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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肉透骨的轻响,黑影闷哼一声跪了下去。
一根透骨钉只余钉尖还露在外面,其余的竟生生全部没入了黑影的左腿膝上一寸。
楚予然一惊,对冥夏道,“你干什么!你徒弟你也下得了这狠手!”
“不能忠心护主,我没必要在他身上费心思!”冥夏声音冷的彻骨。
黑影猛然抬头,眸色血红,“我不服!”
“不服?”冥夏隔着铁栏揪起黑影,“十五,哦,现在是十四了,我告诉你,你这条命都是山庄救的,你有何不服?”
十四软了气势,是了,他不过是山庄捡回的弃婴罢了,有什么资格不服?
“死不悔改!三日后我再来,你若是还是如此,就别怪师父心狠!”冥夏扔破布般扔下十四,头也不回的消失在两人的视线中。
“十四!”楚予然叫了声仰面瘫倒在地面上的十四一声,提醒道,“你再不把透骨钉□,血就流干了!”
这透骨钉带有血槽,会源源不断的吸血,这么一会儿地下已经积了浅浅一洼的血,而□又势必会伤到骨头,所以楚予然理解十四的心情,他不想被废了条腿。
“我有办法,保证你不废。”楚予然悠悠道。
十四一骨碌爬起来,眼睛里闪着亮儿,“真的?”
“当然是真的,以毒攻毒,你敢不敢?”
“刑满释放”那天,楚予然是和十四一起被放出去的。
十四受过伤大量失了血,又在地牢里缺吃少喝的住了足足十八天,整个人都消减了不少。
和他一比,只是在地牢里关了三天的楚予然倒像是受了酷刑一般,脸色苍白的吓人,似乎来阵风儿都能把他吹走。
这回十四终于明白楚予然为什么要提出“帮你治可以,但是食水你得分我一半”这个条件,若是没他支援的半份食水,楚予然真够呛能出来,死在里面都不成问题。
十四不由暗暗咋舌,这身子……也太虚了吧?他亲爹也舍得把他扔这地方受罪,是亲爹不?当然,这想法他也就敢想想,背后妄论主子,师父不打折他腿都是怪事。
他们师兄弟一共有二十人,都是从一批孤儿里千挑万选出来的,每个人都有很高的天赋。他们的排名不论武功,只论实力,由一年一次的比武成绩决定。如果有人不幸死了,那么后一位就盘踞了他的位置,他不会有任何留在世间。
就比如,十四在这次任务中灰飞烟灭,原本十五的十四就变成了十四。
再比如,一年后的大选拔十四会浴血爬到冥鸩的位置……
久违的阳光让楚予然一阵眩晕,冥夏的一句话吓得他马上清醒了过来——“主上要见少主。”
楚予然连衣服都来不及换,就匆匆赶到楚霄平日处理事务的流云阁。
楚霄对着半开的窗坐在椅子上,远眺天地一片雪白。
“爹爹。”楚予然站定,垂首唤了一声。
楚霄目光不移,幽幽一叹,“人不大,心思倒多的很。你说……爹爹该怎么罚你,你才能长长记性?”
楚予然心里“咯噔”一声,难道事情败露了?应该是……不能啊?
楚予然揣着明白装糊涂,“儿子已经知错了。”
“呵,知错?就这么知错的?”楚霄将一把零零碎碎扔到楚予然脚下。
楚予然脸色骤变,噗通一声跪下,急道,“不是的爹爹,予然实属无奈之举,并未害人!”
第八章 温馨、冷漠
往事云烟过眼,点点血色晕染眸间……
呼吸已不再急促,却不觉间咬破了下唇,口中的血已顺着嘴角留下,一如当年的殷红……
当年,只因浅埋在牢里的毒药瓶子被发现,他竟狠的下心将自己毁得生不如死——一身内力,尽数被化为虚无。
犹记得他不顾自己牙关紧咬到满口血腥,命人掰开嘴灌下散功散。
犹记得他不顾自己放下一切尊严拽着他的衣袖,趁药效未到苦苦哀求那一粒解药。
犹记得他不顾自己药效发作痛到浑身痉挛,几次昏醒。
犹记得他不顾自己反对坚持娶已有两月身孕的云嫣然过门。
犹记得他不顾自己心内苦涩冷冷的威胁——“明日婚宴,你若是敢图谋不轨……”
犹记得他当年那一句“走了,就永远别再回来!”
