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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怕痛就乖一点,我只是想看妳的肋骨有没有断。”只着贴身内衣裤的身子,看来果真是伤痕累累。何景荆再次采向她的前胸检视。
“没断。”不知怎地,当他说出这句话时,声音竟变得十分冷沉。
他很遗憾吧?肋骨没断就表示她的伤势并无大碍,死不了人的。
照理讲,几乎全裸的她,在面对他时理当感到羞愧,可不知是她压根儿没办法动,还是剧烈的痛楚麻痹掉她所有的知觉,以至于除了刚刚反射性的抗拒之外,她都安静地任由他帮她处理伤口。
见他一副驾轻就熟的模样替她处理伤口,就足以证明他在这方面的经验有多老到了。这也难怪,他们混黑道的人,受伤就犹如吃家常便饭一般,习惯得很,说不定他身上留下的伤痕还比她现在的伤痕来得更可观。
包扎好她的伤口,何景荆迅速拉拢她的浴袍,好似多瞧她身子一眼就会侮辱到他的眼似的。
即便何景荆心中并无此意,只是看在单纹莘的眼里,仍不免如此想道。
“他们对妳说了什么?”就在单纹莘以为她得离开他的屋子时,他突然开口问她。
单纹莘置若罔闻,双眼木然的直盯着暗色系的床垫。
“单纹莘。”他迸出警告性的声音。
隐藏在宽大浴袍下的娇躯禁不住颤抖了下,过了好一会儿后,单纹莘才开启干涩的唇瓣,气若游丝的说:“他们会讲什么,你不是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她不禁感到可笑,他这个始作俑者竟然还反问她那些人对她说了些什么。
何景荆眸光一闪。
“妳只要回我的话就好。”他毋需向她解释那些人并非他派去的,不过,他倒想了解他们究竟插手到何种程度。
她蠕动了下唇,像是在笑。“他们说要我识相点,别再继续纠缠你,否则就要打断我的腿、废掉我的手,还会让我──”
“好了,别说了!”他眉心微拢地截断她的话。
“我还没说完呢,除了要废掉我的手脚外,他们还说会让我死得很难看。”
这不是黑社会警告人的最标准语录吗?更何况,她所历经的非人对待,还不是全拜他所赐。单纹莘实在无法理解他在气什么。
听完她的话,何景荆的眉头不禁皱得更深了。
“你皱什么眉头?见我这副狼狈相,你就算没手舞足蹈庆贺一番,至少也应该幸灾乐祸的好好亏我……咳咳咳……”或许是说得太急、太快,单纹莘竟然呛到咳嗽起来。
真倒霉,连说人坏话也会遭受惩罚。她在心里叹道。
没有安慰亦没有安抚,何景荆冷冷注视她一张涨红的脸蛋,眸中射出教人无法理解的光芒。
好不容易,她止住咳嗽,同时伸长手想拿过挂在床沿的那件破烂不堪的小礼服,但是何景荆已快她一步地将那件衣服摔到一旁去。
“请把衣服还给我。”单纹莘瞅住何景荆,声音平顺到毫无抑扬顿挫。
“妳想做什么?”她都已经伤成这样,还不肯安分。
“我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回家“疗伤”了。”她轻嗤一声,不过,才挺直的背脊却因耐不住疼痛而靠卧在软枕上。
“今晚,妳可以暂时留在这儿。”他淡漠的声音再度轻扬。
“何景荆,你非要让我断手断脚才甘愿是吗?”来得又急又凶的愤恨,让她的声音倏地变得又细又尖。
何景荆面色一沉,“单纹莘,别用一副受害人的嘴脸跟我说话,妳会有此下场,全是妳咎由自取,怨不得人!”把她带来他的地方,已经算是对她仁至义尽,假如她还继续用这种口吻跟他说话,他……
天啊!难道他真的想断她手脚不成?
