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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看到报纸上说……”黎千儿迟疑着，还是全盘说了。
“我也看到那个报纸了，但是父亲说，这是报道失实，明明是从鬼门关抢救回了妹妹。这次看见她回来，我就安心了。”李致琦捏捏她的脸，让她笑一个，“好了，有这么一个妹妹，我都不怕呢，看你吓得脸都快透明了？”
黎千儿撇撇嘴，心说每个人的衣橱里，果然都有一具骷髅么。
作者有话要说：
☆、灰姑娘校园（七）
“妈妈？妈妈？”黎千儿大喊。清脆的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房间回荡。
她蹲在地上，难以置信地看着地板。地板上铺满旧报纸，墙上被涂成了粉红色，油漆桶泼翻一地。
“千儿姐姐？”
西影探头探脑问，手抓着门把。
“西影……妹子？”黎千儿迟疑了下，才想到她并未与西影真正撕破脸，“你怎么来了？”
“我是找你改设计图的。”西影指指手上的草稿，又一脸惊恐，看着仿佛被洗劫过的破房间，“天啊。千儿姐姐是要搬家了么？”
“我一回来就看到这个，我妈也不知所踪，”黎千儿焦急，“又没有手机，这让我怎么办才好？”
“你是说突发事件么？”西影皱了眉，托腮思考了下，“啊，千儿姐姐，一定是你。妈妈欠了很多债，被人抓走了？”
手机震动，欢快地唱歌。
“千儿……？”是妈妈熟悉的嗓音，但听来说不出恐惧。
“千儿，妈妈同你说，我们还是从菁英高中转走吧，然后永远不要再见这个学校的任何一个人。”妈妈的声音带着点哭腔，还有恳求，“妈妈没用，不能保护你。妈妈怕你再待下去，你会被人逼死啊。”
“妈妈，你真的被绑架了？”黎千儿握紧拳头，全身忍不住颤抖，“你在哪儿？我来……”
“千儿，你只要答应我。只要说一句，好。”妈妈鼻音声很重，黎千儿怕她快崩溃得哭出来了——
如果妈妈真的只是如西影所说，曾经被一个小混混骗过，差点一辈子要关在精神病医院，那么现在她如果再拒绝的话……
“好。”她说。
啪嗒——她以为电话挂断了，却忽然听到又一个女声响起——
“黎千儿呀，我今天接了你。妈妈来我家玩哦。我帮你们母女算了笔帐，又送了你们一套新房子。只要你乖乖说好，等会儿我就派司机来接你，去新房子与你母亲会面。你还真乖，这一声好可真干脆。”娇俏又甜美的声音，黎千儿都能想象出李致沁得意又傲慢的笑容。
“我可告诉你了哟，如果你出尔反尔，再敢回菁英高中一步，或者私底下见我哥哥，下一次我可不知道，你。妈妈会忽然发生什么事。天灾人祸真是避无可避，出个门都能被车撞，是吧？”
电话那头，传来愉悦的问句。
李致沁的意思，大概是下次会直接伪装成车祸，杀了母亲。
“不会……反悔的。”
黎千儿深吸了口气。对方满意地挂了电话。
“西影妹子，我得转学了。”黎千儿装作一无所知，把电话里的话转述给西影。
“哎呀，李致沁怎么这样？千儿姐姐，你不要屈服啊。”
“上一次，她欺负艾丰丰时，你不是也没有站出来么？”黎千儿忽然扣上她的手腕，西影退缩一步，“西影，你学聪明了是么？”
“不是，我讨厌艾丰丰，为什么要帮她。”西影努力挣扎，手腕磨出了红印，“放手啊，千儿姐姐。”
“不要。我们可是拉过尾指，发誓要一起相互扶持的呢。我们都背叛过对方一次，算是扯平了，我们从头开始好么？”黎千儿逼近她，褐色瞳孔倒影出西影的惊恐，“我明天就会退学。可是，你要小心李致沁，你要在菁英中学撑到最后一刻，直到顺利毕业，考入帝国大学。我们约好了的。”
“小心李致沁？”西影喃喃重复，一丝阴狠闪过她瞳孔。
