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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现在是生死关头,在这当口还在考虑着对别人留手,安知别人对自己是否留手?
这么一说,各人都是面露佩服之意,便是年锡之自己,亦是垂首无语,只觉父亲虽然虑事周到,身为封疆大吏多年,但见事反而不如眼前这位大人明白的多了。
既然定了宗旨,事情便也好办了。孙锡恩等人奉命出去,持节号令缇骑并东西二城的锦衣卫,集中力量,开正阳门以策万全。
而程森就在正南坊中居住,当一择干员前往迎接,幼军现在只听张佳木号令,程森负责日常的管理训练,威望很高,此人能安然出城回到营中,则幼军大局定矣。
幼军现在万二千人,是一支极为精干的士气高昂的武装,更为难得的因为是太子私军,一直在南苑集训,没有沾染城中京营的那些习气,这还在其次,关键是各方势力手再长也伸不到南苑里头去,幼军里头成份简单,是完全单一的张佳木的势力范围,从最高层的提督副将,到最底层的小兵,几乎全是张佳木一手操持出来的。
这当然是太子和皇室的信任,不过,也是当时信用权臣的习惯使然。
只要幼军一进城,凭着这支军队对张佳木的忠诚,还有强悍的士气,尽管幼军士兵都没有实战经验,也很年轻,平均年纪还不到十八岁但已经足够了
“刘头儿和薛同知,你们随我守在这里,居中指挥。”
方针一定,张佳木便开始分派。
“是,大人。”刘勇神色安祥,他的家人也已经送到妥善地方安置,现在自己这一百多斤就算是卖给张佳木了,一荣则荣,一损俱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了。
“年锡之和徐穆尘也在我身边,赞襄意见。”
“是,请大人放心。”
两人也没有什么话说,当众深施一礼,然后再安然退下。
“黄二,你来提调这里的防卫。曹翼,你回我府里头去,负责指挥那里的直卫和家将,府里有什么损失,我都着落在你头上算账。”
黄二无甚话说,答应了下来,曹翼脸上却满是犹豫,在这当口,张佳木不叫他在身边,着实是叫这个老实厚道又武艺精强的护卫头领心里不乐意。
不过,这种当口,他也是张佳木调教出来的人,当下还是深施一礼,只道:“属下遵令,大人,您老也要当心。”
张佳木深深看他一眼,难得的柔声道:“你也要当心,如果那边不可守,相机突围,记得,财帛什么的根本不必放在心上,只要护得我娘和妹子平安即可。当然,你们也要小心”
“是”曹翼面色如常,语气却很决绝,答道:“请大人放心,一定护得太夫人和小姐平安,绝不会有意外。”
“嗯。”张佳木点一点头,又向孙锡恩道:“缇骑和东西二城,就交给你了。”
“是,大人放心。”这件事交给孙锡恩,这也是题中必有之意。交给别人,这种临机决断,生死就在一线间,而且很多事不能请示,直接就得自己下决定的勇气,非孙锡恩这等人也绝无可能办的好。
“至于去请程森”张佳木犹豫了一下,这件事也极为要紧,耽搁不得。既然要不留手的狠干一场,幼军就是关键中的关键,这么一支武装,敌人也不会想不到,途中有所耽搁的话,误了大事可不得了。
不过,最得力的几个佥事和千户都得跟着孙锡恩和任怨走,缇骑和内卫的精干,超过千人的武装都交给了他们。再派相同级别和相当的人数,就很为难了。
仿佛是看出了他的为难,徐穆尘适才过来,抱拳道:“大人,迎程森这件事,不必大张旗鼓,幼军里头,金千石等人都可倚靠,程将军去最好,不去咱们也能调出来幼军进城。不如这样,择几个精壮机敏的,换了衣服,暗中偷偷去迎程将军,再潜到城门附近,到时候如果缇骑控制了城门,一切好说,如果没有,再想办法比派少数人出去要稳当的多了。”
这么一说,倒确实是有道理,于是张佳木点了点头,人手也就有了,当下便朗声吩咐道:“田镇,田秀,还有谭青,就是你们三人去吧。”
