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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聪明,洞察力很强。”阿华给出了简洁的评价,然后又补充道,“如果是朋友,要注意留一手;如果是敌人,那会非常麻烦。”
邓骅未置可否。沉默片刻之后,他话锋一转:“这个女人是‘四一八专案组’的成员。现在她查到了十八年前的另一起案子,‘三一六贩毒案’。她已经查出,当年爆炸案中的死者袁志邦曾有个叫做白霏霏的女友,而此人正是薛大林的行政秘书。”
阿华的眼神凛了一下。
“她有一个线人,这个线人可能会知道更多的事情。”邓骅有些阴沉,“你去查一查,把这个人找出来。”
阿华点点头。
“现在就去吧。”邓骅不再多说什么,他知道阿华的能力——无论是侦查、格斗、射击,他都不会逊于最出色的警员,他也知道阿华的忠心——这是一个随时都会为自己挡子弹的小伙子,有这样一个助手在身边,他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呢?
与此同时,刑警大队会议室内。
四一八专案组正集结于此召开紧急会议。不久之前,他们也收到了那份发给邓骅的“死刑通知书”。而此刻出席的人员已与以前有所不同,除了慕剑云已先行到达龙宇大厦现场外,柳松则顶替了牺牲的熊原,成为专案组中特警方面的代表。
矿洞之战的失利给众人在心理上的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他们的双眼都布满血丝,看起来一夜未曾踏实入眠。而众人中又以柳松的情绪最不稳定,当韩灏通报案情的时候,他便有些魂不守舍的样子,目光游散,思维显然没有击中在议题上。他的反常情况引起了罗飞的注意,后者皱起眉头:新的战斗即将打响,小伙子这样的状态可难堪重任。
在展示了最新收到的那张“死刑通知单”后,韩灏又花了几分钟时间介绍了这次的目光人物:邓骅。由于此人在省内的影响力,此案再次引起了高层领导的关注。而专案组也得到了上层的死命令:这次且不管案件侦破与否,必须保证目标人邓骅的生命安全。
等韩灏讲完这些之后,会议进入了自由发言的讨论时间。这时柳松第一个站了出来,他有些话似乎已在心里按捺了很久。
“尹剑,我有几个问题想问你。”他直斥其名地说道,语气很不友好。韩灏和曾日华都是一愣,颇为诧异,罗飞则挑了挑眉头,精神进一步集中在这个新近加入专案组的小伙子身上。
“什么问题?”尹剑勉力维持住平淡的语气,可看得出来,他的内心正处于震荡之中。
“今天凌晨在矿洞的时候,我、韩队长还有你,我们三个人分别去按动三个不同的开关。为什么你的动作会比我们俩人落后那么多?”柳松顿了顿,进一步强调说,“你已经是第二次进入那个洞穴了,怎么会比韩队长更晚找到相应的开关呢?”
尹剑对这个问题似乎早有准备,坦然答道:“我的手电坏了,只能用打火机照明。在那样黑暗的环境中,行动很不方便。为此我还和韩队产生过误会,在岔口处有关短暂交手——这一点韩队可以证明。”
众人的目光随之看向韩灏,后者则立刻点了点头:“是的,我可以证明。而且那个手电已经送到设备处,确实是发生了意外的故障。”
“嘿,故障?”柳松看起来不会轻易松绕,他冷笑了一声,又说道,“那好,我再问你:当我们按下开关之后,对讲机里已经听不到熊队的回应。我和韩队长立刻赶往洞口,我们几乎是同时到达,而熊队此刻已经奄奄一息。我们俩人合力把他抬到了警车后厢里,而你则直接进了驾驶室,打火开车。在这个过程中,你并没有接触到熊队,对吗?”
尹剑干咽了一口唾沫,沉默片刻后,答道:“是的。”
柳松双眼挤成了一条缝,目光变得锐利吓人:“那为什么在警车的档杆上会出现你的血指痕?你手指上的血从何而来?”
