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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说玉儿落水了?”秦铮淡淡地开口问道。
邱晨点点头,又补充道:“是,阿福阿满去园子里玩捉迷藏,玉儿看到要跟着一起玩……两孩子带着玉儿躲藏到了假山洞里,没想到那假山洞是通着湖面的,玉儿想藏的更深一些,却不小心掉了下去。幸好渊虹和水寒跟着,及时跳下去将玉儿救了上来……我刚刚去看过了,玉儿受了寒湿和惊吓,有些发热。我已经给她用酒精降温,再加上郎中开的汤药,应该不会有大碍了。”
秦铮点点头,开口却道:“孩子们无事吧?没有吓到?”
邱晨抬眼看看他,摇摇头道:“还好,经过一阵安慰排解,应该不会有太大的影响了。不过,等缓过劲儿来,我还想跟孩子们说说,以后做事要多用用脑子,不能在这般鲁莽了。……这一回是玉儿没事儿,若是玉儿有事,不管孩子有没有错,我们都没法跟二房交待。”
“……”秦铮动了动嘴唇,却没能一下子说出什么,顿了片刻方才道,“我不管别的,但我不想你和孩子们受委屈。”
说完,似乎想要强调什么,又补充了一句道:“嫁给我,不是让你来受委屈的。”
邱晨心头一暖,脸往他颈窝里又靠了靠,用额头蹭了蹭他的脖颈,低声道:“我知道。”
秦铮紧了紧手臂,让她跟自己靠的更紧一些,抬起头,目光不知落在何处,眼神幽远深邃中,隐隐露出一抹压抑不住的感叹。
他想将她拢在翅膀之下,想将她和孩子都护在臂膀之中,不让她们再受任何欺侮和委屈,就像她自己说过的平和喜乐地过日子……虽然他知道,自己的世界远比她们自己的世界复杂黑暗的多,但他仍旧无法遏制自己的私心,将她娶进门来。哪怕他已经尽力维护,却仍旧不免让他们经历了种种烦忧和委屈……他很愧疚,可却不后悔。哪怕是给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也绝对不会后悔娶她为妻。
搂紧怀里温软的身体,秦铮暗暗重复这一句话,快了,他很快就可以不再让她们受这些委屈了。
午休睡了一觉醒来,睁开眼,发现身边的人破天荒没有出去。
邱晨动了动,缓缓张开眼睛,带着鼻音问道:“你怎么没出去?”
秦铮揽了揽她,低声道:“我今儿下午没多少事……嗯,我打发人去请穆老先生了,让他过来给玉儿看看。”
邱晨已经清醒过来,听到这话点点头,想要坐起身来,却被腰上的手臂箍住,动弹不得:“你抬抬手,我起来收拾收拾,过会儿我还要过去看看。”
秦铮加了些力气,将扭动着的小女人揽进怀里,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额头……成熟男人的胡茬坚硬如刺,让邱晨一阵低呼,抬手护住自己的额头,却仍旧阻挡不住胡茬对手背的侵袭,干脆一翻手,将他的下巴捂住。
抬头看着满下巴青青的胡茬,邱晨无比渴望地怀念各种品牌的电动剃须刀啊……那东西只要在下巴上转上几圈,就剃的干干净净了。实在不行,能打造出剃胡子用的安全刀片也行啊……哪里像如今这般,剃个胡须都是用刮脸刀……那样锋利的刀刃贴在脸皮上刮啊刮……想想就觉得浑身汗毛倒立了。
而刮脸刀还是比较讲究的,据说还有人直接拿着大刀片子、菜刀刮胡子的……额滴神呐!那景象只是想想就幻灭了好吧!
不过,她其实很明白,这个时代的技术,完全靠人力锻造根本不可能做出安全刀片来,她也就是想想过过干瘾罢了。
难得看到她这么娇俏调皮的一面,秦铮也有些玩心大起,用下巴蹭蹭她的掌心,惹得她一阵惊呼,秦铮忍不住轻笑起来。
邱晨看他笑的可恶,用力地推开他想要逃开,奈何力气根本没办法相比,只好很屈辱地投降举白旗,被某人这般那般地占尽了便宜,最后很没骨气地哀哀求饶,又许下好处无数,这才总算将自己从某人的控制中解救出来。
逃进净房重新梳洗一番出来,外头的丫头也不知是不是掐着点儿来的,正好通报穆老先生到了。
坐在榻上气定神闲的某人施施然起身,替她往里戴了戴发簪,又略略整理了一下她的衣角,就揽着她出了屋。来到外头,穆老头儿已经在门房上候着了,邱晨唤来两乘亮轿,跟穆老先生上了轿,带着两个婆子两个丫头,径直往风荷园去了。
他们来的正巧了,玉儿上午被邱晨用酒精降了温,又喝了汤药发了一身汗出来,烧就退了。田氏原本松了一大口气,可午睡起来才发现,玉儿烧是退了,却咳起来,而且咳得还越来越厉害……
吸入性肺炎?!
