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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荨的心里猛的抽了一下,这些日子以来明荨总是有那么一点儿自欺欺人,总觉得只要石陨的身体还在,她能经常看到他,便觉得石陨并未离开她,而只是睡着了。可这样对石陨毕竟不好,明荨想自己不能那样自私,强将已经离去的石陨还留在自己身边。
定了定心神,明荨轻轻道:“那就找个风景秀美的地方,让他入土为安吧!”
商定诺突然拉起明荨的手,温柔的道:“你随我来!”
明荨怔怔的看着商定诺,随他一路走出了别院。
出了别院,商定诺带明荨走上一条通往后山的小路,虽然还是早春,但是两旁的枝条还是很茂密。商定诺走在前面,一点点拨开挡住去路的枝条,护着明荨一点点前行。每次明荨看着这样的商定诺,心里都会出现错觉,觉得他根本不是那个高高在上又富有传奇色彩的皇帝,他只是一个平常的一心一意守护着自己心爱女人的普通男人。明荨一直在想,如果长此以往,面对如此的商定诺,她真的能一直把持得住,让自己无动于衷么?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章:荡舟峡谷
就这样,想着走着,不知道走了多久,眼前突然豁然开朗。一片峡谷展现在两人眼前。没有特别巍峨的山体,亦没有垂直落差上百米的瀑布飞流。有的只是清秀的连为一体的坡状山,以及分成很多个小段儿的水帘,最后在谷底汇作一弯碧绿的湖泊。因此时时辰尚早,整个峡谷便显得雾蒙蒙的。
置身于如此清秀的峡谷,不禁心旷神怡,明荨忍不住仰头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的将体内这几日的愁绪吐了出来,大喊一声:“好美啊…”商定诺见明荨开心的样子,拉起明荨的手向湖边走去。
到的湖边,明荨才发现,竟然有一条小舟。商定诺慢慢踏上去,站稳后回身伸手过来接明荨,明荨心里不禁也充斥了一丝惬意,跟随商定诺跳上小舟。商定诺扶明荨坐稳,撑起舟尾的桨,轻轻划开,小舟便悠然向湖心荡去。不久二人连同小舟便一同融入到雾气里面,展目望去,周围的景致都笼罩在了雾气中,有着一种朦胧的别样的美好。明荨觉得自己慢慢有了醉的感觉。
不多时,小舟便荡到了湖的深处。商定诺也将桨架起来,随身坐在明荨的对面,任由小舟随风在湖上打转飘荡。
明荨不禁问道:“这真是个好地方,你怎么发现的?”
商定诺对明荨笑了笑道:“那是我还小的时候,父皇见我小小年纪心事总是那么重,偷偷带我来这里的。”
说着商定诺闲适的半躺下去,看向四周,接着道:“那日,对于我是一个意外惊喜,看惯了皇宫里的奢华,突然发现生活其实也可以像如此仙游一般。”
明荨细细的看着商定诺,此时的他就如同是一片雪白的羽毛,轻柔而单薄。
商定诺见明荨盯着他看,淡淡的道:“为何用这种神情盯着我?”
明荨微微偏头移开目光道:“只是很奇怪,认识你这么久,又听秦青讲了你那么多事情。那样高高在上又善于权术的帝王,竟然有如此闲散的一面。”
商定诺重重叹一口气道:“其实,如果我自己可以选择的话,我会选择隐居于这么一片秀丽的山水间,做一名无欲无求的闲云野鹤,无事种种菜、荡荡舟,悠然自得。”
看着商定诺,明荨内心不禁被牵动了,古往今来多少帝王不都是身不由己的吗?其实高处不胜寒,他们的苦楚又有谁能知道呢?
想着明荨的心里便起了怜悯之意,不禁轻轻唤道:“商定诺…”
商定诺这时睁开眼来,暖暖的笑了笑。
良久,商定诺轻飘飘的道:“明荨,我们把石陨就葬在这里,好吗?”
明荨愣了愣,审视着商定诺的表情,只见他一脸的诚恳。明荨点了点头,心里的石陨仿佛在对着她淡淡的笑着,明荨对着心里的石陨道:“石陨,我知道你会喜欢这里的…”
此时对面的商定诺又接着道:“然后,等我将眼前的事情处理完,我们也一起归隐。在这里,和石陨一起,我们三个过最寻常闲适的生活,好吗?”