不,他得冷静下来,单纹莘只不过是他生命中最微不足道的一段插曲,要对付她并不需要撂下什么狗屁狠话。
“既然何大秘书也说我罪有应得,那么你还留我干嘛?”她露出一抹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讪讪地道。
“我并不想闹出人命。”他收留她,就只是这么简单的理由而已。
“你尽管放一百二十个心,这种伤势对我来说死不了的。”她挣扎地想下床,但硬撑的结果却换来更要命的痛楚。
完了!她好象真的没办法动。
“死心了?”一直看着她动作的何景荆,冷声地问道。
“是死心了。不过,能否请你去跟你的兄弟说一声,就说是你自愿留下我,而不是我硬巴着你不放;要不然,我怕一走出你家的大门,就又被拖进车子里揍个半死。”
用不着等下次,他现在就有这股冲动想这么做了。
不过,单纹莘倒也不简单,若换成是他人,说不定早就吓得不知所云,甚至永远消失在他的视线内,没想到她竟还有这等闲情逸致跟他耍嘴皮子。
“妳再学不乖,上述的情形便会再度重演。”说是恫吓她也好,说是警惕她也罢,反正他不希望她再去找江枫红麻烦,这是他对她唯一的要求。
“唷!我好怕喔!”她煞有其事的说完,便轻轻移动身躯,让自个儿可以平躺在柔软舒适的大床上。
她好累、好倦,强撑的意识在说完最后一句话后便再也支撑不住,顾不得他尚在一旁,她万分疲惫的合上眼。
忽地,她感觉自己被一股温暖给包裹住。
委屈的泪水,一古脑儿的从眼眶中涌现,幸亏被她用眼睫毛硬是掩盖住;不知道经过多久,在确定凹陷的床边已经弹回去之后,她才真正地睡梦中。
第五章
一阵尖锐的水滚鸣笛声让瘫坐在沙发上的单纹莘猛然惊醒,慌忙站起的动作却教她忍不住皱起眉头,只得动作缓慢地走向瓦斯炉前,关掉炉火。
冲好泡面,她又小心翼翼的端回茶几上,准备好好享用午餐。
虽然离那晚发生的事情已经过了三天,一些皮外伤大致也都没问题,但有些较严重的瘀痕,恐怕得要一个礼拜以上的时间才能消退;于是,她用旅游的名义向杂志社请了七天的假。当然,请假是要扣钱的,再加上她又懒得出门,才会用方便又省钱的泡面来果腹。
至于……那天,当她清醒过来时大约已经是早上十点,不可思议的是,何景荆居然没去上班。
她明白他是在等她起床。
她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他是特地等她起床准备向她致歉,他大概是担心自己一旦出门,她便会夹带报复之心乘机破坏他那间优雅又兼具品味的现代化豪宅,才会特地等她起床。
不过,不管原因为何,她还是非常感谢他“愿意”载着被打得伤痕累累的她回家疗伤。
一切也都无所谓了。
想必他老早就调查过她家的住址,所以她也毋需害怕他或是那票人再度找上门来。
尽管来吧!
别以为她单纹莘会乖乖任人宰割,再有下一回,她除了报警之外,也会把何景荆所有不堪的底细全部公开。
就算要死,她也会拉他来当垫背!她保证。
叮……叮……快要鸣不出声的门铃声音让她的思绪为之停顿。
这时候会有谁来找她?
杂志社的同事?不可能!
喝!该不会是……
单纹莘一想到这种可能性,第一个反应就是把吃到一半的泡面扔进垃圾桶里,接着,她像是忘却身上的痛楚,急急忙忙地将随意扔在沙发上的枕头及被单丢回房里去。
待一切都收拾完毕后,她突然意识到自己的举动而重重敲了脑袋瓜一记。
“单纹莘,妳快没救了。”自嘲一句后,单纹莘旋即命令自己得振作。
在频频做了几个深呼吸后,她才脚步略显不稳的走向前去开门。
“我就知道妳根本没去旅行。”
单纹莘瞠圆眼睛,瞅住对她绽出“被我抓包”笑容的林少范,有好半晌的时间,她实在奇Qīsuū。сom书不晓得该用什么话来形容她此刻的感觉。
怎么会是社长?她原本还以为是……
“不请我进去吗?”
“呃,社、社长请。”被自个儿的雇主当场抓包真的挺尴尬,不过,她千算万算就是算不到林少范居然会跑来自己家中。
“社长,不好意思,家里没什么东西好招待你。”
“没关系,给我一杯茶水就好。”打从林少范一进门,温文尔雅的笑容就一直挂在他脸上,他似乎一点也不介意她的无故请假。
“社长,请用。”她端了杯白开水给他,脸色仍然显得颇不自在。
“放心,我不是来向妳兴师问罪,我只是担心妳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林少范敛起笑容,语带忧心。
“让社长担心了,我、我只是觉得最近太累,想休息一阵子而已。”
“小莘,妳是不是还在气我刊出妳跟何景……”
“没有、没有,站在杂志社的立场,自然是希望每一期的杂志都能大卖,我可以体谅社长的作法;只是,当报导涉及到我个人隐私时,我还是觉得有点难以接受。”反正他们做都做了,说再多道歉的话也于事无补。
“小莘,谢谢妳的体谅,不过,何景荆真的没来找妳麻烦?”何景荆动用关系让他不得不回收那一期杂志的事情,他一直耿耿于怀。
“社长放心,我要是有遇到麻烦,一定会告诉社长的。”她与何景荆之间的问题,是谁也插不了手的。
“那就好,小莘,都中午了,妳能陪我去吃顿饭吗?”
