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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立马走近了,伸手揭了那黄符来看,黄符底下,竟露出了一封书信来。仔细一看,那书信朱印封口,表面用行草写着几个小字:“阿萤亲启”。
我心里猛地一紧,自从我接管了叶流萤的身体,称呼我为“阿萤”的人只有一个,那就是任平生。
纸上的字写得极为飘逸,颇有右军遗风,带着几分出世的傲气,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字了。想想他的奇葩人品,就知道“字如其人”这个说法根本就没有什么科学依据。
我撕开信封,把里面的信纸打开。里面字还是一样漂亮,但是毫无格式章法,只相当随意地写着几句留言:
“阿萤,不小心知道你的秘密了,也知道你的心事了。劝你一句,能忘就忘了吧。司空明在伊川县,我早已知晓,所以你不必自责,不必以为你向我泄露了什么,我从你身上,一点有用的都没得到。”
“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很清楚。所以,想救司空明的命吗?这件事情,一定没有告诉玄武吧?一定是偷偷下了决心的吧?我甚至知道你接下来想要做什么。”
“所以,想救司空明的话,就到你我昨日分手的那株海棠树下。切记,一个人来,否则,后果自负。”
落款是“一蓑烟雨”。
看来这是记住了第一次见面时我脱口背出的苏东坡的句子,然后直接拿来当了笔名啊!
呸!你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很清楚!所以,我会上你的当吗?
我转身出了花厅,直接拿着书信就去找了聂秋远。
聂秋远听我讲完,又看了书信,面色就有些发黑。他沉默了许久,忽然叹了口气,以手扶额,对我说了一句:“对不起。”
啊?这是任平生在找事,你对不起什么?
“是我太过粗心。本以为这么短的时间之内不会……可是就因为我的疏忽,才又让你陷入了危险之中。如果在后花厅留的不是书信,而是他设的陷阱,又该如何?我……很后怕。”
看着他低落的神情,我心中涌上一阵感动。我感觉眼前这个男子从神坛上自行走了下来,坦白地向我承认对于无法好好保护我的无力感,居然有种小小的可爱的感觉。
“谢谢你告诉我,谢谢你让我分担,谢谢你没有选择自己去。”他十分真诚地说道。
这样的他,似乎离得更近了,似乎更容易令人心动。
“走吧,我陪你,你已经打算好了要去的,对不对?”聂秋远伸手把我的手捏在了掌心,却切齿道,“居然还是低估了他。”
“低估了什么?”我很好奇。
“我听说了那人的事,又听说你回碗子山去了,心里就觉得不好。我恨他总是针对你,所以这一次在他身上下了相当猛的毒。虽然没有信心危及他的性命,但这种毒会带来极度的疼痛。此人,居然还有这样的闲心!”L
☆、No。133 花漾(5)
我也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不就是任平生吗?一个唯恐天下不乱的家伙。今天我要是自己去了约定地点,还不知道等着我的会是什么。
“流萤,任平生写的是什么意思,能告诉我么?”聂秋远沉默了一会,终于问道。
是的,他不知道我们发现了叶流萤日记的事情,自然也就不知道骆大春和叶流萤的关系,不知道叶流萤究竟想做什么。我觉得我应该把这一切都告诉他,毕竟似乎这五年以来,是他一直在帮助骆大春攻克难关,延续生命。
可是他同样不知道,我是叶真真,不是叶流萤。叶流萤爱着骆大春,但她并没有把这份爱恋遗留给我的思想。
要是聂秋远看了这份完全是情书性质的记录,他该作何感想?
纠结了一会,我终于作了决定。我从怀里摸出叶流萤的日记,递到了聂秋远手里。
“这是在碗子山发现的,也是我的身体产生异状的缘由。”我坦白道。
反正事情已经很混乱了,也不怕更混乱一些,我有了这样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心态。
聂秋远拿过叶流萤的手书,坐下来细细地读完。他用单手翻纸笺,另一手一直握着我的手,始终没有放开。我安静地等待他对我进行宣判。
“这不是你该做的事,这样的想法,绝对不要有!”他读完后,沉默了片刻,忽地抬起头,手一带就把我拉进了怀里,“不要傻。大春的事情,交给我来想办法,他会活下去的。我保证。”
我给他拥着,暖着,一种奇怪的感觉却油然生发。
聂秋远的注意力。似乎一点都没有放在“我”和骆大春的那段恋情上面,一点也没有担心我会记起“过去”。跟骆大春“旧情复燃”。
这才忽然发现,我似乎自始至终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我怎么从来没有怀疑过聂秋远心中的爱人是叶流萤本尊而不是我呢?为什么在直觉中断定了他所有的话就是对我本人说的?为什么直到现在,还是这样地确信着?
