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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看。”白露有些抗拒的瞪他,“不要看我变丑的样子。”
黑发随风飞扬,却在空气中一分分断裂,灰白的发丝飘飘洒洒的落满少女的全身,像是一场迟暮的雪,带着死气和悲伤将女子覆盖。
“都说了不要看”白露眼前逐渐变得模糊,她已经看不清对面的男子摸样,却固执的瞪过去,“你一点也体贴,怎么能看女人最丑的一面呢。”
我想把自己最美的样子留在你心中啊,笨蛋。
白露倔强高扬的头慢慢低垂了下去,灵魂不受控制的溢出身躯,看着身下自己萎顿的摸样,漂浮在空中的少女灵魂轻轻叹息,终于,结束了。
再见了,阿澈。
再也见不到了
夏汶澈疯了一般的怒吼,手掌在空气中被撞击出道道血痕,像被无形的利刃割破,指骨尖锐的疼痛,却不及他心中疼痛的万一。
身前短短数米之处,他心爱的女子在自己眼前消失了生命迹象,可他却只能在这短短数米之外眼睁睁看着,不能触摸也不能接近!
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男子嘶吼着痛哭,无助的跪倒在地,那空气做的墙壁依旧顽固的阻挡着他,让卑微的愿望也无法实现。
似乎有一阵风拂过耳畔,痛苦难耐的男子抬起头来,看向虚空,明亮的空气中放佛有涟漪摇曳,轻微的笑声闯进耳朵深处,好像白露以前对着他耳朵轻轻呵气一般。
“白露?”夏汶澈怔怔的出声,“你在哪里?”
天地之间似乎只有自然之声,蝉儿的嘶鸣,小溪欢快流淌的音律,风抚摸嫩叶的轻响,幼兽跌跌撞撞奔跑的动静,静逸又安详。
她说过喜欢这样的丛林,因为美好到能让人忘却所有烦恼。
年轻的帝王呆滞在原地,忽然扬起头凝视着虚空中的一点,坚定的开口,“你在那,对么。”
对,我在看着你。白露的灵魂在空气中漂浮,虚无的手捧着男子的脸颊,你看这世界多美,不要难过了。
“我看到了,”夏汶澈好像听到了少女的话,勉强扯了扯嘴角,“你要我不难过,可是,再美的地方,没有你,我一个人也看不到色彩。”
白露用苍白的灵魂抱住男子,透明的泪水却无法连接两人之间的距离。
夏汶澈俯下身子,用力的砸着坚硬的土地,喉间发出沉闷的嘶吼,生生带血,哀哀悲切。
盛大的演绎落幕,深爱的人儿消逝,再多的繁华也填补不了内心的空洞,那一个妖灵般纤细的身影,从此消失人间,再无踪迹可寻。
日蚀之刻,天地昏暗,林间鬼哭狼嚎之音不绝,短短的异兆之后,那一抹飘忽无影的痕迹,也消失了。
三娘和央错赶到时,看到了一副诡异的场景,奇怪阵法中间有一具衰败的尸体,枯萎的肉体上灰败的发丝尽数断裂,青白的肌肤上布满紫斑,看上去分外的可怖。
但是,高高在上的皇帝却将那具可怕的尸体紧紧抱在怀中,像是珍贵之极的宝物一般小心翼翼的搂着,喃喃的说着谁也听不到的细语。
难道
三娘徒然生出一股可怕的预感,她失态的跨前一步,细细的打量那杂乱发丝下露出的一角侧面。
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青色的脉络浮在薄薄的肌肤下,但是,那熟悉的唇角,让自持稳重的三娘仓皇倒地,毫无掩饰的失声痛哭起来。
白露怎么会?怎么会变成这样!?
