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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2013/01/20 首更。
、53炼爱
大四结束后;建筑学的同学都会去实习。
学校有对口接应的事务所或者设计院,当然你也可以根据自己的需求自己找;只要找的单位符合学校关于单位资历的要求即可。交志愿表之前;雷一楠特意跑过来问我要不要去他叔叔或者jeff的单位,高薪清闲;又有熟人照应。我找了个借口说想去国营企业学习学习;服从学校安排便拒绝了;他阴阳怪气地哼了几声;走的时候那眼神都快要把我给宰了。
我心里默默地想,要是真去了;你叔叔或者JEFF的八卦试探的眼神就真要把我给吃了。
六月底学校课程一结束,我就去B市设计院一所实习。今年一所还有个实习男生;叫王凯;但不是我们学校的。一所对员工要求挺严格,实习生都发一个工作证,上下班还得打卡,标准的朝九晚五。估计是男生都爱睡懒觉,上班第一周,王凯就迟到了一半时间,中午吃饭时间,也老看他在打电话,时不时还掏出个本子在写写划划。我有些好奇,某天午饭时间,端着饭盘坐到他对面。
“嗨。”
“你好。”他刚刚放下电话。
“可以坐这里吗?”
“当然。”
“我有个问题想请教你。”
“你说。”
我清了清喉咙,问:“你每天这都是在忙些啥呀?”
王凯愣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笑笑,又瞅了瞅四周,道:“我还在做一份兼职,我是我们学校的新东方校园代理。”
“哦,”我明知故问,“是那个新东方烹饪学校吗?”
“业务还没有发展那么广,”王凯咧嘴笑道,“现在仅限于英语学习,以后会向你说的方向发展的。”
“真厉害,”我也笑,“那你代理些什么呢?”
“我主要是负责出国英语的,比如托福、雅思、GRE之类。学校里有想报名的同学就可以直接联系我,不用还跑到新东方学校交钱。我还能帮着给安排上课时间。”
“找你有折扣吗?”
“有一点,不多。”
“嘿嘿,那你怎么提成啊?”
王凯腼腆一笑,有些羞涩,“也没多少,刚刚可以弥补迟到被扣的钱。怎么,你想报名吗?”
我摆摆手,道,“我没这想法,只是好奇问问。”
“你要是想学英语,可以找我,我还能给你便宜点。”
“是吗,”我道,“我在准备保研。对出国没有想法。”
“哦,”他有点可惜,但仍是道,“保研挺好的,成绩优秀的人才有资格保研。”
知道王凯这份兼职之后,我们似乎成了同一条壕沟的战友,正巧老大出差不在所里,他干脆把工作证给了我,让我偷摸着帮他打打卡。我想这不过是一个顺手人情,就答应了。实习结束的时候,他请我吃了顿饭作为答谢,同时表示我要是上新东方 ,一定要第一时间想到他,他保证给我安排最合理的时间和最低的价钱。
我点头笑应了。
今年夏天太阳特别毒,到9月初开学的时候,我皮肤的颜色深了一个色系。假期的实习平淡无奇,中途倒是父亲还给我打了几次电话,开始我没接,后来心一软也接了。他也没再提钱的事儿,俩人若无其事地说两句也就挂了。
我松一口气,然后又叹一口气。
报到第一天在食堂碰到雷一楠,一个暑假没见他也黑了不少,高高端着个餐盘立在人群中,见着我眼睛一亮,挤开人群走了过来。
我问他假期实习怎么样,不知怎么就聊到了学院另一位自己开事务所的老师身上。
那老师叫赵春齐,没带过我们年级,但在学生中口碑挺好,师出名门、教学优良,没有架子、待人温和,嘴角常挂着笑,给人儒雅温良的感觉。
让我吃惊的是,雷一楠带给我的却是一个重磅消息。
“你知道赵老师的老婆是谁吗?”他问。
“谁啊?”
“他的第一届学生中的一个女生。”
“什么?!”我瞪大了眼睛。
“对,师生恋。”雷一楠意味深长地补了一句。
我的心突突直跳起来,这个消息太突然了,赵春齐少说也有五十岁,那么事实发生的时间至少倒退二十多年。那个时代不比现在开放,虽说是自由恋爱,但这样的事情一出现,人们思考的重点肯定是“师生”而不是“男女”,老师的神圣感和纯洁感会像一个无形的金丝牢笼,困住自由的情感,那得有多大的勇气才能做到如此的洒脱自由。
没想到那样儒雅的老师,年轻的时候也会做出如此惊天动地的事。
雷一楠喝了两口疙瘩汤,漫不经心地瞧了我两眼,没吭声,像是在等我消化这个消息。我扒了几口饭,吞了两口,心里渐渐有了点底,而脉搏还没有完全平复,雷一楠又扔出了一句,这一句,比上一句更让人惊心动魄。
“最近他们离婚了。”
我一口饭登时就喷了出来。
“谁、谁说的?”
