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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眼冬去春来。
开春过后,林知睿忽然来了兴致,要去怀兴的明瑟行宫住两天。一整个后宫的柳莺花燕,他谁都不带,单单只点了夏桑的名。
夏桑觉得自己应该拒绝,可又没骨气地想去。
明瑟行宫位于京城附近的怀兴县,距离京城大概一天的路程。据说是前朝的一个皇帝为了一位名唤明瑟的宠妃而建,里面琼楼金阙,建筑精美绝伦,更兼奇葩异卉,争妍斗艳,把整座园林装点得美轮美奂。故而虽经历了朝代更替,但明瑟行宫却完好无缺地保留了下来,成为历代皇室宗亲休闲游乐的好去处。
明瑟行宫名声在外,夏桑早已有所耳闻。如今有机会能亲身游历,岂能不叫她心痒?可是,偏生又是林知睿……她咬着下唇,不无烦恼地摇头。
夏桑的犹豫被林知睿尽收眼底。他当然不会给她推辞的机会。于是,他一边漫不经心地随意拨弄琴弦,一边装作不经意般地提到:“哦,对了。童羽今日让长青捎话过来,说她近日得了一只金毛狮犬,皇宫不得带狗入内,她过两天带去明瑟行宫给你瞧瞧。”
金毛狮犬!夏桑的眼睛果然亮了。至此,她很没骨气地丢盔弃甲,举械投降了。
林知睿不着痕迹地笑了,眼里隐隐一抹得意。他继续叮叮咚咚地调拨琴弦,心里却在暗暗盘算:这两天,得记得叫顾孝亭去找条金毛狮犬送到卫长青府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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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月二,龙抬头。林知睿定在了这一天,携夏桑前去明瑟行宫。
一大早,净水泼街,细沙铺道。随着宫门慢慢打开,鼓乐大作,沸反盈天。五色旌旗排成两列,迎风猎猎从里面飘展而出。彩金玉辂的车架煊煊赫赫,前簇后拥,从宫门内缓缓驶出。扈从如流,华盖如云。一眼望去,车乘相衔,逶迤数里,仿如长龙般见首不见尾。
一路缓缓徐行。及至出了城门,到了京城近郊,马车慢慢停了下来。夏桑甚是奇怪,此时刚过正午,离怀兴还远着呢,怎么就停了下来呢?
她撩开车帘往外观望,却见顾孝亭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慢跑而来。
见了夏桑,他勒缰驻马,规规矩矩行了一礼,“桑婕妤,皇上让你把这包袱里的衣服换上后,随微臣前去。他在前头的马车里等你。”说着,将手中一个锦缎包袱给递了过来。
夏桑接过包袱问道:“换衣服做什么?皇上的龙辇,不是说除了皇上谁也不能坐么?喊我过去不合适吧?”
顾孝亭仍木着千百年不变的一张冰山脸,平平板板答道:“微臣只奉旨传话,别的一概不知。桑婕妤若有疑问,不妨自己去问皇上。”
夏桑恨得牙痒痒。这个顾孝亭,多说两句会死咩!这种人,真不知道锦儿怎么会看上他!
放下车帘,打开包袱一看,却是平平常常的一套衣裙,跟街上普通女子的穿着没什么两样。夏桑有点奇怪,却仍依言把身上的宫装给换了下来。穿戴整齐后,她掀开车帘跳下了马车。
顾孝亭早已把周围的扈从都打发走了,自己牵着马站在一边等她。
夏桑更是诧异,但又不愿再去顾孝亭那里碰钉子,只把所有的疑问都闷在了心里,跟着他默默地朝前走去。
及至前方路边的一个小树林里,停着一辆不起眼的青布马车。顾孝亭到了林子边上,便驻足不前,只微微躬身,手臂往前一摆,示意夏桑继续前行。
夏桑心里暗自嘀咕,看这架势,林知睿莫非是要搞什么“微服出巡”的把戏?她堪堪走到马车边上,里面的人听到动静,撩开了车帘,林知睿笑意盎然的脸从车里探了出来,“桑桑,到车里来。”
夏桑一跃而上。
果然如她所料,林知睿身上的明黄龙袍已不见踪影,换成了一袭天青色织绵缎长袍,头戴白玉冠,脚踏云纹靴,一身普通富贵人家的公子哥儿打扮。
夏桑隐隐有些兴奋,压低了声音问道:“我们这是要微服私访么?”
林知睿往边上挪了挪,示意她坐过来,道:“哪有什么微服私访?你戏文看多了。”
“那你为何作如此打扮?还让我也换了衣裳。还有,还有这马车也改头换面……”
夏桑还没说完,林知睿指节一屈,敲上她的脑袋,“你小声点!朕好不容易才把他们都哄走,你想把他们都引回来么!”