“是呢。她一定不会放过你的。别忘了，她是多么厌恶灰姑娘人群呢。”
“西影妹子，你自求多福啊。”
黎千儿的十指，扣着西影的双腕。西影的设计图草稿，跌落在旧报纸上。上面是图书馆草图。
“我不能代表学校继续参加市级比赛了，不如把构思送你吧。”黎千儿捡起草图，拾起铅笔，蹲在地上画了起来，“你的结构略偏，施工时的主承重墙会有问题。我当时设想是除了半透明金鱼缸，还有一本半打开的书，你看……”
她飞速画起来，几笔就画出一个草图来。钢筋水泥结构，半开合的书本设计，整个图书馆看来别样生动。
“哎，正好是书的样子，很契合图书馆这个主题啊。”西影俯下。身，看得入迷。
“既然我为菁英高中争取到了一个名额，与其浪费，不如送你咯。”黎千儿温柔说，把画好的图递给她。
“千儿姐姐，你真好！我舍不得你走！”西影抱紧她，设计图被夹在臂腕上，都快皱了。
“可惜，精英高中不属于我们呢。我们这种灰姑娘人群，分分钟被弄死的命。女王蜂才是站在食物链顶端的人吧。”
黎千儿也抱紧她，摸。摸她头发，反复提醒她，“明天开始，连你我也不能见了。你一个人在菁英，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不要输给女王。”
西影嘤嘤小声啜泣，大概被某人说中了心事。
黑暗的档案室，黎千儿偷听到了李致沁的原本性格——她真正的灵魂是极度嫉妒，极度占有的主儿。即使劈成了两半的灵魂，一半也在嫉妒另一半。所以，西影，加油。
黎千儿低着头，沉默地继续收拾东西，司机就会来接她去新家。她偶尔冲西影一个温柔的笑，像一个好脾气接受失败结局的女孩子，一点没有抱怨情绪。西影抱着胳膊，依靠在门口，夕阳映射在她脸上，又在一地旧报纸上拉出一个巨大的影子。
半明半寐之间，她听到西影一个如释重负的叹息。
作者有话要说：
☆、灰姑娘校园（八）
新家很大，新学校很破。
搬到新房后，妈妈看上去精神奕奕，心情很好。
黎千儿在厨房里煲汤。奢华的厨具，精致的汤勺。仿佛瞬间回到第二个任务。
她舔了一口汤勺里的蘑菇汤，感慨投胎是门技术活。
妈妈靠在门边，低头算着账，然后笑着说，千儿，那位千金大小姐给我银行账上打的钱，光利息就比我缝衣服一个月都多。
“哎，其实你投胎也不算糟糕。你父亲啊……”
妈妈感慨着。
电视屏幕上，正好插。播了一条滚动新闻。
“菁英校园发生恶性争执事件，校长千金不幸坠楼身亡”。
推推搡搡的画面，混乱的人群。摄像机拍到躺在血泊中的女孩，还有救护车的刺耳声。
“哎呀呀？那位好心的姑娘倒是这么死了？”妈妈很惊讶。
镜头闪过西影仓皇的脸。黎千儿眨了下眼睛。
如果她没有猜错，应该是西影干得好事。虽然新闻反复提到是一个叫艾丰丰的女孩带着女生们“欺负”校长千金，但猜也知道是西影在推波助澜。
蘑菇汤入口即溶，舌尖甜甜闲闲。黎千儿捂着嘴，喊了声烫。
“妈妈，你刚才说，我父亲其实是？”
“是校长。”妈妈突然开口，眼睛仍然死死盯着电视画面，“他娶了一个名门夫人，但一直没有孩子。只能认领了一个儿子，后来终于怀上了，现在却这么好端端死了。那日在她家里，当我得知她是讨厌我女儿与校长儿子交往时，又提出这么多丰厚条件，我当然答应了。我让你找个富家公子恋爱，可你偏偏挑了这个哥哥。”
“不过，现在校长只有你一个亲生女儿了，他一定会来找你的。”
黎千儿把汤勺凑到妈妈嘴边，吹着气，“妈妈，你从来不恨么？不想报复么？我替你……”
妈妈摇头。捂上她的嘴。
“我千方百计让你好好学习设计，让你进入以未来设计师摇篮为广告词的菁英高中，就是为了让你引起校长注意。”
“可惜，你挑错人了。如果你想以李家二小姐身份回到你父亲家，你就不可能与你哥哥谈恋爱。”
