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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桑心一慌,浑身不自在起来。讪讪低了头,伸手去桌上拿茶壶倒茶,借此来避开林知睿的凝视。
可是,她避得开林知睿的视线,却避不开他的声音。是以,她听见,林知睿诚恳的声音缓缓在耳边响起,“桑桑,为什么不能给我个机会?”
夏桑的手遽然一抖,茶杯打翻在桌子上,浅褐色的茶汤淌了一桌,沿着桌子的边沿滴滴答答地滴落到地上。
林知睿没有唤人进来收拾,仍是静静地,一瞬不瞬地看着夏桑。他在等夏桑的回答。
可偏生夏桑不知该如何作答!屋子里一片沉寂,唯有细沙流过漏壶轻微的窸响。
长久的沉默让林知睿的心渐渐沉了下去。
正僵持着,锦儿大呼小叫地推门而入,“姑娘!姑娘!老爷来信了!”
林知睿骤然变了脸色,厉声喝道:“你喊你家主子什么?!”
锦儿猝然收住脚步,慌忙忙行了一礼,讷讷不敢言声。
林知睿来的时候,她刚好去宫门处取信。听闻送信的人说夏家府上有喜事,便兴冲冲地回来报信,并不知晓林知睿在此,否则也不会如此失礼。
虽说夏桑嫁给林知睿已有五年之久,可夏桑从心里抗拒自己已嫁的事实,也从未要求锦儿改口。因而,当着外人的面,锦儿还是规规矩矩地唤她“桑婕妤”,可私底下主仆相处时,锦儿却按着先前的习惯喊她姑娘。
这其实本也不是什么大事,但无奈撞上林知睿此刻心情不佳。
他蓦地记起夏桑昨晚说的话,“我从来就没有把你当作是我的夫君!以前不是,现在不是,以后也不会是!”此际再听锦儿声声喊着夏桑“姑娘”,只觉这两个字眼仿佛一把银针,一下下戳着他的心房。他心头陡然肝火大盛,怒声叱道:“你家主子五年前就嫁为人妇了,你还喊她姑娘!你是长了猪脑袋吗,一点规矩也不懂!”
夏桑一惊,急忙出来打圆场,“皇上,锦儿她只是一时改不了口……”
“五年了!五年了还改不了口!如此蠢笨的丫鬟,还留着做什么?!”林知睿暴喝。
锦儿吓得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连连磕头,“皇上饶命!锦儿知错了。锦儿以后不敢乱叫了,求皇上恕罪……”
夏桑却没有再出声,白着一张脸,慢慢、慢慢地站起身来。她心里已打定了主意,林知睿要是敢动锦儿,她今天就跟他拼了!她已经没了一个阿晋,再不能连锦儿也失去!
林知睿心烦气躁,正想喊人把锦儿拉下去打几板子出出气,无意间一回眸,却瞥见了夏桑脸色雪白,一双眼睛像浓墨般黑沉,折射出玉石俱焚的决绝。
林知睿心里突的一跳。他曾经在桑桑脸上看到过这种神情。在他求得赐婚的那天晚上,桑桑脸上也是这种破釜沉舟般的绝然。忆及往事,他神思清明了几分,怒意如退潮的海水般迅速消退。
锦儿仍在跪地求饶。
他沉沉看着,缄默不语。好不容易与夏桑的关系才有所缓和,为个锦儿再惹恼她,太不值当。何况,这也不是什么大是大非的事情。他在心里迅速地盘算着。
可面子上仍过不去。于是,他做出一副怒气腾腾的样子,忿忿然一甩袖,斥道:“下次若再让朕听到你这么没规没矩,定不轻饶!”言罢,大步流星离去。
直至再也听不见林知睿的脚步声,锦儿才缓缓直起身子,后背衣裳已然叫冷汗湿透。伴君如伴虎,此话当真一点不假!
夏桑倒了杯茶给她压惊,又好言劝慰了她几句,见她缓过气来了,才让她回房去把湿衣给换了。
锦儿走后,夏桑坐在软榻上拆了爹爹托人送进宫的信。信上说,家中一切安好。夏珂在上个月末已分派了一个正八品的县丞官职,不日便要去三合县走马上任。
阅完信,夏桑捏着薄薄的一张信笺,望着窗外的似锦云霞,怔怔地发了半天呆。
凭阿珂倒数第三的排名,能捞个九品芝麻官做也不容易,更何况还是个正八品的县丞一职!怪不得把后娘喜得上蹿下跳的。毋庸置疑,这事肯定林知睿背后又打了招呼。
想起他刚刚怫然远去的模样,还有他手臂上的新伤,昨天晚上他眼里的痛楚,夏桑心头涌起一股难言的滋味。自己明明回应不了他的情意,却还一再地利用这一点,为自己的家族谋取利益。这何尝不是一种欺骗?
