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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游玩。有一次,两人正将自己的头拿下来当作皮球抛来抛去玩,忽然玉
帝传旨,贬他们下凡。这时他们手里接着的头恰好是对方的。为了急于去应
命,他们匆匆忙忙地把对方的头套在自己的脖子上,就下凡去了。这样,本
来是文曲星的白面书生包公反成了黑面孔,而武曲星狄青却变成了小白脸。
换头的情节在戏里并没有演出来的。包公与狄青在人间会面,包公在大边,
狄青在小边,两人分坐台口,前面各有堂桌,各人背后还上了星形。两人以
前虽未谋面,但似曾相识,两人各打背弓,念念有词,演得颇为精彩。《勘
阴》一场,在暗弱的蓝色灯光下,张龙、赵虎、王朝、马汉手里拿着四盏大
灯笼。周信芳的包公,以低沉幽微、清晰有力的念白,形成了一种阴森可怖
的气氛。当他以阴沉的声调呼唤张龙、马汉,以及他们答“喳”时,台下响
起满堂的彩声。周信芳就是在弱于白玉昆的情况下,以杰出的表演获得了平
分秋色的效果。
一九二一年,荀慧生第一次到上海演出,很快就认识了周信芳。那时他
们同住在南京路大庆里,相邻而居。荀慧生刚从北方到上海,一切都不熟悉,
周信芳不时地照顾他。周信芳的母亲也对荀慧生很关怀,给他送这送那。有
一次,荀慧生演完夜戏回到寓所,自己做宵夜吃,不小心引起了火灾。周信
芳和周老夫人闻讯,急着赶过来帮助扑火,因为火着得不大,又及时扑救,
没有烧毁很多东西。周信芳等帮荀慧生把屋子收拾好,安慰他半天才离开。
那时,著名京剧老生高庆奎也曾到上海,与周信芳同台演出。两人都勇
于革新创造,所以相处分外亲密。当时社会上有人赞成改革,但也有一批保
守势力,他们不容许京剧舞台上有丝毫的改革,总是百般的责难、嘲讽。他
们送给高庆奎一个“雅号”,叫“高杂拌”,意思是不专学一派,艺术杂。
可是周信芳却千方百计支持高庆奎的革新与探索。新排的《胭粉计》自“上
方谷火烧司马懿”起,至“七星灯诸葛亮命终”为止。本子是信芳提供的,
其中关键场子都是他修订的。在《胭粉计》和《苏秦张仪》中,周信芳还是
当配角,还反串司马懿。当时周信芳已经很有名了,但他不计个人得失。这
种同行相亲的精神,使高庆奎深深感动,两人遂成莫逆之交。
为人师表
一九一五年,高百岁来上海。那时,他才十四岁,但已经在北京崭露头
角。他幼时曾学刘(鸿声)派,唱“三斩一碰”(《辕门斩子》、《斩马稷》、
《斩黄袍》、《碰碑》),就有“赛鸿声”之誉。这次他南下上海,在丹桂
第一台首演。
当时,周信芳已是大角儿了,但在高百岁演打炮戏《斩黄袍》时,周信
芳却退而配演高怀德,高百岁演主角赵匡胤。周信芳的戏德使高百岁很感动,
他的演技也令高百岁倾倒。不久,高百岁就拜在周信芳门下。
周信芳是一位早熟的艺术家,他实足年龄仅十五岁时,就在北方收了第
一个弟子程毓章。当时程毓章对周信芳很崇拜。一天他向周信芳提出:“我
想拜您为师,不知您肯不肯收我这个徒弟?”周信芳觉得很突然,自己那么
年轻,程毓章与自己岁数也差不多,故而推辞说:“我也还在学艺,说什么
拜老师呢!”可是,他话还没有说完,程毓章已经跪倒在地上,磕头拜师了。
于是,程毓章成了周信芳的掌门大弟子。程毓章后来虽然演戏不多,但他学
识渊博,不仅为老师做了多年的剧务工作,而且成为一位很出色的教戏老师。
因此,高百岁已经是周信芳的第二个弟子了。而周信芳自己也才二十刚
刚出头。这在京剧史上恐怕也是罕见的。
周信芳收下高百岁,便悉心加以培育。有一次,高百岁仿效周信芳,在
《一捧雪》中“一赶三”,连演莫成、陆炳、莫怀古三个角色。
演出比较成功,高百岁在掌声面前有些洋洋自得。周信芳就着重给他指