红罗和紫檀赶到后,没有人敢惊扰沉浸在悲痛中的夏汶澈,所有的护卫都静静的跪在一旁,陪那个天下最尊贵的男子度过了三个不眠不休的日夜。
直到谢九墨跳下坑洞将那个男子狠狠的拽起,夏汶澈才惊慌失措的护好怀中的尸骨,愤怒不已的用力还击过去,两个英武的男子无声的对峙了片刻,夏汶澈终于恢复了已往的冷酷威严,抱起白露的尸身头也不回的大步离去。
杯谷在一众人离去后又恢复了寂静,密密的山林间回响着不同于世俗喧嚣的细微声响,轻柔温软的风拂过每一寸土地,将那宁和重新带回此处。
鸿运二年六月十九,白露染恙身亡,康武帝追封其为瑞徳幸慈仁露皇后,葬与皇陵帝王墓中,待康武帝百年之后,与之合葬。
丧葬后,贵妃淑仪不知何故被禁足与鞠婳宫中,终身不得外出。
此后康武帝在位的三十三年,这位英明远扬的帝王始终沉默冷酷的坐在最高处,终身后位空悬。
☆、第一百零四章 后悔莫及
“我要见陛下,让我见见陛下!”女子凄婉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宫殿中,回答她的,只有檀香燃烧时发出的细微声响。
“臣妾错了,求求你们,让我见见仲儿吧”贵妃娘娘无助的低低呜咽起来,泪珠止不住的滑下脸庞。
已经一年了,一年没有见到任何人,无论是暗许芳心的皇上,还是血脉相连的幼子。
她知道,他这是在惩罚她,因为她做了错事。
本来,那样的阴谋在后宫中不算什么,凭借她母族的势力,皇上也应该睁只眼闭只眼的让此事过去,禁足令下达时她还天真的以为这只是他一时之气,过不了多久自己便能重见天日,可是没想到,这一关,就是一整年。
思念孩子的心一日比一日浓烈,她失去了端庄,像任何一个被打入冷宫的嫔妃一样日日哀求,期盼皇上的怜悯。
只是,那个威武英明的男子,却再也没有出现过。
淑仪贵妃作为皇帝后宫中唯一的女子,所有人都不敢轻视她,她依旧享用最好的美食,穿金戴银,宫女太监也毕恭毕敬,除了,她无法再见任何族人,也不能走出这鞠婳宫半步。
只是一个小小的错误,难道竟要我用一生去偿还么?
杨慕伊不甘又愤怒的哭泣着,看着窗外一角蓝天,悲叹自己的命运凄惨。
“娘娘,该用膳了。”一个清润的女声响起,杨慕伊猛的回头,宛如看到了救命稻草一般的扑过去,哀哀祈求,“青珠,帮我求求陛下吧,臣妾真的知错了。”
让我见见仲儿,让我走出这个牢笼吧。
“娘娘,请移步偏殿。”青珠一如往常恭敬的回答,只是那语气中,再无胆怯与卑微,这个自小跟着自己的丫鬟,如今却拥有一种难以形容的气魄,让那个失控的贵妃娘娘快速的冷静下来,顺从的走到了桌案旁。
满满一桌的美味佳肴,杨慕伊却没有半点胃口。身侧的青珠尽职的为她布菜添汤,却始终保持着微妙的距离,不近不远,却完全掌控着座上的主人。
没有想到,竟然是她。
这个跟了自己六年的小丫头,看上去是那般的忠厚老实,却不料,竟是夏汶澈一早安插进杨府的暗探。
那一日夏汶澈站在自己面前时,那冰冷的语调让她浑身颤抖,想要抵抗时,青珠从皇帝的背后缓缓走出,眼中再无往日的卑怯,看过来的眼光淡漠的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
春之青珠,藏匿至深。
贵妃失去了辩驳的力气,后悔和失落同时涌上心头,侥幸的心在男子毫无起伏的命令中迅速的灰败下去。
从那一日后,这个青珠就总是这样不近不远的跟着自己,像服侍又似监视。
有种被背叛的感觉,很不舒服。
杨慕伊努力让自己继续保持端庄淑华的摸样,但那维持的虚假表相在一日日的钝磨中渐渐剥落,她开始恐惧开始不安,开始真正的后悔和不断的祈求。
偶尔,仲儿的哭泣声会隐隐传来,每当那时她便痛苦的难以自持。失控的拍打紧锁的门窗妄图闯出去时,青珠便会悄无声息的出现,语调平静的将她拦下,然后,又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低敛着眉目安静的守着。
次数久了,她也麻木了。
时间似乎静止了,又似乎流淌的飞快,这个总是一身繁杂宫装的女子安静的坐在空荡荡的大殿中央,保持着一种无人欣赏的端庄华贵,静待时光的流逝。
错了,她真的错了。
龙有逆鳞,触之必诛。
杨慕伊在静止的时光中懂了这个道理,她还没死,杨家亦没有收到波及,这已经是皇恩浩荡了。
只是,昌乐郡主在怀胎六月之时毅然决然的跟驸马和离,皇上什么也没问就答应了,杨墨清曾失魂落魄的来带鞠婳宫,在紧闭的宫门外低低的向胞妹说了一句话。
我们都错了,这样的苦果,也只能自己吞咽了罢。
当时正值寒冬,洁白的雪洒满了兄长肩头,这是唯一一次他们见面的机会,杨慕伊透过窗栏看到一个眼神黯淡的男子,苦笑不已。
一年、两年、三年。
直到三十年后,那个被世人称赞的明主驾崩,仲儿继位后将自己放出了这冰冷的宫殿。
但那时的她,已经有些不习惯明亮的阳光了。
原来,人在黑暗中生活的久了,真的会习惯。
罪孽已经赎清了罢皇太后对着阳光轻笑,眼角的皱纹层层叠叠,让这个耳鬓斑白
的女子更显苍老。
岁月无声,失落的年华消散在风中,指尖流下的沙,画出了一副妄年的眷恋。
这个深宫中的寂寞女子,在最后的岁月中,学会了宁和安详的微笑。
结束了,爱情和生命,不该争夺的情,让自己受了伤,不该伤害的命,让自己毁了魂。
华服美妆一如初,半敛旧情迟迟归。
待年复将峨眉扫,夫君可知妾心悔?
