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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冷笑:“你会有这么好心?林知烨设计阿晋,只怕你也在暗中拍手称快吧?”
林知睿眼光凝固了一瞬,缓缓把背靠上车壁,淡淡说道:“你若是愿意这么想我,那我也没有办法。”
两人不再言语。微微摇晃的车厢里,只听见外头单调的车毂声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周而复始,无穷无止。
×××××
把夏桑放在眼皮子底下看着,林知睿是安心了,可有的人心却难安了。
虽说自夏桑回府后,林知睿一次也没在致中斋留过宿,可吴以雅仍旧不爽,很不爽,非常不爽。
原因无他,夏桑回府后竟一次也没来拜见过她这个主母。甚至,每天清晨莺歌苑里的那群姬妾都会派代表轮流过来请安,而夏桑却一次也不曾来过。这也太不把她这个王妃放在眼里了!她以为她住致中斋就很了不得吗?
在莺歌苑的那几个妾室又一次请完安告退之后,吴以雅的怒气再一次爆发。
恰逢张嬷嬷过来禀事,见状又火上浇油地撩拨了几句。
于是,睿王妃的火气犹如沸腾的油锅里倒入一勺冷水,霎时噼里啪啦地炸开了。她怒腾腾地带了一众丫鬟仆妇,气势汹汹地前往致中斋而去,欲找夏桑来个兴师问罪。
却不料到了致中斋,拍了半天门,只得锦儿出来应门,怯生生地说,桑夫人身在病中,不便见客。
吴以雅自是不信,冷笑道:“病了?那正好,姐姐我过来探探病,看看妹妹的病可要紧。”
锦儿却仍堵着门口,道:“桑夫人的病并不打紧,躺两天歇歇就好了。可小病终归也是病,睿王妃千金贵体,这万一进去了,被过了病气可就不好了。”
吴以雅咬着牙道:“本王妃身子康健得很,哪就这样娇贵了。妹妹病了,我这做姐姐的总得关心关心才是!让开!”说着,伸手一推,把锦儿推得踉跄后退几步,自己便明火执仗地闯了进去。
吴以雅一路横冲直撞,直闯入内室。猛一推开房门,却见夏桑额头两侧分别贴着两块小膏药,头上还戴了条镶玉刺绣抹额,一头乌发披散着,仅着中衣,一脸病恹恹地歪在榻上。
原来,平沙阁里有个小丫鬟与锦儿交好,听闻睿王妃要过来找夏桑麻烦,赶紧抄小路飞奔过来给锦儿通风报信。夏桑一听,暗叫不好,匆忙间让先锦儿去院门阻挡一阵,自己连忙装出一副卧病在床的样子来。
还真是会做戏!吴以雅在心里冷笑,面上却扯出一副笑脸来,“听闻妹妹病了,姐姐便过来瞧一眼。妹妹哪里不舒服?可有叫太医过来瞧瞧?”
夏桑有气无力地应道:“多谢姐姐牵挂了!不过是头疼胸闷,躺躺就好了。”
“这怎么行?小病也是病,不及时治的话拖久了就成大病了。”说着,吴以雅扭头冲张嬷嬷嚷道,“张嬷嬷,去把太医喊过来,给桑夫人仔细瞧瞧。”
张嬷嬷欣欣然领命而去。
吴以雅嘴角噙着一丝冷笑,在心里想道,若是太医来了,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看我怎么治你!
不过须臾,太医匆匆而至。给夏桑把了脉,又询问了几句,捋着花白胡子沉吟不语。
吴以雅紧盯着他,问道:“罗太医,桑夫人这病……”
罗太医活了一大把年纪,对后宅女人的这点把戏心知肚明。他想着,若自己实话实说,睿王妃肯定要治桑夫人一个装病的罪;两人若是闹起来,搞不好要把自己牵连进去。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如顺水推舟,让这两人干戈化玉帛,自己也可以落得个清净平安。
于是,罗太医迎着吴以雅的目光,拣着些什么气虚阴亏,脾胃失调等笼统的话说了一些,又似模似样地开了两副养神安气的药。
如此一来,吴以雅倒也挑不出夏桑的错处,只能憋着一肚子气回了平沙阁。
正好碰上林知睿回府来。于是,吴以雅抓住了林知睿,喋喋不休地把一肚子怒火全倾泻了出来。
林知睿用手支着下颌,面无表情地听着,沉沉不置一词。初冬的阳光透过窗棂打在他脸上,把他的脸照得一半明一半暗,似石刻的雕像般线条分明,却也如石像般冰冷的无情。
×××××
几天后,林知睿亲自把夏桑送进了莲溪庵。
莲溪庵是皇家寺庙,位于城郊南蘅山半山腰。由来皇室宗族里的女眷犯了大错,却又罪不至死的,便会被送到这里来悔过思错。然而,说是悔过,但谁都知道,一旦入了莲溪庵,就与打入冷宫没什么区别,永无翻身之望。
林知睿此番送了夏桑过来,便是寻了个对睿王妃不敬的罪名。
锦儿忿忿不平。那日在收拾行李时,见四下里无人,忍不住对夏桑抱怨说:“锦儿真替姑娘不值!睿王爷既然这么不待见姑娘,当初又为何一定要强娶姑娘?娶了姑娘又不好好对待,动不动驱逐出府不说,眼下还要把姑娘给发落到莲溪庵去!姑娘还这么年轻,难道以后都要与青灯古佛为伴,就这么过一辈子么?”