这三人是在现有百户里头最优秀的,前者是土司的长子和次子,幼学的功夫可比不少人强多了,难得的是心地朴实淳厚,办事也很缜密精当。至于谭青,则正好是正南的百户,精明强干,功夫也是人中翘楚,很是难得。
这三人自然也是听令行事,如此交派下去,自是各人奉令行事,纷纷散去不少。
走了不少,过来的还很多,正门附近,已近开始隔着很远就开始布防,不过随着力量的雄厚,关防虽然撒的远,不过倒是没有多少人相信这里能受到很大强度的攻击。
在大家的想象之中,恐怕是对方先攻击张府的多,然后才是锦衣卫这里,接着应该是兵营,朝房,然后控制宫门消息。
大局落入谁手,就算明早宫门口附近是谁家的兵马占优,谁能第一时间把消息传入宫内了。
这一次,双方倒是很有默契,曹石是起事主动的一方,当然不会傻到去报告给皇帝,至于张佳木自己,甚至是锦衣卫上下,也都没有告急变让皇帝出来主持大局的打算。
这其中的感觉很是微妙,究竟是为了什么,恐怕很少有人能说的清。
但最根本的一条,就是这会子*门紧闭,皇帝困于深宫之中,除了下令严守各宫门之外,也绝不会轻易出来,皇帝不出,不派重兵出宫,告了急变,亦是无用。
这一回可不象上回贡院,告急变是第一选择,而此地此刻,却是无须如此了。
分派已定,除了刘勇和年锡之等人紧随身后之外,其余各同知佥事千户百户们各行其司职,内卫已经打开武库,开始分发强弓和铜火铳,长枪大戟等长兵器也是备了不少,人手一根略有点困难,每三人一支,倒也是绝无问题。
整个锦衣卫街相临五军都督府极近,此时锦衣卫们断绝交通,不仅普通百姓一个人影不见,就算是平时夜间也不断的军报急使也被隔断了开,整个方圆数里之内,寂寥无声,只有北风呼啸,一阵阵唿哨而过。
“你们看哪”张佳木只穿着一身蓝色箭衣,头顶毡帽,闲闲的站在台阶上,负手远眺,灯火之下,他突然伸手一托,众人凑过去看,手掌上空空如也,却是能瞧着什么?
但很快,年锡之也跟着道:“下雪了”
第三卷 夺门之变 第五卷 权倾天下 第四百二十九章 国公府
第五卷权倾天下第四百二十九章国公府
孙锡恩从锦衣卫衙门出来,再与任怨拨出来的三百多缇骑会合任怨自己带着缇骑主力,前去打开正阳门去了。
而孙锡恩自己则在护国寺这里坐镇,他自己带了三百余人,王超李柱梁玉等千户都紧随左右,三百余人也是各部挑出来的精锐,长枪大戟,佩腰刀,持火铳,三百余缇骑则四散而开,手持火把来回晓谕吆喝,谕令东城这里的锦衣卫一律到此处汇集效力。
当然,锦衣卫中也是职司分明,并不是所有校尉都有出来厮杀的责任,不少校尉干着文职的工作,年纪也长,虽然绣春刀不离身,但其实年衰体弱,又无厮杀的经验,叫出来也只是垫刀头的货色,不如不必出来添乱了。
那些正在壮年,孔武有力,平时也在缇骑或内卫里训练过的才是应急变名册上有名号的,只要登记在册,一旦生变,必须在最短时间内全副武装,并且赶到事先规定好的地步,在上官的带领下,继续向下一个集结点汇集。
在缇骑的呼喝和几个坊钟鼓楼的鼓声中,死人也听到召集的命令,在这种时候,如是名册上的人在规定时间内不到,自然也不会等他们,但事后怎么算账,这些人心里头自然也有数的很:开革就是最轻的处罚了
轰隆隆的鼓声中,全副武装的锦衣卫如黄河之水,源源不断的流淌而来,孙锡恩这里控制的人数已经由六百人汇集成千人以上,再有千五百人,长戟铁戟在火把的光亮下汇集成林,一眼看过去,到处都是穿着飞鱼服的校尉,铁矛大枪如同密密麻麻的树林,西一从,东一处,到处都是兵器折射出来的寒光,到处都是耸动的人头,到处都是或轻或重的喘气声响。
平素的训练此时发挥了作用,就算是普通的锦衣卫校尉再紧张不解,疑问再大,他们也只是默默的暗平时的建制站好,各小旗归各小旗,小旗汇成总旗,两总旗汇成一百户,十百户汇成一千户,等到了孙锡恩这里时,就已经汇聚成一片刀枪剑戟的海洋。
