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悲情曹雪芹-第6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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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鼎一见恍然大悟:“噢——彼伯伯要做你伯伯喽。”
  嫣梅在自己的里间屋,面似桃花,嫣然一笑。
  施清泉趁他伯侄不在家的时候,跟学房里请了半天假。取出两把古扇进了城,送到当铺,当了五百两银子来办喜事。
  成婚之日就在清泉家的小院摆了三桌所谓的酒席,请来了前村的村长和几位父老、婶子大娘。大家高高兴兴尽欢而散。
  洞房之夜,清泉把一对金镯子及剩余的三百多两银子交给嫣梅。嫣梅一见十分意外:“你哪儿来的这么多银子和首饰?”
  “我当了两把扇子。”
  “啊!”嫣梅大惊:“当了多少?”
  “五百两。又不是卖,将来有钱再赎回来就是了嘛。”
  “你想过没有?咱们的收入,何年何月才能攒那么多银子赎当啊?”
  “你也想过没有?咱们傻了,守着干粮挨饿,我们成亲已经办得很简单了,再不给你件信物”
  “好好好,咱们不争了。”
  “伯伯老了,明年再添个小的,你还能出去挣钱?”
  “书痴先生,你思虑的还挺远哪!”嫣梅也笑了。
  不论是当铺还是古玩铺,谁收到了珍品,都要请一些资深的老内行来鉴定物品的真伪、成色高低,最后确定价值多少。当铺还好说,物主将来会赎回去,而古玩铺是买进,珍品占为己有,赔赚大有关系。再一个目的是大家交流经验,以便确定行情,统一价格,所以收施清泉两把古扇的这个当铺老板,也约了好几位老内行,来柜上轮流观赏、鉴定古扇。
  其中一位长者说:“诸位以为如何?我认为全是真迹。”
  众人点头,其中有个人问:“当了多少?”
  老板回答:“五百两。”
  “才五百两,五千两也不止。”
  “哎——”长者说:“少当少赎嘛,这有什么奇怪。”
  “不然,他用银子不多,当一把足矣,为什么要当两把?”
  “哎,问得有理。”
  “这说明当主不懂行”
  老板一惊:“你的意思是说,这是贼赃,价值连城可是大案!”
  长者说:“知而不举可不好,我跟江宁府知府曹佩之曹大人有些过从,明天你带上扇子我陪你走一趟,咱们先脱了干系为上。”

  老板恭手:“多谢,多谢!”
  长者及当铺老板由差人引路,走进江宁府知府衙门的大门口,穿房过厦来到知府曹佩之的签押房。衙役通禀之后,二商人向曹佩之说明原委,并献上两把古扇。
  曹佩之看了看这两把古扇,问老板:“当扇子的人是个什么样的人?”
  “据看货的先生说是个穷书生。”
  “他的姓名、住址呢?”
  “当铺收当从来不问这些。”
  “嗯,可也是。今日有范老夫子在座,我透露一个消息,估计明年,乾隆爷要下江南了。效圣祖仁皇帝而南巡。”
  “噢?”
  “乾隆爷最喜欢的是文玩字画。这两把扇子既是真迹,如果供奉万岁爷哈哈,哈哈,你我不是都有好处吗?”曹佩之朗声大笑。
  “是是。”
  “我一方面派人查访当扇人,这自然有些难处。二方面你们等他来赎当时,务必问出他的姓名、住址,若是赃物也许他就不赎了,那就更好!如果来赎,咱们买他的总可以吧!至于贵宝号已然报了案啦,自然你们没有相干了。”
  “谢大人,他一来赎,我们马上前来禀报。”
  “扇子先留下,我找人再看看。大意不得,这可是供奉天子啊。”
  “也好,也好。”
  傅恒家的省亲别院已经完工了。
  傅恒、雪芹还有几位老工匠到各处验看。指点再添置什么,减去什么。朱光与一师爷带着二书童捧砚,都做下记录。
  傅恒的继室胖太太找来一个串珠花的婆子,她打开宝珠留下的首饰盒子,让婆子估价:“你是内行,给估个价儿?”
  婆子一件一件的看得很仔细:“回禀夫人,据我估计,少则十二万多则十五万两。”
  “值那么多!好好。我这儿有二十两银子给你,你给买点儿迷药。晚上吃了明天就醒的。”
  “夫人,您要这个干什么?”
  “咳,跟你说说也无妨,大人喜欢上一个丫头,可这个薄命的就是不从,我们这种人家又不能强迫,所以才想了这么个办法。木已成舟,我想也就没什么可闹的了。”
  “噢——原来如此,行行,两三天内,必定送到。”
  绣春与雪芹从省亲别院往回走。绣春问:“园子的事儿都交代完了吗?”
