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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紧紧盯着赵师傅,“二十年前皇上还未登基呢。你是不是说错了?处死你师父的是先帝还是当今皇上?”
“是当今皇上!卑职当年也随师父一起去了睿王府,记得很是清楚。当年皇上还是只是睿王爷,让师父替他雕刻一块玉石。师父在从睿王爷手中接过玉石时,一时没有接稳,将玉石掉落在地,跌了个粉碎。睿王爷大怒,当场便……便将师父给处死了。”说到后来,赵师傅的语气已然黯哑。
一丝寒意沿着夏桑的脊梁骨阴森森地爬了上来。与林知睿相处二十余载,他的为人她再清楚不过。他并不是会意气用事的人,很多事情,看似无心,但往往却是他有意为之。她的手不可抑止地颤抖起来,抖得连手里的茶盏也拿不稳,叮叮当当的作响。
作者有话要说:
☆、夏桑疑心初初起
赵师傅抬眸,诧异地看了夏桑一眼,“娘娘,你脸色怎么这么苍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卑职去叫御医过来?”
夏桑抬手制止了他,“不用。本宫的话还没问完,你继续答话就是。”
“是。”赵师傅脸上微有讶色,却还是毕恭毕敬地垂下了头。
夏桑稳了稳心神,继续问道:“你师父死的那一年是建平几年?几月份?”
“回娘娘,是建平十九年的七月份。”
建平十九年的七月份!正是邵嬷嬷病逝后,她满心仇恨想替阿晋报仇的那个时候!如果是林知烨杀人灭口,会有这么凑巧吗?何况,林知烨何必杀人灭口?林知烨怎会知道她想寻仇?就算知道她想报仇,她不过一无权无势的弱质女子,林知烨会怕她寻仇吗?与其为她杀一个珍宝司里的工匠,还不如让人干脆做掉她,岂不省事得多?
她越想越是冷汗涔涔,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林知睿!抱着最后的一丝期望,她有气无力地问道:“你师父的手艺是不是很好?当年有没有替烨王爷打过首饰?”
“回娘娘,卑职师父的手艺,当年在整个京城都是无人能比的。至于烨王爷,他向来不在女子首饰上面用心的,连珍宝司都很少来,更别说叫师父替他做事了。倒是皇上,卑职听闻他当年风流倜傥,有时会到珍宝司来叫师父打首饰。卑职至今还记得,师父当年为了替皇上打一只金钗,发愁了好些日子。”
砰的一声,夏桑手里的茶盏脱手坠地。
赵师傅被吓了一跳,吃惊地看着她,“娘娘,你哪里不舒服?脸色这么差……”
夏桑无力地摆了摆手,虚弱地说道:“本宫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赵师傅颔首,折身退了出去。
夏桑怔怔然坐在椅子上。三伏盛夏天,她却觉得恍如身坠冰窖,遍体生寒。
×××××
午后,昕皇后过来了,还带来了一盅金丝枣炖花胶。自夏桑怀孕后,她隔三差五地过来探视,每次都不忘带炖品过来。
其实她也知道,这些炖品并没有被夏桑吃到肚子里,到最后都是被倒进了潲水桶。可是,她仍假装什么都不知道,一如既往地往韶景宫里送炖品。夏桑领不领情是夏桑的事,可于情礼上,她不能让别人挑出半点刺来。
坐在软榻上,她仿佛没有看见夏桑黯然的脸色,摇着执扇笑吟吟地说道:“皇上果然是真龙天子,连龙王也不得不给他几分面子。你瞧,皇上亲自祈雨,这天马上就变了。看这天色,说不定晚上就会下雨了。”
夏桑无精打采,随口敷衍道:“哦?是今天祈雨吗?”
昕皇后笑道:“桑姐姐身子沉了,连带着脑袋也不好使了。你忘了,钦天监定的日子就是今天。如果没什么意外,早上皇上就应该在山顶祭拜求雨了,现在仪式应该早结束了。”
她似突然想起了什么,轻呼一声:“呀,本宫差点忘了。”说着从袖袋里掏出一封信笺来,递给了夏桑,“这是皇上给你的信,昨儿才快马送到的。你瞧瞧,本宫方才还说你记性不好,这马上就报应到本宫自己身上了,差点就忘记把信给你了。”
夏桑道了声谢,接过信随手放在了一边。
昕皇后仍在打趣,拿执扇挡了脸吃吃笑道:“皇上对姐姐就是上心。去一趟溥佑山也不就半个月光景,还巴巴地给姐姐写信。可见真是相思难耐。还好我这无情人,不似你们多情苦。”
夏桑脸上陪着笑,只是一双眼睛冷冷淡淡,全无笑意。
昕皇后打趣过后,饮了几口茶,这才转了话题说道:“姐姐可听说了?冷宫里的那位好像不行了。”
夏桑愣了一瞬,才反应过来她指的是吴以雅。这十多年过去,她早已把这个女人忘在了脑后。她有点奇怪昕皇后为何要跟她提起吴以雅,当下顺着昕皇后的话问道:“怎么就不行了?是病了么?”
