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姻缘错-第3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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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众嫔妃捂嘴偷笑。
  夏桑面无表情,不理会众人的幸灾乐祸,淡淡地叩首谢恩,漠然转身退了出去。
  候在殿外的锦儿听闻这个消息,差点哭出来。
  按规矩,给皇后娘娘请安的时辰是卯时过半。现今吴以雅要夏桑提前一个时辰,便是说她寅时过半便得来栖凤宫候着了!须知此时正值冬季!大半夜的在室外呆上一两个时辰,不被冻死也要冻出病来!
  锦儿哭丧着脸,追在夏桑身后问道:“姑娘,这可怎么好?如今方才入冬,越往后天气越冷,皇后娘娘让你这么早来请安,不存心要把人冻病么!”
  夏桑笼着袖子,大步流星地往前走,“她是皇后,她要这么做,我也没有办法。”
  锦儿迈着小碎步,眼泪都快掉下来了,“都是锦儿不好,是锦儿连累了姑娘。如果锦儿不摔跤,姑娘就不会迟到了……”
  夏桑顿住脚步,回过身来看着锦儿,“锦儿,这不关你的事。那些人早看我不顺眼了,没有今天的事,也会有别的事让她们来找我的碴。这不过只是个借口。”
  拍了拍锦儿肩膀,她故作欢快地道:“我们赶紧回去,把那些大氅棉袄都拿出来改一下,再絮厚实一点。她们要看我们死,我们就偏活蹦乱跳地给她们看!”
  锦儿抽了抽鼻子,眼珠子一转,突然叫了起来:“姑娘,要不你去跟皇上说说吧。皇上现在天天上我们院里来,对姑娘也很好,你跟他说一说,让他去皇后那里求求情,也许……”
  锦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对上了夏桑凛冽如冰的视线,她讷讷消了声。
  夏桑冷冷说道:“锦儿,你最好别再提这茬。在皇上面前,也不许你将这事透露半点出去。”
  锦儿觑着她的脸色,怯怯说道:“可这是为什么呀,姑娘?锦儿觉得,皇上他应该会帮着咱们……”
  夏桑打断了她:“他会怎么做是他的事,与我无关!我不想欠他的人情!”顿了顿,放缓了语气又道,“锦儿,这次终归是我们有错,才让人抓住了把柄。我们就自己受着吧。下回小心点就是了。别再指望皇上了。你这么依赖皇上,阿晋在天上听了要不高兴了。”说完,转身默默地朝前走了。
  锦儿望着夏桑的身影,如纸单薄,孤清而冷寂,不知怎的,刹那间便叫泪水迷糊了双眼。
  ×××××
  翌日起,夏桑每天寅时刚过就得起身,顶着一头星光,来到栖凤宫门外。因她来得太早,栖凤宫守宫门的太监都懒得起来给她开门,就让她在宫门外候着。
  夏桑也不介意。反正进了栖凤宫,也进不去正殿,一样是站在室外吹冷风。那么,站在这一道宫墙里面与站在外面,又有什么区别呢?
  天寒地冻,呵气成冰。
  等到晨曦微明时,众嫔妃姗姗而来,看到冻得脸白唇青的夏桑,一个个笑得眉飞色舞,甚是得意。唯有刚入宫不久的昕嫔没有笑,趁着众人不注意,把自己的手炉悄悄塞给了夏桑。
  日复一日。
  岁暮天寒。天气一天冷过一天。皇后吴以雅却似完全忘记了夏桑罚站这一回事,压根儿提也不提,更别说什么时候终止惩罚了。
  昕嫔看不过去,有一次故意在皇后面前,装作无意地提了一句:“这天可真冷呵。看桑婕妤发髻上都结了霜了。”
  吴以雅默了一默,旋即转头扯开话题:“听闻最近宫外流行一种点额妆,不知哪位妹妹见识过……”
  昕嫔识趣地闭上了嘴,自此绝口不提。
  转瞬到了年底。
  这一天出门时,天幕上无星无月,阴沉沉一片晦暗。
  及至到了栖凤宫外,站了一小会,居然飘飘洒洒地下起雪来。锦儿搓着手道:“姑娘,要不我们回去吧。这天都下雪了,太冷了。”
  夏桑抬眼望了望半空的雪花,道:“别再惹事了。我们若是回去,回头又该被皇后责罚了。”
  “可是,这天这么冷……”锦儿跺了跺脚,又道,“我们不回去,我回去拿把伞来总可以吧?”
  “算了吧。这雪也不大。忍一忍也就过去了。我们不能再叫人抓住把柄了。”夏桑把手放在嘴边,一边呵气一边说道。
  可雪却越下越大。细细密密,纷纷扬扬,从半空中铺天盖地飘落下来,不过短短两刻钟,地上已积聚了厚厚一层银白。
  锦儿冷得直打哆嗦,抬手为夏桑拍去身上的积雪,劝道:“姑娘,要不我回去拿把伞吧?这还没到卯时,我们还得等上大半个时辰呢!” 