随着柳松的质疑,罗飞等人的第一反应便是看向了尹剑搭在桌边的双手——那手上干干净净,并不见任何伤痕。如果真的有尹剑的血指痕印在档杆上,那只可能是别人的血。
“我”尹剑这一次却答不上来了,他怔了片刻后,再次把目光投向身边的韩灏,似乎对方还能帮自己给出个答案。
韩灏正看着柳松,他也没料到会场上突然出现了这样的气氛,他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反问道:“柳松,你问这些问题想表达什么?不妨直说。”
柳松咬咬牙:“我觉得熊队不可能那么轻易的被人杀死!他当时正处于严密防守的状态,怎么可能被人在那么短的时间内割断了喉咙?!除非除非凶手是个让他毫无防范的人!”
柳松的话语显然在直指尹剑杀害了熊原。而他的证据听起来也能成立:当韩灏到达开关处时,尹剑落后了一段时间,这段时间足以用来作案;而档杆上某名出现的血迹更会令人疑窦重重。
可是不管证据如何,要说是尹剑杀害了熊原,这确实是个过于无理的猜想。一贯口无遮拦的曾日华此时都晃起了脑袋:“这这怎么可能?那档位上的血迹是不是以前就有?你怎么肯定就是尹剑后来留下的?”
“去的路上是我开的车,我记得清楚,当时的档杆上绝没有血迹。”柳松非常肯定地说道,“我是刚刚又路过警车的时候,才无意间从窗口看见的。”
“可事情并不像你想的那样!”韩灏突然间提高了声音,他似乎有些愤怒,看起来对柳松的态度非常不满。而后者也被他威严的样子镇住了,小伙子舔了舔嘴唇,咄咄逼人的气势收敛了许多。
韩灏轻叹一声,情绪也平缓了一些,然后他解释道:“昨天尹剑把车开到医院之后,因为匆忙,他没有摘档就跳下驾驶室,赶到后面帮我们抬熊队长。是我发现以后,伸手探到驾驶室把档摘下来的。所以档位上如果有血指痕,那应该是我留下来的。”
曾日华舒了口气,打起圆场:“你看看,全都是误会。柳松,你有些过于紧张了。”
柳松似乎想说什么,却又难以再开口,他神色尴尬地踌躇着:“这个我”
“好了。”韩灏换上一种劝慰的语气,“你的心情我理解。熊队长的遇害,我们也同样悲痛。可是你不该随便就怀疑自己的同事。我们谁也不否认熊队长的本领,但这次的对手,他的狡猾和狠毒超出了我们的想象。前一起案子,对韩少虹的保护,大家也是一致认为万无一失的,可他还是得手了我当时离开熊队长,也是出于对他的信任唉,要说这两次的责任,我是最主要的”
韩灏的声音逐渐低沉,悲伤的情绪感染了众人,柳松也低下头,眼圈有些发红。
“我已经决定了,等这起案子侦办完,我就会辞去刑警队长的职务,我会退出警界”韩灏继续说着,然后他眼角的肌肉抽动了一下,语气重新变得高亢起来:“可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找到那个家伙,我一定要亲手让他受到惩罚!”
韩灏的斗志似乎鼓舞了众人,尹剑和柳松纷纷抬起了头,曾日华也欣慰地笑了,唯有罗飞尚微蹙着眉头,他还在思考着什么事情。
“好了,我们正面临着新的战斗,我希望这是扭转战局的最后一战!”韩灏的目光在会场上扫了一圈,“现在大家听我分派任务:柳松,你带着特警队的参战人员先行感到龙宇大厦,保护目标人邓骅;罗警官,你也跟着去,协助柳松协调现场的事宜。”
柳松大声应了句:“明白!”罗飞却未说话,韩灏皱了皱眉头:“罗警官,你还有什么意见?”
