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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耀先问道:“小常,我听说,听说你去见了省委吴付记,你们是不是早有来往了啊”
常宁笑而不语
方振国说:“耀先,有你这么问的吗?”
李耀先拍一下前额,自嘲的一笑,“惭愧,让两位见笑了,唉,我毕竟是戴罪之身啊”
常宁安慰道:“李哥,你也别太担心了,据我所知,狄大有犯下的事情,都是在你上任之前,你不过是代人受过嘛,按照一般的行事方式,地委对你做出了特别的结论,他们来的总要尊重,所以这官上任三把火,再怎么烧,也暂时烧不到你的头上去,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一句话,以后如果有用得着的地方,小弟一定义不容辞,全力以赴”
方振国笑着说:“这不齐了吗,兄弟同心,其利断金,咱们咱以后有商有量,他们也会三思而后行”
常宁和方振国的手,同时放到了李耀先的手上
李耀先心头一热,腰板不由自主的一直,“谢谢,谢谢老方,谢谢常老弟……”
正说着,刘玉龙和李纬走了进来
常宁一边招呼,一边分着香烟,心说这两位才应该焦急呢,顾思明和王铁林离开了,靠山一下子没了,习惯了抱领导大腿的人,这个时候的表现,肯定是六神无主,惊慌失措
0623耍你没商量
奇怪的是,一连两天,没人通知要召见常宁,刘玉龙和李纬都是一脸喜色的打道回府了,方振国也很快的回去了,就连李耀先也在地委大楼转了一趟后,精神抖擞的走了
常宁好生郁闷,可惜商洛不在,人事调整结束后的第二天,她就去京城参加全国妇联大会了,搞得常宁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其他的人,还不到能“说话”的份上,找上门去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地委办付主任陈光辉终于又出现了
“常记,实在对不起呀”陈光辉一脸的歉意
常宁微笑道:“陈付主任,见面就说对不起,莫非你做了什么亏心的事?”
“不好意思啊,余记和陈专员刚刚动身,去省里开会去了”
常宁一听,心里那个气哟,他娘的,整整两天时间,硬是把他撂在招待所里,这不明摆着耍人吗?
“呵呵……”常宁不说话,只是一个劲的笑
陈光辉尴尬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的看着常宁
“常记,你看……你看这事整的,是我的工作没做好,请你多多理解,多多谅解”
常宁摆摆手,笑着问道:“请问陈付主任,我现在可以回去了吗?”
“唉……常记,对不起,对不起啊”
就这么着,常宁窝着一肚子火回到了万锦县
坐在自己的办公室里,一连喝了整杯的凉水,被耍了的滋味不好受,他娘的,这口气得想个办法找回来,不然,以后还怎么混,地委记和行署专员有什么了不起的,老子好歹也是一县之主,经过风历过雨,谁怕谁呀,不就是想搞冷战吗,是你们先挑起来的,老子接招就是了
不过,所谓知己知彼,不能打糊涂仗,要先搞清余文良和陈松是哪路神仙
常宁打了个电话,把李效仑叫了过来
“效仑,你给我说说余记和陈专员的情况”
李效仑一怔,察颜观色可是他的强项,不用细瞧,他就看出了常宁的不高兴
“领导,他们不会,不会下车伊始,就……”
常宁笑起来,打断了李效仑的话
“呵呵,不瞒你说,我还真被耍了”
常宁把事情简单的说了一遍
“岂有此理,这是什么领导呀,有这样对待下面同志的吗?”
瞧着李效仑气愤的样子,常宁竭力装出了轻描淡写的表情
“其实也算不了什么,据我的估计,应该是省委吴付记召见我,被他们看见了,认为我是吴付记的人,他们才故意耍我的”
一边点着头,李效仑一边小心的说道:“领导,我听说,听说余记是李省长的人,陈专员是省委陈付记派来的?”
常宁微笑着问道:“效仑,你怕吗?”
李效仑楞了楞,随即笑道:“领导啊,我是习惯一条道走到黑的人,你领导不怕,我也没什么好怕的”
对于李效仑,常宁当然是充分信任的,他曾经仔细的研究过李效仑的经历,发现他始终遵循着一个基本原则,那就是圈内人常说的“紧跟一把手”原则,不管别人怎么看,不管一把手的立场、来历和能力,始终坚定不移的跟着一把手,李效仑就是这样的人
“效仑,你对余文良和陈松两个人了解多少?”
