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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烆道:“你们想要操纵我?”
佘娇娇冷笑一声:“我们操纵你作甚?你的武功对我们而言只有危害,无一利用价值。更何况,我们龚家山需要靠操纵邪教中人来获取江湖霸主的地位么!”
龚忘将娇娇拉到自己的身后,小心地问道:“你是不是,被人操纵过?”
唐烆浑身一震,蜀玉在旁边问:“是被谁操纵?你武功不是已经很厉害了么?为何会被人操纵?”唐烆流露出浓重的悲哀,蜀玉撑在床榻上:“说啊!”
“在雪山上。”似乎站立不稳,唐烆就近坐在床边矮墩上:“我基本都是被关在了冰窖里面,墙面厚达上百尺,任我怎么震都震不碎。也想过要将师父的内力化为己用,可一练功自己就觉得血液沸腾,最后会丧失所有理智,控制不住地砍杀身边任何一个人。每次醒来都是爬出血池一般。久而久之教众们都不敢接近我,我也不敢出去,清醒的时候很少,发狂的时候他们就用落下机关,将我一人封闭在冰窖里面。后来在教主的帮助下,散了一部分功力,又正好遇到雪山上教派挑衅,我冲了出去……之后昏昏沉沉了一段日子,醒来后才感觉心口郁结之气消散了很多。下山之时,才发现周边的两个最大帮派,被血洗。隔了一个多月,树根上的雪还带着红色。”他头也不抬,丝毫不敢去看蜀玉恐惧的神色。
蜀玉缓缓靠在枕靠上,苦笑道:“所以你不敢来见我?”
还有一些未尽之话,众人已经不想再问。显然,唐烆也不愿意再去回想。为何被人操纵?已经失了理智的狂人,只要让他见到飞扬的热血,如何能够不发狂,不明就里的人靠近只有死路一条。三年,他几乎都没有被当成人看待!所有人都恐惧他的武功,又要借用他的武功。一方面在他清醒时强调过去的兄弟情义,一方面在需要的时候让他毫无理由地杀人。
唐烆清醒了,也明白了,所以,不敢出现。就怕自己一个走火入魔就会毫无缘由地杀了蜀玉。他不来见她,才是真正保护了她。可是,日积月累的思念成狂,他来了。想要靠近,又不敢靠近。理智要他远离,感情又拖住了脚步。他矛盾着,痛苦着,身心都备受折磨。
淡淡的药味,顺着丝绸般的清风飘进来,消散了屋内的沉闷。
蜀玉的手掌放在了唐烆的掌心,他的拇指不停摩擦着她的。蜀玉轻轻地问:“不会后悔么?”
唐烆坐在她的身边,摇了摇头:“师父的武学太邪了,我控制不住。散功是妄想,将蛊放置在某些穴道里面控制邪功的逆行,就不会入魔了。没什么后悔不后悔的。”
“你那些兄弟呢?”
“本来这次,我是想着见你之后,就退出江湖。教主早就知道我有离去之意,不会阻扰。”
蜀玉问:“你原是想一个人去哪里?”
唐烆将蜀玉腿上的宝宝挪到自己身上,左右放着都觉得不舒坦,睡梦中的宝宝动了动,自己找到一个舒适的位置继续睡着了。蜀玉摇着他:“你准备去哪里?”
“很远的南方。据说有海,然后再渡海,一路走,没有目的地。”
蜀玉又问:“要是你半路又走火入魔呢?”
唐烆道:“身边没有重要的人,杀了人也无所谓。只要别人不来惹我,或者没有遇上杀人越货的事情,应当都不会有事。”
“你,”蜀玉捏着他,皱眉道:“你本是准备一个人孤老在外乡异地?”
唐烆沉默。他的沉默总是最肯定的回答。蜀玉说不出心里是酸是涩:“你为何不来找我们。有事情大家一起想办法决绝不好么?”唐烆拥着她。两个人之间有些话其实不用说,因为都明白。唐烆这个人从小任何事情都是自己作主自己解决,从来没有想过要去依靠任何人。对他而言,他自己就是天,能够保护所有想要保护的人。有时候,离开也是一种保护。
佘娇娇进门的时候见到的就是两人宁静相拥的情景。见多了蜀玉的孤单压抑,乍见如此平静中带着安心的笑容,只会让人觉得眼眶麻痒。她提着一个小竹篓的手紧了紧,笑道:“真是冤家一对。现在先别忙着甜蜜,我有必要提前告知一声这蛊的危险性。”
第六八章
她扬起手中的小竹篓:“你可知道这蛊如何进入你的身子?”
唐烆眼神闪动,将宝宝放在蜀玉身边:“这类东西太危险,既然是用在我身上,还是去你的药房说妥当些。”
蜀玉问道:“可是有什么需要避着我的?”