☆、大结局 九天之上与君情深
白露是在一片昏暗的绿光中清醒的。
“仙子,你醒了?”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随即,一团巴掌大的毛球滚进了少女怀中。
白露伸出一节指尖轻轻的挠了挠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惹的一阵叽叽的笑声。
“团子,你今年多大了?”少女声音轻柔,带着暖意。
“唔三百二十七岁啦~”团子开心的在少女怀中滚来滚去,软着嗓子回答,“怎么了,仙子想出去了么?”
已经三百余年了啊,距离自己的刑期,还剩下一百七十二年。少女眼中带着笑意,掰着指头细细的算,快要到了。
那一日白露身亡,灵魂溢出身躯时便看到守候的鬼差,阴森可怖的锁魂链发出刺耳的声响向她盘来,却在刚刚接触到她衣袍时猛的萎顿下去,黑白双煞对视一眼,突然躬身对她施了一礼,尔后静静等待。
白露虽然不解,但却抓住这最后一丝机会拥抱了地上痛哭的男子,随后天地变色,日阴而地暗,在一阵萧瑟狂风之后,白露突然神力归位。
那一瞬间,前尘种种浮上心头,好像是拨开了挡在眼前的迷雾,眉间清明的白露仙子御风而起,历劫终了,回归天庭。
但是,下凡遭劫的白露却又犯下杀孽,神身归位的仙子跪在王母面前,挺直腰背接受天庭的惩罚。
她本是世间至纯甘露所化仙灵,杀孽在身会影响此后历劫,王母令其受天雷一十八道之刑,散去血债,重新修炼。
白露坦然接受。
即使,这一十八道天雷或许会让自己魂飞魄散。
想当初,或许是因为自己本源纯和,初升天界时,她不过历了三道天雷而已。可不想人世一番竟然沾染了血债,让原本透明清澈的神力掺杂了一丝浑浊。
这一十八道天雷,自己究竟能承受到第几重呢?
蟠桃盛宴还在持续,璨珖宫主曾带着白露采集回来的甘露求见王母希望网开一面,王母以百花宫人手不足为由,特令白露暂且以带罪之身前去帮忙,算是延缓了刑期。
一个月后,盛宴结束,白露赶到天罹台接受雷刑时,却见到了一个威严的身影立在台下,少女猛的顿住身形,看着对面男子缓缓的转身望过来。
比下世更加威严雄浑的气魄,玉带金冠,藏蓝繁杂的长袍在云海中飘浮不定,眉目间的压力更甚,神君不冷不热的开口道:“下世承你之恩,这天雷之刑已被豁免,去潋滟池禁闭五百年,反省己过罢。”
白露缓缓的对上位的神君行了一礼,低声谢恩,“白露,遵旨。”
贪狼神君御风而起,与跪伏的少女擦身而过,与夏汶澈几分相似的面目严肃而冰冷,黑沉沉的眸中毫无温度。
白露跪了很久才慢慢站起身子,凝视着空中一点,轻笑喃喃,“无论是下世还是神界,你我之间的距离,总是这般遥不可及么”
转身离去后好久,白露站在潋滟池入口处,似乎隐隐听到远方雷声隆隆,少女皱眉暗衬,怎么除了我,还有仙人犯错受刑了么。
身侧的仙使做手势催促了一下白露,少女收敛心神,朝着黑暗的洞口缓缓走了下去。
潋滟池是百花宫东侧御泉之下,幽暗潮湿的小小内池,多是惩戒犯错的花妖树精之处,此次将白露幽禁于此,算是格外开恩了。
毕竟,比起或许要命的天雷,潋滟池因为在灵力纯澈的御泉之下,亦能化解白露身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