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香港教父-钟连城-第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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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执了灯,把灯芯拨亮,从文贵家来到南叔家,一路畅行无阻。
  两人正发愣,外面的狗叫声由远而近,接着有人说话。
  陈余祥吹灭灯,躲在南叔睡房里揭开窗纸,听出外面的声音是南叔的咒骂声、南婶和另一个女人的哭声果然出事了!陈余祥站在窗口大喊:〃南叔,我是祥仔,倒底发生什么了事?〃南叔听出是陈余祥的声音。
  南叔道:〃天杀的,他们把香珠、文贵劫走了!〃南婶哭道:〃祥仔、威仔,你们一定要救阿珠啊!〃

  第二章水坑口残花(1)

  话说阿祥、阿威逃走后。
  何南这才打开门,用身子堵在门口:〃阿昆,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那两个揍你的人不在屋里,你怎样向我道歉?〃彭昆道:〃如果他们不在里头,你仍站在门口,我从你裆里钻出去!〃南叔让开:〃好,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请便!〃彭昆先在厅内的鱼筐里、卧室的床底、屋梁寻了一遍。
  南叔咳嗽道:〃阿昆,现在后悔了吧?还来得及,说句对不起我也饶了你,记住以后别骚扰我女儿。〃
  彭昆和阿飞面面相觑,小声商议一番,走到何南身边:〃老东西,休要耍花招,那两个人明明是你叫来的,藏在什么地方?说!〃南叔退后半步:〃你们讲不讲道理,才说找不到人钻我裤裆,现在为何出尔反尔?!〃彭昆:〃东莞仔明明是你女儿领着来到市场的,还想耍我们,难道老子白给人揍了?弟兄们,上,把他女儿带走抵债!〃一时屋内大乱,彭昆人多势众,一下子把何南一家三口制伏了,一些心术不正之徒还趁机占大便宜,在香珠身上乱摸。
  香珠一家人拼命叫喊,彭昆担心惹来邻居,用毛巾把三张嘴堵上,屋内一下子平静了。
  彭昆不相信两位东莞仔不在屋里,大声提醒:〃阿枫,你看到有人从屋顶跑了没有?〃屋顶上的苏小枫回道:〃没有,我正要问下面的情况呢。〃
  彭昆手执一盏油灯滴溜着一对贼眼在屋内搜寻,照见靠右的墙壁有一个洞直通邻家,于是一声尖叫,率众打开文贵的门逼着要人。
  人早已跑远,彭昆迁怒到文贵身上,用绳子将他绑了,叫道:〃何南,你不仁,我就不义了,你女儿和姓文的我都带走,什么时候交出两个王八,什么时候我还你人!〃说毕,率众扬长而去。
  文贵老婆过来给何南夫妇松绑,取了口里塞物,三人一起追赶。
  此时彭昆已经远去,追了一阵,狗叫声渐远,最后文贵老婆提议回去想办法。
  三人返回,适逢陈余祥、陈百威在屋里,寻找他们。
  陈余祥一来香港就惹上麻烦,后悔不该鲁莽行事。
  何南安慰道:〃你们不要自责,这麻烦迟早会有的,现在救人要紧,就怕香珠被畜牲糟踏了。〃
  何南这般说南婶就急得哭了,扯着陈余祥的手:〃祥仔,你从小就和香珠要好,你一定要救她。
  威仔,你也帮帮忙。〃
  陈百威皱眉道:〃阿珠在家和我是最要好的,哪怕赴汤蹈火我也要去救她。〃
  陈余祥捏紧拳头:〃谁敢动香珠一根汗毛,我非宰了他不可,大不了仍回大陆。
  南叔,事不宜迟,快领我们过去!〃何南不再多言,吩咐南婶几句就走。
  陈余祥、陈百威带上菜刀、砍刀紧随其后。
  彭昆的租房在上环和中环的交界处,地名叫水坑口,过去何南为一些债务上的事去过两次。
  上了年纪的香港人都知道水坑口是个什么地方。
  早在1903年前那里十分繁荣,是香港有名的红灯区,大小妓寨林立,带动了其他各行业的发展,一场大火之后,成千上万的妓女没有了安身处,于是向香港政府提出要求,希望身有居所。
  1904年,第十三任香港总督弥敦到任,恰好石塘咀地区的填海工程已经结束,正准备大量移民,于是下令水坑口的妓寨迁至石塘咀。