诚然,他曾经对不起自己,他杀死了阿晋。可是,他毕竟不是主谋。而且,他也替阿晋报了仇,不是吗?
林知烨已经被发落去守皇陵。以他的勃勃野心,在那种荒凉的地方日复一日地消磨生命,足以让他生不如死。他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
她还能要求林知睿什么呢?林知睿三番两次救了她的命,她嘴上虽口口声声说不承他的情,可心里却不是一点感觉也没有的。
只是,有阿晋的心结在,她回应不了他一丝一毫。如今,能做到与他和平共处,已是她的极致。
但是,即使如此,她还是一再地利用林知睿,利用他对她的感情,在阿珂的事情上以权谋私。
夏桑,夏桑,你可真是卑鄙!她在心里一遍遍地骂自己,眉目间一缕轻愁。
待到锦儿换好衣裳过来时,夏桑便对她说道:“锦儿,以后别再喊我姑娘了。按规矩叫吧。”
锦儿瞄了瞄夏桑的脸色,嘴唇蠕动了几下,终是没有再说什么,只默默地点了点头。
×××××
按规矩来说,一般皇上初次临幸后,第二天便会给承欢的嫔妃晋升一个品级。
然而,在林知睿下榻蔚林阁的第二天,小江子左等右等,等不到皇上关于抬升桑婕妤品阶的指示。小江子吃不准皇上是忘了这回事还是不愿抬桑婕妤的品阶,只能硬着头皮去提醒林知睿。
那时却恰逢林知睿正为锦儿失口的事窝着火。一听小江子提起这茬,气更是打不出一处来!自己在软榻上憋屈了一晚上不说,还得费尽心思给她造假圆帕,现下还要给她抬品阶!这些倒也罢了,可恶的是她竟还口口声声说没把自己当夫君!还让她的婢女一声声唤她“姑娘”!天下有哪个皇帝做得像自己这般窝囊的!
他一怒,把折子往书案上啪的一甩,恶声恶气吼道:“不抬!”
小江子一见势头不妙,赶紧连滚带爬地退了出去。
林知睿没有抬夏桑的品级,夏桑并不在意。但夏桑不在意,自有人在意。
吴以雅接得消息,阴沉了一整天的脸总算拨云见日。
自张嬷嬷呈上那方带着殷殷血迹的白绸缎帕,她的脸便一直烟锁雾罩。
去年年底,林知睿当着一众嫔妃的面,从她的栖凤宫带走了夏桑后。她本咽不下这口气,背地里打算对夏桑动手,可廖太后却不知怎的得知了这事,让人把她喊了去。
她与廖太后的关系,一直不亲不疏,保持着一个恰到好处的距离。可那天,廖太后第一次对她掏心置腹,语重心长地告诉她,若是想在皇后这个位置上坐得长久,最好就不要去动夏桑。
她心里暗惊,一双漂亮的眼睛诧异地盯着廖太后。
廖太后慢悠悠地吃了半盏茶,才把当初的事告诉了她。廖太后本是精明之人,当初虽被林知睿迷惑一时,但过后一细想,已明白了当初那一场戏不过是林知睿自己一手自导自演。林知睿的私人情感,她本无意,也不屑干涉,奈何此时林知睿登基不过堪堪半年,根基未稳,且林知烨的残渣余孽尚未完全肃清,这种情况下,她不能让后宫再起事端,进而影响到前堂朝政大局。
吴以雅虽然早已明白林知睿是为了她父亲的势力而娶的她,可眼下亲耳听到廖太后说出来,心里仍不是滋味。但同时,她也听明白了廖太后话里的警示意味:这个夏桑,对皇上意义非同寻常,做掉她,自己的皇后之位也就算做到头了。
故而,这么长久以来,她才一直容忍着夏桑。
然而,她对夏桑的容忍,除了廖太后的警告,还有一个重要的原因,就是林知睿可是从不在蔚林阁留宿的!一个男人若真的喜欢一个女人,怎会不愿与她欢爱?只要夏桑不承雨露,她就永远不会威胁到自己的地位。
可事情,渐渐走到了这一步!
她慢慢地攥紧了手中的丝帕,觉得自己是时候要采取一些手段了。
可没等她的计策谋划出来,便有消息传来,说皇上盛怒,拒为桑婕妤抬品阶。仿佛酷暑天仰头灌下一碗冰镇酸梅汤,她畅快得连声大笑。夏桑啊夏桑,你也有今日!可见女人若要端着,就应该一端到底;如今半途让林知睿破了功,反叫他倒了胃口!你这一步,实在是大错特错!