  夏桑已冻得说不话来,只僵着脖子点了点头。
  锦儿小跑着离去,雪白的地上留下两行深深浅浅的脚印,蜿蜒伸向远方。
  少顷,宫道的另一头响起一阵喧哗。隐隐约约的火光,伴着咯吱咯吱的脚步声,还有故意压低的说话声,渐渐朝栖凤宫而来。
  夏桑抬眸望去,却是一队宫人,抬着皇上专用的龙辇过来了。
  夏桑的脑子仿佛也被冻成冰坨一般,硬邦邦的转动不得。她眯着眼睛,盯着那一架明黄色的龙辇,费力地想着,这个时辰,皇上来栖凤宫做什么?
  及至栖凤宫前,宫人把龙辇放下,却不见皇上从里面出来。夏桑正奇怪着,就听见栖凤宫宫门缓缓打开,随着轰隆隆的开门声,一把尖细的嗓音拖着尾调悠悠叫道:“皇上起驾!”
  原来却是林知睿昨晚下榻于栖凤宫。此刻早朝时间已到,他正要起驾去上朝。
  天地间雪花盘旋飞舞,寒气逼人。
  林知睿伸手接住一片雪花,对身旁的小江子道:“这是今年的第一场雪吧?下得这般大!”
  小江子提着琉璃宫灯在前头照明,闻言回过头来说道:“都说瑞雪兆丰年。这第一场雪就下得这么大,可见今年必定有个好收成。”
  林知睿微微一笑,没再说话,抬腿走出了栖凤宫。
  夏桑缩在墙根边上。若是在平日,夜色昏暗,也不会引人注意。但今日却恰好下了雪。叫雪光一映,林知睿一眼便瞅见了宫墙边上立着的一个雪人。
  他眉头微微蹙了一蹙,喝道:“是谁杵在那里?”
  小江子把琉璃宫灯往雪人的方向一送,却见一个身形纤细的女子,裹着一袭大氅,立在墙根边上。风帽把她的面容遮得严严实实的;她浑身上下又落满了雪花,显是已在这里站了许久。雪雾迷漫中,瞧不出来是谁。
  小江子跟着大声喝一声:“谁那么大胆,见了皇上也不行礼?”
  夏桑无奈,僵硬而缓慢地转过身来。
  她身子早已被冻僵,懒得动弹,本想躲在墙边上不做声,待林知睿过去了便也就算了。可谁知却被他发觉了。
  于是,只能一点一点地矮下身去,挣扎着从喉咙里挤出声音:“臣妾见过皇上……”
  话未说完,脚下一个踉跄,整个人便往前扑去。却是她的膝盖已经冻僵,不听使唤,她强行硬要弯曲,便一下子站立不稳了。
  林知睿已听出是她的声音,猛冲几步,堪堪接住了她。一入手,才发现桑桑的身子竟有如冰块,寒气刺骨。
  莹莹雪光下,桑桑一张脸毫无血色,两片嘴唇冻得乌青发紫。林知睿大惊,紧紧抱着桑桑问道:“桑桑,怎么会是你?”
  桑桑哆嗦得厉害,叫林知睿身上的暖意一熏,浑身都打起颤来,上下牙齿磕碰在一起,发出咯咯哒哒的声音,就是说不出话来。
  她窝在林知睿怀里,莫名的觉得心安,心里一直咬牙强撑的那口气便倏忽散了去;这一散,本也没什么要紧的,却让她两眼一闭,竟是昏了过去。
  林知睿骤然一阵心疼,再顾不上许多,把桑桑打横抱起,跨上了龙辇。
  龙辇里早已燃了几个炭盆,把车厢里烤得温暖如春。林知睿紧紧地搂着桑桑,用自己的身子给她煨暖。
  小江子在车外提醒他:“皇上,早朝的时间到了。”
  “去蔚林阁。把桑婕妤送回去后再去上朝。”
  “这个……皇上,赶不及了。万和殿和蔚林阁是两个方向……” 小江子踌躇着说道。
  林知睿沉吟了一会。他知道小江子说的是实情。看这时辰,满殿的文武大臣应该都已经在万和殿上候着了。他想了想,道:“先送朕去万和殿,之后你再把桑婕妤给送回去。”
  停了一息,又补了一句:“悄然行事,别叫人发现了。”
  小江子诺诺应下。他自是明白,这龙辇按规矩只得皇上才能享用,连皇后都没资格乘坐。要是让人发现皇上用龙辇送桑婕妤回去,少不得又会生出许多事来。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万和殿迤渐而去。
作者有话要说:  

  ☆、吴以雅先发制人

  却说锦儿从蔚林阁拿了伞回到栖凤宫,不见夏桑人影,吓得一颗心砰砰乱跳,大冷的雪天里竟急出了一头冷汗。
  她没胆量去拍栖凤宫的宫门问个究竟,只能跌跌撞撞地往蔚林阁跑,回去求救。却在蔚林阁门前撞上了送夏桑回来的小江子。
  小江子也是机灵,深知等会皇上下了朝,肯定要查问这事的缘由,当下拉了锦儿,将事情的起末问了个一清二楚。完了又再三告诫锦儿,不得将今日桑婕妤是乘坐龙辇回来一事给泄露出去。
  锦儿自是唯唯诺诺,扶了还在昏迷中的夏桑入了蔚林阁。
  锦儿在屋子里烧了好几个炭盆,又给夏桑盖了好几床厚衾,与乐芝一人一边帮着夏桑搓手脚。一番捣鼓下来,夏桑总算悠悠睁开了眼睛。
  正喝着红糖姜汤,却听见庭院里一阵吵闹。锦儿帮夏桑掖了掖被角,道:“姑娘且在这里喝汤,锦儿出去看看是怎么回事。”
  锦儿出来一看,原来却是皇后吴以雅身边的张嬷嬷,不顾阻拦硬闯了进来,眼下正站在厅堂上骂骂咧咧:“你们桑婕妤好大的架子!皇后让她罚站,她居然敢不听从,不仅不站,连安也不请了!还要皇后叫老奴过来请她过去!真真是目无尊卑!”
