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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赫尔曦月的眼泪顿时滑落眼角,他是何其了解她,她要的不是安慰,只是这句沉重却坦然的原谅。低头看着那与自己的手交握在一起的大手,手心里厚厚的茧子,是她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感觉,仿佛连他手掌中的丝丝纹络她都能数的出来。拉赫尔曦月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眼角的泪无声而落。女人啊,这一生要的很多,但最终想要得到的,不过就是在自己绝望无奈之际,累了想要放手的时候,有那么一个男人,有那么一双手,义无反顾的紧紧抓住自己想要放开的手,包容你的一切,原谅你的过去,这便够了。
虽然她知道她错得太多,早已无法回头,可只要他能原谅她,便什么都无所谓了。
此生得夫如此,夫复何求。
拉赫尔曦月突然一笑,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笑得轻松愉悦,幸福娇媚,躬身上前来到墨罗珏铭佑的耳畔,轻声道“铭佑,没想到做了那么多年的夫妻,我现在看着你还是会有心动的感觉,你知道为什么吗?”
墨罗珏铭佑只是轻轻点头,告诉妻子他知道,他不善于说那么些甜言蜜语的誓言,甚至连自己的感情也从不曾表达出来过。他一直觉得,有些感情,不用说出来,行动会是最好的言语,能够告诉那个你最珍视的人,我是多么的爱你,珍惜你。
“因为,我爱你,墨罗珏铭佑是拉赫尔曦月此生挚爱,如果有来生,我还要嫁你为妻,所以,就算你这辈子忘了我也无所谓,下辈子,我一定会像从前一样,一下子,就掉到你的怀里。”
脑海中闪现的,是幼时的她调皮,爬到一棵很高很大的树上,想躲开那人,不想被抓回去练武,却不料脚下一滑,从树上掉了下去,她心中哀呼的同时害怕的紧紧闭上眼,可预想中的疼痛并没有到来,而是迎来了一双温暖踏实的大手,将她稳稳的接住。她慢慢睁开眼,面前出现的,是一张灿若照样,洒脱不羁的少年的脸,他轻声对她说“小丫头,我接着你呢。还想再爬一遍么?”她想着,当时她的表情肯定很难看,若是知道是他在树下,她一定美美的摔下去,于是她痴痴的看着那个少年,脱口而出道“要不你在下面等着,我再摔一次。”然后他笑了,笑得张扬肆意,笑得澄澈明晰,就是那一刻,有什么东西住进了她的心里,此生再抹不去,或许,是她再不愿抹去。
墨罗珏铭佑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不等他多想,拉赫尔曦月突然放开了他的手,退开数步之远,抽出袖中匕首,直指心脉,重重的刺了下去,毫不犹豫,不留余地。或许死亡,才是对她最好的救赎,此生,她太过幸运也太过悲哀,作为一枚棋子,她早已不够资格,因为棋子,从来没有追求幸福的权利,可她如此幸运,遇到了这样一个男人,有这么一个女儿,此生,再无憾。
“曦月,不要。”墨罗珏铭佑惊呼,忙闪身想要娶夺匕首。
“不,娘。”冉鸢想要上前,确已来不及。
幕喆修站在离众人最远的位置,听到冉鸢惊呼,忙飞身而来,想要夺过匕首。
麒诺原本站在冉鸢身侧,拉赫尔曦月所在位置变成了她视觉的死角,此时惊觉,为时已晚,但她还是起身上前,比幕喆修、冉鸢和墨罗珏铭佑快一步冲向那把匕首。
萧天允顾不得其他,飞身而落也去夺那匕首。
就在这时,殿外一股强烈的气流袭来,麒诺虽有察觉,却不管不顾,只管夺匕首。萧天允见状,忙回手出掌想护住麒诺和拉赫尔曦月,却不想那道强大的气劲竟穿透了他的手,直直打向拉赫尔曦月手中的匕首。
就在麒诺抓住那已经刺入拉赫尔曦月身体中的匕首的一刻,那股强大的气流同样袭上匕首,顿时,原本光亮坚硬的匕首瞬间化为灰烬,散落一地,那泛着银光的灰尘上还隐隐沾着些血迹。