邱晨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这个词语。
这种肺炎别说现在,就是后世那么发达的医疗科技条件,也比较棘手,需要比较长的时间吸收化解,才能渐渐好起来。这期间要时刻注意不要引发什么并发症,不然也很有可能造成二次伤害,从而危及生命。
如今这里没有那么多先进的抗生素,没有抢救用的呼吸机之类……
不过,邱晨仔细回忆了一下,终于从脑子里挖掘出了‘吸入性肺炎’的基本定义,是指吸入酸性液体、食物等引发的肺炎。当然了,比较严重的溺水也能导致肺炎,但不输于吸入性肺炎,虽然后一种肺炎同样缠手,特别是在这个没有抗生素的时代,肺炎同样也可以致命。
若是能够有青霉素就好了……唉!
邱晨看过之后,心中担忧,不由就将希望的目光关注在了给玉儿诊脉的穆老头儿身上。这位号称神医,希望他能够救玉儿一命,不管怎么说,这么小而可爱的孩子受这等折磨,总是让人心生不忍。
还好,穆老头儿在轮番着诊了脉之后,脸色虽然沉肃,却还是点了点头。这就是表示可以救治吧?邱晨心里升起了一股希望。
穆老头儿抬手给孩子掖了掖被子,起身走出来,田氏跟在后边看了看昏睡的女儿,也连忙跟了出来。
三人落座,邱晨比田氏还着急地问道:“怎么样?需要什么药,我去淘换!”
穆老头儿端着茶,飞快地瞪了她一眼,转头看向同样殷切看过来的田氏,开口道:“孩子溺水不重,只是惊吓受寒,没有及时救治,从而寒邪入侵伤及肺脉,如此,只需驱寒养肺,即可痊愈……”
“啊,那太好了!”田氏立刻发出一声欢喜的感叹。
穆老头儿盯了她一眼,接着道:“只是,幼儿经脉体质皆弱,药石不敢尽力而为,是以,这治疗起来也不能操之过急,更不可能一趋而就……嗯,这样子,慢慢调理,用上一年功夫也就差不多去了根儿了。”
“一年?”田氏惊呼。别的不说,就看他们二房在梁国公府内的居住,也能看出几乎没什么地位。这要吃一年多的药,而且是调理的药,可想而知都是以补养为主的药物,自然就贵,虽说她还剩下些嫁妆,可能不能够孩子吃够一年的还真不敢说。
穆老头儿又是一眼盯过去,田氏接下来的话也被他盯的咽了下去。能请来神医给孩子看诊已属不易,若是得罪了,自己的女儿可就很可能没救了。
旁边的邱晨虽然不太清楚田氏犹疑的原因,却也知道她经济不宽裕,连忙接口道:“弟妹不必担忧其他,你只管照看好孩子,所需药物待神医开出方子,我打发人去抓。”
随即,她又转回头来,对穆老头儿曲膝道:“穆神医,您尽管施为,只要对孩子的身子好,不让孩子落下病根,怎么都可以。”
穆老头儿暗暗翻了个白眼儿,已经懒得多说什么了,要了纸笔刷刷刷写了两张方子,交给邱晨。
“先服第一个方子,五日后咳嗽减轻,转而服用第二个方子,滋阴养肺,慢慢调理,此方吃上三个月,再看后效。”
邱晨一扫而过,第一个方子还好,多是些发散去除寒湿之气的,价格不贵;第二章方子却有人参、阿胶、冬虫夏草等诸味补养肺经脏腑的药物,虽然孩子年幼用量不大,但一吃就是三个月,恐怕也得几百上千两银子,若是一年吃下来,怎么也得三四千两银子才够。也难怪田氏一听就面露难色了。
药方虽贵重,却并没有生僻用药,并不难寻。于是邱晨安心地将药方子递给田氏:“弟妹看一下。若是无妨,我这就打发人去抓药……后边的方子用量较大,不若一次采购回来,交给可靠之人抓取煎熬,用着也方便放心。”
“大嫂……”田氏此时已经有些不知怎么说话才好了。
刚刚邱晨送来的小匣子,她没有当面看,并没在意。邱晨走后,她才看到,竟是一匣子东珠攒成的头面首饰,那些东珠大都是黄豆大小,其中更是嵌着一些拇指盖儿大小的珍珠,而且珠体浑圆光泽莹润完全找不到瑕疵,一看之下就知道,绝对都是极难得的东珠珍品。这种东西的价值可是丝毫不比黄金差,这一匣子首饰,毛估估也得有三四千两银子了。
如今,人家又一口担下孩子所有的买药开支……她最初看到孩子落水对人家的怨恨也散的差不多了。再加上,刚刚穆神医说得清楚,孩子溺水并不严重,之所以出现这种情况,主要是孩子年幼娇弱,又耽搁了治疗救治的时机……而正是她追究‘凶手’,才导致了孩子延迟了治疗,她这会儿简直是又悔又愧,悔愧交加啊!