“这事儿我能胡说吗?”雷一楠递过来一张纸巾。
我胡乱抹了两下,仍是不相信地瞪着他,眼里写满了疑惑。
这个消息的重磅性,丝毫不亚于刚刚听说赵春奇师生恋的程度,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当初轰动一时的感情,能抵住舆论的压力和世俗的眼光,肯定是真挚而热烈的,怎么还是在平淡的时光里无疾而终了呢。
岁月果真是把杀猪刀。
“是真的,”雷一楠重复了一遍,忽然又提了一句,“你知道赵春奇和白面的事么?”
我脑袋没有回过弯儿来。
白面是才来学院三年的一位老师,年轻女海龟博士,三十岁出头,教低年级的课程。自己开一辆Mini Cooper,甚是拉风。喜欢穿高跟抹香水,穿着永远深色系,唯独一张小脸抹得惨白惨白的,所以底下大家都叫她“白面”。
平时同学八卦的时候我也听到些风言风语,但听了就一笑而过了,没想到雷一楠会提到这茬。
雷一楠继续说:“你知道他们暧昧么?”
我含糊道:“听说过一点,但那都不能信。”
雷一楠盯着我皮笑肉不笑地道:“程宁你就是这样,明明都写到脸上了,还不愿意挑明。知道就知道呗,那天我亲眼看到赵春奇和白面坐在一辆车里,甚是亲密。”
我心里“咯噔”一声,脸上有些发热,还存着点侥幸心理,不以为然道:“就这点?也不能说明什么呀。”
“你是单纯还是装傻?”雷一楠恨铁不成钢地道,“假期我还在商场里碰见过他俩一起吃饭。”
我低头扒了一口饭,“然后呢?”
“然后你个鬼啊,”雷一楠拍了一下我的头,“我肯定换道走了啊,难道还走上前去,说,啊,赵老师好,白面老师好,你们来吃饭啊,真巧啊!”
“哦,就这样啊。”
“这料还不够猛?“雷一楠瞪我一眼,又循循善诱地道,“你想啊,假期老师也不上班,怎么会就在一起吃饭了呢……”
我有些听不下去了,把筷子一撂,盯着雷一楠的眼睛,道:“你这么八卦做什么?”
雷一楠冲我眨眨眼睛,面露无辜之色:“分享啊,顺带和你一起讨论讨论。”
“讨论什么?”
“你说,当初赵春齐和他老婆在一起的时候,没有经受过世俗眼光的拷打么?没有经受过他人的阻拦么?肯定经受过的,但他们还是一起手牵手走了过来,这段感情肯定是深沉又坚定的,可为什么这么难得的感情,现在却仍是以失败告终呢?”
“不是因为白面么?”我白了他一眼。
“错。”雷一楠斩钉截铁地否定,“内因才是最关键的。”
“你看赵春奇,是一个特别享受生活的人。人随着年龄的增长越发富有人格魅力,而内心却仍如同青年人一样,对整个世界充满了新鲜感和好奇心,这样的人,是一个不错的人,但在感情上,却不一定是靠谱的人。”
“你是说,他很花?”我讥讽地问。
“也不能说是花。”雷一楠道,“这应该是一种人性。每个人的天性不同,有的人对于新鲜美好的事物就特别敏感,骨子里有一种浪漫的因素。”
“这样的人,并不会只对一个人敏感,是会对一类人敏感,你既可以说他专情,也可以说他多情。某个人的出现,只是一个引燃点。就像他的学生,她只是在合适的时间出现,赵春奇的机关被引发了,所以他们一起了;而现在,白面出现了,赵春奇的机关又被引发了,天性使得赵春奇愿意和白面在一起,也许他又体会到了逝去已久的快乐。但这样的快乐都不会很久,因为它是接替型的。”
嘴里残留的饭菜我嚼了很久,才和着雷一楠的这一番话咽下去。或许是嚼得太久,味蕾竟然尝不到一丝味道。我慢慢擦干净嘴巴,慢慢收拾了餐盘,抬起头向雷一楠,缓缓扯出一丝笑:“你分析得真有道理,这已经超出八卦的范围了。”
雷一楠绅士地替我端起餐盘,也微微若无其事地偏头一笑:“八卦就是八卦而已。别想太多。”
【ps:谢谢乌明同学的捉虫】
作者有话要说:我争取在过年前完结此文……
、54炼爱
食堂外面是一片光溜溜的硬质石材铺地;留了几个树池的坑,但也没种树。9月的太阳仍是很毒;地面反射着太阳光;映得整个世界惨白一片。迈出食堂大门的一瞬,室内外的强烈对比不禁让我眯了眯眼;我停顿了一下继续迈步;脚步却有些虚浮。
进系馆左边的墙上就是教师橱窗栏;今年新生入学的时候;破碎的玻璃已经被修好,但里面老师的资料却没有人完善。我走到“骨干队伍”那一栏;头一次认认真真地打量赵春齐的照片。他虽年到中年,却没有发福的老相;体型保持良好;长相轮廓分明,长眉如刀,鼻梁挺直,嘴唇微微上扬。若是时光倒流20年,赵春齐铁定也是建院数一数二的美男子。
照片中他眉目含笑,神情温润。而这双笑眼里,看到的又是哪个她?
