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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挽香就那麽侧头冷冷的看著自己的手,毫无表情,没有发疼的颤抖也没有一丝皱眉,只是右手紧握发簪,任凭鲜血横流。
她柔顺的半睁著眼,静静看著窗外的月色,认真又温和,仿佛血淋淋钉在地上的是别人的手腕,妃红色和服软软铺开,仿佛被献祭的女神。
“来人!医生,给我叫医生!”
鬼冢将臣心神俱焚,紧紧握著她血流不止的手腕,一把抱起她推开门,赤脚散发,近乎於疯狂的在阴冷月色下发足飞奔。
挽香那样静默,软软垂下手,任凭鲜血一路顺著洁白皮肤蜿蜒。
“你就这麽不愿意吗?好,我不勉强你,不勉强你……”
茶色长发缠上他阴郁的脸,阴冷暴戾的绿眸发出碎裂的光。
他的健臂紧抱著她反复轻喃,心如冷水,冰凉透骨,痛的几乎无法抽息,完全认输。
这就是挽香,心若琉璃的中国玉娃娃,本质始终都是华山雪玉,可碎为齑粉,却绝不沾染污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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挽香!
上海雨夜,大水滂沱,冷冷敲打著窗棂,惊雷闪电。
宁华雍猛然惊醒,倏地坐起身,转头看向窗外泼水一般的阴冷雨水和惨蒙蒙的阴淡月色。
他再也无法入眠,走至一人高的巨大窗前,额头抵著冰冷的玻璃。
玻璃如同冷冰,倒映著他阴郁的眼睛。
梦中,挽香躺在一片血红中,无声无息,让他惊怖。
他不信任国军特务的工作效率,出巨资从美国军队中雇来技术最好的间谍,顶著战火在全国遍地搜寻,却没有一点令人振奋的消息。
挽香的玛法听到这个消息彻底瘫软在床,病的只剩下一口气,而他……却连魂魄都快要碎裂。
挽香,挽香,他从北京好容易抱来的甜美玉娃娃,到底消失在了什麽地方?
她还好吗?她安全吗?为什麽他的梦里,满是她痛楚的泪,蜿蜒的血?
“挽香……”
他几乎失去力气,挥拳重重砸上脆弱的玻璃窗,惊碎一地晶莹。
清脆的破碎声乍起,他低头垂眸瞪视著满地崩裂的尖利碎片,心头划过一丝重重冷光────
挽香不在中国!
他几乎翻过了每一块地皮,就算是埋在三尺地下的白骨,也早就挖了出来,但时间过去这麽久,并没有一丝消息。
挽香不在中国,她不在中国!
大雨穿透洞穿的玻璃浇在他湿冷的长发上,宁华雍如同惊电一般转,黑衣鬼魅,拉开门疾风一般卷下楼梯。
“来人!去给我联系詹姆斯的专机!”
他清冷吼声划破夜空,洋楼中的人人惊起,纷纷涌出,“少爷!您要去哪里?”
“美国!”他冷冷的摔掉手里的电话,“我要亲自去找罗斯柴尔德!”
美国,有最好的特种兵,有最好的谍报系统,有最强大的军事实力,有他早早布下的金融势力,最重要的是──── 有能拿钱收买的政客!
有政客,就能操纵议会,甚至是操纵总统、操纵军队!
长睫下的眸子泛著近乎於疯狂的光彩。
如果找不到她,就举国之力吧!掀起金钱血雨腥风,将全世界的地皮都挖起来!
任何一个国家、任何一个政府,都不放过!
