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傅母当时头一个怀疑的就是苏颖,可当时苏颖正生孩子坐月子,根本就没那么大的能耐和时间来,除了苏颖,她又怀疑是陈夫人和三太太做的,可同样的二房还在她手里攥着呢,有什么风吹草动不说她事事都知晓,可这样的事儿定然瞒不过她的,再说她那两个侄女没那个胆量。
就算傅母怀疑苏颖,可没有证据,这哑巴亏她就只能这么咽下了,但傅母就是意难平,她不好别人也别想好过。
傅母一方面想缓和和傅奕阳僵硬的母子关系,一方面借着养病再找些理由安抚傅煦阳,还想着给苏颖找茬,实在是不是一般二般的忙活。
遂傅母撑着僵住的脸道:“既你忙,那我就不好留你了,本来是想留你下来吃晚饭的。”
傅奕阳身子顿了下,可还是微微欠身往外走了。
等傅奕阳走远了,傅母“嘭”的声掷了茶碗,满眼阴翳,手不停的抖啊抖:“这就是我的好儿子,瞧瞧他还把我这个亲娘放在眼里了吗?我不过是说了她两句,他倒是护上了,怎的我连儿媳妇都不能训了?真是,真是气死我了!”
底下丫环们提心吊胆的努力缩小自己的存在感,自打老太太病了后动不动就发脾气,谁都不想做被殃及的池鱼。
正院
章嬷嬷把清点好的册子呈给苏颖,苏颖翻阅了就冷笑起来:“我原听说,有的人面相越老实背地里就越是刁钻,现在看来果然有几分道理的,那奶娘可真是好大的胆量。”
“去把这册子上缺失的物件让魏嬷嬷去辨认辨认,看看那些是她顺走的,别让人说我冤枉了她,再让雯玉的贴身丫环也看看,互相指认,揭发出来就让她们将功折罪,大过年的谁也不愿意沾了晦气不是。”
章嬷嬷低下头,应了。她出门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琢磨着太太这是个什么意思,若是想把大姑娘身边的人都给换了,那也不会让红玉也跟着清点册子,可现在又让她询问这两个贴身丫环,难不成是想让她们把错都推到魏嬷嬷身上去?
说起来章嬷嬷还真看不上魏嬷嬷,无他实在是太小家子气,眼皮子太浅,雯姐儿虽说不得宠,可那也是老爷的长女,如今又养在太太身边,算是半个嫡女。看太太这样的,日后也不会磋磨了雯姐儿,她们这样的嬷嬷不管日后能跟着陪嫁过去当个管事嬷嬷,还是放出去荣养,说出去那都是很有几分体面的。
可魏嬷嬷偏偏自掘坟墓,单就偷姐儿的东西就足够她受的了,看她还如何嚣张,以为小恩小惠哄得那起子见风使舵的丫环婆子,成为她们嘴里的‘好人’就屁股翘上天了,蠢货!
章嬷嬷心里还拿不准太太的意思,迎面碰到桂嬷嬷,连忙亲热的凑上去:“好姐姐,这回儿你可得好好指点指点老妹我啊。”然后嘴皮子利索的奉承的桂嬷嬷喜笑颜开,就提点了章嬷嬷两句,章嬷嬷恍然大悟后表示受教了,“改明老妹请老姐姐吃茶吃点心。”
等傅奕阳来了,苏颖二话不说就先禀明查抄一事,把清点后的册子摆到傅奕阳跟前,语气诚恳:“本来也只想罚罚那不精心的奴才,哪想到还牵扯出这种奴大欺主的事来,也怪我疏忽了。”
傅奕阳经过魏勇一家中饱私囊一事对这种事绝对是深恶痛绝,眉头皱的死紧:“你打算怎么处置那刁奴?”
苏颖有些迟疑为难的开口:“这奶娘是再使不得了,虽说咱们家历来善待下人,可这种刁奴绝对不能姑息。”
苏颖轻飘飘的声音在‘善待下人’上飘过,傅奕阳略有所觉,苏颖眼里闪过一道光芒,接着说:“查明是那奶娘将雯姐儿的东西贪昧了,让她原样不动的还回来,若是不在了,就折成银子照价赔偿。”
吃了我的就给我吐出来噢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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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4章 神般转折
“雯姐儿来给老爷太太请安了。”苏颖话音刚落,芦荟在外面通报。
苏颖瞧了傅奕阳一眼,见他皱着眉不知在想什么,微微一笑就说:“快让她
进来,她病才好呢。”
跟着进来的还有她的奶娘魏氏,雯玉牵着魏氏的手,满是依赖,抬起眼睛咬着嘴唇看了苏颖一眼,又看看坐在旁边的傅奕阳,眼泪还在眼睛里打转,声音怯怯的:“太太,我不要奶娘走,你不要赶她走。”
苏颖放下册子,怎么一圈下来她就成了坏人?当真以为她就愿意管这摊子烂事呀。
傅奕阳皱起眉头发起脾气来:“像什么样子,谁教你的!”原先苏颖这个嫡母对雯玉这个庶女再好那在傅奕阳看来都是应该的,可如今观念转圜了,既然苏颖事事替她考虑,那雯玉就必须孝敬、尊重她,她这样子就是不敬嫡母了。
说着傅奕阳狠狠瞪了眼奶娘,魏氏“噗通”一声跪下来请罪,厚地毯上激起
浅浅一层浮灰,雯玉被吓着了,身子一扭就把头藏在奶娘怀里,满满的都是对魏嬷嬷依赖。
奶娘这时候知道摆出一副全心全意替雯玉考虑的姿态来了,慈爱的哄着雯玉给傅奕阳和苏颖请安,雯玉偏偏照做了,做完之后就藏在魏嬷嬷的身后。她这样子更叫傅奕阳生气,他的女儿竟然让一个包藏祸心的奴才给拿捏住了,这还了得?
