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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线从院子里面的一棵松树的树根处拉出来,隐在花坛的花丛里。引线的颜色和外形,同小草没什么区别,就算趴到近处去看,也很难发现。
那花坛,就在皇甫恣席位后面。
引线的另外一头,顺着松树树根里的一个树洞,一直往下延伸,穿过下面的地道土壁,一直延伸到在地道下方一丈处才到尽头,尽头处是两颗震天雷。
从震天雷所在的地方再向下约一丈半远,是空空的山腹,里面怪石嶙峋、遍布大大小小的洞穴,一条汹涌的暗河奔流在山腹中。
只需要两颗震天雷,就能把周围的土层炸的松散,连接山腹空洞的丈许深的土层会在瞬间变得酥脆,无法承受地面上传来的重量。
整个听雪阁的前院,将会坍塌到下方山腹里去。
就在抵住庭院某处地面的那块石板被抽出的瞬间,一颗震天雷已经被引爆。那颗震天雷埋在皇甫意和楚璃席位中间,距离地面一丈不到的地方。
这颗震天雷是为了让通道上方的地面碎裂坍塌,暴露出那条地道的存在,以及地道里面,心存不轨的绯烟手下。
目的只有一个:混淆耳目。
让在场的所有人,发现绯烟居心叵测,以宴请为名,却在庭院下面暗藏杀机,要对太子殿下、熙王殿下和楚世子不利。
其实绯烟的目标,只是皇甫恣一人罢了。
这点,皇甫恣心里清楚,绯烟心里也很清楚。
洗尘宴上,皇甫恣在众目睽睽下,毫不掩饰他对水千浔的偏袒之意,给了绯烟极大的压力。本来极为自负的绯烟,绝对不甘心坐以待毙。
而熙王皇甫意不冷不热地态度,也让绯烟觉得自己必须做点什么才行。
皇甫恣正在等着绯烟做点什么,他什么都不需要做,只需要在绯烟动手的时候,把她动手的范围扩大那么一点点就行了。
那几颗震天雷,也许只是让皇甫意和楚璃吃点苦头,也许会身受重伤,也许会掉进山腹,也许会没了性命。
对皇甫恣来说,皇甫意和楚璃会怎样,他一点都不放在心上。
因为他的这个布置,并不是针对皇甫意和楚璃。
他只是要坐实绯烟及其手下,居心叵测,意图谋害大瀚太子、熙王、以及卫楚世子的这个罪名。
绯烟入住的院子,绯烟准备的筵席,绯烟请他们赴宴,绯烟手下挖的地道,绯烟屋子里埋伏的刺客,太子殿下、熙王殿下和楚世子席位下的陷阱……
所有的证据都指向绯烟。
一墙之隔的蓝华轩里,到处都是皇甫意的亲卫,他们居高临下,现场情况自然看的分明。
人证物证俱全。
绯烟罪名已是板上钉钉。
发生了这件事情后,以天宗的行事作风,是绝对不会再公开承认绯烟是他们派出的弟子,因为这个弟子实在太蠢,天宗既丢不起这个面子,也不会因为绯烟和大瀚、卫楚国反目成仇。
这个时候,绯烟就会被天宗当成弃子,即使不会公开承认水千浔是他们的女弟子,却也不会再公开指认水千浔是冒牌货。
相当于大瀚太子和天宗心照不宣,达成了一个默契。
水千浔要想在大瀚立稳脚跟,要安全的留在他身边,必须要有这么一个光环,好让一些人有所忌惮。
本来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中,可是现在却有一个环节出了问题。
本来应该在蓝华轩阁楼上,乖乖看热闹的小水儿,怎么会莫名其妙出现在那即将坍塌的地道里?
他当机立断,立刻切断了燃起的引线,可是即使阻止了那二颗轰天雷的爆炸,此时听雪阁的前院地面,已经开始不断呈蛛网状开裂。
以刚才石板抽出的地方,和皇甫意与楚璃席位前的地面为两处中心,巨大的裂缝像是倏然出现的闪电,不断出现的裂缝越来越大,正在吞噬着地面上的案几、花坛、鱼缸、树木……
皇甫意和楚璃看到皇甫恣所在的地方,突然出现一个大洞,又看见绯烟脸上的表情,心念急转,霎时就明白了绯烟的安排。
绯烟要当着皇甫意和楚璃的面,对皇甫恣下手,表明她彻底站在熙王这面的立场,而且也在显示她的实力。
这女人好心机,好决断!在洗尘宴上意识到皇甫恣和水千浔不同寻常的关系后,立刻就发起反击。
既然是对皇甫恣下手,皇甫意和楚璃自然是坐山观虎斗的心思,但是随即他们脚下传来轰隆一声巨响后,两人顿觉不对,难道绯烟针对皇甫恣只是障眼法?