  “完了。再没有我的什么事啦。”
  “这两天也没见着大人?”
  “见着了。”
  “没跟你说什么?”
  “说的不少,不过都是省亲的事!”
  “没提别的?”
  “没有啊。你想知道什么?”
  “我”绣春没有回答,他们两个人又走了一段路,绣春终于鼓足了勇气:“大人没跟您提到我?”
  “提到你?没有啊。怎么了,绣春?”
  绣春脸一红:“没事,没事。”她为了岔开这一话题:“到了‘梨花浴雨’了,您听,他们在排练,咱们进去瞧瞧,您不是喜欢戏文吗?”
  雪芹与绣春走进“梨花浴雨”,孩子们正在演唱。看样子挺认真。
  可是还有些孩子没有参加排练,他们一看见雪芹都想笑,先还憋着,后来实在憋不住了,连同排练的演员及文武场也都哈哈大笑起来,笑得前仰后合,不能克制。
  雪芹愣住了:“这是怎么回事?”
  教戏的李教头走过来,先给雪芹请了安,然后作揖:“曹先生,您可千万别往心里去,这件事都怨我,因为您那出《武松打虎》在我们梨园界可是出了名啦!我跟孩子们说漏了嘴,故而他们一见了您就憋不住了都怨我!都怨我!这么着,今天晚上我请客,咱们哥儿俩醉一回。”
  “别价,明天宫里要来几位公公给咱们演礼,回头咱们哥儿俩都喇嘛喽,明儿个这礼可怎么个演法儿。”
  “可也是,可也是。这么着,等过了好日子,咱一准儿办一回,我的东。”
  “行,我就扰您这顿。赶紧接着排练吧。我们也瞧瞧。这是《西楼记》里的一出吧?”

  “没错儿,是第七出的结尾。八出是《病唔》又叫《楼会》,其中有一支曲子叫[楚江]挺好听的。”
  雪芹说:“七出结尾于叔夜赌气而去,我给文豹添一段插科打诨的话白,让他讨个赏钱可好?”
  “好啊,当然好!贵妃娘娘一高兴,赏下来就少不了,曹先生也可怜这群苦孩子啦!”李教头转对大家:“来,快唱那[楚江晴]。”
  煞时间横笛声起,丝竹伴奏,小戏子唱道:“朝来翠袖凉,董笼拥床,昏沉睡醒,眉卷。懒催鹦鹉唤梅香也。把朱门悄闭,罗帏漫张,一任他王孙骏马嘶绿枥。[一江风]梦锁葳蕤,怕逐东风荡,只见蜂儿闹纸窗。蜂儿闹纸窗,蝶儿过粉墙,怎解得咱情况。”
  翌日绝早,绣春打扮得非常漂亮,提了半桶清水为雪芹洗漱,雪芹一见丽人天降,自己都看呆了。
  “干吗这样看着我,看得人家多不好意思,还怎么在这屋里待着。”
  “你今天这是怎么啦?”
  “今天演礼,得跟真事似的,待会儿您也得换上新衣服。”绣春说着从书架下面的小柜门里拿出一个包袱,解开:“你瞧。”
  果然是一套新衣,雪芹在绣春的侍候下穿戴起来,还极为合身:“这么合适,这尺寸”
  “全凭眼力。”
  “我的天哪,你这么有眼力!”
  “不单看衣服有眼力,看人更有眼力。”绣春说完莞尔一笑,转身离去。
  家人、仆妇以及粗使的丫头们在洒扫大殿,洒扫戏台。
  有的整理园中林木,修剪花草。
  各处结彩悬灯,披红挂绿,红灯高悬彩灯成串。
  小戏子扮戏。文武场面也穿上一色蓝长衫、紫坎肩儿,头戴瓜皮小帽、红帽疙瘩,红丝线的辫梢儿。
  游船上更是彩绘精巧,七色鲜艳,小宫灯成串光辉夺目。
  厨房里备宴,烈火烹油、煎炒烹炸,鸭酒鲜蔬,五色搭配。
  整个尚书府上上下下,人人喜气洋洋、兴高采烈。
  傅恒更加喜上眉梢,身着崭新的官服,一品顶戴。在大门口迎接两位指导演礼的张太监和崔太监。
  傅恒陪着二位太监在大厅待茶,张太监说:“贵妃娘娘目前还在木兰围场,陪着万岁爷打猎呢,贵妃娘娘弓马娴熟,就凭这一点,深得万岁爷的欢心。更何况贤德淑慧,傅大人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崔太监:“依我所见,等明天省亲之后,到不了八月中秋,傅大人,您就军机处行走吧!傅大人位列三台之日,可别忘了我们小哥儿俩啊!”