夏桑揉着脑门,忿忿然瞪了林知睿一眼。林知睿这才慢吞吞说道:“朕不过是想带你去清平县逛一下。他们一大堆人跟着甚是碍事,朕就打发他们自个儿先去明瑟行宫了。我们今夜在清平县歇息一晚,明天才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
☆、姻缘树下求姻缘
说话间,马车已骨碌碌转了起来。这马车外观看着简朴,里面却穷奢极华,布置得极其舒适。山间小路崎岖不平,但经了厚实的地毯与松软的坐垫缓冲,竟一点也不觉得颠簸。
夏桑掀开窗帘,兴致勃勃地往外眺望。说起来,这还是她五年来的第一次“放风”。前三年被林知睿软禁在莲溪庵里,后两年入了宫,更是形同坐监,一点自由都没有。如今一出宫外,如同出了牢笼的小鸟,连空气也觉得特别的新鲜。
天高云渺,林木莽莽。寥廓山野间,只得他们这一辆马车辘辘而行。夏桑望了一会,忽的想起一事,猝然回头叫道:“皇上,这……”
话没说完,头上又吃了林知睿一个爆炒栗子。林知睿斜斜睨着她,“从现在开始,不要喊我皇上。”
夏桑恼怒地揉着额头,没好气地回道:“那喊你什么?”
“记着,我们只是一户普通的茶商,我是你夫君,你是我娘子。你可以喊我……”林知睿沉吟了一下,似笑非笑地盯着夏桑,“你可以喊我‘夫君’,或者喊我‘阿睿’。”
他视线紧紧咬着夏桑,眼里有着若隐若现的期待。其实一直以来,他都有些羡慕阿晋,仅仅是因为桑桑一口一个阿晋,喊得顺溜又亲昵。他心底隐约有一丝微弱的希望,期望有一天桑桑也能这般亲热地喊出他的名字。
夏桑微微一怔,缓缓低下了头。默了一默,她才徐徐说道:“皇上的名讳,现在普天之下谁还敢用?就算是谐音的,也早就改掉了。我若这样喊你的名字,不是欲盖弥彰么?”
她顿了一下,抬起头来调皮地笑道:“不如我喊你‘阿皇’?”
阿皇?阿黄?听起来就好像是田间的农夫在喊自家的大黄狗一样!林知睿面上横眉竖目,心里却在暗暗的欢喜。桑桑这样子,好似又回到了他们初初相识时的模样。
“你方才要说什么?”玩笑过后,林知睿问道。
夏桑这才想起,刚才要问的话还没出口。被林知睿这么一打岔,她倒差点忘了。“这马车外面连个侍卫都没有!你如今也是皇上了,就这么不顾及自己的安危?”
林知睿眼里带着笑意,淡淡地瞟了她一眼,“放心,阿亭在外面赶车呢。”
“那也才一个人!要是来一大帮杀手,他双手能敌众拳?”
林知睿眼里笑意更盛,“后面还有暗卫跟着。”
暗卫?夏桑眼睛一亮,撩开车帘,将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转头晃脑地四下搜寻。
林知睿一把将她扯回来,无奈地摇头,“你小心掉到车外去!若是能被你找到,那还叫暗卫吗?”
看着夏桑,他不无揶揄地说道:“桑桑这么操心侍卫的事,是在担忧我的安危吗?”戏谑的眼光背后,一点微弱的光芒有如星星之火,渐渐地亮了起来。
夏桑却面无表情地回道:“你错了,我不过是担心城门失火,殃及池鱼。”
林知睿眼里的光亮骤然熄灭。憋了一会,他还是忍不住讥道:“那你可真得好好地操操心!我这个城门若真的失火,那些暗卫大概也只会护着城门,怕是顾不上你这条小池鱼!”
