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
夏桑醒来的时候,已是两个时辰后的事了。她甫一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便是林知睿的脸。两天两夜未曾合眼的他,眼圈发黑,胡茬青白,满面憔悴,但夏桑此刻眼里却全然看不见这些。未待林知睿出声,她已猛地抽回了自己的手。
林知睿未曾察觉她的冷淡,只对着她温柔地笑,“桑桑醒了?口渴不渴?朕倒杯茶给你喝。”
他起身去倒茶。但茶水尚未倒满杯子,便听见夏桑在身后问他:“阿晋是不是你杀的?”声音凛冽如冰。
林知睿手一抖,滚烫的茶水登时浇到了手上,茶杯哐当一声跌到桌子上,又滴溜溜滚落到地上,摔了个粉身碎骨。
他僵硬地转过身,便见夏桑已经坐起了身子,一脸的冰霜雪色。他勉强撑出一个笑容,道:“桑桑你怎么问这话?这事我们不是早说清楚了吗?人虽是我杀的,但引他来的是林知烨,罪魁祸首还是林知烨。”
“你还要骗我多久?!”夏桑蓦地尖声叫喊起来,“凤头钗是你伪造的!阿晋也是你设计引来的!珍宝司的工匠更是被你杀了灭口的!你还要把罪名推到林知烨头上吗?!”
林知睿脑里轰的一声炸响,脸色瞬间发白,却仍强自镇定说道:“这怎么可能?桑桑,我因为此事成了整个京城的笑柄,我也是受害者!我岂能做出这种事来自毁名声?这样做对我又有什么好处?”
“好处多了去了!”夏桑冷笑,“这样做,你就可以名正言顺地将我贬为妾室!可以把正妃之位空出来给吴以雅!可以利用吴家的权势帮你坐上龙椅!这么多的好处还不够吗?!为了你的皇权,你连自己的亲骨肉都可以牺牲,区区一个名声又算得了什么!”
林知睿大震之下,连话也说不完整了,“你……你说……什么?什么……亲骨肉?”
“难道不是吗?不是你拿我的孩子做诱饵,去引诱吴以雅出手,好抓住她的把柄,进而击垮吴家吗?”一想起还没来得及出世就夭折的孩子,夏桑愤恨得眼睛通红,声音也抑制不住地颤抖,“我早该想到!早该想到的!你连杀父弑母这些事都做得出,何况一个未成型的胎儿!可怜我的孩子,为什么会有你这样一个冷血无情的爹!”
林知睿刷的一下脸色惨白,连双唇也刹那间失尽血色。他颤抖着问道:“你……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这句话无异于承认。啪的一身轻响,夏桑仿佛听见了自己内心深处弦断的声音,一颗心剜心噬骨般的痛。其实,她心底最深处的那个地方,还是深深地隐藏了一丝微弱的期望吧,期望他能矢口否认,告诉她这一切都只是吴以雅信口雌黄。
这一瞬间,她泪如泉涌,身子抖得仿如狂风中的落叶。
作者有话要说:
☆、夏桑疑心阿晋墓
林知睿如坠冰窖,浑身发凉。他不明白,在他离宫的这十来天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令得桑桑有了如此的转变。
看到桑桑的眼泪,他的心骤然疼得紧紧缩成一团。他慌乱地走过去,试图拉桑桑的手给以安慰,“桑桑,你听我解释,不是这样的……事实不是这样的……”
夏桑啪的一下打掉他的手,尖声叫道:“你别碰我!我不听你解释!我就是听你的话听得太多了,才会被你骗得团团转!从今以后,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再信了!”
林知睿急切说道:“桑桑,桑桑!我错了!我错了!你原谅我一次,最后一次!以后我必不会再欺你瞒你……”
夏桑冷冷地截断了他的话,声音仿佛穿冰透雪而来,寒气沁骨,“林知睿,没有以后了。我们之间,再也没有以后了!”
林知睿如罹雷击,霎那间呆若木鸡。待得缓过神来,他脸上浮起一抹深切的悲哀,哑声说道:“桑桑,我是对不起你,可你有没有想过,我之所以那样做只不过是因为我爱你!我若是不如此,又哪能把你留在我身边,又哪来我们俩今日的幸福?”
“幸福?生活在一个谎言里能算是幸福吗?!”夏桑悲声嘶吼,“林知睿,你这是爱吗?你懂得什么是爱吗?喜欢一只鸟儿的羽毛,就把它的翅膀折断关在笼子里,让它不能继续在蓝天翱翔,这就是你所谓的爱吗?!”
