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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来到平王府,待到她们走近,那府中便有幽幽琴声传来,如泣如诉,将一去相思弹得哀婉绵愁,听得麒诺浑身起鸡皮疙瘩。
知道他回来了,所以才弹这样的曲子吗?倒是有几分心思,不过今日无论如何,她要这平王府鸡犬不宁。
“王……王爷……夫人在玉琼楼等您……”
“谁让她进去的。”一听玉琼楼,慕喆修原本平静的模样顿时变得愤怒狰狞,先麒诺一步冲了进去。
“玉琼楼?”麒诺心中冷笑,宫里有个玉琼殿,他便有座玉琼楼,这是给谁看?
拉着萧天允飞身一掠来到那唯一灯火通明的阁楼前,便见慕喆修正命人将那轻纱薄裙的女子拉出殿内。
“王爷,王爷,妾身并非有意踏入,王爷,您夜夜笙歌妾身可以不管,可妾身即将临盆,妾身只是想王爷能第一眼看到自己的孩子。”
麒诺看着那我见犹怜,哭得梨花带雨都不湿妆容的女子,尤其是在听到那句“即将临盆”和“孩子”,又看到那挺着的大肚子时,深觉自己有将这平王府踏平的冲动。
松开萧天允的手,麒诺缓步上前,左手一挥,将搀扶着那女人的下人挥倒在一旁,那娇柔的身失了支撑,瞬间倒在地上。
“哎呀……你们怎么回事,要是摔了我和腹中孩子,本夫人看你们有几个脑袋够砍。”
麒诺站在她身后,冷眼看着这个方才还装腔作势,如今到底气十足的女人。
“你……你是何人?”一转头,顺着那及地的长裙一路向上,看到的便是那倾国倾城的绝世容颜,一时间,秦若水有些反应不过来。
麒诺看也不看那女人一眼,扫了一眼她的大肚子,随即抬头看向台阶上站着的慕喆修。
“平王倒是越发的风流,既已金屋藏娇,却还要流连花街,这拈花惹草的本事,见长。”
“……”面对麒诺的嘲讽,慕喆修连眉头都没有皱一下。
麒诺心中虽气,但也知道,他那般的人,若是在意,必是倾其所有仍觉不够,又怎会冷落谁,就想他曾经对冉鸢那般。
麒诺单手成爪,在虚空中一抓,一旁站着的下人便被一股无形的吸力扯到了秦若水面前。
“你叫她水夫人?”
“……是……”喉咙间似有一只手狠狠的掐着他的脖子,尤其是他回答了那个“是”字之后,只觉连呼吸都困难起来。
不过,这下人倒也不傻,立刻解释,“是她让我们叫她夫人的,她又怀着王爷骨血,若是谁敢违逆,下场……很惨……”
那下人被麒诺吓得连连解释,大有知无不言的态度。
“几个月了?”
“已有九月。”感觉那掐着脖子的劲力小了不少,那人连忙大口的喘着气,不知是因为紧张的,还是因为那压迫人的气场吓的,只觉整个人恨不得下一刻就昏死过去,好逃过一劫。
九月?那便是她刚调养好身子的时候,定是发生了些什么,否则,她如何会进宫,装疯卖傻却等着自己来救他。
而慕喆修这般责任大过天的人,不管这女人以何种手段怀了他的孩子,他定不会亏待于她,可看如今情形,其中隐情有待斟酌。
麒诺还不上前,一只脚抬起毫不犹豫的踩上那鼓起的大肚腩。
“不要……你敢伤我……我爹爹不会放过你们的……”那秦若水看着麒诺煞神一般的模样,又见她竟然要踩自己的肚子,顿时下的三魂没了七魄。
要死的鸭子还嘴硬,麒诺脚不收回,转头看了看慕喆修,“平王,这可是你的孩儿?”
