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追忆似水年华-第321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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称该剧深受埃德加·爱伦·坡恐怖故事的影响。
  ②《恶魔罗贝尔》是德国歌剧作曲家梅耶比尔的一部杰作,1831年上演,成为法国大歌剧的典范。
  ③亦称“大梵天”,是印度教的创始之神。
  ④17世纪德国一种神秘主义的秘密结社。

  萨尼埃特被叫来观阵,可他声称不会玩惠斯特。戈达尔眼看离火车开车时间不多了,便
同莫雷尔赶紧玩一盘双人牌。维尔迪兰先生气急败坏地朝萨尼埃特走去:“您什么也不会
玩!”他嚷嚷道,因三缺一打不成惠斯特而大动肝火,却为能找到痛骂老档案保管员的借口
而心花怒放。萨尼埃特吓懵了,却露出幽默的神色:“不,我会玩钢琴,”他说。戈达尔与
莫雷尔面对面坐着。“您先请吧,”戈达尔说。“我们往牌桌那边靠靠吧,”德·夏吕斯先
生对德·康布尔梅先生说,看到小提琴手与戈达尔打在一起不禁着了急。“这就象那些标牌
问题一样有趣,可地在,牌子已没多大意义了。给我们留下的国王,起码在法兰西是如此,
只剩下牌中之王了,我看,国王们纷至沓来,正光临年轻的乐坛高手的手中,”他马上补上
一句,对莫雷尔美言一番,对他玩牌的姿态也很欣赏,同时也是有意吹捧他一下,最终是为
其向小提琴手肩上靠去的动作进行辩解。“俄毙了,”戈达尔操着外国佬的腔调说,孩子们
听到这种腔调准会哈哈大笑,犹如医学大师来到一位重病号床边,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却
开了一个习惯性的玩笑,弄得身边的学生们和临床医生捧腹大笑。“我不太懂该怎么玩,”
莫雷尔请教德·康布尔梅先生说。“随您的便吧,不管怎么说您败局已定,这样那样反正都
一样。”“加利——马里埃?”大夫说着,溜了德·康布尔梅先生一眼,目光讨好而且友
善。“此乃我等所谓真正著名歌唱家是也,简直是美梦,一个再也见不着的卡门。这是旦
角。我还想听听昂加莉的演唱呢。”“已婚马里埃?”侯爵站了起来,怀有出身名门望族之
人常有的鄙视他人的鄙俗之气,但他们并不明白,他们侮辱了主人,因为他们露出了勉强的
神色,对能否与主人的客人来往不置可否,往往以英国习惯致歉,用语不敬:“打牌的这位
先生何许人也?他干的是何营生?他卖的什么货色?我很想知道我与何人同处,为的是不随
便与人交往。不过,您刚才赏光将鄙人介绍给他时,我没听清其姓氏。”倘若维尔迪兰先生
的的确确抓住这后面几句话,把德·康布尔梅先生介绍给自己的宾客,那么德·康布尔梅先
生也会觉得维尔迪兰先生太不地道。但由于知道发生的情况正好相反,他觉得装出一副乖孩
子的样子,落个谦谦君子,岂不亲和大度。大夫成了名教授之后,维尔迪兰先生从对戈达尔
大夫的亲密交往中滋长起来的骄傲情绪与日俱增。但这种自豪感的表露形式不象过去那么幼
稚了。想当初,戈达尔才初露头角,若有人对维尔迪兰先生谈起他妻子的面部神经痛,他便
说:“有些人有幼稚的自尊心,往往以为他们知道的东西都是名牌,以为自己闺女的声乐教
授一定家喻户晓名扬天下。如果给她看病的是一个二流医生,那倒可以另寻良方;但如果来
的医生是戈达尔(他指名道姓时,仿佛是指布夏或钱戈大夫似的),那只好撤梯拉倒了。”
维尔迪兰先生明知德·康布尔梅先生肯定听说过名教授戈达尔,便来个反其道而行之,露出
天真之气。“他是我们的家庭医生,一个好心人,我们可喜欢他了。他为我们可以不惜五马
分尸;这哪儿是医生,简直是好朋友,我想您不认识他,您也不知道他有多大名气;但无论
如何,对我们来说,他是顶顶有名的大好人,赫赫有名的亲密朋友,戈达尔。”这姓,经他
神态谦逊地喃喃一念,竟使德·康布尔梅先生弄迷糊了,他还以为是另外一个人呢。“戈达
尔?您不是说戈达尔教授吧?”大家恰好听到所说教授的声音,他一时尴尬,抓着纸牌说:
“雅典人在此受创。”“啊!可不是嘛,多巧,他正是教授,”维尔迪兰先生说。“什么!