她泪眼朦胧地望着林知睿,眼里尽是绝望与痛苦,“不!你根本不懂得什么是爱!爱一个人,是宁愿自己痛苦也要放手成全对方的幸福!你这叫占有欲,不叫爱!”
林知睿此际也红了眼圈,嘶声喊道:“可这些年来你过得不快乐吗?桑桑!我一直在补偿你,能给的不能给的,我都给了!元梁建朝以来,有哪一个皇帝虚置后宫,只独宠一人的?这十几年来,你、我、舟儿,我们一家三口,不是很美满吗?那些事情已经过去了那么久,你何苦还拿出来追究?”
未待他说完,夏桑突然满面痛楚地捂着微隆的腹部倒在床上。林知睿忽的慌了手脚,冲上去抱住了桑桑,回头朝门口大声地吼道:“御医!御医!快叫御医!”
御医进来,又是诊脉又是针灸。一番忙乱后,总算缓解了夏桑腹部的疼痛,稳住了胎儿。他觑着林知睿的脸色,小心翼翼地说道,贵妃娘娘身子虚弱,须静心安神,不宜再受刺激,避免情绪起伏波动过大。
林知睿听了,默默半晌无语。良久,对着面朝里侧躺的夏桑低低说了一句:“朕先走了,改日再来看你。你……且安心养胎。”
夏桑没有回应,置若罔闻。
林知睿眼神一黯,转身拖着沉重的脚步走了。平日伟岸的身影,这一刻竟有些萧索,带了几许苍凉。
×××××
林知睿毫不费力的就查出了是吴以雅向夏桑吐露了真相,但吴以雅已在与夏桑会面的当天晚上就魂归西天了,林知睿就算是满腔愤恨,也没法去找她算账了。
空置了十余年的瑞华殿,如今又派上了用场。林知睿夜夜躺在宽大的龙榻上,身边少了一个人,只觉得衾寒枕冷,难以成眠。
这些日子,他时常往韶景宫去,却每每被夏桑拒之门外。硬闯的话不是不行,可他又怕令得夏桑情绪激动影响胎儿,故而只能作罢。无奈之下,他用了一些稀奇玩意贿赂了太子林徵舟,想走曲线救国的道路,可也成效不大。
冷月如霜,鸾只凤单。林知睿对着一轮孤月暗自叹了口气,只能寄望于日子一天天过去,桑桑的火气也能慢慢地消退。
但林知睿的这个想法却是太简单了。这一次已经触及了夏桑的底线,又岂是说火气消退就可以解决一切问题的?
夏桑的火气早已退却,剩下的只是痛入心脾的悲凉与凄怆,如旷野一般的荒芜。这些时日,她夜夜寝不成寐,即使睡着了,也是噩梦连连。
又一次,她梦到了阿晋。阿晋浑身是血,一手握着透胸而出的铁矢,一手遥遥伸向了她。她拼命伸手去拉阿晋的手,可明明近在咫尺,却怎么也够不着。
阿晋唇角滴着血,对着她憨憨地笑着,一如从前。他嘴唇无声地翕合,一遍又一遍。夏桑看着他的嘴型,知道他在喊着她的名字“桑桑”,可耳朵里却听不到任何声响。
她愈发着急,大喊一声:“阿晋!”,猛一下惊醒了过来。
睡在外间的翠微匆匆而入,“娘娘,你醒了?”
夏桑没有应声,昏沉沉坐起身来,身上的单衣都叫冷汗给湿透了。她歪在床屏上,脑里模模糊糊地回想着刚才梦里的内容。自从她再度怀孕后,她就没再去给阿晋扫过墓了。阿晋,这是在怪她没去看他么?
她迷迷糊糊地想着,忽的心里一动,霍然坐直了身子,一颗心砰砰急跳起来。林知睿既能设计谋害阿晋,又怎会那么好心给他安葬筑茔?
他骗了她那么多事,这一件,会不会也是他在弄虚作假?她的手颤抖起来,额上冷汗涔涔而落。
翠微已点亮了灯,持灯撩开茜纱帷幔一看,不由惊呼一身:“娘娘!你又做噩梦了?脸色这么白。”
她放下烛台,把纱帐收到金钩里,扶了夏桑一把。刚碰到夏桑,又是一声轻呼:“娘娘,你衣裳都湿了。奴婢去拿件干净的给你换上。”
夏桑却扯住她的手不让她走,“翠微,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娘娘,卯时刚过。”
“卯时过了?那宫门应该也开了。”夏桑说着,掀开锦被起身下床,“翠微,帮本宫更衣。本宫要去莲溪庵一趟。”
翠微讶道:“娘娘,你还在病中呢,怎能出宫?”顿了顿又温言劝道,“娘娘是要去扫墓吧?可你现在有了身子,马车颠簸,对孩子不好。还是等生完孩子再去吧?上回娘娘怀太子的时候,那几个月不也没去莲溪庵扫墓吗?”
