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半晌,“让她进来!”他急促有力一声。前台小姐领着祈愿终于走进了贺意深的办公室。
推开两扇金麒麟把手大门,她终见到他,泰然翩翩地坐在办公桌前。
一双深黑的瞳眸霎那囚禁住了她,“这么好兴致来找我叙旧?”
她觉得不对劲,浑身都不对劲,可是还是强迫自己开口:“我来拿合同的。”
他仿佛被逗乐了,仰靠在椅背上,笑得让她发寒,“你不会那么蠢真以为我会签吧?”
她膝盖一软,感觉整个世界天旋地转,死撑着反问:“你说什么?”
贺意深还是笑:“我以为你跟在傅觉冬身边那么久会学聪明一点,你以为你是谁?不过傅觉冬不要的女人,一晚上能值几个亿?”
这一回她真的崩溃了,“你骗我?”大约是冷气不够力,她觉得彻骨的冷,冷到心里,冷到头皮里。仿佛一块鲜红的肉从胸腔剜出,血珠四溅,濡红一片。
贺意深大口抽着烟:“别说的那么难听,大家你情我愿!”
“你骗我?”她盯着他,还是执着地重复着这三个字。
“对,我骗你。不过现在我要对你说点实话——我不会让傅觉冬翻身的!”
他以为她会吵、会闹,可是祈愿安静极了。两只大眼睛无助地转动,长长的睫毛受寒般颤瑟,仿佛在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然后两颗泪珠滚落下来,她点点头,竟然癫笑起来:“是啊,”踉跄几步, “是我傻,是我蠢,周旋在你们中间那么久我都没学聪明一点,我怎么会觉得自己值几个亿呢?我真是笨,真是笨!”她失去了,尊严嘲讽般从她灵魂轻易地逃出去。所有的感觉像钟楼般坍塌,所有的意识像木板般断裂。
可是贺意深疯了,他就是遏制不住自己的毒舌:“傅觉冬的东西,只要我想要就没有得不到的!言玥是我的,那孩子也是我的,寰宇是我的,你不也是我的了!”他笑得那样残忍,笑得她的世界天崩地裂。
她从来没有过这般绝望而无助的感觉。他终于得逞了,终于得到了她,终于成功羞辱了她,终于在她心上狠狠砍过一刀了。从她的肉体上、灵魂上、自尊自信自爱上一脚一脚踩过去,支离破碎。她浑身发抖,抖得那样厉害。眼睛发怔般望着身畔茶几上一盆花,叫不出名字,花蕊已经凋蔫,有一朵落在名贵的地毯上。霜寒让它们尸首分离。四季交替的残热权利剥夺了它的生命。
“言玥的孩子是你的……”她呐呐开口,不知道抓住这个问题有什么意义,或者任何问题予她都已经没有意义。 “你连自己的孩子都不放过?”她又错了,原来真正没有心的不是傅觉冬而是贺意深。
“我不爱的女人没有资格为我生孩子!”他说得那样决断而冷漠。
她噎泪强笑道:“不爱的女人……却可以上床。贺意深,你赢了!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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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愿走后,整整一个下午贺意深呆在办公室,灯也不开,只是一根又一根发狂地抽烟。外面的人都听到里面急风骤雨地动静。
终于,沈让和另外几个兄弟害怕他出事,配了钥匙打开门。
贺意深如雕像般坐着,众人噤口默立,排在门口,终于饺子壮胆低低喊了声:“七哥,”可是他没有反应。
擦得雪亮的橡木桌面上倒映出他冷峻的面容。地毯上摊落了一地白纸,如片片雪花零散开。
众人都受惊肃立不敢动。
“全部烧掉!” 他终于出声,唇色僵冷喝道。
莲蓉立马碎步进去,蹲下身,把零散一地的白纸一一拾起,只瞟一眼也知道是份合同。她小心翼翼把每一张都摊平在弯曲的膝盖上。直到有一张俘住了她的视线,笔力渗纸的墨痕呈现眼前,她惊疑不已,那明明是贺意深势如破竹的签名,那样狠,那样重,每一笔都透着股蛮横。
他终究是签了,只要她求他的事情他就没有办法打回票!只是他不愿寄,他一直把合同扣着。他以为他是不想让傅觉冬东山再起,他给自己找了个无懈可击的理由。原来一切都是借口,当他看见她的那一秒起他就知道他一直在自欺欺人!一切都是他再想见她一面的借口。他知道她会来。他就一直等,他等了那么久,那么久,终于等到她来了。
可是他忘了,他忘了她来是为了另一个男人!她来是为了从他手里拿去她和另一个男人的幸福授权书!他一向逍遥人生,无所牵挂,可是遇上她,他懂得羁绊,他嗜战成魔,不甘失败,可是只要她滴眼泪,他就可以缴械投降。
可是这次他受不了了,受不了拱手把傅觉冬的赦免书给她,受不了成全他们双宿双栖。他受不了!他受不了!他几乎要把自己逼死!他用那么狠毒的话羞辱她,他成全她,他痛,他羞辱她,他痛,他伤害她,他还是痛。他知道自己着了魔,中了蛊,而且无药可医。
“七哥,你去哪儿?”