“千儿，你挑一个。”
*
菁英高中。气氛逐渐冰冷，女孩子们都低着头。
教学楼下方，保洁阿姨拿着桶，在刷血迹。
有人小声抽泣。艾丰丰瞄了眼西影，抿嘴不言。
美术老师远远喊西影名字，皱着眉一路问她，“西影同学，你确定你的设计是原创？”
“哎？”西影疑惑，抓紧了衣角。
难道黎千儿反悔了，又对老师说那是她的设计？
“那个图书馆设计，完全抄袭美国波斯顿大学的图书馆啊。被市里的老师以抄袭除名了。”
美术老师气喘吁吁，摇着头很是不满。
西影皱眉，正在考虑要不要说出黎千儿的事，美术老师却接了电话，匆匆走了。她感到有人碰了下她胳膊。
“等会儿，我们约在诺丁湖见。”艾丰丰小声说。口气不容质疑。
“干嘛？我不去。”西影立即回嘴，诺丁湖是什么地方，她可不敢去冒险。
“你要是想当众在这里说，我也不介意。”
艾丰丰似笑非笑，指指地上的血迹。
“我……要叫上李致琦……”西影约好了时间，就飞快跑到操场上去喊李致琦。
自从某人转校后，她与李致琦关系突飞猛进。他们下课分享一杯奶茶，或者坐在树荫下一起听歌。
别人都以为，那是李致琦在追她。只有西影自己知道，他们说的最多的话题，就是关于黎千儿。
黎千儿现在好不好。
她是不是讨厌我了。
为什么突然转学又搬家了。
为什么只来了一条短信，说拜托不要再打扰她，她不过是个灰姑娘。
西影挑着说，有些是真的，有些是编的。她想他很快就会忘了黎千儿的，爱情是个时鲜商品，很容易就会过了保质期。
如果艾丰丰想对她不利，拉上李致琦就好了。
等在诺丁湖畔时，她很安心。但是当她看见，跟在艾丰丰身后的，并非李致琦而是黎千儿时，瞬间变了脸色。
“真是卑鄙呢。为了夺回李致琦，你可以陷害我去伤害李致沁！明明是你故意挑事，却变成我推搡李致沁，害她坠楼。”艾丰丰咬牙切齿，劈头盖脸地骂，“要不是黎千儿提醒我，我才不会知道背后有这么多故事呢！你真是厉害呢！连顶楼栅栏在维修都算计到了！”
“千儿姐姐，为什么你在这儿？你不是？”西影语无伦次。
“李致沁活着的时候，我不能见任何一个属于菁英校园的人，也不能踏入这里一步。她大概会灵媒，知道如何给我下咒。不过她一死，这咒就自然破除了。”黎千儿抓住西影的胳膊，提醒她小心别跌到湖水里去，“要不然可别说又逼死一个人啊。”
“没事的。诺丁湖自杀事件，不会闹得这么轰动。年年有人被逼跳湖，也从未见媒体报导么。”
艾丰丰友善地提醒。
她又走近一步，西影退无可退。她突然整个身子撞来，想夺路而逃。
一个高瘦身影拦在她面前，是迟到的李致琦。
“不好意思，西影，我来晚了。”
“哎？黎千儿？”他慢半拍的诧异，分外有趣。
“西影妹子，说她逼死了李致沁。她正想不开要跳湖呢，你快劝劝她。”黎千儿笑得一脸无辜。
“西影妹子，灵媒师可是告诉我，如果一个人谋杀了自己，是不能上天堂的。你的半边灵魂，在地狱可能安息？”
西影这才吓到了，她脚在发颤，身子跌倒到湖中。艾丰丰尖叫着拔足狂奔。
李致琦要去救她，却被黎千儿从身后环住腰。
“艾丰丰说，是她逼死李致沁的。可是并无落实证据。既然不能绳之于法，用这种方式替你妹妹报仇不好么？”
“……”
沉默良久，李致琦不再挣扎。看着西影一点一点沉下去，湖面上的波纹越来越小。归于平静。
倒计时开始——
“致琦哥哥，你查到我真正的身份了么？”
她踮起脚尖，轻吻他。
“西影说，你妈妈是个精神病妄想症幻者。”
李致琦尴尬说。
“你想知道西影与李致沁真正的身份么？还有灵媒师的事？我妈妈的事？”
原宿主会告诉你的。
我走了。
黎千儿这样想着，在他唇上轻轻叩下一个吻，精神慢慢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