“这……社长,陪你吃饭当然没问题,不过我有点不舒服,不适合去太远的地方,所以我……”其实,她一点也不想陪他吃饭。
“不要紧,我记得妳家楼下的隔壁好象有间牛肉面店,我们就去那里吃饭如何?”林少范一脸兴致勃勃地问她。
“好呀!”就算是极度的不愿意,单纹莘仍勉强应允地与满脸喜悦的林少范一块儿步下楼。
“原来七十块的牛肉面也能这么好吃。”
“嗯。”食不下咽的单纹莘,勉强牵起嘴角微笑。
“小莘,妳怎么不多吃点?怎么,怕胖呀?”
“我……”
“妳根本不用怕,才几天不见妳更瘦了,怎么行呢?老板,再来一碗。”
“社长,不用了,我真的吃不下了。”单纹莘急急的拒绝道。
“不行,妳一定要把桌上的东西全吃完才可以。”林少范相当的坚持。
“可是我……”
正当他们还再为一碗牛肉面而争论不休时,面店的对面有辆房车不知已停驻多久,店里他们两人的一举一动,全被车内的人看得一清二楚。
“社长,我……”
“我不是说过妳叫我少范就好吗?”林少范佯装不悦地说。
“这……”单纹莘面有难色地看着他。
“小莘,不瞒妳说,其实我对妳……”他正要表白的话被突如其来的手机铃声给打断,林少范在对她说了声抱歉之后,即拿起手机接听。
这通电话来得正是时候,尤其当林少范一脸歉意的说他临时有事要先走一步时,单纹莘的心情就更加高兴了。
说真的,如果他再不走的话,她真不知该如何应付他了。
单纹莘在轻拭额上的细汗后,即走出面店。
然而,就在她要踏入公寓门口的一剎那,颈背处竟窜起一阵寒意,她没立即回眸,却停住脚步。
现在是大白天,应该不会有什么鬼怪出没吧?单纹莘试图忽略那种感觉,正当她要再度跨出脚步时,毛骨悚然的感觉再度出现,她猛地回头,下一瞬间,她便对上不远处摇下车窗、坐在驾驶座上的何景荆。
单纹莘的黑眸为之一亮,半是惊吓半是惊喜。
他终于还是来了!
她就晓得他仍然会关心她,不会对她的伤势不闻不问的!
那她该请他上楼坐坐,还是……
突然,充斥在她胸臆间的热潮,在看见他那双分外冷漠的黑眸以及唇上那抹近似无情的嘲笑后,顷刻间全被一盆冷水浇熄。
原来,是她搞错了。
他是想来看看她死了没。
哼!很遗憾地她还活得好好的,没应了他的诅咒。
面无表情的何景荆定定的注视着她,单纹莘同样输人不输阵地硬是对他绽出一抹极灿烂却又满是挑衅意味的笑容。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一直在等待他下一步动作的单纹莘,反倒被他诡谲的盯视看得浑身不自在。
她又不是动物园里的猴子,他干嘛直盯着她瞧?单纹莘想扭头就走,可是她的双脚却偏偏像是有自我意识地朝他的方向走去。
单纹莘看到他的唇痕加深,像在嘲弄她似地,于是,粉唇讥讽的再度扯高。
“何先生,你倒是满清闲的嘛!怎么,你是特地来看我死了没吗?”微弯下身,她的表情与声音,除了讽刺还是讽刺。
“妳好象过得挺不错。”他的声音不愠不火的。
“是不错,喔!你八成有瞧见我们星闻杂志社的社长吧?你放心,我没有向他哭诉我的遭遇,更没有把你见不得光的底细透露给他知情,所以也请你别把魔掌伸到他身上去。”假如他是担心这件事的话,那么,她的解释应该可以让他安稳的睡个好觉。
“单纹莘,难道妳不曾想过为何林少范会无缘无故对妳献殷勤吗?”他有自信她不会笨到轻易亮出她手中握有能制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