看到我惊讶的神色,他一笑,忽然低头在我的嘴唇上轻轻啄了一下,那气息相交的温热害得我瞬间满脸飞红。
“我的心意,自始如此,也不会改变。”他望着我。郑重其事地说道。
聂秋远把书笺叠起来,交还给我。
“走,去山下。”
“可是,如果任平生在那里,怎么办?”
聂秋远笑了,用手捏了一下我的脸颊。
“说过了,敢碰你,我跟他拼命!”
美男的话那么甜,听上去让人心里头甜得要死。可是好陌生,哎。我认识的聂秋远哪儿去了?
我们一起下了山,走到了那株海棠树下。
聂秋远看上去并不紧张,但我知道他在聚精会神地观察四周。所以我就在他身边静静地跟随着,没有打扰他。如果是放在从前,在这种情况下,我肯定也会像他那样把全部的心力都用于观察形势的,但是今天我居然没有。
他已经做了这件事,我只要跟着就行了。我第一次有了这种放松的没出息的想法。
所以我整个人就忽然变得愚蠢。
聂秋远不知道我和任平生在这株树下做过什么事,但我本能地就向和任平生一起挖出叶流萤手书的位置看了过去。这一看不打紧,就是那个位置,赫然摆放着一张写满蝌蚪文字的黄符。
我也不知道是犯了什么失心疯了。居然走上去直接把黄符揭了起来。我只是看到这个符心中一喜,觉得秘密一定就在这黄符下头。因为上一次任平生的留字就在这黄符下头。我根本就没有想过这其中会有什么不妥。
因为任平生叫我一个人到这里来,难不成我潜意识中。竟在相信他不会害我?
就在我揭开黄符的刹那,聂秋远忽地闪身挡在了我的前头。他左手将我往后一拉,右臂一抬,只听“擦擦擦”细微地三响,然后是秋轻轻地哼了一声。
我吓了一大跳,定睛看时,却发现秋露出来的一截右小臂并排齐整整地钉进了三颗透骨钉,他手臂白皙的肤色瞬间变成了青黑。再仔细看,那三枚暗器上居然还细细地刻了字,写的分别是:还、给、你。
聂秋远抬左手运功轻轻一吸,便将那三颗透骨钉拔了出来,从伤口喷涌而出的血液居然变成了漆黑如墨的颜色。他迅速从怀中掏出一只药瓶,倒出三颗丸药内服,又在伤处洒了一些淡黄色的药末。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我吓得呆若木鸡,可是我什么忙也帮不上。这就是说,任平生又想杀我了,而聂秋远用自己的身体替我挡过了一劫?
“秋,你觉得怎么样?这,到底是什么!你不会有事吧?!”我感觉自己快要急哭了。
聂秋远的目光一柔,露出了一个微笑。
“我的名字,不是叫得很好吗?”他的注意力完全没放在重点上,看我着急,才又补了一句,“没事,是我自己的毒,我有解药。”
自己的毒?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聂秋远蹲下身去,拨开放置着黄符位置的杂草和泥土,那里赫然静置着一只玉瓶和一张字条。那玉瓶应该是一个药瓶,因为看上去和我们在叶流萤遗物中发现的药瓶是同一种类。而字条上,则是任平生飘逸的行书。
“阿萤,我说过叫你一个人来的,否则后果自负,不是么?你一定不是一个人来的吧?你一定揭了我的符了。那么暗器,玄武,你就受着吧,你的东西,还给你。”
“阿萤,像你这样的小傻瓜,一定偷偷地下了决心要把那邪门功法练下去了。所以,这瓶药可是我一夜未合眼才做出来的。你原来的那瓶,药性虽烈,但对身体的危害也大,我这个要好得多。你也不必谢我,我就是想看看你还能做出什么古怪的事情来。”
“阿萤,我会一直看着你的。寂寞的时候,不妨来找我吧。”
落款还是“一蓑烟雨”。
一瞬间我仿佛看到了任平生脸上幸灾乐祸,不怀好意的笑容。
还没等我想清楚到底是什么意思,信笺就被聂秋远一把抢过去,运上内力,一震震得粉碎。
我抬头一看,他脸色发黑,似乎十分生气。
我一下子慌了,而且看着他青黑肿胀的右臂,忽然间心疼起来。秋受了伤,中了毒,这不都是我的鲁莽害的吗?