他冲门而去,他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儿,他只是不能坐在这儿让自己发狂!!
“今天您生日,大哥给你摆了……”
“不去!”两个字回绝得干干净净!生日又怎么样?能少受煎熬一点吗?能吗?
没有人敢拦他,没有人敢劝他。因为他们知道一个一贯强大、无所不能的王者,他的抗打击能力远远比不上那些饱经风霜、屡遭挫折的人。他这样一个天之骄子居然得不到一个女人!以他骨子里的傲气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的!
乐训很为他打抱不平:“那妞有什么好?还是别人的老婆,老七这是中邪了!”
司徒衍也搭腔:“就是啊,况且老七都把那个姓傅的打击成这模样了,公司被他霸了,女人被他占了,也该知足了!干嘛和自己过不去!简直疯了!”
沈让深深一叹:“老七没有赢!”
众人一致投去惊异的目光。
沈让眸色渐深:“老七的胜利只是暂时的,傅觉冬更擅长避实击虚,很少和对手硬碰。傅知霖虽说城府不深,但毕竟也不钝,鸟尽弓藏的道理不会不懂。林珞之所以笼络提拔他,无非是为了对付傅觉冬,而今,他已经退出寰宇,她又如何容得下他?她处心积虑不可能只安于做一个小股东!所以,等着吧,寰宇的大乱才刚刚开始。总有一天他们会萧墙祸起,同室操戈的!到时候只有傅觉冬能够回来重掌大权!”
众人被他独到的见解深深震撼,不由瞠目结舌,为贺意深担忧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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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愿拖着狼狈的身体离开“天蝎座”,霜降打湿枯萎的裙裾,冷雨覆盖了石子铺就的小路。江面清冷,风动寒川,刮过她的脸,扎进她的心。像潮水退过,空余淼淼一片。
江水滚滚,祈愿依在黄昏浓雾中隐蔽的哭泣。
叶落了,你的华屋就会把你暴露给嘲笑。
还未到家,祈愿接到了这一天的第二个噩耗。
傅立夏病危了。廖秘书打电话让她火速赶去医院。祈愿拦了车直赴病房。
她到的时候病房里只有廖秘书一个。傅立夏躺在床上,整个人消瘦到可怕,原本美丽的一双黑眼睛凹陷进去,她插着氧气瓶,已经说不出话,谁都知道她已是烛尽灯残。祈愿默默走进去,很想掉几滴眼泪,她不是伪装,是真的难过。可是她竟然流不出眼泪了,无论她多么伤心也流不出了。
傅立夏看到她,勉强伸出颤癫癫的手,廖秘书立马将纸笔送上,扶着她瘦骨嶙峋的身体坐起来,立夏握着笔艰难地一笔一画在白纸上落笔。祈愿不知道她要对自己说什么,她更不知道为什么傅觉冬不在。如果真的是临别遗言,她实在担当不起这样的重责。
终于傅立夏写完,由廖秘书将纸送到祈愿面前。
祈愿落目,三个字歪歪斜斜,“你姓傅!”没头没尾,她压根不明白。傅立夏知道自己时间不多,她固执脱下氧气罩拼命撑起残余力量,气若游丝:“你妈妈是傅茹春……”
这一回她听清楚了,每个字都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她无法消化,无法把这七个字转化为真正的讯息。她只是僵立着,僵立着望着傅立夏。
“祈愿,你是我们傅家人……”傅立夏终于沙哑着嗓子艰难痛苦吐出这几个字,然后剧烈地咳起来,脸孔酱紫一片。
她终于意识到要发生什么,跑到立夏面前,“不是,你搞错了,我是孤儿,我父母是普通的工薪阶层。爸爸叫祈仕玄,妈妈叫南星。”
傅立夏只是揪住她的衣袖一个劲摇头,已经说不出话,又急又痛。廖秘书终于忍不住拉开祈愿,掉下热泪:“别逼二小姐了,她说的都是真的!”