呵……冷笑不由自主的挂上脸庞,楚予然舔了舔嘴角的血迹,一举一动与往前判若两人,竟透着丝邪魅,“父亲大人真是贵人多忘事,儿子一向是不善藏着掖着的,若非如此,怎会落得如今的下场?”
楚予然可谓是一语双关,一说当年败露,二说如今出现是刻意而为,至于原因……一方面是厌烦了这八年黑暗里的生活,另一方面……他知,相信楚霄也应知。
一阵沉默,楚霄忽然一笑,松了对楚予然的钳制,悠悠坐回,“一向?说的也是,子不教,父之过。倒真是我的不是了,没扳回你那一身毛病!”
楚予然从桌案上直起身子,讽刺道,“父亲大人公务繁忙,儿子哪值得您分神。”
“唔,正巧今日回程无事,那就……”楚霄眼神忽现锐利,“先教教你何为敬长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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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微扬,仿若轻雾笼罩在天地间,为万物笼上一层薄纱,宁静而祥和。
一辆毫不起眼的青盖马车穿梭在烟雨中,赶车的老吴哼着小曲儿,偶尔甩的那几下鞭子,总能使马儿避开坑凹。
车内。
“父母呼,应勿缓。父母命,行勿懒。父母责……不对不对,是教……父母教,须敬听。父母责,须顺承 。父母……父母……”楚予然苦逼的再次忘词。
楚霄抚了抚额,这弟子规刚学说话的奶娃娃都会背上几句,楚予然一小段竟然背了两遍还没记住。自己可以说是过目不忘,萧清雪也是大家才女,难道是物极必反?
“再背!一刻钟,再背不下‘入则孝’篇,便跪着背!”楚霄威胁了一句后,便开始阖目养神。
楚予然揉了揉眉心,这在别人眼里朗朗上口的弟子规,在他看来就是废话一堆,意思基本相同,总是记不全,一个字一个字的硬记又效果不佳,记前忘后,和很难背下一大串毫无规律的数字一个道理。。倒是平时看医书,不刻意记就能一遍背下来。楚予然背书,全在于分析理解,到了这种没什么逻辑性的东西就束手无策了。
不得已的扯过书,楚予然再一次开始了痛苦强记。
静默中,时间一点一点流逝着,直到——
“一刻钟,到了。”楚霄睁开眼睛,淡淡的道。
“啊?这么快就到了……”楚予然嘀咕了一句,无奈的摇了摇头,也不开口再背,直接一撩衣袍跪在了一边。
“孺子不可教也!”楚霄恨铁不成钢的训斥道。
楚予然尴尬的咳了声,不着痕迹的将书稍稍往上举了举,遮住半边脸……不带这么玩儿的,忒丢人了!
风将遮住车窗的布帘吹开一丝,楚予然微微瞥了一眼,垂眸不明所以的一笑。
竟然……快到了啊……
所谓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楚予然并未藏的太远,墨幽宫将将与逍遥山庄一城之隔。若非如此,当初楚予然哪会被师尊发现并收于门下,哪会成就一代神话——幽灵。
近年来,墨幽宫第二十六代宫主幽灵,以独步天下的毒术和狠辣残忍的铁血手腕闯入江湖人的视线,即使他若是不用毒,连许多小辈都能轻易置他于死地。
据说幽灵曾一夜之间,下令屠戮了对他继任有所微词的墨幽宫分支——龙家满门,上至古稀的老人,下至未满月的婴儿,一律不留活口。
幽灵当日,黑纱掩面,一身白衣胜雪,墨色的黑发飘扬在夜风之中。就这样一个宛若谪仙的少年,踩着满地血红,朗声对暗处各个势力的眼线道,“可还,有人不服?!”