唔,原来看到他受伤,我心里的滋味是这样的啊!
“对不起……”我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一些发颤。
他轻轻地摇了摇头,微微低垂了眼睑。
“他为你做的这件事,比我做的有意义。”
聂秋远说话的语气里,竟带上了一丝与他气质完全不符的赌气的意味。L
☆、No。134 花漾(6)
我也不傻,我一下就明白了他介意的是什么,也一下子明白了任平生的可怕。
今天的事情,是任平生在告诉我,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他的掌握之中。甚至可以说,我的每一步,都是必然出现的结果,猎物选择怎样的逃跑路线,完全取决于猎手用什么样的方式驱赶。
他应当是易容成了聂秋远,骗小红来叫我。向二娘辞行乃是人之常情,所以我自然不会怀疑。然后,他在后花厅留了书信,提到救骆大春的方法,我又自然不会放过这个线索。最可气的是,他还算到我会把这件事情告诉聂秋远,又会冒冒失失地揭他的符,所以才说让我一个人去,就是激我拉着聂秋远去挨那三枚涂了剧毒的透骨钉!
事实是,所有的一切,都让他得逞了。
他不但准确地估计到了一切,还估计到了我很有可能会继续把那功法练下去,以备必要时可以救骆大春一命。说实话,我是这样打算过,但我并没打算搭上自己的性命。总觉得,车到山前必有路,没准世上就是有两全法呢?
现在看来,聂秋远读了叶流萤的手书,似乎也很确定我会这样做,所以他说出了那样的话。他说任平生给我制药这件事,比他所做的更有意义。
“如果你有什么想法,我不会阻止,但是你要保证,”聂秋远神情严肃地用左手点着我的鼻尖,“绝不要一个人去做,不管你的想法有多么疯狂,我都会和你生死一起。”
我点了点头,免不了的心旌摇曳。大唐之旅也是我实实在在的人生,我越来越这样觉得。而且。自从知道了叶流萤的事,我又怎么能不好好地珍惜这条生命呢?
“我保证!可是你的手……”他的手臂看上去着实吓人,不会有什么危险吧!而且他说。这是他自己的毒,是怎么回事?
或许是看到我又紧张又迷惑的样子。聂秋远放松下来,微微一笑,抬手摸了摸我的头发。
“不要紧,这是在告诉我,我用在他身上的毒,他一天的工夫,就破解并自己制作出来了。这三枚暗器上的毒药,与我昨天下在任平生身上的毒是一样的。”
“啊!你说过。这种毒,会让人体感觉非常疼痛!”我心里一紧。可是秋的神情并没有显示出任何痛苦的样子。
“不错,解是解了,可是,真的痛极了,剜骨锥心。”聂秋远淡淡地说道。从他的表情看,似乎痛觉神经全都长在别人身上,跟他本人压根儿没有什么关系,以至于让人感觉他的话全是在扯淡。
但是我相信他说的肯定是真的,所以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也不知道能做点什么。聂秋远却忽然向我展开了一条左臂。
“来。”他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一些狡猾。
“啊?”我未能理解他的意图。
“我也算为你伤了,现在痛得要死,难道就不该得些止痛药么?”
我愣了三秒钟。脸就忽然红了。
哎,此情此景,此间春花烂漫。这株海棠花树,可不仅仅是我识得了叶流萤的地方,这对我自己来说,也是个重要的地点,难道不是么?
昨日之事,历历在目,单是回想。也足让人面红耳赤。我的心意到底是什么呢?如果没办法确定的话,又何不从了这一刻的贪念?
我缓缓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