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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起方才他那般处置珍嫔,想必现在轮到淑妃也好不到哪去,吴以雅暗自叹了口气。清了清嗓音,她昂着头,居高临下地看着淑妃道:“淑妃,你实在是太令本宫失望了。本宫原以为你温良恭让,堪为后宫姐妹楷模,谁知你竟因妒生恨,唆使珍嫔……”
话没说完,又一次被林知睿冷冷截断:“等等!淑妃一事暂未定论。此事仅有人证,以此论断未免草率。”
淑妃脸上现出一抹狂喜,先前那般惊险的境地都未叫她流泪,此刻却喜极而泣,“皇上英明!臣妾就知道,皇上会为臣妾做主,不叫臣妾含冤受屈的。臣妾谢皇上隆恩!”
林知睿却置若罔闻,仍冷着一张脸,平平板板说道:“这事就到此为止。珍嫔仍按先前处置。至于这宫婢,擅闯惊驾,矫言伪行,乱杖击毙。不得再有非议。”说着,拂袖而起,做势欲走。
堪堪迈出两步,便听见一个清脆的声音凭空响起:“慢着!”却是夏桑。
夏桑在望蟾亭里被阿金的死惊出一身冷汗,旋即怒火中烧。老虎不发威,当我是病猫!这些女人,她没招过她们惹过她们,一再退让,她们却只当她软弱可欺,步步紧逼,眼下居然还下毒来谋害她性命!是可忍孰不可忍!
她之前闷声不吭,是因为已证据确凿,本用不着她为自己出面。但灵儿以命相争,林知睿仍偏听偏言,一味袒护淑妃,已叫她忍无可忍。
她忿忿然站起身来,目光咄咄,直视林知睿说道:“皇上,淑妃的事还没一个定论,怎能就此了结?皇上不是要证据吗?臣妾就给你一个证据!之前御医已检验过那盘九层糕,里面的糕点大部分是无毒的,有毒的只有两三块。臣妾就不解了,若是淑妃真与此事毫无关系,她怎会知晓哪块有毒哪块无毒,怎会那么巧就给了臣妾一块有毒的?”
林知睿还没答话,淑妃已大叫起来:“皇上,冤枉啊!臣妾无心毒害桑婕妤,只不过碰巧就拿到了一块有毒的。这只是巧合啊!皇上!皇上!”
林知睿徐徐走到夏桑面前,眸光沉沉,看了夏桑半晌后方道:“淑妃拿给你的糕点有毒,也说明不了她与此事有关。巧合也是可能的。”
夏桑眼里怒火更盛,却仍强自按捺着自己,冷笑着道:“真是巧合?”
她从袖子里掏出一方锦帕,托在手中当众徐徐打开,“这是淑妃亲手拿给我的第二块九层糕,皇上敢不敢让御医也检验一下,看这块糕点是否也有毒?若是一连两次,淑妃拿的都是有毒的糕点让臣妾吃,臣妾倒要问问皇上,这世上真的有这么巧的事么?”
作者有话要说:
☆、寂寞空林葬金犬
淑妃瞳孔猛地一缩,面孔刹那间褪尽血色。
殿上乌压压的一堂济济,此刻却落针可闻。所有人都屏息静气,眼睛紧紧地盯着夏桑手中那一块碧绿欲滴的九层糕。
林知睿缄口无言,嘴唇被抿成了薄薄一道线。良久,他才开口说道:“这样的巧合确实是巧了点,但也不是毫无可能。这块糕点验不验都说明不了问题,不验也罢。”说着,扬手一扫,将夏桑手中的糕点打翻在地,大步一跨踩了上去!
丢下一句“朕已说过,此事就到此为止了!”,他越过夏桑拂袖而去,只留下一地被踩得粉碎的糕点碎渣。
夏桑气得浑身颤抖,眸光一偏,对上了淑妃的视线。那个女子跪在地上一身狼藉,面色仍是一片惨白,眼光却锐利得如同两把尖刀,带着耀武扬威的得色。
夏桑暗暗攥紧了拳头。不就是斗心机么?不就是比谁狠么?你且等着,我会让你明白什么叫以眼还眼以牙还牙!
×××××
蔚林阁的小院里,空旷寂静,唯有金属磕碰在泥土地上发出的铿铿之声。那是夏桑抡着铁锹在一下下地挖坑铲土。她要给阿金筑个小坟。
锦儿说过找几个宦官过来帮手,但夏桑执意不允,自己一人亲自动手,送阿金最后一程。
暮春的午后,天气已有些许燥热。夏桑额头上渐渐沁出一层薄汗。可她不管不顾,仍抡着铁锹奋力砸在泥地上,一下紧接一下,仿佛泄愤一般。哐哐当当的声音突兀而沉闷,在空寂的庭院里持续不断地响起。
林知睿进来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么一幅情景。他在夏桑身后默默站立片刻,才轻轻问出一句:“还在生朕的气吗?”
