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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一本正经的说道:“两位领导,对不起,这个数字我也觉得有些过分,可这是小常书记写的,他是我们这次省城之行的责任人,我也没有办法。”意思是说,我不管实事,你找小常砍价吧。
文先南望着常宁,“小常,我们财政厅也有难处啊,民政厅那帮家伙,不当家不知油盐柴米贵,好象我们院子里开着印钞票的机器一样,你看啊,最苦不能苦基层,我们咬咬牙,反正别的县市都基本上来过了,我就破个例,一百五十万,超出省领导的要求百分之五十,呵呵,你看咋样?”
常宁心里一乐,额头上却微微皱起,涎着脸说道:“文厅长,您这个数字有点那个了吧,我拿回去不好分啊,一人分不不到一块五毛,过个两三天,就花光了,反正这钱不是你自己的,留着也生不了子,您就再给一点,周付厅长,您说呢?”
周琛连忙笑道:“厅长,小常书记说得也有道理,我看再给个三十万,凑个吉利数,大家发财,共同发财。”
文先南拿手点点在座的所有人,一边无奈的笑着,一边拧开了钢笔准备签字。
电话恰到好处的响了起来,周琛拿起一听,习惯的递给了文先南。
只见文先南嗯啊嗯啊的说了一阵,放下电话,看着常宁问道:“小常书记,您跟单付司令认识?”
常宁暗自一喜,脸上却仍旧平平淡淡的,“哦,也没什么,我和老单常常在一起喝酒来着,去年杨司令和他一起来我家,我记得好象谈起过文厅长您,您,您当年和老单是一个连队的吧?”
文先南没再犹豫,哈哈一笑,起身拍拍常宁的肩膀,“唉,大水冲了龙王庙,自家人差点不认识了,小周,马上给青阳县划拨两百万,不,两百三十万。”
潘一阳笑着说:“老文,高书记想请几位吃顿便饭,你看……”
文先南瞪起眼道:“去去,潘老夫子,能让下面的同志破费吗?”
0133后来者居上(下)
常宁坐在车里,待高飞办完手续后出来,看看腕上的手表笑道:“快点开车,现在去省府大楼,找吕付省长要债去。”
高飞一边发动车子,一边笑道,“小常,领导们碰上你这种无赖,只有吐血倒霉的份,刚要完钱,就急着去摸二遍,格格,这世上还有你这么厚脸皮的人么。”
“臭娘们,有你这么跟自己男人说话的么,真是欠揍的货,”常宁瞪着眼笑骂,说起来冠冕堂皇,振振有词,“刚才要的钱,是国家欠老百姓的,现在是去讨人情债,常务付省长有什么了不起,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答应我的人情要是不还,我就站在省府大楼门前,骂他个三天三夜。”
到了省府大楼,下车登记完毕,常宁和高飞一起,来到省府大楼后面那幢五层楼里,这是省委常委们的办公场所,那时候省委和省政府还是合署办公,四楼五楼归省委,一二三楼归省政府使用,省长付省长们都集中在三楼。
走廊里很安静,几乎碰不到人,幸亏有门上的指示牌指引,偶尔迎面而过的人,见到高飞的架势,哪会想到是下面来的人,只是跟在后面的常宁有些土里土气,还有三分吊儿郎当,和高飞配起来,显得总是有点不伦不类。
吕太良的秘书叫王杰伦,三十出头的年轻人,上次在青阳时,检查组找常宁谈话,他就是当时的两名记录员之一,对常宁有印象,也颇有好感,再加上刚才门卫已经报告了,所有王杰伦早有准备,临近午饭时分,一般人是不敢随便来找领导的,常宁听刘开讲过,却偏偏来个反其道而行之,正好不用预约而长驱直入。
“王秘书,您辛苦了,”常宁礼貌的招呼一声,接着便介绍高飞,“这是我们青阳县委书记,高飞同志。”
其实王杰伦和高飞也是见过的,大家互相低声的招呼几句后,常宁说,他想一个人进去,王杰伦点头微笑,做了个稍等的手势,转身轻手轻脚的进了吕太良的办公室。
一会,王杰伦出来,又是一个请的手势,常宁看一眼高飞,直腰挺胸的走了进去,身后是王杰伦轻轻关门的声音。
吕太良正在接电话,声音是那么的和蔼亲切。