出不足之处,说,“你小小年纪,能演到这个程度算是不错了。但是,你不
要让观众一晚上看高百岁三次出场,而是要观众在这一出戏中看高百岁扮演
了三个完全不同的角色。”
那一时期,高百岁常到老师家里去。每次去,都看到老师在编戏练功之
余,孜孜不倦地在读《四书》《毛诗》及古今名人的专集。有一次,高百岁
不解地问,“老师,演戏还要读那么多书啊?”周信芳点点头说:“要做个
好演员,就得多读书,我们京戏演的大多是历史故事,不多读点书,你就理
解不了,也演不真切。。”这时正好有位朋友来拜访周信芳,那位朋友请教
周信芳《竹林七贤图》中的人名,周信芳不假思索,侃侃而谈,把嵇康、阮
籍等七位名士的姓名、经历都一一详细介绍出来,还谈了不少他们有趣的轶
事,引得在场的人都哈哈大笑。这使高百岁从心底里佩服者师,也从中得到
了深刻的启迪。
罗曼史
周信芳在二十年代与著名武旦刘祥云(艺名九仙旦)之女刘凤娇成亲,
曾生下一子二女。长子丕承幼年间曾结集同好刘五立、曹骏麟等一起练功学
戏,还与乃父同演过《汾河湾》,但后来并未从事戏剧专行,进了金陵大学,
再后来担任保险公司襄理等职。刘氏生下的两位女儿,一个名叫采艺,一个
名叫采蘋。
周信芳与刘氏分居之后,曾经有过一段罗曼史。
那是二十年代末期的一个秋天,周信芳正在上海丹桂第一台演出连台本
戏《汉刘邦统一灭秦楚》。
戏一本一本地往下演,当演到《鸿门宴》时,这天晚上,戏园里来了一
位美丽的小姐。她坐在前面第三排中间的座位上看戏。
这位小姐名叫裘丽琳。她的父亲裘仰山,原是浙江绍兴安昌乡的农民,
由于在弟兄中排行第三,故而初名裘阿三,仰山是他发迹后才改的名。他二
十岁时被人带到上海一个糟坊里当伙计。后来糟坊倒闭,他便流落街头,推
轿头,拉塌车,摆地摊,各种营生都干过。后来在一位同乡的保荐下,他总
算到天成茶叶庄当了店员。有一年年关将临,老板与经理都回徽州省亲,暂
时托他管事。正好有位苏格兰商人阿尔斐特·罗斯前来购货,他要的数量很
大,但先付三成款,其余给一张期票,第二年等他的商船回上海时再支付。
这位罗斯先生是天成的老主顾,一直很讲信用的,况且这种付款方式对其他
外国商人也有过先例,为了不丢失赚钱的机会,裘仰山当机立断,决定接受
这宗交易。谁知老板回来后,却责怪他过于冒险,甚至怀疑他接受了外国人
的贿赂,最后告到“新衙门”,判决为裘仰山越权失职,要他偿付一半货款
才算了事。就这样,裘仰山囊洗一空,而且丢了饭碗。大约期票过期一年以
后,罗斯却回来了。原来,他因在去程中海船遇大风而进避风港修船,耽搁
了许多日子;归途中又绕道去香港接家眷,故而延误了很长时间。当罗斯回
到上海并得知裘仰山因他而遭难时,心里很过意不去。便辗转找到了裘仰山,
对他表示歉意,并给了他一笔经济补偿。不久,由裘仰山与罗斯合股的裘天
成茶叶店开张了。接着,罗斯又把自己与中国情妇生的独生女儿爱丽丝·罗
斯嫁给了裘仰山。此后,裘仰山生意越做越大,财产也越来越多,又与人合
股开办了一爿经营金银首饰的新天宝银楼。。
裘丽琳就是这样一位富家小姐。她曾经在圣贞德女校读了七年书,能讲
一口流利的英语。结业后,就没再升学而留在家里。她的哥哥裘剑飞是个纨
绔子弟,经常带着妹妹出入社交场所。由于裘丽琳长得漂亮,竟成了一群狂
蜂浪蝶追逐的对象。很快,裘丽琳便厌倦了这种生活。裘剑飞是个京剧票友,
就给她想出了一个散心的好法儿——看京戏。
裘丽琳第一天去看的,正是《汉刘邦统一灭秦楚》中的一本——《鸿门
宴》。先是那些背后插着靠旗的花脸和武生一一出场,舞台上好不热闹。她
只觉得新奇,但并没有引起她多大的兴趣。
一会儿,周信芳扮演的张良,在锣鼓声中出场了。他一撩门帘,台下就
是一个满堂彩。只见他头戴白文生巾,身穿绣金花的白袍,使人眼前“唰”
地一亮。这英俊飘逸的形象,使裘丽琳顿生好感。越往下看,就越被年轻的
