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骆湘挑挑眉,颇有点意外。
“尹大人是朝廷命官、不可多得的肱骨之臣,而你只是一个小小的嫔。重臣不可得,女人却年年都有。若是你真要顶着赐婚的旨意将我强留在宫中,陛下对你定会有些看法,而你说不定还会得罪尹大人。”
“你未免太过小瞧我。”虽然锦瑟说的都对,不过骆湘却不会当面承认:“就连丞相都没扳倒我,你以为你可以?”
“你真以为陛下对你没有怀疑?”锦瑟长身而起,居高临下的盯着她。作为尹墨涵的未婚妻,她的身份已经不算是宫婢,也就不用再卑躬屈膝。
“骆湘,你的确聪明,可别人也不是傻子。人在做,天在看。你自认为把所有人都玩弄于股掌,终有一天会遭到报应。”
“这么说,你是不答应了?”骆湘板起脸来:“好,好,好!”
“若是我把刚刚这事告诉皇上,陛下不一定会相信;不过我若是告诉尹墨涵,他一定不会起疑。经宫女之口告诉皇上和经重臣之口告诉皇上,你觉得陛下真的会对你骆家坚信不疑吗?”
骆湘慢慢站起来:“你敢!”
“我当然敢。”锦瑟毫不退让:“或者,我们各退一步——我会当作刚刚什么都没发生,你也不要在我的婚事上搞小动作。”
沉默半晌,骆湘缓缓笑出来:“你这是在求我?”
“等价交换而已。”锦瑟皱皱眉:“当然,如果你不答应,我也无所谓。”说完,转身离开。
这具身体今年还不到十八,等两年也无妨。若是尹墨涵真心爱慕她,就应该陪着她一起等;若他中途变心,这种人也不值得留恋。
“好,我们各退一步!”临到门口时,骆湘的声音终于从身后传来:“年锦瑟,你要知道,我这次让步并不是因为你,而是因为尹墨涵!下次再有类似的事情,我绝不会退一步。”
下次?
锦瑟耸耸肩,讽刺的勾勾唇角,抬步离开大殿。
……
历史上参与夺嫡的外臣大都没有好下场,麦朗到底对先皇后做了什么?楚洵可不是大方的人,若是他以此为借口要处理麦朗,又该怎么办?
这个时代,女子在夫家的地位大都取决于娘家和夫君的宠爱。麦宝儿已经失了圣眷,若是麦相再倾颓……
简直不堪设想。
锦瑟面色略略苍白,嘴唇紧抿,虽然没什么表情,心中却越来越烦乱,脚步也跟着越来越快。
她走出清漪宫,绕过明月宫,径自沿着御花园的长廊往前走。她不必随着明月宫的众宫婢罚入掖庭,于骆湘而言,她没了利用价值,也不会再让她去伺候。皇宫之大,她居然连个容身的地方都没有。
“呀!”
“小心!”
走到长廊转弯处时,她猛然撞上了从另一头匆匆赶来的男子。淡淡的墨汁味道弥漫在鼻端。
“哗啦啦”,卷轴掉了一地。
“对不起。”锦瑟低着头捂着被撞疼的鼻子,眼中莫名有些酸涩。
一直以来堆积的委屈与不堪仿佛终于有了宣泄的渠道,锦瑟低低垂着头,泪水大滴大滴落了下来。
“你怎么了?”肩膀被人扶住,她撞到的男子俯低身体与她齐平。
居然是刚刚从御书房中出来去往乾清宫、一身朝服的尹墨涵。
“你怎么了?”眼见她只是呆呆望着自己不说话,尹墨涵更加担忧。难道……她是不愿意嫁给自己?
“我,没事。”锦瑟吸吸鼻子,双手捂住下半边脸,红着眼睛不去看他:“你还有公事吧?快去办吧,我不耽误你了。”
“你怎么了?”尹墨涵怎么可能撇下她不管:“哭什么?是后悔了吗?”
“后悔?”锦瑟抬起眼睛,莫名望着他:“你在说什么?我没什么后悔的啊。”就算现在被麦宝儿牵连到如斯地步,她也没有后悔。
“那,是有人欺负你了?”想到早上楚洵气急的脸和贵妃受到的严厉处置,尹墨涵扬眉:“宫里有人欺负你了?”