邱晨也没有多说,拍拍她的手,“照顾好孩子,孩子好好地,再难的事儿也能过得去。”
这话听着普通,却是无比贴心。田氏用力地点了点头,目送着邱晨和穆老神医出门乘了亮轿,悠悠然出了风荷园,渐行渐远看不见了。
这边送走了穆神医和邱晨,田氏一回头却看到一天没见人影的丈夫,穿着一件葱绿色的绸衫摇着折扇晃晃悠悠往这边而来。她第一时间想到的就是忿恨,想扑上去摇晃着他质问,女儿落水了,几乎没了命,他这个当爹的在哪里?
凤琴上前一步,拉了她一把,低声道:“奶奶,你还是回去替小小姐收起那匣子头面来吧!”
一句惊醒梦中人,田氏一个激灵清醒过来,也顾不上理会秦程,转身匆匆奔了回去,直冲进玉儿的房间,将那匣子珍珠头面拿起来,挥退所有的丫鬟婆子,猫腰钻进玉儿床后的狭窄空间里,选中一块地砖,费力地抠了下来,又接连抠了三四块地砖下来,里边露出一只箱子的顶盖来,田氏打开箱子将匣子放进去……箱子里是她仅剩的一些嫁妆细软,不过是秦程挑拣剩下的物件儿,并没有太值钱的东西了。
田氏也不敢多耽搁,叹息一声,将匣子放进去,重新盖上盖子,铺上地砖,又拿了把扫帚扫了扫浮土,这才有些气喘地起身进了净房。
秦程虽然混蛋,但对这个唯一的女儿却还算疼惜,得知女儿落水生病,连忙进来查看。一看孩子昏睡着,还连连咳嗽的样子就是一阵心疼,回身就朝着一群丫头婆子骂起来。
“你们都干什么吃的?让你们照看小小姐,你们就是这么照看的?来人,把这些没用的奴才拉下去,给我狠狠的打!”
他这边大呼小叫的,把个昏睡的玉儿也给吓醒了,没等睁开眼就哇地一声哭起来。田氏匆匆忙忙洗好手整理好衣裳跑出来,见此情形也顾不上理会发疯的秦程,忙上前去抱起玉儿哄着。
玉儿本来就咳嗽,这一哭咳得更是厉害,咳得最后几乎喘不上气来,那奶娘虽说满心惶恐着自己挨打,可毕竟奶了玉儿近两年了,对这个孩子是真心疼惜的,看孩子如此,田氏因不大自己带孩子也不会哄,连忙爬起来上前,从田氏手里接过玉儿来,让她趴在自己肩头,慢慢地拍着她的脊背顺着气,如此,好一会儿,玉儿总算是略略缓了过来,咳声轻了一些,哭声也歇了,又疲累地趴在奶娘的肩头睡着了。
刚刚孩子一哭,秦程也慌了,也顾不上惩罚丫头婆子了,这回看着女儿挺直了哭泣,咳得也不太厉害了,也跟着松了一口气。
田氏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回头就看到站在身旁不远的丈夫,一时气愤一时恼怒,上前拽住他的袖子就往外走:“你出来,出来说话!”
“嗳,你个婆娘,你这是疯了不成?”秦程虽然个头不矮,也算是仪表堂堂,但一没有练过功夫,二经过酒色淘弄身子虚的很,田氏一怒之下拖拽的力气格外大,他挣了几回竟是挣脱不开,只能磕磕绊绊地被她拖出了里屋。
来到他们夫妻居住的东屋,田氏这才放开手,回头就将屋门关闭,还栓了门闩。
“嗳,你究竟要做甚……”秦程看着田氏种种诡异的行径,再看田氏闩好门后转身后,目光炯炯地盯着他一步步走过来,秦程莫名地心虚,甚至害怕起来。
“我做什么?”田氏猛地从身后抽出一根洗衣服的棒槌,抡起来,没头没脑地就朝着秦程打了下来,一边打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