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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别价呀!王爷都传下口谕来了,我敢不遵吗?”
“其实也没什么,只要您豁得出去!”曹冷冷地回敬了一句。
“借我个胆子,我也不敢哪。可你也得拍着良心想一想,当初要是没有我,把这所宅子报了祖产,如今你想回来就回来,呸!你想的可倒美!”
“你凭什么能报祖产,不是坑了我的五万两银子吗?”
“好好好,能跟明白人打顿架,都不能跟你这浑人说句话。”一提到那五万两银子,曹桑格就理屈词穷了,只好溜之乎也:“我走还不行吗?”他转对家人,大声的呵斥:“走!”当曹桑格走过曹霑身边的时候,曹霑赶紧请安:“请三大爷安!”
曹桑格余怒未息:“刚才你为什么不请安?你们爷们儿这叫‘乍穿新鞋高抬脚’,行!咱们走着瞧!”言罢拂袖而去。
“你!”曹想追上去再与理论,但被吴氏一把抓住:“算啦!算啦!老爷,息事宁人吧!”
他们走进一个月亮门儿的小院。院子不大,院内只有两楼两底一座小楼。门楣上悬着三字小额:“悬香阁。”
院中一株梅树枝柯姿怪,引人情趣。紫雨不觉惊叫了一声:“哎呀!北方也有红梅!”
曹点了点头:“是啊,已经几十年了,难得年年都开花。”说完率众走进室内。
室内靠北墙上挂着一块绿色双勾小匾,上边刻着“克勤”二字。这屋里除去靠墙角的楼梯、书案、单人卧榻和一张圆桌、四只圆凳之外,全是红木书架。琳琅四壁,插架万千。俨然一座书库。
墨云一见不觉惊叹道:“姑娘,这儿比咱们家书库的书还要多!”
“啊。”曹很得意,微微一笑:“霑儿,这楼上是魁星阁。楼下就是你玛发的书斋,‘悬香阁’和‘克勤’横额都是你玛发亲手所题。陆放翁家中藏书不足万卷,称其室为‘书巢’,这里的书只怕早破万卷喽。以后你就住在这里,也好克勤课业。”停了停,曹满怀深情,略显激动地接着说:“孩子,你两次赴试,两次落榜,让你习武吧,也不见什么长进,我如今虽然复官有望,但也终非事实,即便是事实,可我是我、你是你呀!别的你不想,你自己的一生你总不能不想吧?”说到这里曹鼻子一酸,他背过身去,以衣襟拭泪。
吴氏趁机向曹霑使了个眼色,曹霑会意,走到曹跟前:“阿玛,这回您放心,白天我去敦敏家上学,晚上在悬香阁复习,来年一定赴试,夺个五魁回来。”
“好好!”曹脸上又绽笑容:“果然如此就再好没有了。‘望子成龙’这四个字的意思,你不会不懂吧?”
曹霑恭恭敬敬一安到地:“请阿玛望安,孩儿懂得。”
曹面呈慈颜,拉着曹霑的手,率领众人离开了悬香阁。
曹带着大家又来到另一处地方,这里是一圈白墙黑瓦围着一座院落。极具苏州园林的特色,院门上有一块砖雕,中心雕有“榭园”二字。
尚未入门,曹先说:“这里叫‘榭园’,是个好地方,你们都进来瞧瞧。”大家跟着曹走进院门,但见几根细竹迎风摇曳,青翠欲滴,给人一种清心脱俗之感。三楼三底上下都有画廊环抱,花窗扇扇,雕工精细。室内,绣幔低垂,兰麝幽香,家具陈设,古朴端庄。
“怎么样?这里不错吧?啊,哈哈,哈哈”曹笑得很爽朗,然后他跟丁汉臣说:“老丁,让他们送茶来,咱们在这儿坐坐,坐,坐”他伸手让了让大家。
老丁答应声:“嗻。”走了。
吴氏很高兴:“这个小院真是太好了。依我看全芷园,只有这里好,榭园,名字也取得好,独具江南秀色。不过,提到江南也有些美中不足。”她也坐了下来。
曹问:“什么不足?”
吴氏一笑:“缺水呀。”
“哈哈,哈哈。”曹一阵畅笑:“少臣,把后门打开。”
“嗻。”丁少臣应声跑去。
曹站起来推开窗户,众人望去,只见后门开处,一座九曲竹桥横跨彼岸,桥下流水翻着细浪,潺潺而下,淙淙有声。
“哎呀!真真是如入仙境!”玉莹不觉脱口而出。
“玉莹姑娘。”曹说:“我想安顿你住在这榭园,你看如何啊?”
