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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浑身一抖,迅速反应到声音从我裤兜里传出来。我不敢想象顾长熙听到这铃声会不会有些联想,心里直骂是谁赶着时间点给我电话。我赶紧从兜里摸出手机,关了铃声,抑扬顿挫的女声被即时掐断在空中,可看到来电显示的名字,我犹豫一瞬,果决地按掉,并调了静音。
而那边却大有不罢休的意思,电话按掉立马再打来,屏幕有规律的明暗切换着。
我心中一恼,干脆关机,将手机扔到茶几上,瞄了一眼顾长熙,发现他也看着我。
“骚扰电话,”我干笑两声,“总是让我去买房。”
他不置可否,神情稍有迟疑,但还是道:“或许你应该给你父亲报个平安。”
我不做声,心里隐隐作痛,以沉默否认他的提议。
蜡烛“荜拨”跳了一下。
“困吗?”顾长熙问。
我摇头,睡意早已被黑暗和雷鸣驱散。
“不如我们聊聊。”他提议。
“聊什么?”
“随便。话题你起。”
我明白顾长熙的意图,想起在敦煌的那晚,便恶作剧地回应道:“顾老师也相当知心姐姐了么?”
“有这个荣幸吗?”他毫不忌讳地承认。
我迟疑一小下,应道:“今晚让顾老师见笑了。”
“没有,”顾长熙否认,“其实每次见到你我都想笑。”
……我是长得有多、幽、默。
“他是我爸爸。”我幽幽地开口,“旁边那位不知你看见没,是他现在妻子。”
“我知道。”
我心里了然,顾长熙做过我们班的代班主任,肯定对每位同学的家庭背景都有所了解,可一想到今晚的事儿,我觉得难以启齿。
“或许我能帮你点什么?”顾长熙问。
“不能。”
“为什么?”
我索性直言:“因为他找我要钱。”
“要钱?”顾长熙微微愣了一下,估计没有想到这个设想。
“是啊,”我挤出一抹笑,“我弟弟要出国,家里需要钱。”
“你有什么钱?”顾长熙皱眉。
“母亲的遗产。”
那边没了声音。
“可笑吧?”我自顾自地道,“他离开我的时候,我才8岁,我都没来得及好好体会父爱,这种爱就已经过早地从我生命中消失。直到快上大学时,才渐渐又和他建立了联系。可是时间的鸿沟已经横在那里了。我想,虽然现在不亲,但有总还是比没有的好。”
“他说我生日将近,一起庆祝下,我本不打算去的,但又想到很久没和他一起过了,说不期望,是不可能的。可……”
我叹了一口气,剩下的话淹没在叹息中,心中愈发难受,自嘲道:“顾老师,你知道他为什么会离开吗?——因为我是女孩。”
顾长熙不语,只是深深地看着我。
因为是女孩,所以离开,所以那么喜欢程多多。
气氛忽而被我搞的有些沉重,我换个话题,问:“说来也巧,顾老师你怎么会也在星辉?”
顾长熙眼波微动,只道:“刚好路过。”
我略有疑惑,要是路过的话,怎么会出现在饭店的大堂里?
未等我开口,顾长熙又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不知道,”我低了语气,却肯定地道:“我不会给他钱。那是母亲留给我的。”
“顾老师,”我抬起头看他,希望找到答案,“我这样做对吗?”
顾长熙注视着我,眼睛里有一个包容万象的寰宇,有我渴望寻找到的启明星。稍许,他轻缓地道:“我希望我能帮你,但那是你最珍贵的东西,任何人都不能替你决定。无论你如何做,我都尊重你。”
说罢,我感到手心微微一重——他轻轻捏了下我的手。
一瞬间,我的脑子轰地一声炸开了,这比我今晚经历的所有事都让我感到震惊。窗外一道闪电划过,我的心里也顿时随之天花乱坠般地开始闪电乱劈。我倏然反应过来,刚刚停电时我握住顾长熙的手。因为害怕黑暗和闪电,我只是直觉地握着,那双手宽大而温暖,让我的心有了着落,却一直忘了抽出来。
而他似乎也没有意识到,只是任由着我握着。
我触电般地将手缩回来,脸上不可抑制地变得非烫。而这个动作却让牵手这个事实变得格外突兀明显。想到我趁着黑暗对顾长熙进行了无声无息却经久不息地占便宜,心里那个喜啊,又带着点后怕,飞快地瞄了一眼他的表情,他神色一怔,又不动声色地掩盖了过去。
“我害怕。”
“我以为你害怕。”
我俩同时出声,又同时一愣。怔了半晌,顾长熙转而低声一笑。
烛光摇曳,我呆了下,也跟着不好意思地笑起来。
“胆子需要进一步锻炼。”他正色下结论,又问,“你什么时候生日?”