明荨呆呆的看着商定诺,只见他的眼里卷涌着以前见过的她所不懂的云雾。明荨心里清楚,和商定诺一起,是她不能做到的,她还有冥鼎在等她,尽管现在她还不知道冥鼎在哪里,但她依旧得继续找下去。
明荨刚想开口拒绝,商定诺急急伸手过来,用手指轻按在她的唇上。
商定诺苦笑着摇了摇头道:“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我知道你此时必然又是拒绝。我会等,一直守护在你身边等,等到你答应为止。”
明荨看着如此用情的商定诺,不忍心再吐出一个伤害他的字,只能将视线转开,投向这一片山水之间。
翌日,一大清早,商定诺便开始亲自张罗下葬事宜了。明荨躲在屋子里面,听着外面比往常稍显噪杂的声响,不敢去看,只是傻傻的盯着镜子中一身素白衣裙的自己。明荨不得不承认,原来,自己依旧是一只鸵鸟,不能勇敢的去面对与石陨彻底的生死相隔。
不多久,商定诺走了进来,看了看呆坐着的明荨,淡淡的道:“明荨,我们去送石陨吧!”
明荨悄悄做了个深呼吸,朝商定诺点了点头。随商定诺向外走去。
走到之前安放石陨的石洞前面,明荨看到石陨平躺在一条用青竹、藤条、柳条编作的物什上,身上换了一套崭新的藏青色衣袍。面容、头发显然已经清理过,看上去是那样的安详。
明荨慢慢走上去,轻抚石陨的脸颊,依旧是冰冷的。眼泪不由得便落了下来,滴在石陨的眼睛上,却是没办法再唤醒他。
商定诺犹豫了下,上前扶住明荨轻轻道:“明荨,走吧!”
明荨无力的随商定诺退后。几个黑衣护卫抬起竹榻向别院大门口走去。商定诺半抱半扶着明荨,慢慢地跟在送葬队的后面。周围很安静,没有仪仗队,便没有送葬的悲戚,有的是深秋时分的那种萧瑟,感觉有大片大片的落叶在周身飘洒着。明荨想石陨也是喜欢这种安静的吧,就叫他安安静静的离开吧!
很快便到了明荨与商定诺昨天去过的峡谷,商定诺指挥着队伍慢慢走到三断层瀑布最靠近底层湖泊处。停下,望了望瀑布群中央,对几个黑衣护卫指点了下。明荨顺着商定诺的手指望去,只见在水幕中间位置有一处突出的山体。
明荨正想询问商定诺的安排,几个抬着竹榻的黑衣护卫同时飞跃起来,瞬间便落在了那突出的山体处。明荨惊异的看向商定诺,只见他对她微微一笑,抱起她也向那边飞去。风轻轻扬起商定诺的头发,明荨盯着他棱角分明的侧脸,不禁愣了。因为明荨感觉到自己突然紊乱了的心跳。
落定后,明荨急忙离开商定诺几步,有些自责刚才自己的异样,不自然的将视线撇开,定了定神向四周看去。明荨发现此处山体还算宽敞,能容下十几人。两侧均是缓缓下落的瀑布,环境很是秀雅别致。
作者有话要说:
☆、第六十一章:葬
商定诺轻轻碰了碰明荨,示意她看他们的正对面,明荨不解的望去,只见山体面已被向下掏出一个坑穴。此时明荨方明白过来,商定诺是想将石陨葬于此处。明荨慢慢走上前帮石陨又整了整衣装、头发,犹豫了下,将随身手帕盖在石陨的脸上,不想待会儿叫泥土脏了他的脸庞。
弄完这一切,明荨慢慢退后。商定诺一挥手,黑衣护卫慢慢将石陨连同竹榻一起放进了洞穴,接着又有两名黑衣护卫拿出两只箩筐来,将里面的竹叶纷纷扬扬散落到洞穴中。明荨的心里不禁有些感激商定诺的安排,这个节气搜集来这么多的竹叶必是不容易的,这样石陨便与他喜欢的气息融合到了一起,而不是直接融到泥土中。
明荨呆呆的看着眼前的所有,脑子大片大片的空白。明荨的心里有些哀凄,从此她和石陨便是生死两茫茫,不忍道出的离别,终究还是以如此残忍的方式结束了二人之间的一切。眼泪顺着明荨的脸颊不自觉的滑落下来,一直滑向心里最痛的地方。
商定诺走过来,抬手细细帮明荨拭去脸颊上的泪水。明荨怔怔的看向商定诺,只见商定诺的眼眸里装的满满的怜惜。
商定诺伸手过来,轻轻将明荨揽到他的怀里,小心翼翼的抚摸着明荨的头发道:“明荨,都过去了,我们连同所有的伤心不快一起葬了吧。你还有我,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
埋葬石陨,埋葬那段过往。明荨想:是呵,她没有一直沉浸在过往中的权利。未来的路还很长,冥鼎还在等她。想着前面路上的未知,明荨的浑身不禁有些寒冷起来,她情不自禁又往商定诺的怀里靠了靠,有些贪恋起他的怀抱,短暂的放纵自己。
明荨由衷的对商定诺说着:“商定诺,谢谢你!”