“两年前就病倒了。也难为她拖了这么久,没医没药的。”昕皇后回道。
吴以雅三番两次害夏桑,夏桑对她也无甚好感,当下也只是淡淡回道:“她这种日子,生不如死。若真能死了,倒也不失为一种解脱。”
昕皇后没有接话,只一双妙目从执扇后面露出来,定定地看着夏桑。绣着彩蝶戏花的绫绢团扇挡住了她大半个脸,看不出她脸上什么表情。
良久,昕皇后才缓缓说道:“桑姐姐难道不想去看看她?俗话说,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姐姐难道不想去听听她会说些什么?姐姐心里的那些疑惑,或许能从她那里得解一二也未可知。”
夏桑霍然抬头,明犀的眼光紧紧咬住昕皇后。她这话是什么意思?!
昕皇后却淡然一笑,不慌不忙站起身来,“姐姐脸色不太好,怕是乏了。妹妹就不打扰了,改日再来看姐姐。”言毕,施施然离去。
夏桑望着她翩然远去的背影,心里的不安就像山涧里的泉眼,咕噜噜直往外冒。
昕皇后走后,夏桑在殿内走来走去,踱了十来圈,却仍抑制不住一阵比一阵强烈的恐慌。昕皇后到底在暗示着些什么?吴以雅又知道些什么?她愈想心愈是烦乱,暴躁地把手里的团扇往桌上一甩,恰好扔在了林知睿的来信上。
夏桑这才记起,她还有封信未读。捏着信封踌躇了片刻,夏桑还是慢慢撕开了信封。
素笺如雪,林知睿遒劲瘦硬的笔迹跃然纸上。
“桑桑吾妻,见字如晤。离宫已有数日,甚是挂念。”
“不知身子安否?望桑桑顾念腹中胎儿,多餐多食,好生保重。早晚起风,注意添衣。朕一切安好,勿念。”
“舟儿顽劣,难免调皮,管教之事交付卫太傅即可。桑桑切勿为之动怒,以免动了胎气。切记切记!”
“旅途迢迢,有山有水,但无桑桑于侧,未免无趣。惟愿早日完成祭祀大典,快马加鞭回京,以缓相思。”
“林知睿于永熙十八年六月初十”
在落款后面,还有一行小字:“桑桑,夜里记得早点入睡。朕于梦中与汝相会。”
若是没有凤头钗一事,夏桑接了林知睿的信,还不知要怎样的欢喜。可如今,她捏着薄薄一纸信笺,心中如同打翻了五味瓶,百味杂陈,忧喜难辨。
她默然伫立半晌,蓦地把信笺往桌上一压,转身走了出去。
翠微急忙忙从后面赶上来,“娘娘!娘娘!你这是要去哪?”
夏桑头也不回,脚下步伐丝毫不缓,“本宫出去走走,透透气。”
翠微在身后跟着,抬头瞅了瞅天色,为难说道:“娘娘,这天眼看就要下雨了,咱们还是先回去吧。回头要是淋了雨受了寒可就不好了。”
夏桑陡然顿住了脚步,冷冷地斜睨着她,“要回你自己回!什么时候轮到你来对本宫指手画脚了?”说完,一甩袖子自顾自地往前走了。
翠微满脸无奈,只能跟在夏桑身后,随着她一起渐渐地往冷宫方向而去。
×××××
夏桑刚刚出了韶景宫,不远墙角处即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宫人悄悄离去,赶往栖凤宫通风报信去了。
昕皇后听了消息,面上没有什么表情,眼里却有一丝微弱的笑意一掠而过。她打赏了前来报信的宫人,仍旧闲闲淡淡地坐在桌前,拿了把银剪子修剪花枝。
宫娥端茶而进,将茶盏置于桌上。
昕皇后淡淡瞟了那茶盅一眼,忽而说道:“把这茶撤了吧。本宫现在不喜欢喝碧螺春了。”
宫娥道:“那奴婢去御膳房换别个口味的茶叶来。”
“不用了。”昕皇后徐徐说道,“前阵子我娘不是送了些茶叶进宫来吗?那是本宫从小就喝惯了的,以后就喝那个。”
宫娥奇怪地瞟了昕皇后一眼,暗自嘀咕,那不也是碧螺春吗?成色还不如宫里的茶叶好呢。可想归想,嘴上却不敢乱说,低低应了声是,把茶又重新端下去了。
昕皇后不动声色地笑了,眼里隐隐有着得意。
皇上这一招真是阴毒。若不是她意外发现了这茶叶中的秘密,只怕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孩子。
这事说起来还要感谢李神医。昕皇后的母亲素有哮喘,求医多年却一直未能治愈。直到遇上了李神医,妙手回春,将她母亲多年的顽疾给治好了。昕皇后心怀感激,欲重赏神医,却听闻神医别无所好,平生唯有一癖,便是品茗。于是昕皇后便将皇上赏下的好茶送给了李神医,以示感谢。谁知,神医一尝,竟品出了这茶叶中大有乾坤。
昕皇后这才知道,原来这么多年来,自己一直在人家的算计之中。
她眼里寒芒一闪,手下一个用力,咔嚓一声,剪子将一朵娇嫩的花骨朵儿给剪了下来。桃红色的花苞静静躺在桌子上,粉嫩鲜活的花瓣微微张开,仿似下一息便会悄然吐艳。
她定定凝视着桌上注定不能盛放的花苞,唇角勾出一抹冰凉的笑意:林知睿,你别再妄想把我玩弄于股掌之间!