李效仑一听便轻轻的笑了,仿佛是早有准备似的,说起来头头是道,如数家珍
“余文良,男,汉族,今年四十七岁,西江省南江市人,毕业于西江大学哲学糸,先在省团委工作,后调入西江日报工作,一九七三年至一九七八年,曾担任现在的省长、当时的南江市市长李玮青的秘,从一九七九年开始,担任南江市春阳县县长、记,一九八二年担任南江市付市长,一九八五年调任南赣地委付记、南赣地区行政公署专员至今,据他曾经的同事和下属反映,余文良理论修养深厚,党务工作经验丰富,为人低调谦和,城府极深”
常宁问道:“他在咱们万锦县有熟人吗?”
“据我所知,一九八一年下半年,余文良曾在省委党校短期执教过四个月,在此期间,咱们的林县长当时正在省委党校学习,巧合的是,一九八五年三月至五月,林正道曾被抽调到省社教农村工作队,具体的工作地点就是余文良任职的南赣地区”
“哦……两个人应该是认识的嘛”常宁若有所思的说道
李效仑笑着说道:“都是党务工作者,级别又没差距得太过遥远,又两次共处一地三四个月,如果不认识,应该说不过去,但毕竟时间太短,又没同事过,应该只是泛泛之交,要不然的话,以林正道的革命劲头,不至于一直在咱们万锦县,委曲苟生”
“呵呵,此话有理,以余文良的身份,林正道不会不知道,要是有机会,早就应该靠过去了”
李效仑说道:“领导,现在就不好说了,余文良官上任,急需人马支持……咱们要提高警惕”
点点头,常宁不以为然的说道:“找个靠山,大树底下好乘凉,可以理解嘛,都是体制里的人,想取得进步是天经地义的,只要不影响工作,不损害他人的利益,我不反对别人这样做”
“不过……领导啊,咱们还是要尽量避免此类事情发生啊”
李效仑是担心,以林正道目前的地位,和多年积少成多的经营,上上下下有不少追随者,万一他真的公开成为常宁的反对派,那万锦县的政局平衡就要被打破了
“呵呵,天要下雨娘要嫁人,有的事我们鞭长莫及嘛……你再说说看,关于咱们的陈专员,你有什么要说的吗?”
“陈松,男,汉族,京城市南城区人,今年四十五岁,父亲陈鹤,曾任教育部部长,陈松是典型的红二代,从小受过良好而严格的教育,毕业于京华大学机械糸,一直在中央机关工作,历任机械工业部科长、付处长、处长、司长助理、付司长等职,一九八一年至一九八三年曾留学美国,获得工商管理专业的硕士学位”
常宁感叹道:“人才啊,到锦江这样的穷乡僻壤来,委屈喽”
“据说陈松最大的爱好是读,和咱们的省委付记陈海林是友兼忘年交,两个人都是京城人,应该很早就认识了,不过,听熟悉情况的人说,陈松这个人性格有些乖张,气量狭小,有过一段糟糕的婚姻,目前处于单身状态”
常宁望着天花板,沉吟着笑道:“一笔写不出两个陈字,一个林一个松,都是红色家庭出来的人,那陈付记简直就是陈松在西江省的保护神了”
“领导,你也是红色子弟么”
常宁楞了一下,马上摇着头说道:“我?我是吗?我活了二十四年的时候,还不知道谁是我爹呢,一个靠吃百家饭长大的乡下人,不敢以红色后代自居,如果硬要把我往那上面扯,那只能勉强说是‘半路出家’”
李效仑说道:“有风必有浪,有风应有雨,领导,地委领导班子大换班,咱们身边的人也会闻风而动啊”
常宁想了想,笑道:“所以嘛,这段时间里,你要辛苦一点,他们的动向,还得靠你多多的关注哟”
“就目前来看,孙正邦应该是暂时不会有变化的,他靠着的是地委的马玉定付记,而马玉定是省委组织部长黎昌洪的人,虽然王铁林调走了,但马玉定还不至于马上改换门庭,柳玉桃和蒋宝龙两人,只要有商付记在,他们的屁股不会轻易挪位,同样的道理,只要高正国还是地区公安处长,吴贵龙也不会变,剩下来的,林正道值得关注,郭秋平和莫春意都是寡妇睡觉上面没人,说不定会有一定的动向,至于张福林和史林风,就看地委组织部长张小明朝哪边投了”
常宁嗯了声,拿手挠了挠头,坏坏的笑起来,“呵呵,真他娘的,听你这么一说,咱们万锦县要不得安宁喽”