我鬼使神差地往顾长熙的那一栏撇去,寥寥几行黑体小字,上面贴照片的地方,仍是一片空白。
诚如一年之前,我站在橱窗前留意他的资料时。
没想到,时光已经过了一年,可过了一年,我还在原地。
我忽然又想起二楼的展厅一直有本校毕业的优秀同学的作业,心里莫名一动,急急走到二楼,一个作业一个作业认真的探寻。终于在一个90年代初的水彩优秀作业里,看到“指导老师:赵春齐”的字样,而上面的学生名字娟秀温婉,一看就知是女生的名字,再顺着往上看到贴着的作者照片,我心头一震。
我以前也和白白她们来参观过、膜拜过师兄师姐的作品,却从来没有想过在这些作品里,有一个低调地隐藏着一份建院的秘密。
虽然像素不高、还是黑白照,发型也不一样,可那模样和轮廓,分明就是卸了妆、小清新版的“白面”。
我感觉头皮一阵发麻,呼吸缺氧。我想,或许这并不是那个“她”的照片,这只是我的猜测,可没来由的,一句话不期然涌上心头:
青梅枯萎,竹马老去,从此我爱的每个人都像你。
难道真的如雷一楠所说,这种人,专情专的是一类人,不会是一个人。他的情感如同他的生活,需要新鲜的活力的东西,他的情感,有看不见的接力棒。
竹马可以老去,而青梅却是相继开放。
所以这样的“师生恋”,即便是克服了外在的困难和险阻,也注定走不到永远。
那个下午,我像被试了定身术般,在这个作品前站了许久。照片上的那名女学生,和我差不多年岁,纵然是黑白照,也掩饰不住花样年华的风采。太阳沿着窗户边爬进来,照在我的手上,像给我戴了温暖的手套,而我的心里,却像被灌了冰冷的啤酒。
直到白白的电话打来。
“小宁你知道保研政策和名单出来了吗?”
“真的?”我浑身一震。
“贴出来了,就在系馆三楼。”
“怎么样?”我迫不及待地问,“你知道结果了吗?”
“不知道,我还在宿舍呢,”白白道,“我马上也赶过来。”
挂了白白的电话我就立马往三楼走,还没走几步,电话又响了起来。
我看着手中的来电显示,踟蹰一下,还是按了接听键。
“程宁,保研的事儿出来了。”顾长熙说。
“是吗?”我应道,“谢谢顾老师。”
“谢我做什么?你知道结果了吗?”
“还不知道。”
顾长熙那头时不时传来人声,他像是在走路,有浅浅的呼吸声。他轻轻笑了一声,又问,“你现在在哪儿呢?三楼现在挤满了同学呢。”
“哦……我就”我刚刚想说“我就在二楼,”就听见楼道里传来人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接着,顾长熙的声音同时从楼道和电话里传来。
“你不在系馆吗?”
我止住了脚步,退了几步,躲在楼道口门后,忽然撒了一个慌。
我捂着电话压着嗓子道:“我……我不在。”
“哦,”楼道里的脚步停住,隔了两秒,下楼的脚步声又复响起,顾长熙道:“那你回来了就去三楼看看吧。”
说着声音已越来越近,我从门缝里看到一道颀长的影子沿着楼梯踏步一折一折地走下来。走到我跟前的休息平台时,他不知为何止住了脚步,影子从空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