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玩命-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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着枪喊:

“弟兄们,别住(阻挡)!”

“聚!”飞毛腿明白众兄弟的心理,如此死守下去,势必全绺覆没,土窑已经摇摇欲坠,岌岌可危,冲出去,是唯一的生路。马队集合完毕,将受伤者一一抬上马背。此刻,大门完全被炮火封住,从何处出院?

“跳下围墙!”飞毛腿果断地命令道。

金鬃马顺着马道驮飞毛腿来到北大墙上,刹那间,马队云飞墙顶。金鬃马畏惧地竖起前蹄,眼前是深深的壕沟,众兄弟眼睛看着二柜,只见飞毛腿夹住马腹部,身子前倾,脸紧贴马鬃,猛抽一鞭子,金鬃马虎跃而下,接着数匹马相继跳下高墙。

胡子回到老巢老龙眼,大德字已经奄奄一息,他对飞毛腿说:“二弟,我恐怕不行了弟兄们交给你啦,记住有罪同遭,有福同享与兵为敌!”

“抬香炉来。”大德字声音十分微弱地命令道。

青铜鼎抬来了,大德字手颤抖地拔下那炷代表自己的半根残香,将飞毛腿的香插在自己的位置上,众胡子明白,飞毛腿已晋升为大柜。

八仙桌上摆满酒碗,众胡子割破手腕,将血滴进碗里,飞毛腿端起酒碗,发誓道:

“永远跟大哥走,用当兵的血敬大哥。”

胡子马队傍晚归来,丢盔卸甲十分狼狈,打大轮这一仗他们付出不小的代价。



飞毛腿面无血色,表情极其痛苦,踉跄地回到卧室,立即闩门撂下窗帘,吹灭蜡烛,只留一盏马灯。在马灯照射下,她的脸青白如纸,不断地呻吟。

“你闭上眼睛,不准看我。”飞毛腿说。

李秀娟闭上眼睛,戒备的神经绷得很紧,屋内响起脱衣声和飞毛腿的呻吟。她觉得奇怪,偷偷地看,昏暗灯光中,可见一个赤裸女性的婀娜躯体,乳蜂高耸腹部、腿部多处流血,将白皙丰满的身体染得十分可怖,飞毛腿正往伤口涂抹着什么。

“我是医生,”李秀娟朝裸体走去,说,“我来给你包扎。”

四目相对,飞毛腿犹犹豫豫。

李秀娟扯块布蘸白酒,为她擦拭伤口、涂药,昨天受伤的部位,缠裹的破布已沾在皮肉上,为防止感染,重新做了包扎。

“你喝些水,防止虚脱。”她倒杯水端给飞毛腿。

飞毛腿没拒绝。

“我们都是女人”李秀娟想跟飞毛腿谈谈,刚说半句,话被飞毛腿打断。

“两条路可供你挑选,要么留在我身边,要么立即杀了你。”胡子大柜生硬地说。

“为什么杀我?”女兵问。

飞毛腿掏出手枪,麻利推上子弹。说:“你知道我是女人。”

李秀娟刚刚看到的一丝希望,瞬息间破灭了。飞毛腿摇身一变,又匪气、霸气,又是一个蛮横的土匪大柜。留下与胡子在一起?说个不字,枪响人亡,胡子杀人与杀只鸡没有什么区别。康志怎么办?明天,血祭

“去?留?”飞毛腿举起枪逼问,只要她的手指轻轻一扣动,一切都完结了。从那张冷冰的、杀气腾腾的脸上,看出没有商量的余地。

“留下可以。”李秀娟为缓和紧张气氛,先做了让步,“但是有一个条件,你得先放他出去。”

“他?”飞毛腿举枪的手无力地垂下来,态度比先前缓和了许多。问,“生死的关头,你为什么想着他?”

“因为他是我的未婚夫,”李秀娟说,“我愿用我的生命换取他的自由假如你们需要用人血祭祀的话,就用我的吧!”

“未婚夫?她是他”飞毛腿一怔,仔细打量起女兵,像是第一次见到李秀娟似的。

“我替他去死。”李秀娟铿锵地说。

飞毛腿深深地叹口气,颓唐地躺在椅子里,闭上双眼。老天爷多么不公平啊!康志,自己一生仅爱过的一个男人,就在那间屋里羁押着。明天,假如公开出面救他,破坏绺规将深失众望。天哪,我该怎么办呢?

董水月同父亲一起被抓进警察局,父亲先死去。警察将她五花大绑,蒙住双眼堵住嘴,关进一个屋子里,四肢被分别固定住,哧啦啦衣服裤子被撕开。接着一条湿毛巾搓擦她的下身,她想并拢两条腿,但是做不到。

“放几个?”