作者有话要说:
☆、夏桑私会吴以雅
云层如铅,天色晦晦欲雨。
破落的小院里,齐膝高的野草在墙边芜杂横生,朱漆斑驳的廊柱下蛛网尘封。这就是吴以雅住的地方,夏桑还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她站在院门处静静看了半晌,深吸了一口气,对翠微丢下一句“你在这里等着”,毅然举步踏进了冷宫。
昏昧不明的室内,摆设极其简单,不过就一方桌四长凳,一薄板木床。吴以雅此刻就躺在这薄板木床上,双目微阖,形容憔悴。十来年未见,她早已不复当年那个妍姿艳质的美貌女子,鬓发如霜,额上皱纹深深有如刀刻,乍眼一望过去,竟犹如五六十岁的垂老媪妪。
吴以雅听到声响,徐徐睁开了眼睛。见到夏桑,她倒也不惊奇,只讥讽地说道:“今儿这是刮的什么风啊?竟然把贵妃娘娘给吹来了。”一句话刚出口,人已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
屋角处一方深蓝色的布帘突然动了起来,从内室蹿出一个布衣荆钗、面黄肌瘦的中年女子,飞奔过来扶了吴以雅起身,用力拍打着她的后背,一脸焦虑地说道:“娘娘,娘娘,刚才不还好好的么?怎么又咳了?”
吴以雅一阵猛咳,咳到似乎气都要喘不过来的时候,忽然哇的一下吐出一大口鲜血。
夏桑被骇得后退了一步,那中年女子却仿佛习以为常,迅速地从床头扯过一条方巾,手脚麻利地擦拭着。待收拾好一切,她回过头来,这才发现了站在屋里的夏桑,登时惊讶得张大了嘴巴,“贵妃娘娘?”
吴以雅靠在床屏上,虚弱地说道:“芳若,你先出去,我跟贵妃娘娘说会话。”
芳若迟疑了一下,道:“娘娘,你现在不能多说话……”
话没说完,就听见吴以雅讥诮地一笑,“芳若,你喊错人了。我早已不是什么娘娘,站在你面前的这一位才是。”
夏桑看着她们主仆二人,心潮起伏,说道:“既然你身子不适,本宫改日再来。”言毕,转身欲走。
“慢着。”吴以雅喊住了她,“既然来了,就不妨坐下来好好聊聊。空跑一趟,岂不遗憾?”见夏桑虽驻足不前,却仍不回身,她又加上一句,“你也看到了,我日子已经无多了。你今日一走,恐怕就没下次了。”
夏桑缓缓转过身来,脸上已满是戒备之色,紧紧地盯着她问道:“你要跟我说什么?你知道我会来找你?”
吴以雅没有回答,只瞧了瞧芳若,用眼神示意她出去。
芳若犹豫了一会,帮吴以雅倒了杯茶放在床边,这才折身退了出去。
房门咯嗒一声被轻轻合上,夏桑回过头来,冷冷地盯着吴以雅,“你现在可以说了吧?”
吴以雅桀桀怪笑,“你想从我这里听到些什么?”
夏桑一愣。是啊,她到底是为了什么来找吴以雅的?难道吴以雅会知道当年凤头钗的事情?可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吴以雅嫁入睿王府之前,她又怎么可能知道?她脸色犹疑起来,眼光幽幽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