魏嬷嬷如意算盘打的好,见状就深深跪下给苏颖磕头,“太太,奴婢鬼迷心窍犯了错,奴婢自知对不住主子们的看重,对不住大姐儿的依赖,太太要打骂,只管发落。奴婢没有怨言,只别让奴婢出去就是天恩了。”
“只奴婢离不了大姐儿,舍不得大姐儿,但凡让奴婢在大姐儿跟前做个粗使
婆子,奴婢能远远的瞧着大姐儿就足够了。奴婢自知没脸面再说这种话。求太太大量。让奴婢照顾完大姐儿这一年,等奴婢把手上的事务交接了,即便奴婢走了。大姐儿跟前还有个知冷知热的贴身人在。”
说完又深深的叩首,两行热泪就无声的流了下来。
“奶娘别哭,玉儿给吹吹。”雯玉人小,她奶娘犯错这件事没人告诉她,她只知道奶娘要被太太撵走了,她就再见不着奶娘了,就跟再见不着姨娘一样,小姑娘敏感的很,奶娘又是打小就在她身边的。跟亲妈也差不多了,等奶娘一说能求求太太就能把奶娘留下来了,小姑娘不顾红玉的反对就执意要过来了。
奶娘抱着雯玉抽噎,絮絮叨叨说一些诸如“等她走了,姐儿要记得xxx”这种煽情的话,把苏颖硬生生的衬成恶棍。衬成那棒打鸳鸯的棒,这是想逼着苏颖将这件事重拿轻放,不然一个不好,就成了刻薄庶子的嫡母了。
这招以退为进还真是高杆。
薄荷黑着脸,如果不是主子们都没发话。她早就上去指着魏嬷嬷的鼻子大骂了,真以为自己有多大的脸面了,上眼药上到老爷跟前来了!
苏颖脸上本来的笑容就淡了下去,她就不开口,冷眼看着底下‘母女情深’,这种时候章嬷嬷和红玉顶着一屋子压抑的氛围进了门来,后面跟着两个粗使婆子抬着一个箱子,章嬷嬷一撩眼看到啜泣的魏奶娘,很快收回目光:“从魏嬷嬷家搜检出来的大姐儿的物件,请太太过目。”
她没说只寻到了一部分,可单单搜检出来的物件要用箱子装就足够说明问题了。
魏嬷嬷就跟掐住脖子的公鸡,抽噎声戛然而止,脸白了又红,胸口剧烈的起伏起来,当下也顾不得再‘作秀’,哭求道:“太太,我再也不敢了,只求太太别让我出去,我好歹奶了大姐儿这么些年,这会子撵出去,我还不打紧,可人家怎么说大姐儿和太太呢?”
这次苏颖是真被气笑了,一时目眩微微一皱眉,撑着额头,芦荟就上前扶住她的胳膊,关切的问:“太太这是怎的了?魏嬷嬷好利的口舌,竟敢口出狂言忤逆太太。”
苏颖还真不是被气晕的,她要是真是斤斤计较,早在魏姨娘拦住傅奕阳时说的那些话就够她晕个几回的了,就比如说狗咬人一口,人难道还要咬回去么,那是不能,但人能把狗剁了煮了。
但芦荟机灵,这插话的时机非常的妙,苏颖也不想再去掺和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中,傅奕阳刚才的态度可真是微妙,苏颖闭眼遮住眼底的讥讽,顺势就往芦荟身上倒,一时间兵荒马乱的。
傅奕阳刚想发火就被芦荟的话给截断了,眼睁睁的看着苏颖往后倒,连忙伸手把她给拉住,也不管屋子里有那么下人在,一把把苏颖给抱住进了西侧间,“去请大夫来!”