“哦,我没意见。”罗飞似乎才回过神来,他看了看尹剑,又看看柳松,“我会配合好柳警官,完成任务。”
“很好,那你们现在就出发吧。”韩灏又转头看向曾日华,“你还是留在总部,负责信息的传递和查询。”
“好的。”曾日华点点头,对这样的安排并不意外。作为文职人员,他本来就很少参与现场外勤。
分配好其他人的任务之后,韩灏最后才对尹剑说道:“你还是跟着我,我们刑警队再单独开个会,商讨详细的作战事宜,随后便赶到现场增援。”
尹剑无声地看向韩灏,俩人目光对视的那一刻,似乎多了些心领神会的东西。
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九点十五分。
在简单准备之后,柳松和罗飞带着六名精干的特警战士立刻奔赴龙宇大厦而去。这六人都参加了前天在德业大厦广场上的战斗,那次战斗的失利以及后来熊原队长的牺牲早已点燃了他们心中愤怒的火焰——不需要做任何动员,他们的斗志已足以将任何敌人撕得粉碎。
罗飞坐在柳松身边,刚才在开会的时候,他就有一些疑虑,但鉴于会场的气氛不方便提出来。现在和柳松单独相处,倒是个不错的机会。
“小柳,我想问你个事情。”他轻轻地碰了碰对方的胳膊肘。
“什么?”柳松正看着窗外,此刻回过头来。
“韩灏说他到医院之后,动过那个档杆。当时你也在车上,你对这个事情有印象吗?”
柳松摇摇头:“在我印象中是没有,但我也无法确定当时我只顾着抱着熊队长的尸体,根本就不会注意车上其他人在干什么。”
罗飞理解地点了点头。的确,当时柳松正处于一种极端激动的情绪中,不可能清晰的记得身边的细节——所以他只能把质疑留在心里,却无法在会议上对韩灏的解释再进行反驳。
“你也怀疑这个事情里面有蹊跷吗?是不是韩灏故意在包庇尹剑?”看到罗飞沉思的样子,柳松忍不住追问道。
罗飞知道对方是个心无城府的直率小伙子,于是自己也不遮遮掩掩的。“我非常认同你的判断——很难想象熊队长会如此轻松的被人割喉而死。”他坦然说道,“不过这件事虽然疑点很多,却没有一条能够砸实的证据。所以在开会的时候我什么都没有说,在这样的关键时刻,如果确实误会了自己的同志,那就非常不好了。”
柳松颇为无奈的叹了口气:“我也不希望真的是内部出了问题。”
“现在有个方法,可以验证韩灏的话。”罗飞忽然又拍了拍柳松的肩膀,“不过我需要你的帮助。”
柳松的眼睛亮了起来:“什么方法?”
“如果韩灏说的是真的,那么档杆上留下的应该是他的血指纹;如果他撒谎,那么档杆上的血指纹就是尹剑的——这是谁都明白的简单道理。”
柳松却失望地摇了摇头:“这个我早就想到了可是现在根本不可能进行这样的指纹鉴定——韩灏本身就是刑警队的队长,而且除了你,没有任何人会支持我的怀疑。”
“不需要进行指纹鉴定。”罗飞微笑道,“我只需要你找个朋友,到那辆警车旁去看一看。”
“看什么?”柳松不太明白对方的意思。
“看那档杆上的血指痕还在不在。”罗飞停顿片刻,容对方想了想,然后进一步解释道,“如果血指痕仍然在,说明他们并不担心别人去查证这件事,我们的怀疑很可能真的就是误解;如果血指痕不在了,在这么紧迫的情势下,他们仍然要抽时间刻意去擦掉这个指痕,那就非常有问题了。”
“不错,太有道理了!”柳松佩服地看了罗飞一眼,然后他拿出手机,开始在号码簿中寻找能够帮上忙的朋友。
与此同时,在刑警队长的办公室中,韩灏和尹剑正相对而坐。屋内的气氛压抑,就连空气也似乎要凝固在了一起。
良久之后,随着一声沉重的叹息,令人窒息的沉默终于被打破了。
“你全都知道了,是吗?那些血迹,你当时就看见了。”
“是的。”
“谢谢你帮我掩饰过去。”
“这有什么好谢的,我自己都不知道是对是错。”
“嘿很多事情怎么说对错呢?说不清楚,真的说不清楚。”
“为什么?你为什么这么做?”
“我没有别的选择。”
“你被他胁迫了?”
“算是吧一个小错误,造成了一个大错误,紧接着,又是更大的错误当你第一步走错了之后,就无法再回头。”
“我希望你停下来。”
“不,现在还不能停!我还有机会,我要亲手让它结束。”
“你必须停下来。这次的行动你不能再参与你可以找个理由。”
“那已经发生的事情呢,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我还没想清楚也许我会永远守住这个秘密,我会犯下一生中最大的错误”
十月二十五日,上午九点三十分。
柳松和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