“我妈妈……”
“大小姐私奔后改了名。”廖秘书终于道出真相:“你之所以叫祈愿是因为你父母是在澳大利亚南十字星大学认识的,南十字星像钻石一样明亮,相传只要向它祈愿,梦想就一定会实现。大小姐和你父亲私奔后改名南星也是这个典故。”
祈愿扶住床杆,她觉得这一天就像一场最冗长可怕的恶梦,只希望能醒来。
廖秘书接着说:“你8岁那年发水痘,不听白院长的话拼命挠,现在左边后背还有一个月牙形疤痕,12岁那年诗朗诵比赛得了二等奖,朗诵的是雪尼埃的《心愿》。你脚趾的中指长过其他四个,这是傅家人的特征,大小姐,二小姐都是这样,你……”
“不要说了!”
他甚至没有给她任何质疑的漏洞。
她一下全明白了,什么模仿声音能力,什么监视器,一切统统都是障眼法。傅立夏知道自己命不久矣,却又不甘心将父亲留下的江山统统交给一个外人。所以才让傅觉冬娶她!是啊,她至少有一半傅家的血脉。这笔买卖不算亏本。他们一家子都是生意人。不,她认识的所有人都是生意人。只有她,只有她傻乎乎跟人谈感情。
“所以,寰宇是我的?”她自嘲般无力笑起来。寰宇不是傅觉冬的,不是贺意深的,而是她的,她祈愿的!她居然用自己的贞洁去换一个本来就属于她的东西!还去遭受他的百般侮辱和欺骗。所以一切都是白白的牺牲,白白的牺牲!
她原本是诱饵,可是现在她却做了一条鱼。这世上还有比这更讽刺的事吗?
那么傅觉冬呢?他从一开始就知道吗?这些日子,这些让她觉得美好的日子统统都是假象。
他只是在诈降,他闲庭散步,稳坐钓鱼台,他这场无心恋战的苦肉计原是做给傅立夏看的! 让她看到他待她好!让她看到他是个多尽责的驸马!
他不是落水的凤凰一蹶不振了,终究是傅觉冬,一向算无遗策的傅觉冬,他之所以能那么笃信自若是因为他手里有她。
她真是傻,真是傻!贺意深说的一点也没错,她以为自己很勇敢吗?原来从头至尾她都没逃出过他的手掌心!
她还想想,还想笑,还想把阴谋整理得更完善一点。忽而眼前一片漆黑,她整个人就这么软趴趴倒下去。
“太太,太太!”廖秘书的声音一声小过一声,她终于什么也感觉不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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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可以祈愿也许会选择永远不要醒来,她从来不知道这世界对她是这样残忍。残忍到不会让你轻易装傻,不会让你成功糊涂,不容让你快乐的死掉!所以她必须醒,她像被一场厄尔尼诺席卷过,却终究还是存活下来,她慢慢地撑开眼睑,白色的光慢慢呈现眼前。
“你醒啦?” 一个中年护士和蔼亲切的声音。
“傅小姐……”
“放心吧,傅小姐没事,暂时稳定下来了。”护士温和宽慰道:“你也没事,只是血糖有点低,吊两包葡萄糖就好了。”
她纳纳的,也不想说话。目光终于还是看到了那个颀修阴魅的身影。傅觉冬挡在窗前,两道目光黝黑淬毒般凌视她。他竟然在抽烟,他的手指尖竟然捻着一根烟。
护士为她检查了下注射管,以专家的姿态教育起来:“傅太太,我要提醒你,别仗着年轻就不注意,前三个月很重要的,你看你还穿着高跟鞋,多危险!”
祈愿瞬间懵了。
那护士却掩嘴笑:“瞧瞧你这糊涂妈妈!胎儿已经4周了还不知道呢!傅先生也是,已经傻站了一下午了。”
祈愿连震骇都来不及,脑袋像被火车轮子碾过,一下又一下,连个喘息机会都不给。
“好了,我不妨碍你们小两口了!”护士识趣地让道退离。
傅觉冬轻噫了声,烟蒂被他双指捏得快断开,丝丝冒着微弱的火星。他只是这样靠在墙上俯视她,不说话,因为只需这两道寒光就足够碾碎最坚强的灵魂。那是无声的凌迟,能把她的心剖开。她无所适从,仿佛胸腔被丢进一只沉重的铁锚,在慢慢下沉。
他迈开笔直的腿向她走来,抬手一把扣起她下巴,强迫她和自己对视。那般狠,她痛得一个凝眉,可是他毫不敛力,像死神般逼视她,声音如丧钟:“我只问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