玉莹非常高兴:“谢谢叔叔,谢谢婶娘。”
紫雨和墨云赶紧请安:“谢谢老爷,谢谢太太。”
“玉莹,走,咱们上后门外边看看去。”曹霑兴致勃勃,率先跑了出去。
吴氏向玉莹点点头:“去吧,你们去玩玩,我们在这儿歇歇脚。”
曹霑、玉莹、紫雨、墨云四个人跑出后门,但见水清见底,游鱼尾尾。竹桥的尽头有一株粗大的合欢树,枝柯丛密,下流一片湖面,碧水粼粼,波平如镜。曹霑兴奋地用手一指:“你们看,还有一只大船。”众人欣喜地跑到船边,原来是一座石木结构的楼船。船檐下也有一块横额,上书“矮舫”三个古朴苍劲的汉隶。
墨云摸着石头的船舷哈哈大笑。
紫雨问她:“你笑什么?”
墨云说:“原来是一只石头船,划不动的,嘻”
“傻丫头!”紫雨瞪了她一眼。
她们的对话,逗得曹霑跟玉莹也随之大笑起来。
突然,丁少臣跑到跟前:“你们还乐哪?老爷发火了,霑哥儿,传你哪!”
“传我,我又怎么啦?”
“唉!我爹去沏茶,回来的时候,就把明珠带来了,她哭的跟泪人似的,老爷问她什么她都不说,只说找你。”
“明珠!”曹霑看了一眼玉莹。
“快!去看看。”玉莹推了一把曹霑,她(他)们一伙儿三步两脚回到榭园。
明珠一见曹霑纳头便拜:“霑哥儿!”
“明珠妹妹!”曹霑急步向前,屈一膝跪在地上,扶住明珠:“你怎么来啦?”
不容明珠回答,曹厉声问道:“你们之间有什么勾搭?她哭哭啼啼的,找你干什么?”
曹霑明白阿玛把事情想偏了,反正是纸里包不住火的事,只有实话实说了:“阿玛,我五婶,卿卿格格死啦!您知道吗?”
“啊!”吓得吴氏大声惊叫。
“什么?!”曹也是一惊:“什么时候?”
明珠低声回答:“接覃恩的头一天。”
吴氏焦急地问:“得的是什么病呢?”
“没有病。”
吴氏也急了:“没有病,怎么会死人呢?”
“说呀?”曹站了起来:“你这么吞吞吐吐,难道还有什么”
明珠忍住哭声,断断续续的说:“悬梁自尽。”
“什么!?”吴氏几乎惊呆了。
曹也愣了半天,才问道:“为,为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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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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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话呀!”曹大声地呵斥。
曹霑从怀里掏出曹宜的银簪递给曹,曹接过来一看,一屁股跌坐在椅子上,半晌无话。须臾过后,才强打着精神,违背着良心说了句:“这不会是真的。”
“什么?”曹霑觉得阿玛在掩盖家丑,而委屈了明珠。
“老爷!”明珠也大叫一声,但是,她看到屋里有那么多的人,把下边的话又咽回去啦。
曹也看出来明珠还有话说,自然是当着女孩子们不便出口,他便向吴氏挥挥手。
吴氏会意,向玉莹她们使了个眼色,自己率先离开了榭园。玉莹、紫雨、墨云也相继尾随而去。
曹喝了口茶,镇定了一下才问明珠:“即便你说的是事实,可你来芷园找曹霑,又意欲何为呢?”
“我,我找霑哥儿,求老爷救我。”
“救你?”
“昨天半夜里,宜老爷敲我的窗户,让我开开门,还说了好些我没法出口的话,我用桌子顶住门,死活没开,熬到今天天亮,我就逃出来啦!四老爷,您救救我吧!”
“这些事情,为什么不告诉你们颀哥儿呢?他应该管哪?”
“颀哥儿接完覃恩就走了,至今没有回来,家里出了这样见不得人的事,他还能回来吗?还有脸见人吗?可怜卿卿格格,金枝玉叶啊!她的尸身,如今还锁在天香楼上,这样的天气卿卿格格呀!”明珠痛哭失声。
曹仰天长叹:“唉!——家门不幸啊!”
“明珠妹妹,你回家了吗?昨天夜里的事儿,你告诉龄哥了吗?”