周信芳和他的表演深深吸引住了。
从此以后,裘丽琳就成了丹桂第一台的常客,确切地说,从此她就同“麒
派”戏结下了不解之缘。《汉刘邦统一灭秦楚》是连台本戏,每周换一本。
可她却每一本都要重复看上三四次。每逢星期天,周信芳要加演日场,戏码
是《文昭关》、《古城会》等传统折子戏,她也总是每场必到。她看上了周
信芳,关注他的一切。她终于从戏院案目那儿,打听到了一些有关周信芳的
情况。那时,周信芳已与在少年时由父母包办成亲、比他大四岁的妻子分居,
过着独身的生活。裘丽琳得知实情后,决意要向周信芳表示爱慕之意。但是
究竟以什么方式来达到这个目的呢,这倒是件颇费思量的事情。她毕竟是位
很有素养的大家闺秀,既不能像有些太太、小姐那样,故作姿态地用种种方
式向周信芳献媚邀宠,也不便于贸然向他传送情书什么的。
经过再三考虑,裘丽琳决定利用自己在交际场上的影响力,发起一次冬
赈游园义卖会,借这种社交场合与周信芳相识。义卖会的地点就选在静安寺
路麦达赫斯脱路口的张园。
那时,上海每年都会举行好几次各种名目的义卖会,这也可说是“上流
社会人士”的一种时尚。义卖时,往往请来许多大家闺秀前去充当招待员、
售货员。所卖物品虽很普通,但要超出市价许多倍。以往举行义卖会时,尽
管“上流社会”的男男女女来得很多,但极少邀请伶界人士参加。这一次可
不同了,在裘丽琳的示意下,向好多位正在上海的京剧名角发出请柬。其中
自然也有周信芳了。这样一来,裘丽琳也就很自然地可以在义卖会上认得周
信芳了。不过,作介绍人的,却正是日后拼命反对她俩结合的裘剑飞——她
的哥哥。
裘丽琳与周信芳第一次会面,便谈得十分投机。
此后,他们两人经常约会。一个名伶和一个富家小姐私约幽会,这对当
时一些专靠桃色新闻吸引读者的小报来说,该是多么抢手的绝妙题材啊!为
了避免麻烦,周信芳与裘丽琳的约会异常保密,常常是两人分别雇了马车到
远离闹市的郊区,在村间小道或田埂阡陌,缓缓漫步,喁喁细语;腹中饥饿
了,就到近处的小镇上吃碗面条,或买副大饼油条,边吃边谈。他俩步行至
市区边缘,然后再各自雇车回家。渐渐地,两人之间的互相了解和感情都与
日俱增了。
恋爱到结婚,似乎是一条必由之路。然而对周信芳与裘丽琳来说,其间
却隔着一条难以逾越的鸿沟。
阻碍主要来自裘丽琳的家庭。
名门之女下嫁“戏子”,在当时是被认作不体面的事情。两人交往的情
况,被十分敏感的舆论界所察觉。一些小报虽然没有公开指名道姓,但已把
此事添油加醋,传播得沸沸扬扬了。这对裘罗氏来说,不啻是一个晴天霹雳。
她一方面把女儿置于严密的监视之下,不许她出门半步;另一方面要儿子剑
飞去妥善处理。
裘剑飞混迹十里洋场,三教九流全都交往。他接到母亲的旨意后,先在
一品香饭店请客,把十几家小报的记者和青红帮里的弟兄请来打招呼,把小
报竞相报道的“桃色新闻”风潮平息下去。接着,他又派人上门警告周信芳,
不准再与他妹妹来往,否则就别想再在上海码头上混下去,或许还要向他“借
只脚来用用”。他又雇佣了两个给巡捕房当眼线的白相人,日夜盯周信芳的
梢,不让他有自由活动的机会。与此同时,裘罗氏则在紧张地进行另一件工
作,那就是为裘丽琳找一个门当户对的婆家。不久,天津有个纺织厂经理托
人上门求婚来了。这经理姓赵,其父在袁世凯手下当过协统;民国成立后又
在山东和直隶当过镇守使。此时虽已下野,但财富却积聚了不少。
这次,男家送来了贵重的聘礼,并捎话说,不久就要来上海相亲,选定
吉日,以便在上海完婚。
在这关键时刻,裘丽琳作出大胆的抉择,与周信芳秘密商定:私奔。
既然两人都处于严密的监视之下,怎能互相商量呢?原来,裘丽琳身边
有一个外公的姨侄孙女,叫朱灵芝。她虽比裘丽琳小八岁,但已经懂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