  水坑口曾为繁华一时的烟花地,茶楼酒家林立,一派歌舞升平,当地人一听说要搬到上环以西的石塘咀去,一般的平民百姓无所谓,铺盖一卷,搬去就行,但做生意的店家损失惨重,于是酒家、店主纷纷请愿抗议,举行了香港开埠以来的第一次群众示威游行。
  此时的水坑口虽然繁华不再,但通过二十多年的改造已初具规模,大多数业主以出租房屋为业。
  彭昆租居的地方是一栋三层楼的一楼,一室一厅,室内住人,厅里堆放杂物。
  陈余祥到达后,在彭宅周围查看一番,确认只有一道前门,才小声问何南:〃彭昆这小子有什么喜好?〃南叔不解其意,如实回道:〃这号烂仔还能有啥爱好,除了赌就是喜欢女人。〃
  陈余祥干咳两声,清清嗓子,敲门高叫:〃喂,阿昆,附近新来了红牌阿姑,靓得很呀,快出来啊!〃里头悉悉索索很久才有人回话:〃昆哥不在,你到别处找他吧。〃
  陈余祥道:〃你是阿枫吧,我们在一起玩过骰子的,阿昆去了那里,告诉我?〃里头不耐烦的声音:〃他去哪里我不知道,你明天来找他吧。〃
  除余样本是信口瞎猜,没想正是苏小枫,又道:〃阿枫,我有要紧事找你,能不能放我进来?〃苏小枫警惕的口气:〃你是谁?我怎么听不出声音来?〃陈余祥:〃你八成是认识的女人太多把老朋友给忘了,我不告诉你,偏要你猜。〃
  这一招吊足了苏小枫的胃口,他哪里还肯去猜,立马就开了门。
  陈百威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一记勾拳打得苏小枫眼冒金花,不等他回过神来,脖子亦已被手肘锁住。
  一旁的苏小飞看清是何南领来的人,急着要逃,却被阿威堵住。
  见没了逃的地方,扑通跪在地上求饶:〃南叔,饶了我,这事都是阿昆干的!〃陈余祥软硬兼施:〃别害怕,我们只是救人,交出阿珠、文贵就没你们的事。〃
  阿枫、阿飞双双被按在地上,何南一进来就急着寻找香珠,房内不见人,这时厅堂的鱼筐堆里有人在〃嗯嗯〃哼着,翻出来却是捆成一团、嘴里塞了毛巾的文贵。
  陈百威质问阿飞:〃快说,香珠在哪里?!〃这时文贵嘴里的毛巾已经扯去,接过话说道:〃香珠被彭昆带走了。〃
  阿飞忙道:〃我知道昆哥在哪里,可是我一说他会告密!〃陈余祥把苏小枫的手向上反剪,阿飞手指苏小枫:〃好,我偏要让你说出来!〃苏小枫痛得尖叫:〃我说,我说。〃
  原来彭昆准备用香珠、文贵换取陈余祥、陈百威。
  回到租房,想起南叔知道他的住处地,便把文贵交给苏氏兄弟,自己香珠带到同乡梁再堂家藏匿。
  陈余祥问清楚梁再堂的住址将苏氏兄弟捆个结实,嘴里塞了毛巾装进鱼筐里,临行不忘记警告道:〃好好呆着,如果找不到香珠,回来再收拾你们!〃何南、文贵,阿祥、阿威离开彭昆的租房寻到一处独立的院子。
  据苏小枫说,这就是梁再堂家。
  梁再堂是广州顺德人,世代靠种植荔枝、香蕉为生,早年他的祖宗来到水坑口做水果生意,借着这块风月宝地很快发达起来,到了他这一辈便改行做赌局。
  1903年一场大火,他的房子幸免于难,在这里算是殷实人家,到了塘西风月盛起之时,他又在石塘咀开了一间〃旺发〃赌馆,生意也非常火红。
  本来全家应迁居塘西,但梁再堂和所有旧辈广州人一样迷信守旧,认为梁家之所以财源滚滚,全得益于水坑口这块风水室地。
  一年四季地在塘西与水坑口两地跑动。
  梁再堂六十有二,虽家财万贯,却仍有一样遗憾:年轻时风流成性,落得个不育之病,但他又不服气,非要自己的亲骨肉不可,曾有几房姨太太为得家财在外借种而孕,都被他发觉后赶出家门。
  有好几个八字先生都说他命中有儿,要到六十岁后才〃铁树开花〃。
  到现在,他仍抱定自己终将有子的信念,一边吃药,一边拜佛。
  彭昆和他本是八杆子也没打着的远房亲戚,顺藤摸瓜投到梁再堂门下,先在赌馆〃旺发〃谋得一个看门的差事,但又不好好干,三日打鱼、两日晒网,梁再堂是位精明的生意人,当然不愿白养人,将他辞退了。
  彭昆是位很能缠的家伙,明明被梁再堂炒了鱿鱼,却在外头吹嘘说是他表叔见他年青、社会经验不足,让他去〃摸爬滚打〃,再予以重任。
  几年过去了,人们仍不见梁再堂重用彭昆,渐渐发现他们之间并无太深关系,自然不那么〃尊重〃了。