夏桑没有注意到,他冷嘲热讽的眼睛底下,深深地隐藏着一抹受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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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平县离京城并不远,小时候夏季临也带夏桑姐弟俩过来玩过。林知睿一提到清平县的时候,夏桑立即明白了他为什么要挑二月二这一天出行。因为这一天的清平县极其热闹。
二月二,青龙节,在清平县是一个极其隆重的节日。每年的这一天,清平县都万人空巷,人山人海。不仅有祭拜龙王庙之类的仪式,到了晚上,更有火龙巡街的游/行,通宵嬉戏,载歌载舞,万民狂欢。
夏桑上次来的时候,才只有十二岁。对那一盛况印象深刻,对清平县特有的小吃胡椒饼尤其念念不忘。此番一来到清平县,才刚踏入客栈便连声催着店小二给她上一盘胡椒饼,把一旁的林知睿看得忍俊不禁,连方才的不快也抛诸脑后了。
顾孝亭早已包下了后院的一个独门院落。三人稍作休憩,用过晚膳后,林知睿便带着夏桑出门去看游/行了。
街上果真是如往年一般,花灯结彩,亮如白昼。道路两旁被各式摊贩占据,有卖吃食的,卖杂物的,耍杂技的,唱曲的等等,把道路挤成窄窄一条。人潮涌涌,比肩继踵。
夏桑像一条滑溜溜的小鱼,在人海里穿来插去。林知睿摇头苦笑,跟在她身后亦步亦趋,就怕一不留神就把她给弄丢了。
好几次,他已经伸出手去,想要去牵她的手,可不知为何,每次堪堪伸到途中,却又顿在了半空。就这么稍稍一犹豫,夏桑已经倏忽滑开了去,笑嘻嘻地奔向下一个她感兴趣的目标。
周遭人声鼎沸,人头攒动。林知睿却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落寞的眼眸里倒映着夏桑灵活的身影,随着她忽左忽右地微微转动。
随着锣鼓喧天,前方的人群沸腾起来。却是火龙巡街游/行到了此处。人群迅速往后退却避让,为游/行队伍空出地方。
夏桑身形单薄,被人潮一带,连连后退,朗朗跄跄。林知睿拨开人群奋力挤了过去,猿臂一捞,一把搂住了她的纤腰,三两步把她带出了人群。
来到了路边,夏桑喘息甫定,却发现林知睿的手还牢牢固定在她腰肢上。她毫不留情地一掌拍了上去,用眼神示意他把手拿开。
林知睿直直与她对视,分毫不让。手下用劲一收,反而把夏桑带得更贴近了自己几分。
夏桑恼了,低低斥道:“你放手!”
林知睿言简意赅地吐出两个字:“不放!”
两人四目正僵持着,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在旁边响了起来。“这位公子和夫人如此恩爱,不如买个香囊,好让榕树神保佑你们夫妻百年好合,长长久久。”
林知睿低头一看,却是一个不过十二、三岁的小姑娘,端着一箩筐心形香囊在兜售。许是这小姑娘方才的那一声“公子夫人”让林知睿听得高兴,他没有生气,反而随口问道:“这香囊干什么用的?”
小姑娘见有顾客搭话,笑得眉眼弯弯,殷勤说道:“公子是外地来的吧?怪不得不知道我们这里的风俗。我们清平县上有两棵上百年的老榕树,不仅树龄老,而且还是少有的连理树。我们都管它叫姻缘树。据说只要把夫妻两人的名字写在红纸上,放入这香囊里,再把香囊挂到树上去,榕树神就会保佑你们夫妻二人同心同德,白头偕老。”
林知睿来了兴致,松开夏桑,随意拈起一个香囊,问道:“这灵不灵的?”
“灵的灵的。”小姑娘一叠声地说,“这姻缘树都有上百年了,每年都有人来这里求姻缘,怎么不灵?不信的话,公子可以到那里去看一看,树上满满的挂的都是香囊。喏,就在街口那里,沿着这条街过去,走到尽头就是了。”
“有点意思。”林知睿瞄着手里的香囊,喃喃笑道。
“公子买一个吧。今天来的人多,姻缘树上都快被香囊挂满了。公子要求姻缘的话可得赶快,要不找不到地方挂,可就求不了。”
林知睿一听,随即从怀里掏出一块碎银丢给了小姑娘,“不用找了。”说着,扯了夏桑的手,大步流星地往街口而去。
那香囊不过五十文钱,可林知睿给的碎银子五百铜钱都不止。那小姑娘乐坏了,尽心尽职地追在后面扯着嗓子大声喊道:“公子,姻缘树下有一个老先生,是我爷爷,你跟他说是跟小玲子买的香囊,他就会借笔墨给你……”
夜风徐徐扑面而来。林知睿走得飞快,夏桑被他拉得踉踉跄跄,得小跑着才能跟上,不由恼道:“她不过是骗你买香囊!这种鬼话你也信?”
林知睿头也不回地答道:“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街道其实很短,很快就到了尽头。两棵粗壮的榕树,相距不过丈余,毗邻而立,但它们的枝桠却在空中相触相连,同生共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浑然成一体,分不清彼此。
姻缘树上果真挂满了各式各样的香囊,心形者居多。此际夜已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