“唉,告诉他有什么用啊,是为发丧我妈,我才把自个儿卖给宜老爷的,使了人家三十两银子,给人家立下了卖身文书。如今找我哥,他怎么办,为我赎身?他哪来的这三十两银子?所以,早上我逃出来之后,在泡子河边上思来想去,要么投河一死,可我又想,凭什么呀?我招谁惹谁啦,左思右想只有一条活路,那就是求四老爷救我。”明珠转向曹抢上一步:“四老爷,留下我吧!穷人家长大的丫头,我什么都能干,只要您赏我一口饭吃,累死累活我都心甘情愿。霑哥儿说您心眼好,好说话儿,您就开开恩吧,您就值当多养一只小猫小狗吧,四老爷,收下我吧!”明珠声泪俱下,“扑通”一声双膝跪倒在曹面前,频频叩首,击地有声。
曹倒吸了一口冷气:“这”
“阿玛,收下明珠吧,如今咱们正要迁回芷园,也正缺人手啊。”
曹摇摇头:“不不行!”
明珠一闻此言,跌坐在地上。
曹霑也急了:“阿玛!只有三十两银子,咱出这钱,给明珠妹妹赎身不行吗?”
“浑帐!一口一个明珠妹妹,听着真叫人刺耳!你出去!这件事你跟着搀和,只能是越搀和越乱。”曹正颜厉色,一拍桌子:“你给我出去!”
好像曹跟曹霑还从来没发过这么大的脾气,曹霑违拗不得,只好走出房门。
“明珠,你起来,听我慢慢说。”曹坐回原处,喝了口茶,定了定神:“我们能够迁回芷园,全凭平郡王一句话而已,有无变化要看我能否复官?复官一节尚在未卜,况且,况且曹氏南北两枝历来貌合神离,宜老爷如今是我们曹家的族长,我是他一个有待罪之身的子侄,又怎么敢冒犯长辈呢?”
“那”
曹摆摆手,没让明珠说话,自己接着说:“你是宜老爷花银子买下的丫头,不是谁想为你赎身,就可以赎的,这要经过宜老爷点头认可,别人谁都做不了主。再一说,明珠啊,宜老爷已然上了年纪,并无妻室,他身边应该有个人服侍啊,他想纳你为妾,我们做晚辈的忙着去道喜还来不及呢,岂能拦阻啊?”
“啊!”曹这句话大大的出乎明珠的意料之外,她从地上猛然站了起来:“四老爷是说,不能救我?”
“我说的都是实话,于情于理无不相合,你说呢?”
“我,我还年轻,今生今世就这样被糟蹋了不成吗?”
“我明白你的意思,你想一夫一妻,年貌相当,美美满满的过一辈子,可是女人被人纳妾、做偏房的,遍地都是,不胜枚举呀!这是为什么?这是命!是老天爷的安排!”
“嘿嘿,嘿嘿”明珠一阵狂傲的冷笑:“我就是一头碰死,也不让老天爷安排我的命!”言罢向室内略一寻视,然后猛一转身,出人意料地向门边立柱一头撞去,就听见“咚”的一声,明珠头破血流,身子晃了两晃,“扑通”一声跌倒在地。
曹霑并没有走,他一直守候在门外,听到明珠碰柱跌倒的声音,一步闯了进去,他与曹同声大叫:“快!”然而接下来曹霑说的是:“快请医生!”
曹说的是:“快把她送回宜老爷家去!”
丁家父子急去搀扶明珠。曹霑自然也去协助。可曹对曹霑说:“走!你跟我回蒜市口,这里没有你的事。”
曹霑稍一迟疑,曹上前一把拉上曹霑就走。
父子俩边往外走,曹边数落儿子:“我真奇怪,你跟这下九流怎么这么有缘,一个丫头、戏子的妹妹。她要是真让宜老爷收了房,不是她的造化吗?”
“可是人家已然是有人家儿的人啦。”
“谁让她自个儿卖身为奴的?”
“那是因为她穷啊。”
“穷又怎么了,就有了理啦?”
“阿玛,咱们可也穷过,江南遇祸要是没有白马将军那一千两银子”
“你”
“您说穷人就不是人吗?”
曹理屈词穷,“哼”了一声,装出一副不屑一顾的样子走了。
曹带着全家回到蒜市口,曹霑心里一直不踏实,他站在街门口等丁家父子,等了不久终于看见他们爷儿俩回来了,曹霑迎上去,急切地问:“丁大爷,怎么样?”
“我们爷儿俩找了一块门板,把明珠抬回宜老爷家,在路上我就盘算好了,我们爷儿俩不能见宜老爷的面。”
“为什么?”曹霑问。
“我们爷儿俩是仆人,见到宜老爷可怎么说呢?说他跟儿媳妇如何如何,又要跟明珠如何如何,那还了得吗?”
丁少臣插话说:“可我们也不能什么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