  “岂敢!岂敢!还望二位公公在圣驾跟前多多美言哪!”
  “好说,好说。我说崔公公,咱们也该上园子里溜达溜达了吧?”
  “得,喀着。”
  傅恒陪着二位太监在园内各处巡视。二太监不时地做些指点。
  最后他们来到戏台前,台上正演《西楼记》中的第七出。于叔夜赌气去了,文豹便插科打诨道:“你赌气去了,去你的。今日乃是贵妃娘娘回娘家省亲,与父母相见,这是大喜事啊!我何不前去给娘娘磕头祝贺,给傅大人磕头道喜,然后讨杯喜酒喝,讨个果子吃,我,我,我,不好意思说了哎!圆乎脸儿一抹长乎脸儿,长乎脸儿一托圆了脸儿,我还是说了吧,我还想跟傅大人讨个喜钱,祝大人禄位高升,位列三台,八功高大,五福临门!”
  张太监大笑:“哈哈,哈哈,小猴崽子,还真有你的!”
  崔太监也说:“傅大人,您就别愣着啦!”
  “赏!赏!”傅恒一个“赏”字出口,早已备好的铜钱像下雨一样从台下扔了上去。
  小戏子被钱打得抱着脑袋“嗷嗷”直叫。逗得在场众人无不开怀大笑。
  雪芹跟绣春说:“待会儿我给他再加上几句词儿,让他更有彩头儿。”
  “别,见好就收吧,您把他的记性给添乱了,到时候不是忘了词儿,就是说法笨了嘴,再说出点儿事来。”

  雪芹点头:“还是你想得周到。”
  傅恒更高兴,大声地喊:“单赏这孩子十两银子!”
  “谢大人,谢大人!”小戏子在台上没完没了的磕头,逗得大家又是一阵哄堂大笑。
  到了晚上串珠花的婆子,被带进了胖太太的卧室,胖太太有点儿不高兴:“明天是娘娘省亲的正日子,你怎么今天还来呢?”
  “我不是怕耽误了您用。”
  “给了我,你快走吧。”
  “哎,我得跟您说清楚,这一包里是十小包,一回用一包,可别过了量。”
  她们正说着,傅恒正好走了进来:“你们说什么呢?”
  胖太太一惊,但其善于应变:“明天省亲我传她来修一修我的珠花、首饰。”
  傅恒一眼看见桌子上摆着的药包:“这是什么?整饰珠花还用的着药吗?”
  这一问把个胖太太问傻了,顿时来了个大红脸,瞪着两只眼儿,无言以对。还得说是三姑六婆,坑个人,害个人,撒个谎,编个瞎话儿那叫张嘴就来,串珠花的婆子满面堆欢,笑得一身的肥肉乱颤:“我的尚书大人哪,您这一问把太太的脸都羞红了,当着我的面儿,可怎么张嘴呀,大人您想想,您二位成亲几年了?这是安胎种子的仙丹妙药!”
  “唉——”傅恒叹了口气:“有病不看病,专信这种邪门歪道,除了香灰还是香灰。好了,好了,你带她到外屋去吧,我要歇一会儿了。”
  第二天全府里的人都起得特别早。各司其职,管洒扫的洒扫;管鞭炮的准备燃点;厨房里仍然是配菜、过油、杀鸡宰鹅。戏子们在后台扮戏,李教头忙碌异常,给这个扮戏,给那个试行头
  辰时刚过,朱光匆匆忙忙跑进大厅,单腿打千:“回禀大人、太太,大内里侍候贵妃娘娘的陈公公已然到了府门口啦!”
  “这么早?回说出迎。”傅恒急忙整饰衣冠与胖太太带上丫环、婆子一大群人迎往府门。
  傅恒等来到门外,只见陈公公面色十分难看,仍然站在府门口,傅恒上前请安:“公公请进吧!”
  陈公公没说话,只向傅恒恭恭手,又向来的路上指了指,傅恒举目望去,只见四匹顶马已在眼前,不容分说,傅恒拉了一把胖太太急忙跪拜在地,跟在他们身后的仆妇、丫环、仆人、家丁跪倒一片。
  四匹顶马停在府门外,武士并未下马。两乘四人抬的蓝呢小轿到了,陈公公向轿夫一挥手,两乘小轿抬入府内。
  陈公公拉起傅恒问:“谁给带路?”
  傅恒见此光景莫明其妙,不由自主地说:“我,我来带路。”
  朱光一见大人亲自带路,轿内必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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