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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下一步将要干什么。因此,周信芳的表情由平稳到强作从容,并显出
有点紧张,坐立不安。此时,两人都不发一言,却把各自在特定环境中的心
情深刻地表现了出来,大有“此时无声胜有声”之妙。接下来,周、马二人
有段即兴表演。孔明悠然走到郑文跟前,用手在他肩头轻轻拍了两下,道:
“郑将军,你这是何苦啊!”
这时,郑文就像触电似的,面露紧张神色。
孔明却依然很沉稳地唱着[西皮原板]:“适才间斩秦朗,多多地劳驾。”
后面还使了个拖腔,更显出孔明的老谋深算。郑文见真情已经败露,神情陡
变,急得哇哇直叫。。由于周、马两人表演细腻逼真,配合默契,台下掌声
不绝。
以往《全部武乡侯》通常是作为开锣戏的,但一经周、马合演,就别具
异彩了。两人互捧互衬,相得益彰。周、马以这出戏为大轴,就连演了半个
月之久,天天爆满。
周信芳和马连良合演的第三出戏是《火牛阵》(即《黄金台》)。这个
戏写齐湣王时,太监伊立欲害世子田法章。御史田单挺身相救,设法把法章
偷送出关。
马连良饰田单,周信芳则为他配演本来是由二路小生演的角色——田法
章,这正是周信芳在杭州拱宸桥首次登台时所演的角色。另由王芸芳饰小姐,
芙蓉草饰丫环。
这出戏本来也很平淡,但周、马演来,显得与众不同。从“悬丝按脉”
起就很有戏。田法章给邹妃看病时,警觉到她是装病,企图陷害自己,于是
眼珠一转,脸色突变,愤然拂袖辞去。。周信芳把这个过程演得很有层次。
田法章出逃后,为躲避追捕,有男扮女装的场面。周信芳为了演得逼真,
特地向一位旦角演员请教身段。他上场模仿女子身段时,果然惟妙惟肖。为
了更好地给马连良配戏,周信芳还特意对田法章的服饰作了许多改进:头上
戴紫金冠,身穿古装,大袖褶子,胸口戴大锁片。
这出戏同样获得了很好的演出效果。
周、马还一起演出了《宫门带》。马连良演唐高祖,周信芳演褚遂良。
周信芳原来没演过这个戏,马连良就毫无保留地说给他。周信芳善于“钻锅”,
上得台来,不仅把褚遂良应有的身段都演出来了,而且加以发挥,拿朝笏东
指西点,撩袍抖须,演得十分成功。
就这样,周信芳和马连良一共合演了包括《一捧雪》、《雪杯圆》等在
内的六七出戏。
原来马连良演《一捧雪》时,一向是前莫成、后陆炳,现在马连良单唱
“替死”中的莫成,周信芳唱“审头”中的陆炳。他的陆炳,演得另有一种
老辣的味道。《雪杯圆》,则由马连良演莫怀古,唱大轴。
他们的合作演出,原来合同订的是一个月,但欲罢不能,实际上演了两
个月之久,获得了圆满成功。
周信芳与马连良通过合作演出,结成了根深的友谊。他们在台上通力合
作,在台下也是相互关心。当时,演出很紧张,但他们每天总要抽出个把小
时一起研究剧本。并且互相交换本子。马连良将自己带来的《清风亭》本子
给了周信芳;而周信芳则把自己的《要离刺庆忌》本子给了马连良。
他俩还曾在一起研究编排《秋生造律》,准备让周信芳演萧何,马连良
演秋生。后来因为时间来不及,未能完成计划,两人就分手了。
有一次,周信芳和马连良两人一起去看了一部苏联电影,回来十分兴奋,
谈论到深夜。周信芳说:“影片中主角的面部表情和眼神运用,多么丰富啊!
