名片,捋了捋乱发挺着腰身快步走了出去。
我拿起那张带着薰衣草味道的名片仔细看了看,扔进了手边的垃圾桶。
转来转去我又回到了一无所有的状态,然而我本来就一无所有,想想这种状态也没有什么接受不了,只是……我摸了摸依旧平坦的小腹,我现在也不是孤孤单单一个人了。
简单收拾了几件随身的衣物放在背包里,在打着石膏的腿上套上了加肥的牛仔裤,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又把加大的格子羊毛披肩把自己裹了个严实。把装着衣服和药的背包抱在怀里,两手抓着轮椅的滑柄一点一点的蹭出了病房。
“请问,1203病房怎么走,是在A座吗?”
听见云云的声音我赶紧扭过头对着墙壁,从电梯门上看见她已经走远时,正好电梯刚刚到13楼,我按了下行键,几秒钟的时间就进到电梯里。
12;11,10;9;8;7;6;
随着电梯在慢慢下坠,我的心也飘飘忽忽的缀满了沉重,好像那些跳动的红字是我永远离开这里的倒数一样。可是眼前的倒数不是新年才用到的,那样一字一字的更新,不都是为了新的一年的开始。以前的三年,每一次的十二月三十一日都是和沈禹乔在颐和园度过的,那时,零点的钟声刚刚敲过,沈禹乔都会一把抱过我,在我耳边说:“HAPPY NEW YEAR,穆雨。”然后在漫天的烟花里深深地吻我的眼睛,我问他为什么是吻眼睛,他笑笑说这个动作是代表祝福。
5;4;3;2;1“叮~”
电梯门打开,门内的人潮水一样涌出,门外的人又潮水一样的涌入。
“小姐,你需要帮忙吗?”
一个沉稳的男声把我从回忆里拉回现实。我才发现自己停在出口处,电梯内外的人都在大眼瞪小眼的看我。几位推着病人的护士已经不耐烦的瞪了我一眼。
“啊,不好意思,我可以自己走。谢谢您。”
我快速转动着手里的滑柄出了医院,迎着风在大门口拦到一辆出租车。回到以前的公寓拿了护照身份证还有现金,又回到车上直奔机场。
“师傅,去机场,麻烦您开快点儿。”我低头看了看手表,18:26。
“呃……” 头痛,像是有人用锥子在扎自己的头痛。从前额一点一点往后颈部扩散。心里好像用重锤狠狠的砸,连呼吸都停了几秒才慢慢顺畅。我抖着手从背包里翻出药,就着矿泉水忍着恶心强吞了下去。
司机在后视镜里古怪地看了我一眼说:“小姐,你没事吧,需要不需要去医院啊?”
我咬着牙摆摆手:“不……用……还是……去机场。”
“可我看你脸色不好啊,还是去医院吧。”
“去机场。”我疼得彻底闭上了眼睛,不是因为不想看,只是在最近的疼痛里,伴随着头晕的还有渐渐地视野模糊和耳鸣。
“哎呀,我看你还是不要逞强,赶紧去医院吧。你看你着脸色,你可千万别再我车上出什么事儿。那样我科负责不起。”
“麻烦你,去机场,拜托了。呃嗯……”又是一阵猛钻的头痛,我怕喊出声只能把手腕放到嘴里,狠狠地咬着。
“姑娘,我还是把你送去医院吧,要不然你……”
“我说去机场!!”过分的疼痛依然让我耐心使尽,心里像有火一样蹭蹭的往上窜着火苗。
“我说你这人,我好心好意想送你去医院,你怎么还急了?!得了,你赶紧下车吧,看你这样子是要死了,那也别死在我车上!你赶紧下车!”
“拜托你,送我去机场,我真的等不了了!!”
“不行!你赶紧给我下车,我付不起责任!!要不去医院,要不你就下车!”
“不……我不能回去!”
司机一拍方向盘:“那你就下车吧,反正下了车你是死是活跟我都没关系!”