我收了笑,望向窗外,忽然不想争辩,也没有吭声。
“怎么了?”他似有察觉。
“我不过生日。”
“为什么?”
“没事儿啊。”
“程宁?”顾长熙唤我。
我莫名一阵哽咽,只能“嗯”一句,而话刚出,一颗滚烫的泪珠滑落到脸上。
“好好的,怎么哭了?”顾长熙忙问。
我只摇头,别过脸去。
“怎么了?”顾长熙又问,“我说错话了么?”
我想说没什么,真没什么,可一开口只怕泪水会泛滥,泪眼朦胧中,顾长熙的眼神焦急而关切。我拼命地憋着泪水,不想再一次失态,可心里的泪水又翻江倒海地涌上来。
我想让他知道,你别再说了,可顾长熙还在问:“发生什么事儿了?”
“妈妈……”我喃喃道,脑海中只有这两个字。
我不确定顾长熙听明白我的话没,也不确定他是否明白这两个字的意思,脑海一片混乱,心中被苦意充斥,忽然有人将我轻轻拥抱入怀。
哭声戛然而止。
可他却说:“哭吧。”
我愣了一刹那,索性放声大哭起来。事后想起,这铁定是一个让人啼笑皆非的场景,我扑在高大英俊的学院雌性杀手的青年才俊顾长熙怀里,嚎啕大哭,边哭边撕心裂肺地喊着他:“妈妈……”
这是突破了XY染色体局限的关系么……
可当时我全然没注意这些,只觉得自己的苦意就像一个快被撑破的气球,那一句“哭吧”如同一根闪着光的尖针,轻轻一扎,所有的防备顷刻崩溃。管它是同情还是别的什么,此刻我只想沉溺在这个怀抱里,不需要再强颜欢笑,也不需要故作坚强,只是专心致志地做一件事情:让泪水肆无忌惮地冲刷着我脸庞。
“妈妈走的时候,也是在这样的一个夜晚,外面下着雨,打着雷,”我断断续续地蒙在他的胸膛里,诉说着,那日的情景历历在目,“我从外面进去,远远的,她安静地睡在床上。她看上去很疲倦,没有力气了,但神志还有一点点,她看见了我……”
“她看见了我,流出了一滴眼泪,只有这一点力气了,她只能用这一点力气看着我,不能动,也不能说话,我的泪一下就下来了,也像今天这样流着,不,是不一样的眼泪,我也不说话,只是安静地流泪。我想求她留下来,我想求求她,无论怎样也好,求她留下来,可是……她最后还是闭上了眼睛……”
外面又是一声惊雷,我浑身一颤。
顾长熙轻轻地拍了拍我的背。
“我想,她可真是天底下最狠心的母亲,就这么眼睁睁地抛我而去了。我永生永世都会记得那天,因为那天,”我痛苦地闭上了眼睛,“正好是我的生日。”
“以前有人说生日便是‘母难日’,以前我不懂,现在,没有人比我更懂了……”
我絮絮叨叨地说着,有一句没一句,到后来眼泪也流干了。顾长熙的胸膛像一堵温暖的墙,整个过程中他一语未发,却又强烈地存在着,心跳从起伏的胸腔下一声声坚强有力地传来。
我把脸贴在上面,把我的事讲给他的心听。
也不知过了多久,我的眼皮开始打架,我蹭了蹭鼻涕,倦意涌上来,我睡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世界末日之前,证明我是活着的。
对不住大家,年底了,事儿来如山倒,事儿去如抽丝。
欢迎大家画圈圈诅咒我的头头和甲方。
、50炼爱
我又做了一个梦。
梦中我看到自己呆呆地坐在房门口;手抠着门把手,鼻子里塞着一团染着血迹的卫生纸;花猫般的脸上还挂着泪珠;目光空洞,看着远方。
有一片阴影落到我的跟前;我抬起脸;看到一个人逆着光;伸出手来;拉着我,端详了我半天。
我望着他;指了指自己的鼻子,道:“鼻血……”
他轻轻地安慰我:“已经止住了。”
我缓了一下;又忽然道:“妈妈……”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
我怕他不明白;重复了一遍:“妈妈……”
他慢慢蹲□来,蹲到与我视线齐平的地方,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不说。
我忽而也说不出话来。
这双眼睛极为眼熟,明亮而深邃,睿智而内敛,目光中沉淀着压抑的情感和语言,有理解、有关切、有心疼和不忍,像一汪冬日里深潭,潭水平静,底下却暗涌着波涛。
他握紧我的手,道:“别再难过。”
我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心里却变得异常踏实,脑子也恢复了一丝清明,我抓住他的手,问:“你是谁?”