这对我们京剧表演也很有启发。我觉得有些地方可以用到京剧表演中来。”
马连良很同意这个说法,他说:“京剧有自己的一套程式。但是,要注
意吸收各种艺术的长处,能汇百川,才能成为大海呀。”
他们还常在一起研究如何对演出剧目及唱做表演方法进行修改加工。周
信芳着重对《清风亭》中“听妈妈放悲声”一段唱腔和某些念白作了改进,
以增添悲凉气氛。马连良着重对《清风亭》的表演节奏作了推敲。他所饰演
的张元秀和马富禄扮演的张妻,有个“两人四脚”的倒步动作,经过修改,
非常好看。
周信芳与马连良曾有几次合作,而这一次是最早的一次,也是最难忘的
一次。
周、马两位艺术家通过这次合作演出,他们在广大观众中的声誉大大提
高。他们那种互谦互帮、同行相亲的崇高戏德,也给后人留下了一段佳话。
参加南国社
一九二七年,周信芳加入了新文艺团体“南国社”。南国社的领导人是
田汉,他当时还兼任着上海艺术大学校长。南国社的宗旨是:“团结能与时
代共痛痒之有为的青年,作艺术上之革命运动。”
这一时期,国民党正在进行文化围剿。在这种情况下,周信芳加入南国
社,无疑是思想上一大进步。他早年曾受到新剧家任天知、王钟声等的启蒙。
如今加入南国社后,则得到了田汉等人的具体指点。
当时,南国社经常在学校举行文艺讨论会。参加者有徐悲鸿、徐志摩、
郁达夫、欧阳予倩、洪深、余上潜、朱穰丞等,京剧界则有周信芳与高百岁
等人参加。他们有时讨论艺术与社会的关系,有时研究具体作品。通过这些
活动,周信芳接受了新文艺思想,并开始研读鲁迅的作品。
一九二七年十二月,南国社在上海艺术大学的小剧场举行“鱼龙会”演
出。为什么叫”鱼龙会”呢?在汉代,有一种由人装扮成巨鱼和巨龙进行表
演的假形舞蹈,叫做“鱼龙”,也称“鱼龙曼延”,是当时百戏中规模最大
的节目之一。南国社“鱼龙会”的出典即源于此。田汉说:“我们这些人是
鱼,就请两条龙来。周信芳、欧阳予倩,他们是京剧名角。”“鱼龙会”从
十七日开始,到二十三日止,共演出七天。剧目有《苏州夜话》、《名优之
死》等。第一天,演出欧阳予倩编写的六幕京剧《潘金莲》。这个戏大胆地
把潘金莲作为一个叛逆的女性来描写。戏中,周信芳饰演武松,欧阳予倩饰
潘金莲,高百岁饰西门庆,周五宝饰王婆,唐槐秋饰何九叔,唐叔明饰郓哥,
顾梦鹤饰张大官人的家人。这是京剧演员与话剧演员同台演出的一次盛举。
周信芳扮演的武松,演到追问何九叔时,用真刀往桌上戳去,两眼一瞪,
手提何九叔,逼真的形象使同台的演员都惊住了。台下报以热烈的掌声。当
武松举刀,欲割潘金莲之心时,潘金莲挺胸跪近武松,说:“二郎,这雪白
的胸膛里,有一颗赤诚的心。这颗心已经给你多时了。你不要,我只好权且
藏在这里。可怜我等着你多时了,你要割去吗?请你慢慢地割吧,让我多多
地亲近你。”当然,现在看来,潘金莲虽有值得同情的一面,但她与恶霸西
门庆勾结,毒死武大郎,总是有罪的。然而在当时演出,反映却很强烈。田
汉看了《潘金莲》后,对周信芳、欧阳予倩说:“我听到那段最后的台词,
我完全陶醉了。”那天,著名画家徐悲鸿也去看了。他看后欣然命笔写道:
“翻数百年之陈案,揭美人之隐衷;入情入理,壮块淋漓,不愧杰作。”
欧阳予倩在一次化妆时对周信芳说:“我们一道演戏的机会不多了。我
再演两三次,恐怕要永与舞台辞别了。”
周信芳听了,神情黯然。早在一九一六年春,在丹桂第一台时,周信芳
就与欧阳予倩同台合演《黛玉葬花》、《宝蟾送酒》、《鸳鸯剑》等。《潘
金莲》则是周信芳与欧阳予倩合演的最后一个戏。一九二八年开始,欧阳予
倩脱离了舞台。
一九二八年,田汉又创办了南国艺术学院,不久受挫停顿,转而集中力
量办南国剧社。剧社要公演,但剧场难借,好的剧场索价昂贵,租不起。当
时,周信芳是南国社的演委员,通过他的周旋,终于免费借到了九亩地梨园
公所楼上的场子。周信芳与田汉一起去看,原来这是个摆神像的破楼,连台
也没有。这可把周信芳急坏了,因为第二天就要演戏,票都已售出。田汉却
说:“不要紧,有办法。”他马上设法借了一笔钱,由他弟弟寿康去买了一