慕喆修一脸挣扎的看了看麒诺,又看了看身后一脸趣味看着麒诺的萧天允,心中百味陈杂。
他盼她前来,却又怕她前来,这一年,他度日如年,每一天都在悔恨和挣扎自责中度过。
回想那时,他刚离开便又绕道潜入冉鸢在北国的公主府去看她,却不想看到的是她小产的一幕,他只觉脑中瞬间一片空白,他知道孩子留不住,却没有想过,真正要来面对这一幕时,却是这般的残忍。
她刚向天下证明自己的清白,却因此而小产昏迷不醒,他无奈,只能将妙手神医苏帅请来照顾她,这一照顾便是一年,也因此,他们的婚期拖了一年之久。
就在冉鸢身子调理好,心态也不似初时那般消沉时,他再次请旨完婚,却不想等来的竟是她入宫的诏书。
他只觉天地瞬间坍塌,想要入宫理论,却被父亲拦下,被阵法困在平王府中不得出。
后来她来找他,却阴错阳差看到秦若水似是被人下了催情之药,他不提防那连他都出不去的阵法会有人进得来,险些让秦若水趁他喝醉酒时趁虚而入,可当他惊醒之时,一把推开怀中人,再转身,看见的却是冉鸢冰冷的眼神和决绝的背影,他想追出去,却发现那阵法只能困住他,却困不住冉鸢,他追悔莫及,就在冉鸢消失的地方站了一夜。
第二日便传出她入宫的消息,再来便是宫中有疯妇的种种传说,以及皇上宠爱玉贵妃,盖楼宇建宫殿,取名“玉琼殿”的传言。
他无数次夜探皇宫,就算躲过了那周围严密的守卫,却仍破不了那门口奇怪的阵法,救她不得。
他就此一蹶不振,日日在他为她而建的玉琼楼里烂醉如泥,可无论喝得有多醉,心中的痛依然很痛,脑中的记忆依然格外清晰。
一月后,太傅秦大人竟带着自己的女儿上王府来讨厌公道,说那夜秦若水回去之后就怀了身孕。
他看着那一脸泰然的父亲站在太傅身旁,心便彻底凉透,知子莫若父,若是别人设计于他,兴许他还能躲,可那设计陷害他的却是他的亲生父亲。
既然已经避无可避,除了宫中那一切不知的人儿,他还有什么不能失去,于是便顺了父亲的意思,将秦若水留了下来,却始终坚持不成亲,太傅见女儿日渐大了的肚子,虽然着急,却也不敢张扬,毕竟这事传出去,毁的是他当朝太傅的清誉,要他这北国门人最多的太傅如何面对群臣,便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待秦若水将孩子生下,再奏请皇上逼平王完婚。
这一等便是八月。父亲筹谋已久,打着清君侧的名义想要杀了冉鸢,了了他最后的牵挂,然后就势逼宫,不想却被边城疫疾所累,不得不延期,于是才有了她的到来。
当时听闻她和师弟走泾河回来,他便在期待着,今日他可以去了凤凰台旁最靠近江边的花楼,便是想确认她是否真的今日到来,却不想,身边满是父亲和皇上的眼线,他半天脱身不得,又遇上前来找他的王府下人,便有了之后这一幕。
慕喆修看着麒诺,心里想着,这世上除了冉鸢的父母亲,自己,最疼爱、最在乎冉鸢的便是眼前这人,她有颠覆这天下的本事,有救她出囹囵的本事,如今她就在面前,他还有何好顾忌,他不要这江山天下,他只要她能平安,就算他死又有何妨,只要死前能再见她一面,看她一眼就好。
“不是。”他曾暗中将那夜占了秦若水身子的侍卫秘密收押在王府的密室,就是等着有一日冉鸢回来,他能将这事情解释清楚,告诉她,他除了她没有碰过任何其他的女人,也绝不会碰其他女人。
“啊……”随着慕喆修的否认,麒诺毫不犹豫的一脚踩上那大肚子,紧接着便是一声凄厉无比的惨叫。
麒诺没有用丝毫的内力,而是全凭自己的力气发泄一般的狠狠跺了上去。
麒诺收回脚,看也没看那躺在地上身下染血,脸色苍白哀嚎不绝的女人。
“平王,这个女人从今往后跟你没有半点关系。来人,带回公主府。”
随着麒诺一声令下,数名黑衣影卫出现在众人面前,带着一抹肃杀之气,将已经虚弱得无力叫喊的秦若水抬起消失在原地。
萧天允听闻麒诺要将这半死不活的女人带去公主府,嘴角微微上扬。
这女人,这是在跟他父皇公然宣战啊。
☆、第八十八章
许是那一声凄厉的叫喊惊醒了周围的百姓,麒诺她们自平王府出来,沿路有不少好事的人出来观望,奈何看见的只有从平王府里出来的马车,却不见有别的人。