佘娇娇觑了唐烆一眼:“躲着你作甚,我既然提了东西来,就是让你出气的。你舍不得折腾他,我可无所谓。明白了说,这蛊是直接放在他虎口,让蛊虫自己咬开肌肤进入血脉,然后让它自行在全身游走,再用内力引导它停住在必要的穴道上。有些穴道是控制人视觉,有的是听觉,有些这是会压制在主要经脉上,阻碍内力发挥,同时让人的功力大打折扣。”
唐烆知道拦不住,索性道:“我只是不想吓着你,”目光飘到宝宝的脸上:“和孩子。”
蜀玉皱了皱眉。佘娇娇说得比较简单,她也真是不知晓这些邪门歪道中的弯弯绕绕,必须要亲眼见到才能明了。即问道:“可会有性命危险?”
“不会。只是会非常痛苦,蛊虫自己咬开肌肤之后,其实是一边吞食人的血液,一边长大,然后驻扎在穴道中。但是,前提是必须让它将全身血脉游走之后,才能停下来,进入冬眠状态。直到下次唐烆内力暴增,将它激醒,再开始下一次的全身游走。他要封住几个穴道,就必须放入几条蛊虫。”
蜀玉还是想想不出:“这东西与替我出气有何关系?”
佘娇娇笑道:“你以为一条虫子在你体内撕咬是很畅快的事情呢?它可比不你那夜所受地苦要少。如是唐烆自己受不了,提前引发了内力入了魔,我即刻就能让他毙命与我掌下。他的那些武功,在我这种全身是毒的人面前能够施展的机会可是少之又少。”
蜀玉点点头,面无表情地道:“那就在这里开始吧!我想看。”
唐烆苦笑道:“你要真的气我,打我骂我都好,只是别这般。到时候吓着你人又会不舒坦。”
蜀玉道:“我本来就不舒坦。何况,我能生气不好么?一定要压抑着,不发泄等到那些情绪都烂透了才行?”
唐烆抿着唇,半响才道:“也是。你要真的不气也就不是你了。你要折腾我有的是法子,我领教过。”
蜀玉嗤地一笑,又想起了两人最开始相处的时光。被挟持的那一月,他还真的是苦不堪言。蜀玉又指了指宝宝:“你说你认了这个儿子。那你等下抱着他,如若宝宝被惊醒了,你就睡你的冰窖去。”
唐烆想问进了冰窖还能出来么?心里直觉的要排斥,转念一想又释然。这里不是雪山,蜀玉也不是那些放纵自己控制欲的‘兄弟’,他只要拿出自己悔过的决心就好。
屋里黝黑,厚实的窗帘阻挡了任何可以泄漏进屋的光线。偌大地房间里,只亮着一颗覆盖着半透蚕丝帕的夜明珠。香炉里静心安神的熏香袅袅,偶尔可以听到几声非常细微的窸窣动静。
唐烆已经褪去了上半身的衣裳,怀里抱着宝宝,手脚都不知道如何摆放,只能看着孩子的口水沿着上臂滑到手肘,即好笑又甜蜜。这个孩子,好沉啊!
佘娇娇带着一双银丝织就地手套,让唐烆伸出手腕来,轻声道:“男人嘛,重要能够吃得苦中苦,你可别一丁点事情就大呼小叫让蜀玉担心。”
“再多的苦,我都吃过了,没什么可以怕的。”他给远处床榻上坐着的蜀玉一个安抚的笑容:“就算真有虫子要啃食我的内脏,我也不会当着蜀玉的面哼一声。”
佘娇娇小心翼翼地打开那小竹篓,里面居然还有一个小银筒,筒盖得边缘隐隐一点深褐色的凝块。佘娇娇有意挡住了蜀玉的目光,用小镊子弹开筒盖上的巧锁扣,盒盖被缓慢打开来。铺面地腥臭,黏糊地深黑液体,还有液体下偶尔浮动的蚕蛹般躯体。
唐烆挑了挑眉,手指在宝宝的鼻翼摸了摸,孩子因为异味而锁着的眉头松懈了下来。佘娇娇另外拿出一个小镊子,伸入液体中翻搅了两下,有几个珠子样的东西沉沉浮浮,她挑出一个,对唐烆扬了扬头:“割开虎口,伤口别太大了,你这时候发狂我们可不会对你客气。”
唐烆也不用刀,直接将手腕伸到口边咬开牙宽的血口,佘娇娇将那珠子夹到虎口的血珠上,只是一瞬间,那上面的血就干干净净。如果凑得近,就可以听到微小的‘啪’声,珠子裂开了。伸展开后,居然就是一个蚕蛹样的东西,顺着那血口蠕动两下,逐渐深入,就这么钻了进去。唐烆脸颊一抽,极小的闷哼了声,佘娇娇瞪了他一眼。唐烆道:“继续。”