夏桑头也不回,拿袖子抹了一下额头,道:“臣妾不敢。皇上九五之尊金口玉言,说什么就是什么,臣妾不敢异议。”语气却是极其疏离。
林知睿又道:“你这是在怪朕没有护着你?”
夏桑仍挥动着手中的铁锹,一下下继续铲土,“臣妾哪敢乞求皇上庇护?皇上若能处事公正,不偏不倚,臣妾就已经谢天谢地了。”
林知睿沉默了。一手背在身后,一手无意识地摩挲着指间的玛瑙扳指,他踌躇了一会方才说道:“桑桑,这事是朕做得不好。可是,朕现在不能动淑妃。淑妃的父亲李将军,过两天即要率军前往西南边疆与敌作战,在这个节骨眼上,朕不能让李将军有后顾之忧。”
原来,这些年林知烨虽身在皇陵,却一直与邻国西夏国暗度陈仓。他并未完全死心,私底下一直勾结旧部,期待有朝一日东山再起。这一次,他与西夏国约定,他在京城动手刺杀皇帝,然后西夏国趁着元梁无君大乱之时,大举犯境,从而助林知烨夺下皇位。
虽然弑君未能成功,林知烨也被林知睿处死了,但西夏国却仍按约定举兵边境了。眼下大兵压境,烽火四起,林知睿只能仓促应战,派出威武将军李将军父子俩前去应战。
这个时候,淑妃若是出事了,恐怕会扰乱李家父子的心境。故而,林知睿思虑再三,只能咬着牙一再地偏袒淑妃。
夏桑停下了手里的铁锹,回头冷笑,“这就是说,不管淑妃做了什么,哪怕是杀人放火,皇上也一定会护着她了?”
林知睿看着她眼里闪着绿幽幽的、狼一般的光芒,心里蓦地一惊,声音骤然紧绷,“桑桑你要干什么?你别做蠢事!给朕一点时间,朕以后一定替你报仇。”
“等你替我报仇?等到你可以为我报仇的那一天,我恐怕早就是一具冰凉的尸体了。”夏桑冷声说道。低下头,看到脚下装着阿金尸体的木匣,她眼里闪过一缕凄凉,“这次若不是阿金为我挡了一劫,此刻要被埋进土里的就是我了。”
林知睿眼睛黯了一黯,想起这回桑桑差点死于非命,他也是心有余悸。“桑桑,朕知道这次让你受委屈了。你耐心等些时候,朕跟你保证,一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他开口说道:“桑桑,以后去别的宫妃那里,不要吃任何吃食。还有茶水,切记切记,千万不要喝。”
夏桑没有回答,蹲下身把木匣放进土坑里,双手捧了土一抷一抷地洒上去。
林知睿也过来帮忙,蹲在她身边用手把黄土扫进坑里。
微风拂过林梢,树叶哗啦啦的作响。
夏桑忽而淡淡开口说道:“皇上能准许臣妾一个请求么?”
“你说。”
“请皇上准许臣妾出宫。”
“去哪?”
“莲溪庵。这宫里勾心斗角尔虞我诈的日子臣妾应付不来,请皇上准许臣妾寄居莲溪庵,佛门终老。”她抬起头来,无视林知睿骤变的脸色,自顾自往下说道,“从认识臣妾的那一天起,皇上就知道,臣妾并不在意这些尊荣显贵,臣妾只想安安静静地过一个平凡人的平凡日子。住在这宫里,整天算计这个防备那个,这样的日子太累,臣妾不喜。皇上若真的喜欢臣妾,就请尊重一下臣妾的意愿,让臣妾可以过自己想要的日子。”
“那朕呢?你是打算要抛下朕吗?”林知睿咬着牙,一个字一个字从牙缝里挤出来问道。
“皇上后宫那么多嫔妃,少了臣妾一个也不会寂寞的。”
林知睿暴怒,霍然起身喝道:“你休想!休想!你这一生都要和我在一起!我活着,你在宫里陪我!我死了,你到皇陵里相伴!你休想离开我半步!”