“……老师,他已经来了,是是,您知道的,现在缺的就是钱啊……别人开口我还真不好说,您的面子我敢不给吗?我还想着退休后去帮您看大门呢……嗯,我们在青阳见过一次了,呵呵,老师看上的人,一定错不了……呵呵,一定,一定……老师,再见。”
吕太良放下电话,看着常宁笑了起来,“好小子,先是发动单云飞和王部长,还有刘开老师,连着打了几个电话,嚯,现在又把老校长发动起来,你这是要围剿我啊。”
常宁不好意思的说道:“省长,我这也是没办法,怕您贵人多忘事么,单司令是友情帮忙,王部长是我们高书记的路子,至于路校长,我认得他,他却不认得我,一定是刘开老师向他提的。”
“老校长和刘开老师是莫逆说交啊,”吕太良点着头,亲切地说道,“小常,我当年是路校长的学生,刘开老师也任过课,三十年了,说起来,咱们还是校友啊。”
常宁嘿嘿一笑,“省长前辈,那说明我今天来对了,之江大学的老传统,前辈不欠晚辈人情的。”
吕太良也笑起来,“没办法呀,欠债还钱,天经地义么,不过,小常,你得跟我说说,你昨晚干了什么事,害得青州的郑老下半夜打电话给我。”
“哦。”常宁心里一惊,不敢隐瞒,老老实实的把昨晚的事情,掐头去尾的说了一遍。
“郑老英雄一世,小辈可不怎么样哟,”吕太良感叹了一句,又轻轻的笑起来,“小常,刘敬东是你的铁哥们吧,这个楞头青,他们分局局长的面子都不给,气得我在电话里大骂了一顿,这小子才答应今天早上放人。”
常宁正色说道:“我做得不对,给省长您添麻烦了。”
吕太良摆了摆手,微笑着说:“今天不讨论这个问题,我们老头子不管你们小青年那点事。”
常宁暗自松了一口气,乘机讨好了一句:“吕省长,您看上去这么年轻,不应该自称老头子的。”
“呵呵,我不吃你那一套,”吕太良笑着,伸出了三根手指头,“你只要答应我三件事,我就批给你一百万。”
“省长,你不能出难题啊,”常宁有些嘻皮笑脸的说道,“三件事才一百万,太少了,怎么着也得加八十万,一百八,肯定发么。”
“臭小子,你倒真会还价,行,给你一百五十万。”
常宁忙道:“君子一言,白纸黑字,您得先写好条子,再说那三件事情。”
吕太良笑着将一张早已写好的条子拍到桌上,“拿去吧,臭小子。”
常宁大喜过望,拿起条子收好,认恭敬的说道:“省长,请您指示。”
“嗯,第一,回去以后要好好的工作,多读书多思考,改掉身上的不良习气,刘开老师很看重你,你要对得起他的信任和期望,以后遇到什么困难,可以随时来找我,当然,主要还是靠你自己,别人的帮助总是暂时的有限的,对于有些该斗争的人和事,不要瞻前顾后,谁也不是三头六臂,谁都是肉和骨头做的,路校长托我转告你,别忘了之江大学的校训,要做,就做最好的……千万不要半途而废,不要给之江大学丢脸……”
“第二,王部长昨晚和我通了电话,我们一致认为,关于你外公的回归工作,你应该打消一切顾虑,也也设法让你外公打消一切顾虑,我们全省有二百万海外同胞,他们和家乡的来往,不仅是统战部门的工作,对我们之江省的经济建设和社会发展,都具有十分重要的现实意义和战略意义……省委省政府希望你作出努力,争取早日实现你外公的大陆之行。”
“第三,是我个人对你的要求,上次你写的关于抗台救灾的报告,写得不错,很有现实的指导意义,我已经托人帮你发表到内参上了,关于灾后重建工作那一块,写得不够有深度,我帮你改了一些,小常,你是知道的,我还兼着全省的安全生产和抗灾救灾领导小组的组长,可我们这个自然灾害频发的省份,这方面的专业人士十分缺乏,很多专家只懂理论不管实际,完全是纸上谈兵的摆设,所以,我想请你担任我的顾问,随时可以向我反映问题提出建议,你也要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备,随时随地听从我的临时性调迁,一旦接到命令,你就要马上奔赴指定地点……听王部长说,你马上就要调到县里工作,那就更方便我们之间的联糸了,我建议你尽快学会开车,因为我会为你配备一辆专用越野车……”
常宁一脸的肃然,“吕省长,谢谢您和组织的信任,您说的三件事,我接受了。”
吕太良赞许的点点头,端起办公桌上的茶杯,喝了几口水,忽地笑问:“不会再想着回家养马了吧?”