  彭昆本好事,天天与人争地盘、抢主顾,开口就骂娘,闭嘴就动手,他力气不大,十次有十一次吃亏,他就以梁再堂侄儿自居骗得苏小枫、苏小飞为伍,三人狼狈为奸,欺行霸市。
  尝到了甜头,彭昆又用同样的方式欺骗其他广州籍的同乡,说表叔梁再堂委托他筹办〃同乡会〃,居然也纠集了三、五十个人。
  恰在此时,塘西地区又增加了几间赌馆,对梁再堂的〃旺发〃构成了威胁,彭昆在他面前一番吹嘘,说手下有五、六十人,随时可拉出来打架,一次有人来〃旺发〃纠缠,彭昆果然叫了一帮人将对方的气势压了下去。
  从此梁再堂不再小觑彭昆,准许他自由出入梁府。
  彭昆更加神气,提出让梁再堂出任同乡会会长,梁再堂出于自身利益的需要一口答应,并慷慨地用梁府作为〃会总部〃。
  陈余祥一行来到梁府,此时彭昆正在厅里对梁再堂及同乡鼓舌摇唇,说这是东莞人蓄谋已久的大阴谋,其用意不是针对他彭昆,而是向整个广州的在港同胞挑战,广州人想要不让人欺侮,这次一定要齐心协力打出威风来,否则日后任何一个小地方的人都敢蔑视广州同胞。
  彭昆的话很具鼓动性,连梁再堂都认为这一次不能轻易让步,广州同乡会连东莞仔都怕,往后有人来〃旺发〃撒野怎么办?说到此处,外面的狼狗汪汪大叫,接着门铃响起,梁再堂起身:〃大家静一静,我出去看看。〃
  按门铃的是陈余祥和阿威,他们站在铁门外,四周是铁栅栏,栏内是梁府深院大宅,仅从外观气派,就可看出这户人家的富有。
  大狼狗足有小牛大,脖子上挂着一串铃铛,跃起吠叫摇得叮响。
  按了一阵,仍无动静,陈余祥忍不住叫道:〃这里是梁再堂先生家吗?〃传来了脚步声:〃我就是,谁找我?〃门口处,探出一位六十岁上下年纪的男人头,他身着印花黑绸马褂,圆脸,不大的眼睛下吊着很大的眼袋,没有胡子,一看就知道是个精明角色。
  陈余祥放心了,知道苏氏兄弟没有说谎,于是心平气和对老人说:〃没什么,我的一位表妹被人押在贵府,我来接她回家去。〃
  梁再堂喝住狼狗,对陈余祥说:〃你等一等,有人和你说,这事与我无关。〃
  梁再堂进去不久,突然大门内灯光四射,原来里面还有一个四合天井,一伙持刀执杖的人在天井中一字儿排开。
  彭昆抱着胸:〃先通报姓名,好认识一下。〃
  〃大丈夫坐不改名、行不改姓,陈余祥就是我,身边这位是我的族弟陈百威。〃
  彭昆道:〃陈余祥,我等你多时了,香珠在我手里,不过不能白让你带走!〃陈余祥道:〃爽快点,有什么条件请讲!〃彭昆:〃好,我就不客气了,我的条件不太苛刻,只要两位留在这里就放人!〃陈余祥:〃此话当真?!〃彭昆:〃大爷我从不食言!〃陈余祥转对何南:〃南叔、贵叔,你俩领香珠回去,我和阿威就留在这里。〃
  南叔:〃祥仔,他们很凶的,你〃陈余祥:〃不怕,麻烦是我们惹的,不能连累你们。〃
  转身对彭昆:〃开门吧!〃彭昆道:〃不行!你得把身上的凶器全部卸下,我没那么笨!〃陈余祥把菜刀从铁栅栏扔了进去,陈百威也解下了砍刀。〃
  怎么样,现在行了吧?放心,你们那么多人,我们就两个。〃
  有人过来开门,陈百威小声提醒:〃祥哥,小心有变。〃
  陈余祥点头,大门开了,彭昆喝道:〃别进来,举起双手,搜了身再说!〃阿祥、阿威两人此刻救香珠心切,果然举起双手,任人搜身。
  搜毕,在天井隔开距离对峙。
  彭昆没想到两位如此大胆,刚才他已经策划好了,待两位进来趁机关了大门,乱棍劈打,抽去腿筋,让他们永远站不起来!至于香珠,肯定是不会放的,这辈子玩的女人无数,却从未开过苞,凭感觉香珠是绝对的黄花处女各位手中执棍,看彭昆的眼色行事,陈余祥从细微的变化里闻出了一股火药味,原打算只要救出香珠,自己吃点皮肉苦平息此事算了,现在看来这想法是错误的,对方的念头很难猜测陈余祥双手抱拳:〃各位兄弟,东莞、广州相去不远,且同饮珠江水,来到这米字旗翻卷的殖民地就是同乡。
  昨天上午是我两兄弟出手太重,现在赔个不是,昆哥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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