“没有。”锦瑟挤出一个笑脸,捏捏他的手臂:“快走吧,我没事,不会有人欺负我的。”
尹墨涵心底担忧,现在却的确不是说话的时候。低低说了一句“等我”,他抬起手臂用食指珍惜的擦掉她的泪水,捡起散落在地的卷轴,匆匆离去。
不自觉的用目光追随着他的背影,锦瑟忍不住泪流满面。
骆湘说的没错,她只是靠着尹墨涵才有了谈条件的底气。她现在茫然无措得不知做些什么才好,她希望他能陪着她,可他是朝廷命官,她不能这么要求,也不敢如此。
她怕他因为自己的不体谅而弃她离去,更怕因为她而影响到他的前程。如果连尹墨涵都不理她,她的未来、麦宝儿的未来,就真的没有出路了。
如果说开始时她对尹墨涵是心动,现在那种悸动则因为有求于他而消失无踪。宫廷之中唯有他能够帮助自己,她不敢多说多做,生怕他不高兴,自己的以后没有保障。
老实说,她并不喜欢两个人现在的相处模式。因为身份差距过于悬殊,二人处于不平等的地位,她总觉得自己低人一等,因此无法以平常心态相处交流。可现在却不是说这些的时候,她的首要任务是求尹墨涵至少把贵妃从宗人府里救出来——
虽然,这对一个外臣来说,难如登天。
擦干眼泪,她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决定先去宗人府探望麦宝儿,再作打算。
大周的宗人府在皇宫北面一个松柏环绕的背阴地方,平时鲜有人去。最近几代皇家子嗣稀少,抽不出人手来管理宗人府。先皇后不得已,只能令宫中信得过的老嬷嬷前去打理。皇室子孙本来就少,犯大错的更是几乎没有。现今的吕太后对宗人府里的一众事务又不关心,后廷里的奴婢们趋炎附势,偷懒不去打扫,因此宗人府只是外表看着华丽庄重,内里的房间却早就受潮发霉,住不得人。
看守宗人府的老嬷嬷一辈子呆在深宫,心理扭曲,见不得别人好。她们听说麦宝儿是权倾朝野的左相的独女,在后宫中又是正一品的贵妃娘娘,出于讥笑嘲讽的态度,特意把她安置在了最偏僻、半点阳光都照不到的北面房间。
锦瑟来到宗人府时,三个老嬷嬷正凑成一堆坐在阳光下闲聊。看着她们一张张干瘪的老脸,锦瑟不自觉想起了容嬷嬷。
“几位姑姑好。”拱着身体凑上前去挤出笑容,她尽量让表情看上去亲切可人:“请问,今儿早上是来了一位贵妃吗?”
“是不是的,和你这小蹄子有什么关系?”坐在正中一身暗紫红色宫装外套棉坎肩的老嬷嬷讥诮的盯着她:“怎么,小蹄子也想进去看看,开开眼界?呿——”她转开脸,发出一个奇怪的声音:“可惜你还不够格呢!先努力爬上龙床封了妃子再说吧!”
“我不是来参观的。”锦瑟扬扬眉,慢慢直起身子,收起了唇角的笑容。
她开始时以为这群人谄媚好说话,用钱就能糊弄过去,现在看来,倒是她想得太简单了。
“我是朝廷新贵,正四品官员的未婚妻,此次前来是奉陛下之命前来探望贵妃娘娘。”随口胡诌一个理由,她义正言辞,想着先进去再说:“你们就是这么看守宗人府的?”
这三个老嬷嬷被她唬了一下,相互对视一眼,却也不显慌乱。到底是见过世面,还是中间那个不疾不徐的开口:“这宫里的各个都是主子,你个四品官儿的未婚妻算什么?——你那未婚夫君叫什么名字?”
锦瑟心底暗道一声抱歉:“他叫尹墨涵。”
“呀,居然是最近的朝廷新贵。”这三人虽然长处后宫,对前朝之事显然也有耳闻。三人交换个眼神,表情一肃,纷纷客气的站了起来:“老奴先前不知尹夫人来此,多有失礼,还请见谅!”
“我们岁数大了,脑子糊涂,你可千万别和我们一般见识。”
“是啊……”
锦瑟矜持的笑着,听她们说得差不多了,才出言说明来意:“赐婚圣旨是今早宣布的,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我先前曾伺候过贵妃娘娘,能够认识尹大人那等优秀的男子,也全是托了贵妃娘娘的福。我想着可能很快就要出宫,她现在又是这副模样,一时放心不下,所以想要进去看看。”
三个老嬷嬷互相对视一眼,均有些为难。她们倒不怕锦瑟进去,只是想到自己居然把贵妃娘娘安排到了最破旧的房间,怕锦瑟看到后心底记恨,以后找到机会发落她们。
“我就进去看一会儿。”锦瑟从袖口掏出早就备好的碎银:“快过年了,这也是我的一点儿心意,提请来给各位嬷嬷拜个年!”