商定诺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更用力的拥紧了明荨。
这时,石陨的洞穴已经封好,几个黑衣护卫将靠边儿横躺着的一块巨石扶了起来。慢慢移到洞穴口,埋好。明荨愣愣的看着那块巨石,不禁走了上去。只见这是一块按照石陨等身高雕刻的一具石像。
一手拿笛子,闲适、书生气的石陨,刻画的如此惟妙惟肖。明荨禁不住伸手触摸“他”身上的丝丝纹路,仿佛石陨当真化作了这具石像,在对着她微微的笑着。
商定诺走过来道:“就让石公子置身于这片秀美的山水间,以后每次我们来的时候,他都能站在此处迎接我们。好不好?”
明荨看向商定诺,他暖暖的笑着。是之前“商定远”最温暖的笑容。明荨感觉心里自他告诉她所有真相后,一直存在的隔阂慢慢地消融掉了。
明荨不禁也回了商定诺一个笑。商定诺永远如此,对于她的一切都想的如此周到细致。可是,明荨不明白的是,莫非她当真是商定诺的情劫么?
接下来的日子变成了峡谷里的那一弯湖泊,平静的没有任何波澜。如若冥鼎在身边,明荨想这种生活是她梦寐以求的。可那毕竟是假设,所以明荨的愁绪便如一团乱麻般不曾理开过。
明荨会时不时去峡谷看看石陨,陪他说说话,或是弹上一曲。商定诺多半会静静的陪在明荨的身边。明荨想自己已经习惯了身边有商定诺的陪伴,心里慢慢对他的排斥越来越淡,有时候明荨一个人静下来的时候便不禁有一些害怕,怕自己有一天真的守不住自己的心,陷入这一场情劫中。
明荨怀揣着心事,便如何都无法入睡,看了看窗外朦胧的月色,突然便有了些许的兴致,披了件衣服,便走出房门来。好在已到春末夏初,所以外面已经不是很凉了。走到后院,明荨躺在藤椅上,仰望着繁星点点的夜空和那一弯新月,不禁又想起以前和冥鼎在一起看星星时的情景。
明荨自言自语般念着那句熟悉的台词,“天上星星千千万万,只要看懂一颗就够了…”
此时,突然自身后传来商定诺的声音,“世间女子有千千万万个,只要爱上一个就够了…”
明荨一惊,坐直身子转头望去。
商定诺笑笑走过来,蹲到明荨身旁道:“怎么,这么晚还不睡,一个人在这感伤什么呢?”
明荨不禁回道:“你不是也没睡么?”
商定诺笑笑很随意的道:“我每日都如此,所以并不奇怪!”
原来每晚他都会在屋外这样陪着她,明荨的心不禁又轻轻被牵动了。
明荨觉得现在这场景有些尴尬,想着要赶紧转换话题。
猛然想起刚才商定诺接的下半句台词,明荨不禁好奇的问道:“你从哪儿听来那句话的?”
商定诺疑惑的反问道:“什么话?”
明荨顿了顿重复道:“世间女子有千千万万个,只要爱上一个就够了…”
商定诺笑了笑道:“当日在那棵大树上,你那样揪心的喊着‘天上星星千千万万,只要看懂一颗就够了…’的时候,我心里便自然浮上来了这后半句,只是当时碍于身份,没敢说出来。”
明荨不禁记起,当初商定诺扮作黑衣护卫之时,那日在大树上的场景:明荨坐在枝丫上大声呼喊,“天上星星千千万万,只要看懂一颗就够了…生生世世的情,冥鼎,你还记得吗?”想唤醒某个角落的冥鼎…
明荨正神游间,商定诺淡淡道:“真是一句很美妙的情话。”
明荨怔怔的有些反应不过来。
商定诺站起来,踱到不远处的石桌前,坐下道:“其实,很多时候,我的心里都会莫名其妙的浮上来一些句子。就比如最开始见到你时,你流着泪弹那首《琵琶语》,那一瞬间我的心被揪痛了,觉得自己突然有些透不过气来,很自然的便念出那句很多次午夜梦回,梦中之人给我念的那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