“诺儿”。
“曦月”。
“娘”。
“主子”。
萧天允见那强烈的气流透着些不对劲,忙回身看麒诺,只见她徒手抓上快速刺入拉赫尔曦月胸口的匕首刀刃,虽然匕首被毁,但那锋利的刀刃还是伤了她。想到她体内的银针,此刻怕是早已撕扯的疼,他连忙闪身将麒诺环抱在怀中,退到一旁。
“别动。”虽然心中恨恼,但也知道她是一时情急,出口的话语气虽不好,但透着浓浓的关心。麒诺便也乖乖的听话,站着由着他给她处理手上的伤口,幸好只是划了一下。
冉鸢和墨罗珏铭佑忙上前查看拉赫尔曦月的伤势,幸好,伤口虽深,但未伤及心脉。
“你怎么那么傻,我们不是说好了,生死同在吗,你这样,是想要我跟你一起死吗?”墨罗珏铭佑紧紧的抱着妻子,刚才那一刻,他真的以为自己要市区她了,那种整个心肺彻底冰凉入骨的绝望使他抱着她的手。
“对不起,铭佑……对……不起。”说着,后头的一抹腥甜涌上,她连忙住口不再说话。
“娘……娘……”冉鸢早已吓得神魂分离,有些虚脱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是一遍一遍的喊着“娘”,仿佛这样能确定拉赫尔曦月的存在。幕喆修蹲在冉鸢身侧,忙出手点住她周身要穴。
“靑洛,上药。”麒诺看了眼终于有所反映的幕喆修,偏头吩咐完,与萧天允一同看向门口,方才那股气流非同一般,若是她所料不错,那应该不是简单的内力,而是一种被称为巫族神力的神秘武功,麒诺也只是在书上看过。
“天魔?”萧天允不错不错的看着门口,传音入密对着麒诺问道。
“静观其变。”没有回答,便是默认了。“天魔”是巫族无尚神功,与苗西的摄魂术不同,苗西的摄魂术唯有历代的王者和继承人才可以修习,但在巫族,唯有习得“天魔”之人,才有资格成为下一届的巫王。
空中飘散而来一股清雅香甜的花香,麒诺一闻到此味道,立刻道“闭气,有毒。”
声音低柔,唯有就近的几人听到。冉鸢和墨罗珏铭佑闭气,忙封住拉赫尔曦月的嗅觉,但她胸口的血依然不停的流。麒诺见状,闪身来到墨罗珏铭佑身侧,快而准的对着拉赫尔曦月伤口处的穴道点去,特殊的手法,手落血止,冉鸢看着那止住血的伤口和靑洛给上的最好的伤药,心顿时落下,回头眼神无比温和感激的看着麒诺,麒诺难得柔和的对着她微微一笑,轻轻点头,似乎在说“不用多说,我都明白。”
身体内的剧痛让麒诺有些招架不住的单膝跪在地上,调整了半天呼吸才缓解了些。
突然,皇帝激动起身,眼神里满是激动、期盼、忧伤、惊喜、沉痛……太多复杂的情绪晕染其中,到让人有些看不清了。由于他起身的动作太大,那原本堆积如山的奏折和方才呈上的木箱中装着的证据信件全部打翻,一时间,一叠叠纸张从高高的台阶上散落而下,一阵轻柔的风吹过,掀起漫天卷雨,迷了众人的眼和心。
只见殿外,四名红衣女子抬着一顶黑色软轿飞身而来,轻纱帘幕背后,一抹蓝色身影若影若现,就在这漫天飞舞的纸张中飘入殿内,轻而稳的落在大殿中央。
“宣旨,退朝。”皇帝眼神一眨不眨的紧盯着那顶豪华的软轿,沉声吩咐道。
是她吗?是她,一定是她,那无数次午夜梦回时期盼相见的身影,他死都不会忘记她的身姿。
一旁的李公公愣了半响,才扯着标志的太监嗓音大吼道“退,退,退朝。”磕巴了半响才把这两个字念完全。
偏头看着皇上,依然痴痴的看着那落在殿中的软轿,顿时舒了口气,还好还好,皇上没怪罪。
一声高喝拉回了周围大臣的思绪,众人左顾右盼了一番,才有些不明所以的朝着殿外走去,人流退去,整个大殿瞬间静了下来。
大殿之中,只留下兀自激动得按在桌上的手微微颤抖的皇帝,一脸不明所以的太子、瑞王、徽王,脸上透着担忧的平王,一脸冰冷无所谓的灵舒悠阳,面无表情的麒诺、萧天允,满是担忧的冉鸢、墨罗珏铭佑,虚弱的拉赫尔曦月,还有靑洛,房梁上的逐岩和轻风,以及殿中央站着的四名红衣女子和那轿中之人。
“嫣毓”皇帝轻声唤道,在这异常空旷宁静的大殿中,显得尤其突兀。那满含深情的呼唤让太子众人一惊,何时听父皇如此温柔深情的唤过谁,遂反映过来哪里不对劲。嫣毓?那不是母后的名字吗?