批木料,连夜开工,通宵赶做。周信芳第二天清晨来一看,戏台居然已搭起,
连灯光及侧幕条都装好了。他这才放心地离去。那次,演出了《古潭里的声
音》、《苏州夜话》、《生之意志》、《湖上的悲剧》等。虽然剧场地处偏
僻,舞台也很简陋,却赢得了广大观众的热烈欢迎。
一九三○年六月,南国社在上海六马路中央大戏院演出《卡门》。这是
田汉根据梅里美的同名小说改编的六幕话剧。由于这个戏抒发了人们反抗旧
社会黑暗势力的感情,所以只演了三场,到第四场,就遭到国民党当局禁演。
九月,南国社又遭查封,当局到处搜捕田汉。由于鲁迅先生及时警告,
田汉从原住处日晖里暂时转移到平原坊一个前楼上,但刚刚安顿下来,金焰
等人又来报警,叫他快走。田汉在电灯匠和木匠等工友们保护下,悄悄来到
天蟾舞台后台找周信芳。这时周信芳、王芸芳等正准备上场演出,听到这情
况,都很焦急,但剧场后台又无法藏人。急中生智,王芸芳忙把自己的一件
哗叽长袍借给田汉换了装,周信芳又拿出二十元钱给田汉,紧紧握着田汉的
手,让他乘上自己的汽车,驶向日租界。田汉躲进日租界的一位朋友家里,
安全脱险了。
独树一帜
周信芳与马连良合作演出结束后,继续在天蟾舞台演出,并开始编演连
台本戏。天蟾舞台老板顾竹轩特地从家乡苏北请来了扬州评话名家王少堂,
为周信芳讲演《龙凤帕》的故事。周信芳又参考了旧小说《慈云太子走国记》
加以改编,一九二七年五月八日首演《龙凤帕》头本二本。周信芳饰演慈云
太子,合演者有琴雪芳、刘汉臣、王芸芳、高百岁、女白牡丹、彭春珊等,
卖座鼎盛。演至五月下旬,由于三四本接不上,就先排《华丽缘》,五月二
十五日首演头本、二本《华丽缘》,由周信芳、刘汉臣、琴雪芳、王芸芳等
主演,至一九二八年一月《华丽缘》演至十一、十二本。一九二八年一月至
五月,周信芳又编演了前后部《苏秦张仪六国拜相》、前后部《卧薪尝胆》,
一至四本《香莲帕》等新戏。
一九二八年六月开始复演头本、二本《龙凤帕》,首演三本、四本《龙
凤帕》。《申报》广告称:“特烦周君信芳新编轰动南北、万众欢迎、文武
唱做、机关布景、历史新戏。”(《申报》一九二八年六月六日第六版)。
演员有麒麟童、琴雪芳、小杨月楼、刘汉臣、王芸芳等。到八月,《龙凤帕》
演至七本、八本。
《龙凤帕》写的是宋神宗时朝廷内忠奸斗争的故事。太师陆元忠之女及
奸臣庞文仲之女均为皇妃。神宗宠信庞文仲,陆元忠、陆妃以及包拯之孙包
贵(开封府尹)都受到迫害。陆妃被打入冷宫。因身怀六甲,神宗有旨,如
生下太子,可免其罪。庞文仲又派张奎去冷宫谋害,陆妃尽诉前冤,张为之
感动,愿舍命救护太子。陆妃用龙凤帕将初生太子——慈云太子包裹,托付
张奎带出宫门。由此开始了一系列曲折惊险的故事。剧情极其紧张,唱做也
很注重。比如有一段包贵为救人,回来劝自己的夫人替死,周信芳演包贵,
这段戏要演三刻钟,里面有段唱腔,十分精彩。因此演出大受欢迎。
这一时期,周信芳的演剧艺术日趋成熟,他的戏剧观也基本形成。一九
二八年,他在一篇文章中明确指出:“无论古典、浪漫和写实的戏,都是人
间意志的争斗,如能够把剧中的意志来鼓动观客,那才是戏的真价值。”
一九二九年,周信芳负责上海伶界联合会宣传部时,主持创办了《梨园
公报》。对那些鄙视伶人,欺负演员的庸俗之辈,进行了针锋相对的斗争。
在该报创刊时发表的宣言中,他呼吁,要“发表我们的意志,辩驳他报欺我
们的诬言,激发同志们的精神”。一九三○年九月,他亲自撰文《伶人亦有
自由否》,指责某巨公强迫余叔岩演戏。他说:“某巨公,以军需孔亟着名
伶演戏筹款,其征叔岩,试问此项是何义务?然人各有志,演与不演,乃个
人之自由也。毁誉自有舆论,强迫为之,不啻剥夺自由。呜呼!军阀之专制,
使无辜者叩头如捣蒜,平等何在?轻视伶人者,据为笑柄,然军阀对于人民
亦如是耳。叔岩不得已可怜,人民失其自由平等,更属可怜。”他还写了《最
苦的是中国伶人》。说:“社会对于伶人太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