数月之後,欧美刮起金融风暴,数个国家政府宣布破产。
无数银行资金链断裂,而後伴随著支援战争军火的资金、石油、铁路等等,纷纷出现危机,欧洲大部分国家的政府和王室几乎都开始疯狂贷款,黄金市场混乱不堪。
原本井然有序的金融市场中出现了一波接著一波的疯狂攻击,无数攻击的背後似乎都被一只巨大黑手操纵。那从遥远中国而来的金融天才,如同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在黄金堆白银海中劈出一个血淋淋的巨大伤口。
缺钱,让战争举步维艰,难以继续。
为了获取金援,欧洲、日本、澳洲……纷纷开放了国家支柱产业,一大批来自美国的谍报人员如同蚂蚁一般涌入原本封闭的国境,挖地三尺,要将全世界的地皮翻过来搜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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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火烧火燎的夕阳地里,蝉鸣悠长。
挽灯站在美国的豪宅中,遥遥看著一身黑衣的宁华雍。
他冷冷盯著草坪上的枪靶子,专注的在枪靶中下爆出一个一个精准的弹孔。
他面无表情,曾经春水妖豔的眸光化作剑上秋水,清冷如刀,挽灯望著他,仿佛听到了锋刀名剑出鞘的锐响。
他的脸颊瘦削尖锐,虽然依旧有著妖精般绝世的美貌,却再也不见风流悠闲的态度,他剪短了一头黑长的柔美青丝,浑身阴冷,站在那里,竟然像是一柄人形聚气成的利剑。
她生生动弹不得,连眼光也转移不开,纤细指头压在领口上,竟生生觉得有丝凄迷的疼。
这个时候终於明白,有种男人,有种幸福,终究不能是她的。
挽香刚刚失踪的时候,上海城沸腾了一阵子,什麽传言都有,有人说挽香死了,有人说她和人私奔了,无数难堪流言传进宁华雍耳朵里,就像水滴落入大海,不能激起一丝反应。
後来流言淡了的时候,便有媒婆和亲戚来宁家走动,凡是家里有待字闺中的姑娘的都殷勤上门。结果,话头都没有提起来的时候,就被宁华雍冷冷的目光看的浑身发毛,无论如何说不敢说出口。
而挽灯那时卸下了曾经的妖豔装束,埋头留在宁华雍身边料理家事,没过得多久,便把家里收拾规整的井井有条,一副贤内助的模样。
於是便有许多人猜测著,宁华雍是不是打算把妻妹挽灯正位?
这话有意无意的总能让挽灯听到,她却也不在意,只是轻轻笑笑,摇头。
如果能够得到,早就得到了。当宁华雍送给挽香簪子的那一刻……不,更早的,在阳光清澈的北京,挽香撞倒在地的那一刻起,宁华雍就永远是她的。
为今,她只希望能在他身边,为他料理家事,照顾起居,便已是她能想像的最大的幸福,其余的,她不敢奢想,也不能奢想。
她摇摇看著华雍,轻轻拧著眉毛,露出仿佛随时会哭出来的笑容。刹那间,窜上一股让她想哭泣的永恒。
宁华雍,我喜欢你。
知道麽,我真的好喜欢你。
妖美绝世的身影就在不远处,她却只能所在触摸不到的角落静静的看著他,对著虚无的空气,呢喃出自己的爱情。
一句我喜欢你,始终不能对著深爱的人,面对面清晰的说。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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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日里的樱花树,飘著雪一样细小的花瓣,慢慢落在地上。
挽香穿著薄薄的睡衣,坐在夜晚的樱花树下,呼吸著日本带著海风的潮湿空气,冷冷的露珠结在睫毛上,她一动也不动,仰头专注的看著天上的一轮冰清明月。
兀然,肩上披来柔软的披肩,裹住她夜风里寒凉的身躯。
“在我们日本的传说里,有一个住在月亮里的女子,即使在夜间也光彩照人,叫做‘嫩竹的辉夜姬’。她被许多优秀的男人爱著,最後却在云雾中突然升天,留下一件天人羽衣和世世代代的惋叹。”
将臣垂下长睫,温柔低语。
这麽久了,他睡在她的身畔,挽香一个动作他都会醒来。
虽然,想要抱她的念头越来越强烈,却在每每看到她冷漠狠烈的自残表情後,怔然住手。
今天月亮非常圆,她自己起身开门而出,将臣跟著惊醒,他以为她又要逃,却发现挽香只是自己来到庭院徘徊,末了坐在樱花树下自己发呆。
他曾经以为她是个无血无泪的水晶娃娃,柔弱易碎却铁石心肠,哪知道她今晚却这样仰著头的时候,却露出了一个忧伤无奈,让人心酸的坚强微笑。
风起,柔软的黑发在风里摆荡,那一刻,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她的静默,害怕她脸上的表情,害怕她会像竹取物语中的辉夜姬,从此消失。
挽香没有更多的话给他,她任将臣将自己柔软的身体小心翼翼抱紧怀中,却忍不住回头,看向明亮的月光,努力咬牙忍住眼眶涌上的热潮。
华雍,新婚纪念日,你在哪里?