最后,司机把我和轮椅一起扔在了荒郊野外的路边,我拽着背包坐在轮椅边儿上喘气。
“真是林子大了什么鸟儿都有,还有自己找死的。真晦气~!”司机骂骂咧咧的上了车,砰地一声甩上了车门,一溜烟的就消失在远处的黑暗里。
看着出租车的尾灯一点一点淹没在夜色里,我感觉浑身发冷,头痛得更厉害了。把披肩从头上扯下来把脖子围了严实,虽是初春,但是B京晚上的风还是带着料峭的寒意,裹在脸上像是一刀一刀的刻。我坐在地上看着呼呼的白气从嘴里一团一团的冒出来,让冷风一吹全都跑到东南方向散开。吹了一会儿风,再加上药效已经开始发挥,头里用锥子扎我的小人儿,也渐渐偃旗息鼓。
“呵……”我冲着虚空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漫天的星子也能开始看得清晰。
“怎么办呢?穆雨?”我对着天问自己话,可是没有人回答。
为了赶时间我让司机抄的小路,当时是想尽快到机场,可是此时这条小路却很少看到车的影子,更别提出租车的影子。有时人就是这样,为了一个目的选好了最快捷的路,结果往往忽略了如果中途产生变故的后果,就像现在的我,坐在荒郊野地,守着一辆轮椅,抱着一个十斤重的背包。根本不知道何去何从。
不知道何去何从的后果,往往有这样几种,第一种是回到出发地再做抉择,第二种按原计划继续向前,第三在这里重新抉择,选择重新的目的地。当然还有最后一种,随遇而安,能去哪儿就去哪儿。
我在风力掰着手指头想着这几种选择,第一种是不可能的,既然已经出来我也不会在自己走回去,况且为了沈禹乔的后半生考虑,我也不能再回去。第三种和最后一种都是不可能实现的,我现在再去哪儿明显都会是任何人的负担。想来想去只剩第二种,继续按原计划走,就算是用双手滑着轮椅也要“滚”到机场。
想好了下一步怎么办,我掏出兜里的巧克力咬了几口。恢复体力之后,用手搬直打着石膏的腿,平平的放在地上,才感觉下半身刚刚回血。眼前和身边的荒草已经有半人多高,密密丛丛的黄色在夜色里显得特别突兀而诡异。
我把背包放到地上,来来回回的搓着早就冻僵了的手,反反复复的放到脸上取暖,直到脸和手是一个温度时,我才能准确地把轮椅架好。用手撑着轮椅的扶手,可是几次都不能顺利坐上去,坐上去了也会因为臂力必行而滑下来,在试了第三次之后终于连人带轮椅一起跌回地上。
我躺在地上摸了摸小腹,“还好,没有摔着你。”自言自语的鼓励半天,想要再放好轮椅爬上去,可是我已经没有力气,浑身大汗的跌在地上喘息。
chapter35
头靠着轮椅的扶手,冰凉的铁贴在皮肤上让人感觉彻骨的寒冷。
“怎么办,连轮椅都爬不上去,呵呵,我们还能去哪儿呢?”我把手放到小腹上问:“宝宝,你说咱们两个人要去哪儿啊?现在只有咱们两个人,你告诉妈妈,妈妈该怎么办……”
我从来不知道绝望的意义是这么深邃无光,曾经我以为绝望是抱着绝对希望的破灭,再或者是欺骗之后的恍然大悟,可是此时我才深深体会到,其实绝望就是明明在任何时刻都很轻而易举的事情,可是在眼前却是比登天还难;明明,身后就站着那些可以伸出援手的人,我却不能转身;明明,手里捏着的手机一直在无声震动,可是我却不能按下接通;明明,一通电话就可以解决眼前的困境,可是我却不能再害他。
破败昏黄的路灯下密密麻麻的开始飘着雪花,亮晶晶的精灵一样,被风卷着打着旋的飞舞。
“沈禹乔……”看着手机屏幕上一亮一亮闪烁的荧光色的三个字,“不要再找我了……好么……你知不知道……你对我的爱……会害了你自己……我求你,求你别再爱我……我走了……你照顾好自己……保重……”
我把手机放到身边的草丛里,看着那三个字依然在黑暗里不停的发着光亮,我笑笑,这可真是沈禹乔啊,不管在什么样的情况下,不管多艰难的黑夜里,他都执着的为我点一盏灯,即使光亮如豆,即使微弱不可查,他都会亮着,像北极星一样不弃不离。
我仰起头,任眼泪干涩的流下,任冷风吹干它的痕迹,也让冰雪覆盖在自己的眼睛上。雪花落在眼睛上,好像有人细细密密的抚触和亲吻。
那是第一次和他在颐和园过新年倒数。他拉着我很郑重的,慢慢的吻我的眼睛。
“沈禹乔,为什么是吻眼睛?”
“我的女孩儿,你不知道吻眼睛是祝福的意思吗?所以,我在祝福你。祝你一切都好。你也应该祝福我。”他看了看我,慢慢闭上眼睛。
我吻了吻他的唇。那是交易和欲望的吻,也是报答的吻,但是无论怎样都不是祝福的吻。
三年来,我从没有吻过他的眼睛,从没有对他祝福过。
我睁大着眼睛看着天空,原以为干涸的眼泪,又模糊了双眼。“原来你是一直在祝福我的,是吗?沈禹乔……最后一次,我请你再祝福我最后一次……祝我离开你,你能幸福……这也是我对你的祝福……我走了……请你保重……千万保重……沈禹乔……”
我冲着荒无人迹的远方喊,声音大得好像怕他永远听不见。
就着冰凉的水又吞了几片镇痛药,在路灯看看药量,应该能撑到飞去意大利的时候。擦干眼泪,把脖子上的披肩拉上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