他动作一僵,我感到他的手正要抽离出去,心里一慌,不加思索地要抓住他,身子向前一倾,却好像踩空一脚,跌入万丈深渊,只听见“扑通”一声闷声
——我醒了。
准确地说,我是把自己摔醒了。
我环视了周围两秒,才想起我还在顾长熙家里、的木地板上。
我迅速撑起身子,企图站起来,却感到浑身酸痛乏力,鼻子塞、脖子僵,脑袋如被驴踢了一般的疼痛。
我不禁“哎哟”了一声。
门口出现一人,正是顾长熙。
我一看到他,第一反应是尴尬不已,这么大睡觉还睡到地上就算了,关键是还被人看到,心里懊恼着,立马三下五除二地翻身立坐起来。
他有些好笑地走过来:“你真是有本事。”
我嘿嘿傻笑,掩饰道:“晨练、晨练。”出声的时候喉咙有些干痛,我没在意,站起来的一刹那脑袋却有些眩晕,顾长熙立马扶住了我。
“怎么了?”他问。
“不知道。”我也有些纳闷。
顾长熙正眼瞧了我两眼,腾出一只手来就要摸我的脸。
我下意识地一退,顾长熙手停了一下,却仍是伸到我额头上贴了贴,皱眉道:“好像发烧了。”
“发烧?”
“估计是昨晚雨给淋的,你先回床上躺会,我去拿温度计。”
我自己摸了摸额头,温度似乎是要比手心烫一点,心想可能是有点感冒,但也不会太严重,坐回床头的间隙,顾长熙一手拿着温度计一手端着杯水,走了过来。
五分钟后,温度出来了,38度。
顾长熙从抽屉里找出两盒药,倒在瓶盖里两颗胶囊和几粒黄色的药:“把药吃了,躺一会儿。”
我看了看他,接过来吞掉,在他的注视下咕噜咕噜地喝完一杯水,然后乖乖躺倒了床上。
阳光透过玻璃窗户撒进室内,三道光沿着被单褶皱延伸到床沿,再流淌到地板上。浅绿色的窗纱被微风浅浅地吹起来,柔软地像没有腰肢的女人。天空经过昨晚暴雨的洗礼,一层不染,格外湛蓝。
顾长熙坐在我旁边,室内一时安静无话。
昨晚的事儿,仿佛随着夜晚的逝去和暴雨的停歇,也悄然无声地过去了。我和顾长熙谁也没有提,或许,也不知道该怎么提。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
药效很快呈现,很快,我感到昏昏欲睡。
就在我快要入睡的时候,听见顾长熙忽然问:“今天你有没有什么事?”
我睁开眼,问:“今天星期几?”
“星期天。”
“哦,没有。”
“好,那你睡吧,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我含糊地“嗯”了一声,很快进入了睡眠。
过了中午,情况变得糟糕起来。
高烧不但没有退下来,反而还冒到了38°5,我觉得浑身发烫,心脏咚咚直跳,更要命的是,屋漏偏逢连夜雨,我的嘴里有一颗龋齿,不知为何,那颗牙齿也跟着痛起来 ,右边脸颊出现了轻微的浮肿。
顾长熙要我张开嘴看看,我想着自己一上午起来也没有洗脸刷牙,死活不好意思开口,紧咬着牙一副宁死不屈的神情,他又好笑又无奈 ,从靠椅上拿起我的衣服,丢给我:“穿好衣服,咱去医院。”
我一听就想退缩,我从小就害怕医院,一闻到苏打水的味道就条件反射地屁股痛,我松了牙关和顾长熙打商量:“啊,可不可以不去,我吃消炎药就可以的。”
顾长熙居高临下:“不行。”
“我不喜欢医院。”我忍着痛嘟囔道。
顾长熙略微无语地看着我:“多大的人了。赶紧起来。”说着就往外走去。
我拽着衣服,坚持:“真的不用,吃药就好。”
顾长熙走了两步,步子顿了一下,两秒钟后返身走过来,脸上是再正常不过的表情:“那我给你换衣服。”
“不用、不用,”我立刻把头塞进被单里,“顾老师我马上就好。”
顾长熙停在床边一尺的地方,淡淡道:“好,五分钟后我再进来。”
真的不是开玩笑,也不是夸张,我对医院有一种恐慌。我曾经分析过这种恐慌的来源,一是因为小时候爱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