“五个!至少五个。”

董水月觉得有双手很重地接近自己的下身,一种从未体验过的巨大痛觉,从下向上将她击晕她躺在土炕上了,身旁有了个白发苍苍的老太婆守护,见她醒来,激动地用衣袖擦眼睛,惊喜道:

“姑娘,你可睁开眼啦。”

董水月想坐起来,下半身很沉,像坠块石头。

“别动,姑娘。”老太婆急忙按住她的手。

“我”董水月恨自己是女孩,恨生长着惹是生非的东西。她哭喊着,想撕碎它,撕碎自己,撕碎整个黑暗的世界!

“孩子,咬牙忍耐吧。七天,就七天。”老太婆规劝道。

夜里,小腹部火烧火燎的胀痛难忍,她含泪恳求老太婆说出究竟是怎么回事。

夜深人静,董水月听见一件令人毛骨悚然的事。警察局长已有三房四妾,前不久又从烟花巷弄出来个如花似玉的名妓,整日玩乐。他觉得力不从心,到处寻找壮阳药。有人传授给他个秘方:将红枣放进黄花闺女的七天后取出,沏水喝有奇效。据说不亚于鹿鞭、虎鞭之类。门达镇先后有三个女孩被放入了大枣,董水月是第四个。

董水月想念康志,盼望他来救她!难熬的第七天终于到了。

“警长,董水月她?”管家问。

“你说呢?”局长见董水月姿色不凡,早有打算,说,“明天你镇上挨家门口走走,说我娶五姨太,请大家喝喜酒。”

“是!”管家明白了局长的意思。

门达镇不论门户大小,都要出礼钱,康家自然不例外。康志得知警长要娶水月为妾,悲痛欲绝,病倒了。多亏康先生经心调治,才保住小儿性命。病痛之中,他悟出人生道理:天下恶人不尽,有情人难成眷属。病好后,不顾双亲阻拦,背着猎枪离开了门达镇。

一天夜里,喝得醉醺醺的局长将子搂在怀里,一把尖刀从后背刺穿他的心脏,当即毙命。董水月逃出来,叩开康家房门,竟吓得康先生面如土色,冷汗直流,见她浓妆艳抹,新娘子的绸衫上粘着血迹。

“我杀了局长”她告诉他们自己干的一切,问,“康志呢?”

康先生哭诉了儿子出走的经过,董水月欲哭无泪,默默站在康志平日睡得那铺火炕前,想着过去的事情。

“给我当媳妇吧?”康志说。

“嗯呐!”她红着脸点头答应。

“康大伯,”董水月扑通跪地,磕头辞别,“我走了!”

康先生牵出马,亲手备好鞍子,扶她上马,老泪横流道,“多保重啊,孩子!”

茫茫黑夜,何处去啊?董水月剪去长发去掉女儿装,寻找,寻找心上人几乎走遍白音塔拉草原。

“唉!”飞毛腿独自坐在炉子旁,陷入沉思。明天,意味着什么?当太阳升起,康志将被绑在院中的拴马桩上,二柜用尖刀划他的胸脯,出现“奠”字不,绝不可那样做!想他,盼他,到头来折磨他。不!可是,众弟兄又将如何看待自己?不能失去弟兄们,多少年来,出生入死,风餐露宿,用鲜血泡出来的兄弟情谊不能丢掉啊!

眼看三星已偏西,用不多久天就要亮了。怎么办?飞毛腿也想到同康志一起逃走,可怎么到他房子里去?老天要是有眼,一举成功,给他生个孩子她想入非非,百感交集中她举棋不定。

李秀娟默坐一旁,观察着飞毛腿,见她时而啜泣,时而叹息,坐卧不安。

许久,飞毛腿走了出去。

关押康志的房门突然开了,闪进一个人来,到他面前说:“我救你出去!快走。”

“你是谁?”康志惊异道。

出现一个蒙面人,月光很暗,连唯一露出的双眼都看不清。

“走!”蒙面人不肯报姓名,前面引路。

康志紧随其后,绕过几间房舍,来到高高的围墙下。

“你踩上我的肩膀,翻墙过去。”蒙面人突然提出一个使康志疑惑不解的要求,“让我摸摸你的脸。”

“摸脸?”康志没往深处想,匪巢里也不容他深想。不管蒙面人是何种原因,冒生命危险搭救自己,这一点要求总该满足他的。于是,他探过头去。

一双手捂住自己的脸,轻轻地抚摸着。这双手使他脑际迅速闪过一幕:夏天,董水月用手托着自己脸,说:“你的胡须像草茬子,真硬!”

眼前这双手,让康志觉得神秘。

忽然,蒙面人的手由凉变热,并颤抖起来,月光中可见蒙面人眸子中泪花闪烁,身居匪巢这位陌生人,大义搭救又不肯露出真名实姓,摸脸,为何要摸脸啊?

“我们一起走,到我们部队”康志说。

“不!”那双手忽然松开,蒙面人推他一下,“快走,你快走吧!”