既然林知睿都不把夏桑放在心上了,她与夏桑也就没什么好计较的了。
然而,夏桑的事情刚刚过去,很快的,另一个人的身影晃入了她的视线。
作者有话要说:
☆、摘果归途突遇雨
吴以雅很是奇怪,近来林知睿频频召廖童羽进宫,以各种各样的名头借口,有赏花的,品茗的,鉴赏字画的,切磋琴艺的,等等等等,让人应接不暇。吴以雅不由得怀疑,莫非林知睿竟是看上了廖童羽?
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个念头甚是荒唐。诚然廖童羽长得明艳照人,可林知睿与廖童羽自幼熟络,要说对其有意,怎么也不会拖到今日才有所行动。何况廖童羽身为卫家长媳,而卫太傅父子俩,如今皆为林知睿的左辅右弼,林知睿再情难自已,也不会蠢到自己撬自己墙角。
可是,若不是如此,林知睿频召廖童羽,又是出于何意?
吴以雅百思不得其解的疑惑,对于林知睿来说其实很简单。他不过是见每次廖童羽来访,夏桑总高兴得像个小孩子。为了让桑桑脸上多些笑容,他变着法子召廖童羽进宫来,陪桑桑解解闷。
夏桑在这深宫里,除了一个昕嫔,平时也没有什么往来的朋友。而昕嫔此人,面上看着温柔敦厚,可她总给夏桑一种水静流深的感觉,两人之间仿佛隔了一层看不见的薄膜,做不到掏心掏肺。因而,难得碰到廖童羽这个投缘的,夏桑自是欢呼雀跃。
廖童羽是个吃货,因此她每次入宫来,夏桑便花样百出地捣弄吃食。她前世开过甜品店,如今一高兴起来,把看家本领都使出来了,什么珍珠奶茶,姜撞奶,水果捞,芒果班戟等等,把廖童羽吃得心花怒放,赞不绝口。
林知睿也大为惊讶,一边吃一边叹道:“童羽,朕这是沾了你的光啊!你不来,她都不肯给朕做这些好吃的。朕认识了她这么久,都不知她原来还有这一手!”
廖童羽笑得挤眉弄眼,“那证明皇上你做得还不够好。晚上再加把劲,哄得佳人开心了,自然也少不了你的好处。”
暧昧的语气让夏桑微红了脸。她抓起一块雪媚娘塞进廖童羽的樱桃小口,“有得吃还堵不上你的嘴!”
林知睿也跟着笑,只是望向夏桑的眼里,一片黯然。
饭饱茶余之际,夏桑搬出一把琴来,想趁着廖童羽在此,讨教两招。
自那日见过廖童羽弹琴之后,她也动了学琴的心思。终究在这皇宫里整日无所事事,有件事情做打发打发时光也是好的。
林知睿为此还特地让人给她拿了一把琴过来。他是想亲自来教夏桑习琴,可惜政务繁忙,分/身乏术,只能偶尔指点她一下,多数时候,还是喊了宫廷里的乐师来教导夏桑。
夏桑把琴一拿出来,廖童羽眼睛登时一亮,哇哇大叫起来:“桑桑,皇上竟把这琴给了你!”
夏桑莫名其妙。她是个不懂琴的。当初林知睿郑重其事地让人把这琴送过来,她隐约知道这琴大概价值不菲,但今日见廖童羽这般大惊小怪,霍然察觉到,这琴也许不是“价值不菲”这四个字就可以概括得了的。
果然,廖童羽蹦过来,摸着琴啧啧叹道:“想当初我要借这把琴弹一下,皇上都不肯,宝贝得什么似的,如今为讨佳人欢心,倒真舍得出手!可见重色轻友,这四个字放你身上一点不差。”
林知睿在旁边淡淡笑道:“朕如今事务繁忙,哪有时间弹琴?这琴放在朕那里,暴殄天物了。不如给了桑桑,她若是能学出个结果来,也不算浪费了这把琴。”
廖童羽却嘴一撇,道:“桑桑现在才刚入门,用不着这么好的琴。不如我把我那张琴拿过来给桑桑用,这琴搬去我府上给我弹两天。等回头桑桑琴技有进步了,我们再换回来。”说着,抬头盯着夏桑看,“桑桑,我那把独幽琴也是不差的,名师天野之作,千金难求……”
话音未落,便被林知睿打断,“桑桑,你别被她忽悠了。”
廖童羽恼羞成怒,回头喊道:“我哪里说得不对了?我那把独幽琴难道不好吗?”
林知睿悠悠然啜了一口茶,“没错,你那独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