你好麽,华雍。
好想你……还有,我也爱你。
此生此世,或许再也没有机会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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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日战争全面爆发,而坐落在神奈川的鬼冢府却一派静和。
青叶姬侍奉著茶水,挽香还是一副假娃娃的模样,跪在鬼冢将臣手边,漠然听著满屋子日语的桀桀呱呱声响。
“听说支那最近到处游行,学潮闹腾得凶,对皇军反抗很激烈。”
日式茶室里,青木泰二郎海军大佐别著武士佩刀,跪坐在矮桌前一注一注冲泡著浓绿色的抹茶,讨好的捧给对面的鬼冢将臣。
“有什麽关系?皇军迟早会灭了中国。那些贱民也就只有些叫唤的本事,中国统军抗战了半天还不是兵败如山倒。”
鬼冢将臣冷笑,绿眸冰冷,长腿斜斜交叠,单手支额,俊美的眸子转向挽香,出口的话由日语换成了流利中文,“等中国亡了,我就切块地方送你,纳你做我的挽香姬,如何?”
跪坐在门外竹檐下的青叶姬紧紧绷起脸,捧著小巧瓷杯的手指因为发狂的嫉妒而轻轻颤抖,一双黑眸恶狠狠的瞪视著鬼冢将臣身边的挽香,眸中是惊诧,是不敢置信,还有浓浓的嫉妒。
中国不会亡。
缩在沙发里的挽香看著和服下露出的洁白脚趾,垂下头去,任将臣冰冷的长指在发顶缓缓揉弄。
中国不会亡。
她紧紧闭著眼默念,柔顺静默,一字一句。
中国不会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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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流去,却始终没有传来挽香的消息。
宁家派了许多亲戚来劝说宁华雍放弃,却被一律回绝以一句话────不关你们的事。
所有人都喟叹,无语的默然观望,等待宁华雍放弃。
一个月过去,他没有放弃。
一年过去,他没有放弃。
两年,三年,四年过去,他依然没有放弃。
────不许停止,继续寻找。
遍布在世界各地的超级间谍们,得到的是这个指令。
他如此坚持,和他的爱情一样。
终於在第五年的时候,传来了一个模糊的消息────挽香可能在日本。
具体地点未知。
具体原因未知。
一切都只是猜测。
但对於宁华雍而言,足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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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本下起了雨,将臣交叠双腿靠在矮桌边,不耐烦的应付著天皇派来的御前镰仓大臣。
肥腻的老人喋喋呱呱说了许久之後,托起青瓷茶杯润润喉,雨滴顺著竹檐的竹筒管滴滴落下,如同一帘晶莹琉璃珠。
他突然看到窗外雨打的樱花树下,一方沈默的素色和伞,缀著和竹檐一样的水珠,湿润的花瓣上,默默坐著一尊微湿玉润的玉娃娃。
若不是她的长睫毛还会眨动,几乎让人以为那是一个玉雕假人,娇小静默,几乎融化在天青雨色中。
包裹的紧紧的和服透出一弯雪白的纤细後颈,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仿佛水莲花。
御前镰仓老人起身,色眯眯的亮光透出小眼睛,他走到小美人跟前,笑嘻嘻的伸出粗壮手指握住她一汪柔腻的手,刚要揉捏,就被紧紧抓住了粗腕。
玉白的五指毫不留情的使力,老人一痛,连忙撒手。
“怎麽,你养了这麽漂亮的小玩意,还不许老夫摸摸麽?”
御前镰仓极其不悦。
“抱歉,大人,这是我的私人收藏。”
将臣绕至前方,将挽香挡在背後。
“大人应该清楚,我不喜欢别人碰过的东西,这个我还没有玩够,不能让给大人。”
他的语调含笑,眸中却带著私有物被觊觎的愤怒。
御前镰仓是知道鬼冢将臣著名的洁癖习惯的,嗤了一声,“鬼冢大人,老夫大老远来拜访一趟,就看上了个女人,你还不让……你说,该怎麽补偿老夫?”
将臣轻笑,优美的下巴向著另一个方向扬了扬,“那麽就由青叶姬来补偿大人,送上上鬼冢家的歉意吧。”
老人一听,小眼簇亮,心满意足的转向不远处一脸苍白的青叶姬。
这个女人也曾是鬼冢将臣的收藏,极其美丽动人,又是将臣的表妹,号称是他身边的第一宠姬,他早就垂涎三尺了。
“将臣哥哥──”
青叶姬惊慌喊,将臣哥哥竟然打算让她去服侍御前镰仓!
这个老人在性爱中有许多令人毛骨悚然的怪癖,据说曾经活生生玩死了好些歌伎,将臣哥哥为了那个中国女人,竟然要她去服侍这麽一个人!
最重要的是……将臣哥哥还有严重的洁癖,被其他男人抱过的女人,对他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