“告诉我你的姓名,我们追剿这股匪徒时,好认出你。”康志觉得如此要求并不过分,然而,蒙面人仍然沉默不语。

这时,院内的流动哨提着马灯从前院向后院走来。看起来僻静、缺少灯光的后院,胡子是不放心的,要巡视巡查。

“来!”蒙面人蹲在大墙下说,“跳过围墙,朝东北方向走,别处炮台都能看见你。”

康志蹬着蒙面人的肩,双手扳住墙顶,将要攀上的一瞬间停住,说:“好汉,我有件东西留给你,将来我们见面以它为凭证。”哗啦一串像铜钱的东西落下来,蒙面人接住,揣到怀里。

“那个女兵,求你替我保护她!”康志说完攀墙,忽然感到自己脚脖处,被湿热的东西吮吸着他离开了蒙面人的肩,“好汉,我们后会有期!”

飞毛腿回到卧室,手伸向怀里,摸到那串东西,用不着掏出,她便知那是什么。她对它太熟悉了,十几年前就熟悉——它是康志的长命锁,用七个铜钱穿起的。铜钱上面的字她清楚地记得:开元、嘉庆、永宁、康熙、乾隆、、光绪。

“大爷!”胡子敲窗户,惊慌地说,“那个灰狗子(兵),不见了!”

“妈的,一群废物!”飞毛腿怒骂道,披衣出去,抽出手枪朝天鸣放。

胡子集中院子,见怒气冲冲的飞毛腿手按枪柄,凶神恶煞一样盯着他们,个个如鼠见猫,战战兢兢,大气都不敢出。

“妈的,昨晚谁瞭高(看守)?”飞毛腿问。

“大爷,是、是我,”一个胡子哆哆嗦嗦出列,跪在大柜脚前,磕头求饶道,“大爷,我没放仰(睡觉),穿泡箭杆(屙稀屎)的工夫,他就影了(跑)。”

飞毛腿抽出手枪,拎着来回踱步,众胡子心悬到嗓子眼,只要那黑色马靴猛然停下,失职的胡子便要命归西天。嚓!嚓!黑色马靴不停地移动,跪地的胡子瘫软如泥,吓尿了裤子。

“看在你平日忠实,从没出过闪失,”飞毛腿说,“割去顺风(耳朵)!”

“谢大爷不杀之恩。”胡子连磕三个响头,爬起来走向已掏出短刀的秧子房当家的。两声惨叫后,那个胡子疼昏在地上。

“弟兄们!跑了个当兵的,底细叫他掏了,冤家定来报复。分头准备,挑(走)!”

当夜,胡子马队离开老龙眼匪巢。

李秀娟双眼被蒙住,给人掫上马背,胡子要带自己到什么地方去,将来的命运如何,她全然不知。

飞毛腿始终驰骋在队伍的前面,紧挨她的坐骑——金鬃马旁是匹菊花青马,两匹马并驾齐驱,朝白音塔拉草原深处奔去。



胡子马队急急冲冲风风火火地离开老龙眼匪巢,进入了广漠的白音塔拉荒原,扬起遮天蔽日的尘埃,一样疾速前进。

昨天夜半,上香的胡子报告,关押在后院的那个兵不见了,搜遍整个院落未见踪影。土窑高墙深院,四角炮台昼夜有人把守,关押康志的房前又设下流动哨,'奇‘书‘网‘整。理提。供'一个伤口未愈的人,怎能跑得出去?但是,康志确确实实的逃走了。

匪巢暴露,面临危险,飞毛腿下了立即挪窑(转移)的命令。

早春猎猎寒风,吹透单薄衣裳,李秀娟瑟瑟发抖,坐在马背后部,身子直朝下滑,抓着鞍鞒的手一刻也不能松弛,稍稍放松,就可能落到马下,马蹄扬起浓重苦涩味儿,碱土细尘不时钻进鼻孔,呛得人喘不过气来。

出发前,大柜飞毛腿特意叮嘱弓长子道:“你和她同骑一匹马,照顾好她。”

“是,大爷。”弓长子从飞毛腿卧室押出李秀娟,按胡子规矩,出入匪巢,或是跟马队挪窑,绺子外边的人都要青布蒙眼,一路甭想看到什么,到达目的地后,方可去掉蒙眼布。

“攥住!”弓长子叫李秀娟抓住鞍鞒,坐在自己身后。

她的眼睛蒙着,外部世界一片漆黑,只感觉出马队在行进,偶尔听到遥远天际夜莺呖呖浅啼,预示着黎明将至。

胡子深夜突然挪窑原因,她心里清楚,康志夜半逃出匪巢,意味着他会赶回驻地,带队伍来消灭这绺胡子,解救自己。现在,胡子马队要逃到哪里去,自己将来命运如何,正像眼前情景一样,黑乎乎没有一丝曙光。

忽然,李秀娟觉出手被人紧紧地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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