☆、第一百章:她是巫后
皇帝那声轻唤,使整个大殿顿时一片哗然,他叫她嫣毓,她是当朝皇后?那现在的后宫之主是谁。
“嫣毓。”又是一声轻唤,依然的情深缱绻,不变的沉痛心酸。
众人不禁回首看了看皇帝,又转头看向那黑色纱幔背后的蓝色身影。这人就是真正的南朝之后?麒诺真正的“母亲”?
“哥哥,多年不见,你可是老了。”这声音清冷如水,平淡却带着沁人心脾的舒适感,听其声,便知其人该是何等清淡典雅之人。这一句,无疑向众人证明了她的身份,当朝定北大将军亲妹只有一人,便是当朝皇后墨罗珏嫣毓。
“不老,还能带着小毓儿游遍山川江河。”墨罗珏铭佑的声音是掩不住的激动,眼神一改方才的忧伤沉痛变得欣喜而激动,似乎还有些晶莹的液体包含其中。
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留下,只让人带话给他,“哥哥,待毓儿回来,我们去纵马天下,游遍山川江河。此生,勿念。”如同诀别的话语,却是让他满含着希望等了这些许年,他总觉得,他的小毓儿不会有事,尽管父亲告诉他毓儿不可能生还。
“你这妮子,几十岁了竟然还如此烈性,当真是兄长过于纵容你。”说着,一道白色的气线自帘幕内飘来,轻轻没入拉赫尔曦月的体内。她只觉得,那原本疼得厉害的伤口顿时一阵清凉传来,她能感受到伤口处正在由内而外的愈合,疼痛感减轻了不少,气息也较方才平稳了些。
“小毓儿,你的兄长可是更纵容你的。”这一点从来没有变过,将军府,她的院子里那棵梧桐树下,埋下的女儿红不知已有多少,每年她的生辰,他都会独自一人到她的院子里去坐坐,从不打开属下埋藏的佳酿,只是在那里喝一杯茶,他说,女儿红要等毓儿回来喝。这个兄长对于妹妹的疼爱,不仅没有让她萌生醋意,反倒觉得,他真是好福气,有那么一个可以日夜思念、期盼的人。她虽有姐姐,却自小分离,如今连面前的侄子也不敢相认。
一整句话说下来,拉赫尔曦月不见丝毫的喘息,除了脸色依然苍白,那眼角挂着的苦水变成了愉悦的泪水,看着面前之人,嘴角扯开一抹欣慰而喜悦的笑意。
突然,那蓝衣女子不再说话,但众人都能感觉得到,她的目光紧紧锁住一个人,那人便是麒诺。须臾,身侧一名红衣少女上前,轻轻挑开了垂落的帘幕,麒诺终于看到了那人的庐山真面目。
与她极其相似的眉眼,都是那样的清冷淡漠,却有着不一样的眼神,麒诺更加孤傲,而她的则是无所谓,似是看破一切的淡然。麒诺从没有见过谁的眼神可以这般的目空一切,还有那嘴角不笑而弯的弧度,不但没有削减她的淡漠疏离,到更显得她傲不可言。
一身蓝衣如水,清华如画,没得极有风韵,只是一眼,麒诺心中便有一个声音在叫嚣着,这才是真正的墨罗珏嫣毓,如假包换,这种气场,这样的气质,这样的人,天下仅此一人,再无人能及。
麒诺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她也一样面无表情的看着麒诺。二人对视半响,丝毫不理会周围的人,似是要穿透对方的身体,看入那极其相似的,掩入黑暗的灵魂。
突然,拉赫尔曦月错开了眼神,看向一旁的太子和瑞王。只见二人早已惊呆,忘了言语。母亲,母亲怎会出现在这里,那后宫之中的那人又是谁。
“墨罗珏嫣毓,你最终还是回来了。”一个突兀的声音打破了这殿中的的宁静怪异的气氛。那声音里满是愤恨和不甘,麒诺觉得,那股仇恨的味道似是要将墨罗珏嫣毓碎尸万段。
“母后?”太子回头不确定的看了一眼瑞王,轻轻的唤了一声进来之人,可声音里满是不确定。看着面前一模一样的两张脸,一个狰狞恼怒,一个从容淡雅,他到觉得,这蓝衣之人更像是他们的母后。印象中,母后很美,却不爱,就算笑起来也是极其清浅,对他们从来都是温柔体贴的。现在的“母后”虽然经常笑,却让他们觉得那笑里很疏离,没有亲切感,自他们进宫之后,便不能再与母亲住在一起,而是被分到各自的宫殿,母后虽然会去探望,但他们都觉得,不像以前的亲和,也没有像小时候一样教他们很多很多东西,久而久之,便也习惯了,只以为那是因为后宫事务繁多,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