魏嬷嬷脸煞白,这下是真完了。
呼啦一屋子都空了下来,雯玉还想再抱着魏嬷嬷哭,被章嬷嬷一把抱住:“大姐儿心软归心软,可总不能为了个刁奴就忤逆太太,若是大姐儿舍不得,赏几两银子也算是全了主仆情谊,不好在这里再添乱。”
说着给魏嬷嬷一个轻蔑的眼神,自己作乱就罢了,还把雯姐儿给扯上。她来的晚,虽说不是很清楚雯姐儿的亲姨娘和太太之间的交锋,可妻妾天生就是死对头,更别说在这家嫡子未生,偏偏让个姨娘生出孩子来,想也知道雯姐儿的亲姨娘也不是个规矩人。
再想想太太也是在压住雯姐儿的姨娘后才渐渐站住的,心里不记恨那姨娘才怪呢。哪家养活在嫡母面前的庶女庶子能有像雯姐儿这样的待遇呢,就算里头有做戏给老爷看的成分在,那也得看人家嫡母愿不愿意这么做戏了?
更不用说太太现在养着一双嫡子,又有老爷的宠爱,娘家也看重,地位再稳固不过的了,拿捏个庶女那都是很正常的,可人家没有磋磨庶女,那是人家做嫡母的慈和。
但做庶女的就不该不知足,虽说今天这为了个刁奴去忤逆太太还能用年纪小不懂事为由遮掩过去。可这在别人看来就不是那么一回事,这就是不敬嫡母,再慈和的人也有气性,人家有嫡子要疼,庶女就算是养在身边。能给几分体面就已经是很不错的了。
再看老爷的态度。就算往日里有几分疼爱,可嫡子比庶长女贵重不知几倍,若是雯姐儿再这样不识抬举。不知道守着本分,往后的日子可真不好说了。不过好在现在还小,规矩是人教出来的,再好好的教导就是了。
眼下是怎么让魏氏惹来的一身骚熏干净了。
薄荷从里面出来微微冲桂嬷嬷打了个手势,桂嬷嬷提起的心总算放下来了,恨恨的瞪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魏嬷嬷,叫两个粗使婆子进来把她架出去,门外头跟着雯玉过来的丫环们全都提心吊胆的,虽然不大清楚里面具体发生了什么事。可傅奕阳的那句“去叫大夫来”可是听得真真的,心想别是魏嬷嬷惹怒了老爷,她们也少不得要跟着吃挂落的。
等看着魏嬷嬷被婆子架出来,两个丫环才知道不好了,桂嬷嬷冷冷的扫了她们一眼,两个丫环一寒。赶紧低下头。
桂嬷嬷压低声音骂道:“作乱的下作东西,倒是好能耐从柴房跑到正屋来了。”
唬的两个丫环腿一软就跪在地上,哭丧着脸,也不敢开口求饶,大姑娘是主子。她们这做奴才哪里能拦着,如今倒霉的还不是她们这些下人。
桂嬷嬷不耐烦的挥手:“不耐看你们在这里碍眼,还不快跟过去伺候大姐儿。”
两个丫环劫后余生,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不可置信和欢喜,冲桂嬷嬷
曲曲膝就跟到章嬷嬷身边去了。
“把她关在柴房里,看紧了。”桂嬷嬷蹙起眉来,都养在正院这么长时间了,还没能养熟,看看这像是什么样子,谁家庶子庶女见了嫡母不跟老鼠见了猫似的,也亏得太太好脾气能看得过。
苏颖只是气血上涌晕过去了,大夫问完情况也是这么说的,又说了妇人坐月子期间不能多劳神,听到大夫说的话,傅奕阳眉头皱的死紧,想想自打她坐月子期间就发生的一桩接一桩的糟心事,搅得她连坐月子都不得安宁。
前面是他曾经的宠妾,后面又关系到他的长女,他也曾经给过几分宠爱,到头来却是他宠爱过的女人和女儿来让妻子遭罪,吃力不讨好,她未尝不知道会这样,可她还是做了。
说什么庶子庶女一样是嫡母的孩子,这样的话他是不信的,可她是真的尽心尽力,谁会说她这做嫡母的不是,偏偏就是这样的尽心尽力还会有人不识抬举。
都是魏氏留下的祸根,嫡庶不分,她留下来的那些奴才也跟着混淆这些规矩了,这件事让傅奕阳看清楚了,做人还是要识本分才好。
傅奕阳深吸一口气,吩咐道:“去把大管家叫来。”
等傅奕阳一口气把刚才留下来的烂摊子收拾了,转身进了苏颖的屋子,屋子里还有股儿淡淡的药味儿,苏颖正躺在床上睡着了,散开的青丝衬得脸色泛白,偏旁边还有个芙蓉团花吉祥纹的襁褓小儿儿小嘴儿蠕动着也睡的香,看的傅奕阳跟着面色一缓,又皱起眉来:“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