在孙锡恩身边自然也全是锦衣卫中的高位者,能成为一个锦衣卫百户就已经是可以上动天听的大人物了。锦衣卫毕竟是天子亲军,而且是亲军中的亲军,就算是一个从六品的镇抚都有权直接上奏天子,锦衣卫关于百官和各地情形的密报每天都会呈在皇帝的案头,其中也有各经手办事人的名字,想想看,天子治下州县千万,一个知府治下数十万生民,可是在皇帝心里,绝没有一个六品的锦衣卫武官来的更加熟悉和亲切
孙锡恩从坊中无赖到锦衣卫的军余,再补了校尉,力士,将军,一层层的升上来,再到小旗,总旗、试百户、百户,然后一步到现在的指挥佥事,所经历的事也算多了,但想来想去,也没有今晚这么紧张精采,人生至此,还有什么遗憾可言
对孙锡恩来说,男儿之心向来如铁,不仅是别人,便是自己的生死,只要死的精采,却也是不必太放在心上的。
在他身边,千户梁英默算良久,因向着孙锡恩道:“大人,算算东城这里的人数,已经算是差不离了。
“嗯。”孙锡恩微微点头,道:“打严一点,咱们也有一千五百人了。分属各小旗,平时都操练惯了,一声令下,号令起来都很方便得力。嗯,就是不知道真格的功夫怎么样”
千户王超也是老人,在孙锡恩跟前算是难得的敢说话的一个,因此紧跟着笑道:“怎么样也不会比咱们当初差?大人,咱们当初也就是打打群架的功夫,还不是把夺门的大事给办的妥妥的?”
火把之下,只见孙锡恩面色铁青,不过终是点了点头,勉强咧了咧嘴,算是笑了一下。只不过,这笑比起哭来还要难看几分。
只听他道:“话是说的没错了,卫里现在练的严,选的人也不坏,比咱们当年是强的多了。对了,现在起更了没?”
“瞎,大人您老没听清楚吧?”有人接话道:“已经是二更了。”
“这么晚了?”孙锡恩颇觉不安,从下晚知道消息,然后都堂会议,接着调集人手,然后缇骑分道,在护国寺这里有三个千户几十个百户,人手聚集了这么多,缇骑来回吆喝集合,闹出这么大的动静,对手那头,又是怎么样?
还有,任怨去了不短时间,正阳门那头,又是怎么个情形?
他喃喃自语道:“二更末刻,眼看就要三更,怎么这会儿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此处距离锦衣卫大堂已经很远,距离曹家也远的但,但是距离忠国公府很近,直线距离不到二里地,当然,京师之中街巷纵横,二里多地搁城外跑马是眨眼功夫就到,在这里,却不能这么算。
不过,这样的距离已经算是极近,这里聚集的人马,原本就是为了对付石亨用的。
他问:“忠国公府那边,怎么样?”
“咱们的人都被赶走了,国公府里人仰马翻的,也在调集人手哪。”
“是么?”孙锡恩笑道:“国公还是这么没成色么?”
“着,说对了。”
“那咱们去给他老人家提个醒,造反火拼的大事,不能这么不上心是不是?”
“一切由大人您老做主。”
孙锡恩身边的人也知道他这副德性,大事当前,偏要调笑几句才算过瘾。不过,石亨有点叫孙锡恩看不上眼,这倒也是真的。
别的地方不知道怎么样了,忠国公府却是乱七八糟,消息传来,忠国公府里头早就是人仰马翻,不断有人进,也不断有人出。似乎在准备,又似乎在乱搞,总之,简直不知道是在弄些什么东西。
这样的人出来造反,只能说曹吉祥无人可用,只能用这个莽夫武夫来凑个人数了。
当然,石亨的实力也是不容小觑,好歹是整个京营的坐营总兵官,国公总兵,曾经佩镇朔大将军印,从延绥到大同,宣府,所有边军精锐一律听其节制。
石府家兵,有不少都是边军出身,身经百战,背受百创,那是真正在战场里厮杀过的百战余生的精锐,如果不是力量足够,别看石亨那里乱糟糟的不成模样,等闲人也绝不敢去碰他一碰。
“不能再等了,上吧”
现在的局面很乱,就算是孙锡恩也有点抓不到要领,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不过凡事由自己先动手,总比人家打上来要好的多,孙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