  原来,清晨林知睿从栖凤宫门口带走了夏桑,被栖凤宫守宫门的宫人看在眼里,转头即禀报了吴以雅。
  吴以雅狠狠地吃了一惊,惊过之后,开始后怕。她始终琢磨不透林知睿对夏桑的感情。说有情吧,当初自己和夏桑起了两次冲突,林知睿一次把夏桑驱逐回娘家,一次把夏桑送入莲溪庵,怎么看都是站在自己这一边的;说无情吧,他登基后却又巴巴地把夏桑从莲溪庵接回来,还封了个婕妤;眼下更是天天都到她那里小坐,自己虽贵为皇后,却也不是能天天见到皇上的。
  吴以雅心里打起了小鼓,不知道自己这一次与夏桑的冲突中,林知睿会不会像以往那样还站在自己一边。
  她坐在梳妆台前,拿了把玉梳慢慢地梳着,凝神想着心事。清亮的铜镜里,那个桃腮粉脸的女子突然眼睛一亮,嘴角绽开了一缕镇定自若的微笑:她慌什么?夏桑进宫至今,仍未承过宠幸。她就不信,一个男子若真的对一个女子有意,怎会不想着与她恩爱?就凭这一点,她吴以雅绝对会战胜夏桑。要知道,皇上昨夜可是在她这里过的夜!
  她施施然把玉梳放到梳妆台上,扬声唤了贴身宫婢进来服侍更衣。
  早膳是张嬷嬷送过来的。她是皇上身边的老人了。当年吴以雅初入睿王府时,张嬷嬷就给她提了不少醒。吴以雅向来对她也颇为看重。
  于是,趁着用早膳的空隙,吴以雅把夏桑的事跟张嬷嬷说了,想听听她的看法。
  张嬷嬷却一拍大腿说道:“皇后娘娘,你可不能掉以轻心!想当初,那桑婕妤可是皇上亲自去求了太皇太后赐的婚!可见她在皇上心里的地位不一般。”
  吴以雅手中调羹一顿,抬起眸来定定望住张嬷嬷。
  张嬷嬷见自己的话被皇后听进耳,心里得意起来,一张嘴越发的滔滔不绝:“皇后娘娘,你想想,皇上心里要是没有桑婕妤,会亲自把她带走吗?要是对娘娘处置桑婕妤看不过眼,顶多也就是喊个宫人把桑婕妤给送回去,何必自己亲自动手?皇上眼下没有来找你过问这事,不过是因为早朝还没结束。等下了早朝,皇上恐怕就会往栖凤宫来了。”
  吴以雅手里的调羹哐当一声掉到桌面上。
  那厢张嬷嬷还在絮絮叨叨地给她出主意:“皇后娘娘,这事你可得先下手为强。赶在皇上责问你之前,把桑婕妤给处理掉。这样,纵使皇上心里有些恼怒,面子上终归不能说娘娘什么。毕竟娘娘才是六宫之主,处置后宫嫔妃,天经地义。皇上也不好插手的。留着桑婕妤,日后她要是在皇上面前搬弄是非,那还有娘娘的好日子过吗?”
  就这样,在张嬷嬷的挑拨下,吴以雅决定先发制人。这才派出张嬷嬷,前来蔚林阁喊夏桑过栖凤宫去。
  锦儿对栖凤宫的人向来无好印象,可面上也不敢表露出来,当下只是规规矩矩地行了一礼,道:“张嬷嬷,昨夜里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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