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不待她靠近,他的声音缓缓响起,嗓音像是被雨水冲刷过般清冽,拥有着干干净净的气息。
“遥遥。”
不冷不热,忽冷忽热,清清凉凉。
其实她有想过,在每次唐简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心怀中常如飘进暖风,悠悠荡荡,一叶扁舟静游,那么……安心。
只有这两个字,他总能喊得如此好听。
“阿简……”
她低低的喊,似心神不宁。
他不动声色,手中动作未停,水珠晶莹的没过他的手指,纤尘不染。
“怎么了。”
他微微侧目,发丝因水黏在眼皮上,淡觉不适。
她偷偷瞄他一眼,替他拨开眼前凌乱的碎发,然后脑袋扒上洗水台。
“没什么……”
顾遥低头看着他灵活修长的手指在水盆中穿梭,如同鱼儿。
忽然冒出什么想法来,她又仰头问:“你将来的梦想是什么啊。”
唐简微微一愣,表情若有所思,少顷只是轻拿起手边的一块苹果片递在她嘴边,她一口咬掉,叼在嘴边嘎吱嘎吱的咀嚼,带着期待的神情盯着他的侧脸看。
“烹饪家。”
“哦!”
她双眼亮亮的,然后竖起拇指,思绪却百转千回。
唐简转过头来,清瘦的下巴线条流畅,“你呢。”
顾遥一声“嗯”的拉长,眼睛纠结的转来转去,
“我想要当医生。”
见他不解,她笑呵呵的挠头:“可能是一时兴起。”
像是被某根针刺到了心底的柔软部分,又疼又痒,酸酸麻麻的,或许又想象着拯救众人的超人梦想,似乎也只有医生可以做到如此。
像是医生啊,穿着纯洁温柔的白大褂,将身形修饰的挺拔修长,一举一动透着消毒水的干净味道,柔和的灯光打下来,浑身像是裹上层金黄金黄的余晖。
“那样的感觉好像很好。”
她浅浅的微笑,眼睛弯成了一轮月牙儿。
唐简点头,嘴角的弧度柔和百般。
“那么就努力吧。”
她“嗯”一声!心中所想所困一旦说出口,就像清空了心思,浑身都轻飘飘的。
“这虾看起来好好吃!可不可以生吃……”
唐简凝望在洗水台前胡闹捣乱的小姑娘,一根弦轻轻的,绷紧,随即,松了口气,却又做了许多许多,不关于自己的决定。
“遥遥,唉,不能吃……”
**********
A市的雨缓缓停停,渐冲刷了近来的燥热,马路车流急迫,因为此刻是下班高峰期,堵车十分,所以梁昀一众人回到家时已是七点多,此时餐桌上摆满了丰富可口饭菜,令人食指大动。
梁昀进门时,顾遥正与唐简下五子棋。
她半个身子压在玻璃茶几上,伸长脑袋,嘴唇紧紧抿着,认真观察唐简的一举一动,两只羊角辫垂在肩前,清秀可人。
背对着他的唐简似乎抬了抬头,手指一抖,这时只见顾遥的眼睛亮闪闪的,“啪”的摁下黑色的棋子。
“我赢了,阿简你又输了!”
脸上顿时充斥笑意,乐的酒窝都隐隐显现。
梁昀嗤笑一声,迈上门槛道:“遥遥,你是不是又耍赖了?”
顾遥闻声这才抬起眼皮,嘴角的笑意还未收住,见梁昀来了,这才起身,眼睛不住的往他身后瞥。
梁昀走上前来,束了束小姑娘乌黑的辫子,轻声说:“知安在后面呢,你不亲自去迎接?”
顾遥点头,拖着拖鞋“踏踏踏”往外跑。
唐简正整理一盘乱的棋盘,见梁昀坐下,仅微微抬了抬眼,面无表情。
微黄的灯光打在他的眼底,几不可见的一片阴影荒芜失色。
“阿简,和小叔叔下一把吧。”他淡淡的勾唇。
唐简望了梁昀一眼,没有拒绝,重新将黑白两色的棋子拿出,与梁昀正对而坐,似乎乐意打发空闲的时间。
晚饭将至,一众人等终于聚齐,说笑过后心照不宣的移步餐厅坐下来吃饭。
顾遥赤手空拳,两指攥一只红油油的龙虾,指尖急迫的抠白花花的虾肉,嘴角满是晶亮油渍。
陆辛放下筷子,向唐简投去赞赏的目光。
“这虾啊,可是阿简做的呢!”
众人目光顿集中在他的身上,不乏涟涟笑意。
唐简闻言只微微颔首,有条不絮的扒开龙虾坚硬的虾壳,然后放进顾遥的盘子里。顾遥丝毫不含糊,眼睛全在肥美的海鲜上,于是不管不顾,娴熟的就捏起放进嘴里。
“我们遥遥上辈子绝对是只小花猫!”秦愫一笑着道。
顾遥塞了满满一嘴,仰头疑惑的问:“为什么是猫?”