萧天允一路微微笑着带着麒诺来到当年为冉鸢准备的公主府。
朱红的大门依然鲜红,却蒙上了淡淡的灰尘。
萧天允衣袖轻挥,紧闭的大门瞬间打开,可以清晰的看到顶端一排灰尘如掉落的帘幕一般落下,四周尘土飞扬而起。
麒诺一扫眼那满目萧条的景象,心中冷笑,北国主到真是不留余地,公主府是冉鸢作为南朝公主的门面,按理就是冉鸢在北国的娘家,今后南朝前来的使臣都会入住此处,他却如此荒废,显然没有将南朝新皇放在眼里。
“这算不算是这北国帝都唯一一片净土。”周围除了她和师兄的影卫,再没有其他旁杂的气息,这里已经荒废至此,但是成了一个不错的安生之地。
“爷还是觉得允诺居比这儿好上千百倍。”
“你的地盘自然好,但锋芒太盛。”光是他府外那些密密麻麻的眼线暗哨就够呛。权倾朝野通常用来形容外戚或是朝臣专权,但在北国,她总觉得这个词该用来形容这人,因为跟他斗的不是别人,正是他的父皇。
“北国主何时回朝?”麒诺便走便查看地形,脑中飞速运转着什么。
“他就在离京城三十里地的凤阳城。”只有朝廷里为数不多的傻子会以为他真的还在回京的路上耽搁了行程,其实他早就到了那里。
麒诺微微一愣,这些日子,她把大多数的人力和精力都放在了巫忧无愁和巫磊毅身上,倒是有些疏忽了其他,幸好有身边这人。麒诺忽然止住脚步,转头认真的看着萧天允。
见麒诺停下,萧天允转身带着询问的眼神看着她。怎么突然不走了,没有看到周围有何异样。
“我发现我真的越来越离不开你了。”以前费尽心思想要掌控的一切,如今都已经变得不重要,那些可有可无的繁杂琐事也渐渐从她的生活中远离,这人正在努力兑现他的承诺,为她遮风挡雨,将她与那繁杂纷扰隔绝开。
闻言,萧天允灿烂一笑,那璀璨的光华似能将整个黑夜照亮,“求之不得。”
萧天允话落,黑暗中一抹浅影一跃来到他们面前,开口便惊喜叫到,“皇兄。”
“怎么这般冒失,你不是随父皇一同去祭天敬神。”
“我听说你要回来,便早一步请示父皇先行回京找你,那群大臣,好不无趣,一路上死气沉沉的,憋死本王了。”
麒诺看着面前眉宇间与身旁之人有三分像的少年。北国子嗣不多,却个个人中龙凤,六位皇子中,夭折二人,一人尚年幼,封王的只有二人,熹王天豪良善开朗,梁王天放沉稳内敛。
看着人模样,定是熹王天豪。
索格尨啸天豪转头好奇而惊艳的看着皇兄身旁的美人,“这便是皇兄的心上人?当真是千秋无绝色,悦目是佳人,倾国倾城貌,惊为天下人。嫂嫂有礼。”
“烟柳困眠才寤晓,露花酣醉正熹晴,熹王果然人如其名。”让人有一种时临春日,如沐春风般的清新自在,与身旁之人倒是一点不像。
麒诺揶揄的看了一眼萧天允,被他似笑非笑的嗔了一眼。
“嫂嫂好才情,皇兄,皇嫂这可是在夸人?也不怕我禁不住美人夸便就此醉去。”
“行了,少耍贫嘴,再要胡言乱语就给扔出去。”瞧他瞅着诺儿看得眼神,他真想一巴掌把他拍出去。
“得得,弟弟失言,皇兄莫怪,我这不是看到皇嫂随皇兄回来高兴的。对了,皇兄,你怎会与嫂嫂来此荒凉之地。”这儿是当年南朝平阳公主的府邸,从她进宫后便彻底搁置了,瞧那杂草都长了一人高。
见熹王笑脸讨好的模样,萧天允轻轻哼了一声,“你管,没事儿就回去待着,该干嘛干嘛,”
“谁说无事,自然是有事的。”随即看了看麒诺,抿了抿唇没说话。
麒诺见状,只当不见,自然道,“我去前面看看。”
“等我一起。”说着,拉过麒诺困在身旁,对着熹王道,“说吧,何事。”
熹王见皇兄丝毫不避讳麒诺,虽有些惊讶,但还是将怀中的书信呈上。“边城驻军已调配完,李大人让我将这个连同战略图给皇兄带来。”
“好,明日来我府上详谈。”
“可有佳酿?”上次的醉清风喝得他日日酒虫闹腾。
“给你一壶扑腾的热水,喝不死你,走走走。”
熹王笑着讨饶,一闪身便又消失不见,空中唯留一句,“明日我找嫂嫂讨。”
待熹王走后,麒诺转头,便看到萧天允看着手中的信沉思。
这人既然私下神不知鬼不觉的调配了边城驻军,便是对帝都早有部署。麒诺暗自思量,若是她公然与北国主对抗,这人想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