夏桑一边把衣裳叠好收进箱笼里去,一边答道:“去莲溪庵有什么不好?那里清净,没这么多是非。”
锦儿没有回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愣了半晌,忽而滴下泪来。“若是睿王爷没有强娶姑娘,阿晋和邵嬷嬷也不会死了。姑娘和阿晋,也许现在还和以前一样过着快活的日子……“
夏桑被锦儿的话勾起伤心往事,一时也忍不住潸然泪下。
林知睿推门而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个场面,主仆二人相顾垂泪。他脸上无波无澜,但宽大袍袖下的手却紧紧攥成了拳头。
他淡淡开口:“东西都收拾好了吗?收拾好了我让人来搬到马车上。马车已在外面候着了。”
夏桑没有说话,掏出帕子擦干了眼泪,昂首挺胸,目不斜视地越过林知睿往院外走去。由始至终,眼角余光瞟都没瞟林知睿一眼。
林知睿没有回头,保持着方才进来时的姿势,僵硬地立在原地,面对着满屋子凌乱的箱笼。
人还没走,屋子却已呈现出一派的颓没之意。就是这间屋子,他一年前还在这里满心欢喜地设想,他要在这间屋子里跟夏桑生儿育女,白头偕老。那时他还满怀欣喜地亲自画图找人修缮,尽心尽力地督工,每一细节都不肯放过,力求尽善尽美……曾经,他对这间屋子抱有那么多那么大的期望。可如今,这一切想起来,多么的讽刺!
他知道桑桑对他的误会在一步步加深,可他不得不这样做。他不能让桑桑继续留在睿王府。吴以雅找碴修理她,那是易如反掌的事。桑桑装病能装一次两次,再以后呢?她这伎俩又能用几次?
他知道桑桑聪明,可她毕竟心思单纯,手腕还是嫩了点;却又是一副倔强性子,这么跟吴以雅硬碰硬,迟早要吃亏。他现在还要倚靠吴仲石,不能与吴以雅闹得太僵。所以,衡量再三,唯有把桑桑送到莲溪庵,才得以一举两全。
袖子底下,他捏紧了拳头。桑桑,你等着我。等我坐上那个位置,我一定会把你接回来!
院子里陆续响起了脚步声。是府里的粗仆进来搬箱笼了。林知睿稳了稳心神,转身走了出去。面上一片平静,如无风的湖面,不起半丝涟漪。
作者有话要说:
☆、夏父为女讨休书
莲溪庵的住持定真师太,在莲溪庵已有二十余年,见过的犯事女眷多如过江之鲫。在她的印象里,由来被发落到莲溪庵的女眷,都是由府里的管事押过来的,鲜有主子自己送过来。可这个桑夫人,不仅由睿王爷亲自送来,而且,睿王爷还特地把自己叫到禅房里,着重交代了几句。
第一点,不得让桑夫人随意出庵。这一点,睿王爷就是不说,定真师太也是晓得的。发落到莲溪庵的女眷,形同软禁,哪由得她们自由出入?