陆辛瞪了她一眼:“你说小猫最喜欢吃什么?”
她停止咀嚼,手指在餐巾纸上象征性的抹了抹,然后伸手又大方的捞了只虾子,半晌才恍然大悟的睁大了眼睛。
“海鲜!”
众人“哈哈”大笑,见小姑娘饭量极好,吃得香,心中也如灌了蜜。
梁昀跟着低笑,在举起酒杯的那一刻,眼睛掠过杯面,停在唐简的身上。
唐简一向话少,似乎笑容极其匮乏,这样热闹的氛围中,他可以安静到像是从未出现过般,透明的像一缕空气。
简单?他并不简单,可以说是他从不是一个简单的小、孩、子。
他胸怀中装载的东西实在太多,心思稠密,天罗地网,一扇厚而重的墙严丝密缝,光线稀薄,可这样孤僻的孩子。
会温柔的对待另一个孩子,像是父亲,像是母亲。
像是一种新的定义,谁都不会了解的涵义。
五子棋?
梁昀一口饮尽,苦笑。
他可是一局都未胜,怎么能说呢。
作者有话要说:想要吃肉啊啊啊啊啊~~~
热乎乎的肉啊~~红烧啊清炖啊糖醋啊~~~~
、第六章
第六章
2002年9月份夏末,唐简如期升至A市重点高中。
梁知安稳定升初四,小提琴考取七级,明年安心迎接中考。
顾遥逍遥自在,无所愁无所恼,唯有一颗吃吃喝喝、玩乐不肖的心。
秋风轻薄,吹静枝桠的低语,窗外一派凉意,一地落叶的脉络绵延不绝。
时间穿越。
2010年9月份,入秋已久。
她走走停停,在狭小阴暗的房间里,从始至终的望着窗户上的风铃。
然后用一只黑色油笔在手掌的划出长长短短的痕迹,眼泪又落下来,油墨被晕染,她不放弃,继续书写,继续在她的心上刻下一行磨灭不了的字迹。
直到刻出了血渍。
他轻轻的敲门,见无人回应,径自打开门,“吱呦”一声。
他见到她,赤脚蜷缩在落了尘的角落,表情颓然。
她的头发凌乱的散落在脸颊两侧,身体小小的,那纯白色蕾丝睡衣的边角脱了线,杂乱的绵线纠缠在她白皙如玉的手臂,风一吹,她像是要碎了般。
他鼻头一酸,试探的走近一步。
“遥遥。”
她闻声无力的抬头,一举一动如同提线木偶。
他蹲下来,想要伸手触摸她的脸,她微滞,冷漠的扭过头去,侧脸如刀。
光影重叠,风声渐生,那风铃开始旋转,声音透亮轻灵。
“你从前不是这样的……你是不是怪我?”
他的声音沙哑的不像话,嗓音就那样微微的颤抖着。
“遥遥,拜托你,就看我一眼。”
她就像断了电,气息全无,全身的温度冷如冰。
“你告诉我,嫁给我……就是这么一件另你痛不欲生的事么!”
他箍住她瘦弱的肩膀,眼睛充斥着深红的血丝,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深,直到被黑暗吞没。
忽然,她缓缓的转头,眸子里出现一缕淡淡的光。
“你救救我,好吗。”
她靠近,手心乌黑一片,她抓住他的手臂,指甲即将渗入肉里。
“拜托你,放我走……”
她带着哭腔,那样痛苦的祈求他。
风铃停止摇曳,一丝丝的凉意透过衣衫,他的整颗心,渐渐的破碎,渐渐的冰冷。
她一生逍遥无忧,肆无忌惮的长大成人。
就像爷爷承诺那般,众星捧月,安心如意。
后来,他却没有履行诺言。
而是将它踏碎,碾过,一丝不苟的抛进了深渊。
************
某个周末午后,秋风吹散了一地枯叶,淡黄色的大院静谧平和。
顾遥坐在地板上,面前的玻璃桌散布大大小小的书本,她手掌托腮,牙齿咬住笔头,眉角翻起了褶子。
她望一眼身旁的梁知安,手肘轻轻的拱了拱他。
梁知安抬起脑袋,毛茸茸的头发遮住前额,半露的一双眼睛神采奕奕。
“怎么了?”