两人对视一眼,随即飞身而起。
就在这时候,他们听到了水千浔的惊叫声,同时下意识的往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只见在飞溅的泥土中,那一抹闪动的红色身影,甚至隔着烟尘,都能看到那双黑眸中的光泽,有慌乱,也有凝定和坚韧。
如被困在死地,却依旧拼命寻找出路的小猫……
她不能死!
皇甫意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脑海中霎时闪出这个念头,而比他的念头更快的是他的身体,他已经向她的方向飞掠而去。
只不过,当皇甫意的眼角余光发现楚璃居然也飞身掠向水千浔时,心中顿觉惊疑,以楚璃的性子,怎么可能连性命都不顾的去救这么个小丫头?
他自始自终都不相信水千浔和楚璃会是什么师兄妹关系,楚璃救水千浔,其中定是另有蹊跷,不过他心中惊疑,却丝毫不影响飞掠的速度。
楚璃此时脸上的慵懒笑容尽敛,素来漫不经心的眸光,凝定如海,紧紧盯着那一抹红影,他心里想着,她绝对不能死。
因为他不想死。
很久以后,楚璃不断问自己一个问题,如果那时候,水千浔和他并非共情之体,她死了并不会牵扯他的性命,那他会不会去救她?
他始终没有想出答案。
绯烟在地面震动的瞬间,已经惊觉事情不妙,她飞身退入听雪阁房间。这个时候,她即使用脚趾头也能猜出,从洗尘宴开始,皇甫恣已经在暗中主导事情的发展,她住进天湖别院后,她的一举一动,也没有逃过皇甫恣的眼睛。
当初金衣他们发现那个废弃地道时,她还觉得老天都在帮她,此时想起来,那条地道发现的也太凑巧了点。
只不过就算当时她心中有疑惑,也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皇甫恣在洗尘宴上的表现,已经让她明白,太子皇甫恣绝对不会站在她那一面。
而同时,熙王皇甫意的态度,也过于暧昧不明,绯烟只能破釜沉舟。
可是,到了最后,一切还是在他的掌握中。
绯烟惨然一笑。
这个时候,听雪阁外面已经是天罗地网了吧,她逃不掉,也不能逃。一旦逃走,就落实了她是冒牌天宗女弟子,也落实了她谋害三人的罪证。
她落到这样的下场,宗门也不会放过她的。她本来自恃甚高,不料离开宗门短短时日,就一败涂地。
其实也不能说绯烟太蠢,只不过她实在运气不好,第一次遇到的对手,就是这天下最出色的男人。
退入听雪阁的绯烟,想通来龙去脉后,已是面如死灰,不料却看到一道白影、一道黑影、一道青影在扬起的尘土里飞身而下,扑向地下。
她先是一怔,随即又是一喜,她还有机会!但是随即她就想到这三个人为什么会扑下去,是因为水千浔的惊叫声!
那丫头居然会跑到地道里去,此刻,这三个男人是要去救她!
绯烟脸上肌肉扭曲,眼底闪过嫉妒、阴狠之意,那个小丫头,凭什么让这么出色的三个男人,以命相救!
她绯烟,才应该是男人眼中心中念着的女人。
她定要亲手送水千浔下地狱!
通道里面的水千浔,小脸已经是惨白一片,通道上方大块大块的土块不断掉下来,通道下方的地面正在不断裂开。
不管是通向绯烟房屋的方向,还是后面那条通道,此时都被掉下的土块堵住,她前后都无退路,而抽掉石板的洞穴上方,上下都裂开,就像一个上宽下窄的漏斗,正在不断的扩大,上方的案几、地砖正在不断掉下来,而黑黢黢的下方,则传来重物跌落时的撞击声。
她几乎能听到结实的案几撞到石块上,四分五裂的声音。
脚底下,似乎还有轰隆水声。
怎么回事?
难道天都峰的山腹是空的?