“那就谢谢您了。”宗人府是个苦差,她们太久没看到油水,此时乍然看见碎银子,全都双眼发亮,原则操守什么的早就抛到了脑后。
终于摆脱了缠人的三个老嬷嬷,锦瑟佯装无意的端着矜持的步子,待看到麦宝儿住的地方后,却再也装不下去了。
推开破旧漏风的木门,一阵带着腥气的灰尘扑簌簌迎面而来。房间里阴冷干燥,居然比室外还要冷上几分。灰扑扑的木质地面上散落着碎布条,房间角落挂着蜘蛛网,还有不知名的恶心虫蚁在地上爬来爬去。
房间左侧的墙壁上有一扇漏风的破窗,对面则是一张掉了半边帐子的大床。有长长的蛛网垂落到床上,一角与整个房间不搭的金色衣摆从床上软软垂了下来。
“你们就是这么打扫房间的?”锦瑟勃然大怒:“这种房子也能住?你们自己怎么不来呆上几天试试!”
“这也不是老奴的错。”老嬷嬷撇撇嘴,一脸不满:“看守宗人府向来是个苦差事,更遑论太后皇后都不重视。最近几代皇室子嗣单薄,这里差不多有几十年没用过了。宫里主子那么多,哪个婢子有功夫来打扫宗人府?我们老胳膊老腿,重活也干不动啊……”
宫中趋炎附势,迎高踩低。像这种做了也不见成效的活计,的确没人愿意干。锦瑟勉强压下火气,耐着性子发问:“火盆木炭呢?”这里阴冷潮湿,住久了非得靠出风湿病来不可。
“哪来的木炭!”老嬷嬷发牢骚吐苦水:“那群太监怎么可能把银丝炭留给我们这等苦地方!冬天多穿点衣服,多盖几床被子将就着也就过了……”
锦瑟懒得听唠叨,又用了半块碎银子把她打发走。她敞开门放着屋子里的霉味,从角落里找了把扫帚,将房间简单打扫了一下,蹭得衣服都是灰溜溜的。
找了个变形的破铜盆在脏兮兮的水里勉强洗了把手,锦瑟拉开床帐,迎面又是夹着霉味的潮湿灰尘。
“娘娘?”她打了两个喷嚏,半蹲下身体来看横躺在床上的麦宝儿。她的脸色苍白,两颊晕着不正常的酡红,双眼紧闭,身体还在轻微的发抖。
锦瑟伸手探探她的额头——发烧了。
“娘娘,娘娘?”锦瑟轻拍她的脸,过了好半天,麦宝儿才迷迷糊糊醒转过来。
“锦瑟?”她咳嗽两声,声音有些低哑:“好冷啊,去生火盆……呀,是我糊涂了,这里是宗人府……”
“娘娘,您……”锦瑟咬咬唇,还是决定挑点好事说,让她高兴高兴。
“我与尹大人订婚了,赐婚圣旨是他今早向陛下求的。你放心,我一定会尽力保全你。”
“别为我费心了。”麦宝儿低低咳嗽着,随手拉过了旁边灰扑扑的被子盖在身上:“尹大人是新贵,正是该讨陛下欢心的时候,你不要拿他的仕途开玩笑。君莫离会救我出去,爹爹也不会有事。”
“那要等到什么时候?”锦瑟皱眉。
“应该是除夕……”麦宝儿伸出手来揉揉脸:“挺过这段时间就好了。陛下失了皇后和皇嗣,正在盛怒中,你可千万别去做傻事。”
“怎么也该把宗人府的环境改善一下。”锦瑟抬眼望向四周:“对了,娘娘,您知道先皇后逝世的秘密吗?”
麦宝儿抬抬眼皮,意味深长的看着她:“怎么忽然问这个?”
“骆湘今日差人来找我。”锦瑟低低把上午的事情详细的说了一遍。
“原来如此。”沉默半晌,麦宝儿疲惫的轻轻叹息:“我和爹爹当时迫不得已……爹爹都是被我逼的。”
“本来我该嫁给三皇子殿下,可后来我却与楚洵生了不该有的感情。楚洵不是安分的人,肯定会与三殿下争个高低。我年少任性,不愿轻易放手……爹爹后来觉得楚洵雄才大略,野心大,更适合在和平年代开疆拓土,便转而支持楚洵。”
“当时,楚洵登基的最大问题是名不正言不顺,只要皇后一天不死,他就不算嫡长子。为了加快步伐,爹爹令人秘密研制了一种药丸,吃了可令女子不孕不育,精神慢慢萎靡,进而发展到器官衰竭,正常死亡,看不出端倪……”
“这个计划实施的非常早,在夺嫡之前的三年就开始了。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