顾遥将练习册推到他的面前,用笔头划出一道黑色的痕迹。
“这道物理题我不会……”
梁知安“哦”一声,耐心的放下手头的作业,手撑着地板屁股微抬,往这边儿缩小了些距离。
“这个要代入公式计算,已知它的密度为2。5×103kg/m3……”
她低头,眼睛望着他的手指在简洁的白纸下书写一串串的字符,行云流水,字体娟秀。她微侧目,却觉距离极近,近到连他脸上一粒淡色的雀斑都一览无遗,俊挺的脸上无一丝戾气,干干净净,有太阳光的味道。
一笔终了,答案呼之欲出。
他眉眼染上一层得意之色,于是转头示意。
“遥遥,懂了吗。”
她收回目光,心头软篷篷的,像是撒上了柠檬汁,又酸又疼的。
“嗯……”
唐简从厨房走出来,端来两杯酸梅汤分别放在两人面前。
杯壁雾蒙蒙的散发凉气,梁知安捧着杯边爽朗的喝了一大口,留下清晰的五指印记。
顾遥努嘴,伸出手指碰触梁知安的水杯,凉意顺着指尖传递,浑身毛孔都凉丝丝的。她转头抗议,“我也要冰镇的!”
唐简不为所动,脸上的表情更冷。
“不行。”
“为什么!?阿简你偏心!”
唐简低头翻过一页课本。
“陆姨嘱咐过的,你绝对不可以喝冰的果汁。”
她闻言,顿时像泄了气的气球,战斗力归零。
梁知安望着小姑娘越来越皱的小脸,“噗哧”就笑出声来。
“遥遥,这样好丑。”
顾遥瞪他一眼,做了个鬼脸,后才恢复正常,幽幽的用吸管抽椰果。
“真烦真烦……”
梁知安悠闲的托腮,手指捏了捏她胖乎乎的小脸,凝视她:“你整天无忧无虑的,烦什么呢。”
她叹了口气,杯中酸梅汤“咕嘟咕嘟”冒起了层层气泡。
“物理不及格……每天都要被留堂!”
他闻言语气顿时转了个弯,眼睛不怀好意的眨了眨:“哦?那我教你个办法。”
他低头,从文具盒里翻找出一支细长的中性笔。
“伸过手来。”
顾遥半是犹豫半是疑惑,却还是乖乖的照做。
唐简不经意的抬眸,见少年少女头抵头,梁知安的神色认真,而顾遥的眉头微微的皱起,她笑着往外抽手,手腕却被梁知安攥紧。
“痒!”
“不要动啊!”
掌心的纹络被印成淡淡的黑色,字符蜿蜒,她的手纹越发清晰。
“好了!”
他收笔,径自打量一番,末了像是欣赏艺术品,嘴里不停地呢喃。
“这样啊,考试的时候,你就偷偷的看一眼掌心的计算公式,就不会不及格了!”他微笑着露出两颗顽皮的虎牙,光芒微露,堪比太阳。
顾遥瞅着手心,“你平时就是这样做的吗?”
梁知安挑眉:“不信我啊!”
她摇摇头,露了一丝笑,“那我试试!”
唐简的眉角顿时压上一层乌云。
他大力的扯过她纤细的胳膊,右手从旁抽出一张纸巾,不温柔的将黑色油墨擦拭干净。
她惊呼:“阿简你干什么!”
“不是要为了梦想努力吗?”他看着她,眼睛里透出寒气。
“我……阿简你……”她有些害怕的垂下脑袋,掌心里嘶啦啦的疼。
“你的脑袋格外笨么!如果上学是为了走捷径,你、最、好、不、要、再、去、上、学!”他不知为何,说出的话也格外的重。
梁知安闻言瘪了瘪眉,扬起了眼角。
“好啦,阿简,我就是逗她玩的,你看你都吓到遥遥了。”
唐简几不可闻的吸了口气,胳膊底的纸张被摩擦的皱皱巴巴,看不清字迹,突然神经末梢一疼,这才意味到自己做了什么,手上的力量顿时松了松。
她趁机快速的抽回手臂,手腕处的指印格外清晰,她眼眶红红的,睫毛的阴影一闪一闪,硬是忍住没让眼泪掉下来。
唐简性格一向冷漠,对她却是温和至极,从小至今,未曾对她如此生气过,宠着她依着她,连话也不多说,她看的久了,这时竟觉得他陌生的可怕。
唐简垂眸,半晌吐出一句“我先回家了”。
随着他的身影消失在玄关,客厅的门“咣当”一声被关紧,声音大的可怕,不知是风大的缘故还是怎样。
她的眼泪这才后知后觉的往下流,鼻涕一抽一抽的,脸花成了猫咪。
“遥遥?”梁知安柔声安慰她。
“是我的错啦,阿简就是这样,你不用往心里去。”
她哭得越凶,即使内心觉得自己不对,却还是委屈,委屈他的话像是刀刃,在她的心脏上划上了巨大的口子,血流不止。
************
整整一星期的时间,两人形同陌路。
陆辛看出些端倪,某日曾问顾遥是不是与唐简吵架了。
顾遥八面玲珑,用各种理由搪塞过去,虽面上轻松自然,如常般活泼,可内心实则五味陈杂,郁闷不已。
正巧,周日恰逢梁知安的十五岁生日。
他举办生日派对,召集同班同学参加,顾遥与唐简自然被邀请。
派对的食物均出自唐简之手,他站在锅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