佘娇娇动作也快,再在那银筒子里面翻搅两下,陆续夹出几个珠子放在他虎口出,这次唐烆只是锁着眉头,下颌可以看出牙齿紧咬导致肌肉的僵硬。整个手臂上可以看到鼓起的一拍凸起,那蛊虫在里面慢慢地蠕动,每动一次都极其缓慢,似用慢刀子磨着人骨,每磨一下人的神经痛感就跟着抽一下,连呼吸都觉得困难。一直放入了十个蛊虫,唐烆才说够了。
一旦停下,那虎口的血液再也没有流出来,只看到一个翻开的肉块缺口泛着白。十个细小的虫子一路往上爬,爬过了手臂的偏历、手三里、曲池,到肩膀的巨骨穴,再沿着颈脖往上,到了头部地大迎、下关、悬颅,深入头皮,再出现在太阳穴处,游走完头部,这才往下到胸腹气户、天池、大横等大穴道。
隔得近,佘娇娇可以看到唐烆肌肤上冒出的一颗颗冷汗,似豆子一般的往下掉:“忍着,还没走遍所有穴道。”唐烆将宝宝换个手臂,原本的胳膊上已经起了很大颗的鸡皮疙瘩,肌肉一股一股地似被熔岩拱起的地皮,即将爆发。
龚忘将佘娇娇拖后了些,自己上前举着长剑,只要一个不对劲,他足够将剑刃全部深入唐烆的体内,让他回天乏术。
唐烆眼中一丝暴虐闪过。
胸腹部的蛊虫在皮肤下爬行得快速了些,鼓起的部分显得比方才珠子大了一倍。这东西越是大说明吞食的血液越多,爬行的速度越快人的血脉扩充越巨大,那痛感就越强。唐烆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他张开了,闭上眼,当作没有看到对方的威胁。在雪山上,没人敢拿剑对着他,否则死得更加快的只能是别人。
宝宝无感觉地在他怀中踢了踢腿,膝盖正好顶在腹部,硬是将皮下的虫子往前挤了一下,唐烆额头抽得痛,静脉鼓起,如果可以看清楚头发,会发现发丝都是绷直的。这不比走火入魔的全身冒血泡少疼多少。只是,走火入魔的时候他的神志是混沌的,而现在是清醒的。清醒的让蛊虫在体内爬行,还不能逼出来,也不能抓挠,更不能切开肌肉挖出那一坨该死的虫子,将它踩成一滩肉泥。
虫子们逐渐爬往大腿膝盖。唐烆极力稳住手将宝宝抱起来,不知道要如何放下他。佘娇娇好气又好笑:“把孩子给我。”唐烆摇头,索性将孩子整个压在自己脑袋上,这样说不定对疼痛的感觉要少很多。宝宝双腿没着地,踢打两下,巴在了唐烆头两侧,分别踩在了他的肩膀上,好像树懒抱着大树。唐烆觉得呼吸困难,整个人的鼻子都被宝宝的胖肚子给堵住了。
佘娇娇觉得唐烆越痛苦她就越高兴,忍着笑让出位置,让蜀玉看到这两父子的互动。蜀玉就只能看到无靠背的坐墩上一个被小孩子包住了头,只剩下身躯的男子。而男子的那双腿,在微弱的夜明珠光芒下,似乎有抖动又似乎没有。她瞥了佘娇娇一眼,对方一摊手:“他不肯把宝宝给我。话说,这小猪怎能睡啊!”
蜀玉心疼道:“我病着,他这些日子都睡得不安稳。”
佘娇娇哼了声:“宝宝也算报仇了,就这么憋死他爹爹算了。”
蜀玉问:“怎么了?”
佘娇娇笑道:“好像宝宝太胖,堵住了所有的空隙,唐烆呼吸不了了。”
蜀玉哦了声,没说话。佘娇娇走到她身边:“我知道你怨,也知道你有恨,只是世事无常。他吃了苦,你也不想因为外因蹉跎两人的时光。可事情到底发生了,就算不是他自愿对你那般,可你还是有必要教训教训他。别让他以后再犯下一些不可挽回的错误。”
“我知道。所以,我不阻止你。真要说到报复他,我也不会选这么温和的方式。只是,你也说了人生无常,我不愿意因为自己的怨气而折磨两人,虚度了年华。可不代表我真的完全原谅了,横竖日子还长,要我完全消气,得让他慢慢努力,时日长了,说不定我就好了。”
唐烆用手指隔开一点宝宝的衣襟,深深的吸入一口气,同时盈入鼻翼的还有小娃儿的奶香。蜀玉的话他都听了,知道无法求得完全的原谅,只是现在已经超出了他意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