夏桑默然无语。林知睿这样的反应早在她预料之中。一股悲哀从心底油然而生,这一刻她仿佛可以看到,自己漫漫人生路上前途的一片黑暗,这一生,就要这样葬送在这如海深宫里了。
她依旧细细撒着黄土,只是眼泪却一颗颗无声地滴下来,砸进了泥土地里。
林知睿看着地上那被洇湿的一个个圆点,忽而心软,可放她出宫的话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张了张嘴,最后只嗫喏说出一句:“不要伤心了。过两天朕再给你找一只金毛狮犬。”
“不用了。再找一只也不是阿金了。”夏桑说道。顿了一顿,她又补了一句,“人也一样,死了就是死了,谁也代替不了。”
夏桑说得很轻,可这轻飘飘的话语却像是最锋利的刀一样,瞬间在林知睿心上狠狠地割了一刀!
夏桑撒上最后一把细土,拍了拍那个小小的坟茔,起身离去。
空寂庭院里,林知睿孑然独立,像一只落单的孤雁,孤苦而彷徨。
×××××
林知睿离去的时候,在廊下撞见锦儿托着一盏茶迎面走来。锦儿见了皇上,依礼靠边站定,屈膝施礼。
林知睿面无表情,目不斜视地走了过去。只是,在擦肩而过的那一刹那,他低低地丢下一句:“劝劝她。”语声轻微,却带了他一贯的命令式口气。
简短的三个字,令得锦儿一怔。待她抬起头来,林知睿已然走远,高大的身影模糊成一抹暗淡的赭黄。
锦儿端着托盘,在原地默立良久。这三个字的含义,她是明白的。之前顾孝亭已经把皇上的话传给了她。但是,夏桑个性固执,她又如何能劝得动?她咬着下唇摇了摇头,似是要将脑海里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给甩出去,转身端着茶继续往夏桑屋里走去。
进了屋,一眼看见夏桑正在窗下枯坐,脸上一片黯然。她把茶递过去,想要劝夏桑两句,却又不知该从何说起,嗫嚅半晌终是不发一言。
可她没开口,夏桑却开口了。“锦儿,你说,如果阿晋见到我被人欺负,他会怎么做?”茶雾氤氲里,夏桑的声音也如同水汽一般飘忽不定。
“那还用问,阿晋肯定会为了你去跟人家拼命。”
夏桑惨淡地笑了一笑,“没错,阿晋他肯定舍不得让我被别人欺负。不管什么原因也好,他绝对是会站在我这一边的。”
锦儿默了一瞬,还是鼓起勇气说道:“皇上也是有苦衷的。你别忘了,在明瑟行宫那会,他可是舍命替你挡刀。那刀上还是有毒的呢。那时你看不出来,皇上和顾大人可是看得清清楚楚的。”
夏桑哑了。忽而想起那日在房外无意中听到的林知睿与顾孝亭的对话,心里便涌起了一股难言的滋味。是的,林知睿对她都能做到以命易命了,这般深情又何须质疑?
锦儿又道:“皇上也有他的为难之处。阿晋不过一平民百姓,无牵无挂的,当然可以为了你无所顾忌。可皇上身后却还有一个元梁国,还有天下百姓苍生。换成阿晋在皇上这个位置,他也不一定就能做得更好。桑婕妤,别再想阿晋了,阿晋再好也回不来了。”
夏桑潸然泪下。是啊,锦儿说得对,阿晋再也回不来了。这世上,再难找到一个像阿晋这样死心塌地对她好的人了。
锦儿递了一方锦帕给她,劝道:“桑婕妤,锦儿没读过书,嘴笨不会说话,可道理还是明白一些的。阿晋待你确实是没得说的,可他已经不在了,你就是再想,他也给不了你任何温暖。可皇上却是实实在在的,只要你肯点一点头,他就……”
“你别说了!”夏桑截住了她的话,“你难道忘了阿晋是怎么死的?我要是跟林知睿在一起,阿晋他会死不瞑目的!”
“可是,锦儿以前不是跟桑婕妤说过了吗?阿晋的死,怪不得皇上……”
“就算他杀阿晋是迫不得已,可他把阿晋拉去喂野狗又怎么说?!人都死了,他有必要那样折辱人么?!连个尸体也不给人留下!”夏桑眼圈又红了,把茶盅往桌上重重一顿,愤愤然起身吼道,“就凭这一点,我都不能原谅他!这辈子,我绝不可能跟他在一起!”
锦儿一脸讪讪,嘴唇蠕动了几下,却终是没有再说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知睿施计骗夏桑
锦儿把夏桑的话原封不动地转述给林知睿时,林知睿只是一脸漠然地听着,看不出有什么表情。
锦儿离去后,林知睿仍然维持着锦儿离去前的那个动作,一动不动地坐了许久。眼里的悲哀与悔恨,如同窗外的暮色,越来越浓,渐渐的暗无天日。
×××××
一连几日,林知睿都没有到蔚林阁去。这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