水千浔长发疯狂飞舞,一边拨开那些坍塌下来的土块,一边试图攀着土壁,想要在脚底的通道彻底陷落前爬上去。
可是四壁晃动的越来越厉害,面前那漏斗状的大洞也不断扩到,往她的脚下蔓延过来,有只沉重的案几几乎是擦着水千浔的鼻尖过去的,带起的风刮的水千浔脸颊生疼。
通道不断的往下掉落,那大洞如一张越张越大的怪兽的嘴,正在吞噬着地面的一切。
水千浔放弃了爬出去的打算,转身就要往通道深处跑,可是后方通道已经垮塌下来,滚落的黄土塞了她满嘴,眼前土块呼啸翻滚,脚下土地疯狂开裂,露出数米深的缝隙,如一张一张要吞噬人的大嘴。
水千浔只觉得不断有泥块从四面八方向她涌来,巨大的压力和冲击力,让她几乎窒息。她想呼喊,却什么都喊不出,张嘴就是满口的泥土……
难道她就要死在这里吗?
也不知道为什么,在意识到自己即将死亡的瞬间,水千浔的脑海里,竟然闪过一幕幕她和皇甫恣在一起的情景。
心里浮现出一个奇怪的念头,她要是死了,他会不会有一点点伤心?还是觉得有一点点可惜?
他说过,死人不好玩。
眼前的一切忽然变得就像慢镜头,那些不断坠落的土块、砖石、案几、碗碟,脚下不断开裂的豁口……
水千浔避无可避,脚底一空,眼看就往那黑黢黢的豁口陷去,她头发甩起,攀住豁口边的一条凸起,但是随即那条凸起也掉下来,她不甘心,继续甩发,卷住所有能卷住的东西。
她不要死!
头发和双手却已无处可抓。
身体随着土块向下坠去,水千浔眼前一黑,已经坠下来,她睁大眼睛,努力想看清楚下面的情形。
不到最后一刻,绝不放弃。
黑眸几乎收缩成一线,她可以看到黑黢黢的下方,奔腾的暗河水,四周嶙峋凸起的石头,不能掉到石头上,否则这样的高度和冲击力,必然粉身碎骨。
若是落进暗河里,凭着她的水性,也许还有一线生机。
水千浔扭腰、转身、踢腿,尽量对着暗河的方向。
一线月光般的细丝闪过,水千浔忽觉腰上一紧,正在下坠的身体猛然顿住。一道白影飘然而来,穿过飞扬的烟尘土石,向她掠来。
水千浔的心忘了跳动,收缩成竖着杏仁状的黑眸,死死盯着离自己越来越近的白衣身影,飞扬的烟尘中,他雪月般的容颜,就像凝结了一层寒霜,眸光清冷,瞬也不瞬的盯着她,浅粉色的唇,罕见的抿成一线。
双目相对,水千浔大脑忽然有点懵懂。
身周情形如此危险,太子殿下很有可能和她一起摔成肉酱,可他竟然来了,惊喜、疑惑、担心、甜蜜、忧伤诸种情绪纷杂涌上。
百味杂糅,千回百折,是她从没有过的感觉。
她死死盯着皇甫恣越来越近的面容,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他的身上,甚至都没有发现,就在另外两个方向,有一黑影、一天水之青色的影子亦向她这个方向飞掠而来。
下一个瞬间,她的手被他一把抓住,用力如此之紧,让她怀疑他是想把她的手融进他的血肉里才罢休。
此时,她腰上的细丝已经松开,皇甫恣指尖轻弹,月光般的细丝不断拨开上方掉下来的土块,他抓着她的手,带着她,迎着轰隆滚落的砖石碎土,向上方掠去。
双手相握,掌心将她的手全部包住,修长的手指紧紧扣着她的手腕,肌肤微凉,却让水千浔心中莫名发热。
被他这么握着的感觉,真好,哪怕是在这么危险的时刻,水千浔也莫名的松了口气。不过,这口气刚松了一半,她就感觉到皇甫恣的手指骤然一紧,在轰鸣声不断的情况下,她的耳朵也捕捉到皇甫恣吐出的一口气息。
很沉、很长。
两人向上飞掠的身体已经顿住,月光般的一线细丝骤然绷紧,将两人悬停在空中。
水千浔本来已经扩散开的黑眸,骤然凝成竖着的杏仁状,她仰头向上看去,上方,可以看到听雪阁的屋檐。
绯烟站在屋檐上,手里持着劲弩,锋锐的箭头上汪着蓝光,正对准水千浔。
另外两个黑衣蒙面人站在绯烟一侧,手里拿着那张带着闪亮钩子的大网,展开对着皇甫恣的方向。
“太子殿下,绯烟并不想杀你,一切都怪这个小贱人,殿下只要松手,绯烟愿意和殿下化敌为友。”绯烟轻笑。
皇甫恣面无表情,清冷的眸光定定看着弩箭箭头,却丝毫不理会绯烟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