第二点,却让定真师太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林知睿盯着定真师太,一字一字慢慢说道:“桑夫人虽进了莲溪庵,却仍是我睿王府里的人,还请师太对其多加照拂,莫叫一些不懂事的人唐突冲撞了她。”虽然用的是“请”字,但森森的语气里隐隐透出了一丝威胁的味道。
定真师太心下莫名的颤了一颤,忙双手合十说道:“睿王爷大可放心。贫尼庵里的比丘尼,皆为六根清净的出家人,断无俗世的势利之心。对于到庵里来的女眷,贫尼与众多弟子,不曲意奉迎,却也从无怠慢。天下芸芸众生,在贫尼眼里皆一视同仁。”
林知睿冷哼一声,也不与之反驳,自顾自地说下去:“这第三,桑夫人每月的衣食用度,本王会让人按月送来。望师太莫要扣克。”
“这……”定真师太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来了。莲溪庵的经费,一直由皇家供应,这些被废黜的皇家女眷的花费,也是一并算计在内的。说实话,莲溪庵这些年,从这些女眷身上可真捞了不少好处。可这被送进庵来的女眷,花费仍由原先的府里送来,却还是头一次见到。
定真师太踌躇须臾,犹疑说道:“睿王爷,莲溪庵的费用,由来凭皇家支出。桑夫人既然入庵来了,她的费用,也会由莲溪庵一并承担。庵里的所有人等,一律同吃同住……”
“不需要!”林知睿打断了她的话,“桑夫人仍是本王的姬妾,她的花费,由本王来负责。”顿了顿,又道,“她不与你们同吃同住。给她单独一个小院。另外,本王这次也带了厨子过来。桑夫人独自开伙。即使是斋菜,也要让她吃得精致些。”
定真师太张着大嘴巴,愣了半晌,最后只得双手合十,讷讷颂了一句:“阿尼陀佛!”
×××××
林知睿临下山前,对着夏桑说道:“阿晋的事,我可以告诉你,确实是林知烨做的。可是,你不要去找他,你斗不过他的。”
他深深、深深地看着夏桑,“你且安心在这里住着。报仇的事,我会帮你去做。你放心,若是不能给你一个结果,我不会再来见你!”
林知睿说得郑重其事,夏桑却丝毫没有放在心上,一笑置之。她才不会相信,林知睿会有这么好心!即使林知睿会对林知烨下手,那也是因为他们之间的争斗,与她夏桑,与阿晋又有什么关系!
不管如何,夏桑是在莲溪庵里住下了。虽然锦儿忿恨难平,但夏桑却安之若素。她甚至觉得,在莲溪庵里住着,比在睿王府还要来得舒心一些。最起码,没有那个讨厌的林知睿在眼前晃着,也不用积心处虑地与吴以雅勾心斗角。
只是每每夏季临过来看她时,却总是一脸的忧伤。
夏季临如今在撰写《元梁风物志》,时常要跑外地收集资料。但只要他在京城,每个月都会过来看夏桑一次。
只是每次过来时,总不得欢颜。看着桑桑的眼光里,深深浅浅的忧愁。
夏桑自然知道他在难过什么,反而笑着开解他:“爹爹不是总说愿女儿一生平安喜乐吗?如今在这莲溪庵里住着,天天晨钟而起,暮鼓而歇,听梵音吟唱,闻檀香绕鼻的,女儿倒觉得心境前所未有的平和。这岂不就是爹爹所求的平安喜乐?如今求仁得仁,爹爹又有何不满意的?”
夏季临看着夏桑,目光里难掩痛意,“桑桑,你这样子不过当得起平安二字,又何喜之有?何乐之有?你今年也不过堪堪十七,难道一生就要这样葬送在这青灯古佛里?!”
夏桑默然不语。良久才缓缓说道:“爹爹觉得,女儿若是回了睿王府,日子能过得比如今的好么?只怕更惹人烦心。如今好歹落个清净。”
夏季临心里蓦然划过一阵锐痛。他深知夏桑所言不差,眼下在莲溪庵,还能求得平安二字。若是回了睿王府,后宅妻妾夺宠,前堂皇权纷争,错综复杂,险象环生,只怕连目前的平安都保不住。
他蹙眉凝思片刻,咬牙道:“桑桑,你不能就这样过一辈子。爹爹明日就上睿王府,问睿王爷讨一纸休书!爹爹不奢望你能再找个什么贤才俊彦,只求你能遇上个踏实本分的,安安稳稳地与你过日子就成。”
夏桑黯了脸色,轻声回道:“爹爹,阿晋走了,把我的心也带走了。我不管嫁谁,都不可能快乐的了。如今在这里,长斋礼佛,心无旁骛,外人看着清苦,女儿却只觉得心宁气和。爹爹就不必为了我特地去找林知睿了。那个人,不是个好相与的。爹爹不要去受那个冤枉气。”
夏季临不悦地皱眉,“桑桑,你怎能说这种话?你今年才多大?你以后的路还长着呢!这世间的好男子,不止阿晋一个!你不过是还没遇上罢了。”顿了顿,他缓了语气又道,“睿王爷那边,你不用为爹爹担心,爹爹会想法子让他给你一纸休书。不管是什么名义都好,只要有了这张休书,你就可以跟爹爹回家去。以后爹爹再给你找个合心意的。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