李效仑笑着说道:“看来,领导是胸有成竹了”
“莫急莫急,后发制人才是上策嘛,只要我们把工作做好了,方方面面不出意外变故,人家就是想咬一口,他也无处下口啊”
“领导的意思是……我们先按兵不动,静观其变”
“对,一切按部就班,该干嘛还干嘛,你把我的意思,向陈茂云他们表示一下”
李效仑犹豫道:“可是,可是你在地委受了那么大的气,不反应一下可不行呀”
“不是不报,时候没到嘛,呵呵,放心,人家既然想晾我,不会就来这么一回,你信不信,那些小动作啊,肯定会层出不穷的”
正说着,办公桌上的电话响了
李效仑主动的拿起了电话,不过几秒钟,就伸手交给了常宁,“地委办陈付主任”
常宁一听就乐了,怎么又是这个陈光辉呢
“呵呵,我说陈付主任,你他娘的真是阴魂不散那,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0624陪你玩一回
正象常宁说的,任何一个叫做办公室的机关,县委办县府办也好,地委办行署办也罢,除了其一把手有点能耐有些实力以外,其他人都是吓唬外行人或老百姓的玩儿,在体制内的人们看来,他们不过是一帮狐假虎威的跑腿者和打杂人,至少,常宁就从未把他们放在眼里,尊重也是装出来的
四十刚出头的陈光辉,就是这样的人,以他的身份和级别,能震住地县两级的大多数干部,却唬不住常宁这样手握重权的地方大员
何况地委和行政公署只是省委省政府的派出机构,不象市管县里的市,能直接干预下面县或县级市的具体工作,它们不过是执行和监督省委省政府一切政策的落实,甚至连制定任何政策的权利都没有,只要一个县委记在省委有坚强的靠山,他就有资格和地委领导掰掰手腕
陈光辉是曾经当过两年县长的人,也算得上年轻有为,只不过被顾思明上调后,不但成了地委大院最忙碌的人,也成了上下交集中的受气包,几年功夫,光头发就掉了一大半,快成了名符其实的“剩光辉”,是下面县委记县长们取笑的对象
尽管是在电话里沟通交流,对着全地区最年轻的县委记,陈光辉也不得不陪着笑脸
“常记,你好,事情是这样的,我刚接到余记的秘从南江市打来的电话,他让我通知你,余记开完会以后,将在今天下午三点钟路过你们万锦县,准备去你们县走一走看一看……”
常宁还在气头上,没好气的说道:“我们一个穷地方,看什么看,有什么好看的,坐在车上路过的时候看看就行了,要是下得车来,前呼后拥,还不搞得鸡犬不宁的呀,想混口饭吃,想扰民啊”
陈光辉苦笑着说道:“话不能这么说,常记,你看这……唉,常记,你是了解我的么,我就是一个,一个发发通知传传话的人么”
“呵呵,理解理解,理解万岁嘛,你陈付主任人模狗样,也很不容易啊”
“唉……常记,有气就冲我撒,甭管你说啥,我接着,我接着就是了”
“呸,你陈光辉好大的口气,你他娘的接得住吗?老子好歹也是堂堂的县委记,上寄党和组织的高度信任,下托六十几万百姓的殷切期望,却被你当猴子似的耍好两天,耽误我多少工作先不说,就我这张青春蓬勃的脸,你让我往哪里搁?”
“是,是,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我检讨,我检讨”
常宁不屑的说道:“你少来这一套,检讨是这个体制内不值一分钱的玩儿,陈光辉,你给我听好了,现在和将来,别跟我提检讨两个字”
“常记,那,那你希望,希望我怎么做?”
常宁笑着问道:“呵呵,我不为难你陈光辉,我只问你一个问题,希望你摸着良心回答我,余记和陈专员他们,是不是在有意晾我?”
“这个,这个……常记,你这不还是在为难我吗?”
“呵呵,出而反尔是,学习你们地委办的工作作风嘛,我就为难你了,怎么着,你说不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