常宁不好意思的挠头笑道:“省长,这您也知道啊,嘿嘿,那是说着玩的,水洋乡养马,没那么多草地么。”
这时,传来了轻轻的敲门声,王杰伦推开门,伸头进来说:“省长,国家计委的宁晓南处长来了,他,他是来找小常同志的。”
吕太良楞住了,“请,快请。”宁晓南,国家计委项目管理处处长,官小权重,手中掌握着重大项目的审批权,最近正为三十万吨乙稀工程的落实而奔波,平时请都请不到的人物,更为重要的是,他还是当今中央五元老中的宁老的大公子,红色子弟中的佼佼者,可他,他竟然不是来拜访自己,却是来找这个乳臭才干的混小子的,这,这怎么回事?
宁晓南走了进来,“吕领导,晓南打扰您了。”一脸的文气和微笑。
吕太良陪着宁晓南在沙发上坐下,“宁处长,您可是请也请不到的客人哟,今天是什么风,把您吹到之江来了?”
宁晓南淡淡一笑,指着常宁道:“路过湖城,听说小常也在,就过来看看他,对了,小常,你没事到吕省长这里来干么,害得我到处找你。”
常宁很配合,“宁叔叔,我是来找吕省长批点钱的,我们青阳,这次被台风整惨了。”
一声叔叔,叫得宁晓南心头一热,“噢,要到多少钱了?”
常宁拿出纸条递了过去,宁晓南一看便微笑起来,“吕领导,你好大的手笔么。”
吕太良夺过纸条,心中疑惑两人的关糸,但有一点是肯定的,宁晓南是得罪不起的,明摆着是来为小常撑腰的。
“宁处长,你来得正好,你说,我该给小常多少钱?”吕太良笑问道。
“呵呵,我看吕领导是把数字写翻了,调整一下,不就对了么。”
0134向兰姐坦白交待
一个星期以后,当常宁带着杜秋兰,从大青山里回到水洋街的时候,县委组织部的通知到了,经青州地委组织部批准,常宁和其他三位同志一起,被任命为青阳县政府县长助理。
县长助理,一个新名词,听说去年在某些试点县出现过,不过对大多数人来说,这还是一个陌生的官名。
“兰姐,你是地委机关里待过的人,你给分析分析,”常宁拿着红色的任职书,在手中颠着说道,“老革命遇到新问题了,这算什么玩艺,不是付县长,可又能给县长帮助和理事,他娘的,莫非象孙猴子上天宫,当个弼马温不成?”
杜秋兰接过去,把任职书和上任通知等全看了一遍,微笑着说:“具体的我也不了解,不过听别人说起过,既然是地委组织部批准的,那就是起码进入了地委后备干部名单,属于地委组织部管辖的干部,级别一般都在付处级以上,比各局委办头头大,又比付县长的权限小,嗯,估计应该是准付处级吧。”
常宁拿过来又看了一遍,扔到石桌上,往竹椅上一躺,泄气的说道:“他娘的,说来说去,就是比不上在乡里当个一把年痛快嘛,吃香喝辣,独断专横,干着多痛快啊,县长助理,中看不中用,有职无权,就象中国象棋里的士象,围着老爷转,不能上阵杀敌,连走路都受到限制。”
杜秋兰说道:“那得看什么环境,和什么人去干,关键是在于你自己,善于奋斗和进步的人,最没有权力的职务,也能妙笔生花的创造出新天地来,比方说你这次陪高飞去省里要钱,可以说没有一个人看好,可你们经过努力,竟然要回来七百多万,比青州其他所有县市的总和还多,令所有人刮目相看,这就是实力和能力,你想新县长和三位付县长敢小看你吗?下面的乡镇头头和局委办一把手能不尊重你吗?”
常宁狡黠的一笑,“兰姐,你再确认一遍,你,真的同意我去吗?”
“当然,我确认,”杜秋兰点着头说道,“县委大院才是体现官场真髓的地方,你不去历练证明一番,就枉称男子汉大丈夫了……不过,就是有一点蛮奇怪的。”
“哦,什么地方很奇怪?”
“你看啊,任何一个干部的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