一语震天下!自此,墨幽宫幽灵之名为世人所津津乐道。
楚予然的地位,就是这样用累累白骨堆积出来的。
魔教的血腥生活和无尽的孤寂,加上两年前师尊无故失踪,使得楚予然性格越加乖僻狠厉,哪还有过这般小孩子姿态。
楚霄看了一眼明显走神的楚予然,心里微叹。
他这几年在外面干了些什么,他不说,自己也不会过问,直觉上不会简单。但思及已不动声色的查探过他,确实毫无内力,能有什么不简单也就释然了。唯一让人惊诧的就是,他没有内力,是如何办到短时间内,速度与冥鸩旗鼓相当?或许,是因为秘法?
挑开布帘,天月城三字已遥遥可见,楚霄收回手道,“罢了,你起来吧。”
“呃?”楚予然眨了眨眼,就这么轻易饶了他了?
楚霄似笑非笑的道,“难道你喜欢一瘸一拐的回去?”
“呵呵,呵呵,怎么会……”楚予然干笑。
起身拂了拂灰尘,楚予然坐回了楚霄对面。
说起来都不可思议,跪了这么一小会儿,楚予然膝盖以下已经青了一片,比女子还要娇气。
对楚霄的敬畏与怨恨是打小就深深印刻下的,此时面对面而坐,面色虽然平静,但心内竟感觉极为不安。不管有多怨,楚予然不能否认,他还是在意楚霄的。
他表面上和墨幽宫众交代出来是因为闭关太久散心,实际上是在犹豫要不要回家。算算日子,再有一年半,楚霄便到了大限……
没想到他还没犹豫出个结果,便被天冥发现,直接被楚霄揪了回来。
挺美好的一出“孝子千里送父终”变成了“慈父千里接儿归”,他突然不想回去了……但他同样识趣,明白与楚霄对着干,少不了一番皮肉之苦又没成效,否则他在笼烟阁时也不会一再退让。
“你紧张?”楚霄突然开口。
“没!”心思被点破,一惊之下,楚予然想都没想便一口回绝。
“表情很到位,可惜,动作出卖了你。”楚霄哂笑。
一经提醒,楚予然讪讪的放开了被他无意识绞了半天的袖边。
“你在紧张什么?”
“……”楚予然沉默,不沉默还能说是因为怕他不成。
“心思一如既往的深,不过……还差火候。”楚霄从楚予然身上收回目光,淡淡的评价道。
“父亲教训的是。”楚予然面无表情,心内抓狂着,天可怜见,他可没干坏事,至于这么讽刺么。
“别把你这点心机,用到她们身上,若是被我发现,定不轻饶!”
“是,儿子不敢。”这次,楚予然抑制不住的眼神一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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进城之后,车外渐变嘈杂。
小贩的吆喝声,行人的讨价还价声,孩子们童真无暇的脆笑声,一派蓬勃。
楚予然挑开车窗的帘子,微微偏着头看着外面,神色淡然,仿佛已将方才楚霄的威胁遗忘,“奶奶她……还好吧?”
“一切安好,硬实的很。”楚霄说的是由衷的。
楚老爷子年轻时受过致命伤,虽保住一命,但留下隐患,时常会发作,在楚予然将满六岁时便旧疾复发到一发不可收拾,情况日下。
得知自己没几年时间了,楚老爷子倒也看得开,拉着老伴儿去云游四海,了却年轻时的心愿。
五年后,老太太带着老爷子骨灰回来后竟没看见宝贝孙子,稍一查探得知是被楚霄一巴掌打跑了,当时就火冒三丈的拎着扫帚满山庄寻楚霄,声称要给孙子出气。而楚霄也为此躲了十几日,等老太太被云嫣然好话说尽的劝到气消了大半才敢露面。
这些楚予然自然是不知道的。但对于奶奶,他还是很有好感的,奶奶对他一直很是疼爱。
想来,若非老太太从楚予然六岁那年就不在他身边,想必他也吃不上那么些苦头。
马车愈行愈远,远离了街道,耳边顿时宁静了许多。转了几个弯路,道路开始变得狭窄,罕见人迹,道路两旁的柳树更是添了几分清幽。
再次转弯,景象忽然一改,豁然开朗,偌大的逍遥山庄展现眼前。
山庄门前,浅笑的云嫣然亭亭而立,似是等候多时。身旁,是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