夏桑不耐烦与她啰嗦,轻叱道:“少废话!让你干什么就干什么!再多嘴小心我赏你巴掌。”
夏桑虽贵为贵妃,却很少对宫人口出恶言。翠微听她这么一说,知道她是真怒了,再不敢多话,老老实实地去取了衣裳来给夏桑换上。
漱口净脸,着装绾髻。一切收拾妥当后,夏桑早膳也不用,急匆匆地上了马车就要出宫。临行前还不忘交代翠微去找一把铁锹带上。
翠微拦也拦不住,急得直冒汗,趁着去拿铁锹的空档让人赶紧去给皇上通报一声。
之前夏桑常去莲溪庵,一是给阿晋扫墓,一是探视廖童羽。林知睿为了她出宫方便,给了她一块特制的令牌,出入宫闱畅通无阻。是以夏桑的马车一路直行,很快的便到了宫门处。
却说那边江公公,也就是当年的小江子,得了翠微差人送去的消息,也是急得如热锅上的蚂蚁。可偏生此刻恰逢早朝,皇上正在万和殿上与众臣议事,他不敢进去打扰,想了一想,赶紧拿了自己的牌子差人送去宫门处,让守卫宫门的侍卫无论如何不能放桑贵妃出宫。
如今的江公公已是大内总管,皇上身边炙手可热的大红人,就连当朝的重臣也得给他几分薄面。那守宫门的侍卫长见了江公公的牌子,自是不敢怠慢,踌躇了一息,还是挥挥手让手下把宫门重新关闭了起来。
夏桑眼睁睁地看着打开的宫门复又关上,一阵恼怒,呼啦一下掀开车帘,从车厢里钻了出来。她迎风站在马车上,居高临下地瞪着侍卫,不无愤怒地问道:“为何不让本宫出宫?”
侍卫长作了一揖,俯首答道:“回娘娘,江公公有令,命属下不得让娘娘出宫,还望娘娘见谅。”
夏桑冷笑,把手里的令牌劈头砸过去,“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了,是本宫的令牌大还是江公公的令牌大?!”
侍卫长抄手接住令牌,犹犹豫豫答道:“自然是娘娘的令牌大。可是……”他没有再说下去,夏桑却明白他的意思:江公公虽然只是一个奴婢,但他却是皇上身边的人,他的意思就代表了皇上的意思,所以,他的牌子自然也就能压得过贵妃娘娘的牌子了。
夏桑怒不可遏,猛一抬手拔了自己发间的金簪子,抵在微隆的腹部上,寒声喝道:“你开不开宫门?不开本宫就扎下去了!伤害皇嗣的罪名你担得起么?!”
侍卫长大惊失色,手中的令牌哐当一声掉在了地上。他颤着声音劝道:“娘娘,娘娘,你千万别乱来!那可是你自己的亲骨肉!”
“本宫今日一定要出宫!你若不开宫门,本宫即刻就一尸两命死在你面前!你开不开?”夏桑手里的金簪微微往衣襟里陷了一陷,即时便有殷红的血色洇漫了出来。
晨风中,她容颜如雪,一双眼睛如淬了寒冰,带着几近疯狂的绝然。
周围的人骇得脸色发白。谁不知道桑贵妃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更何况她眼下还怀了龙嗣!若是有个什么差错,谁担得起?就算不是他们这些小兵小将的错,可皇上龙颜一怒,又舍不得怪罪桑贵妃,到头来还不是要拿他们来出气?
于是侍卫长头一摆,冲手下递了个眼色,两扇朱红的宫门再次缓缓打开。
作者有话要说:
☆、阿晋墓地恩情断
桑贵妃出宫了!江公公接到消息时,心里蓦地一惊。顾不得皇上还在早朝,悄悄地从背后过去,附在他耳边低语了几句。
林知睿脸色骤变,噌的一下霍然起身。
殿下当中正侃侃而谈的老臣,见状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说错了什么,忐忑问道:“皇上?”
林知睿抬手按住突突直跳的太阳穴,深深吸了两口气,稳了稳心神方才开口说道:“朕身子突有不适,今日早朝就到此为止。关于田赋一事,明日再议。”一边说着,一边朝殿下的顾孝亭悄悄递了个眼色。
于是,在众臣一片“天佑吾皇,龙体安康”的呼声中,林知睿匆匆退了朝。顾孝亭趁着众人伏跪躬拜,也一闪身从偏殿溜掉了。
林知睿与顾孝亭赶到阿晋的墓地时,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