戈达尔教授!您没弄错吧,您很有把握,他就是那位住在巴克街的戈达尔教授!”“对呀,
他住在巴克街43号。您认识他?”“可大家都知道戈达尔教授。这是个权威!这好比是,
您问我是否认识布夫·德·圣布莱士,或者古杜瓦-絮菲。我一听他说话,就看出来了,这
可不是个寻常人物,正因为如此,我才冒昧问您。”“喂,该出什么?王牌?”戈达尔问。
可转瞬之间,戈达尔俗气外冒,即使是在英勇壮烈的场合,这类粗俗之气也令人瞠目,一个
战士在战场上可以用一句粗话表示视死如归,但在甩牌消遣没有危险的时刻,说这种粗话就
未免倍加愚蠢了,戈达尔决心亮王牌,阴沉下脸来,“孤注一掷,”大有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的气概,玩牌如玩命,大喊一声:“豁出去了,老子不在乎!”他不该出这张牌,但精神上
得到了安慰。在客厅中央,在一张宽大的扶手椅上,戈达尔夫人抵拦不住晚饭后在她身上产
生的不可抗拒的效应,强打精神仍无济于事,屈服于茫茫飘飘的睡意,束手就擒了。她枉费
心机,几次挺起身子,笑一笑,不是用以自嘲,就是提心吊胆,生怕有人对她客气地说话,
自己却不答理人家,但她万般无奈,重又陷入无情而香甜的瞌睡病的魔掌。但她猛然悟醒,
只不过一秒钟,倒不是被声音吵醒,而是被目光看醒(即使闭上双眼,她也温情脉脉地看到
并预见到这种目光,因为每天晚上都要上演同样的戏,纠缠着她的睡梦,就象时钟打点该起
床那样),教授老是用这种目光,告诉在场的人们,他夫人睡着了。开始时,他只是看看
她,笑一笑,因为,如果说,作为医生,他反对晚饭后就打瞌睡(至少他先讲清科学道理后
再生气,但他也没有把握是否在理,因为他对此也有不同的看法),但作为男子汉大丈夫,
而且又好逗人,他喜欢嘲弄自己的妻子,开始只是催她半醒,以便让她再睡过去,然后再重
新把她弄醒,以此为乐。
  此时,戈达尔夫人已酣然入梦。“可以了!莱翁蒂娜,您睡着了,”教授大声对她叫
道。“我听斯万夫人说话呢,我的朋友,”戈达尔夫人有气无力地回答道,又迷糊了过去。
“荒唐,”戈达尔嚷嚷道,“待会儿她还会向我们宣称她没有睡。多象来看病的病人,他们
硬说他们从来没睡着觉。”“他们也许自己是这么想的,”德·康布尔梅先生笑着说。但大
夫既喜欢唱反调,也喜欢逗人玩,就是容不得一个门外汉敢在他面前谈医道。“人们不能想
象自己不睡觉,”他以武断的口气发布他的论断。“啊!”侯爵毕恭毕敬地欠了欠身,颇似
戈达尔过去的举止。“看清了吧,”戈达尔接着说,“您不曾象我那样下药,甚至用了两克
‘trional’①仍达不到半睡眠状态。”“的确,的确,”侯爵神气自负地笑着说,“我从
来没有用过trional,也没有服用过任何诸如此类的麻醉品,这些玩艺儿一会儿就失效,反
而把您的胃弄坏了。象我吧,人家整夜在尚特比森林里狩猎,我向您保证,人家无需用
trional来安眠。”“无知的人才说这样的话,”教授回答道,“Letrional有时可以有效
地消除神经紧张。您说trional,可您是否晓得这是什么东西吗?”“可我听说是一种
催眠药品。”“您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否会催眠,而是问您这是什么东西。您能告诉我它包
含多少戊基和乙基的成份吗?”“不,”德·康布尔梅先生尴尬作答。“我宁可来一大杯白
兰地,甚至来一大杯345波尔图酒也行。”“此酒毒性大十倍。”教授打断说。“关于
trional,”德·康布尔梅先生冒然说,“我妻子就习惯用那些玩艺儿,您最好同她说。”
“她知道的恐怕与您不相上下。但不管怎么说,假如您的妻子服用taional来安眠,那您可
见,我的妻子就大可不必了。喂,莱翁蒂娜,挪动挪动,你迷糊过去了,你见我吃过晚饭就
睡觉吗,我?现在就睡得象个老太婆那样,待到花甲之年,你该怎么办才好?你会发胖的,
你会停止血液循环她已经听不见我说话了。”“这样对健康有害,晚饭后就这样打瞌
睡,是下是,大夫?”德·康布尔梅先生说,企图在戈达尔面前挽回点面子。“酒足饭饱之
后,应当做点锻炼。”
  “奇谈怪论!”大夫回答道。“有人分别从一只静躺着的狗的胃里和一只奔跑过的狗的
胃里提取等量的食物,发现静狗的消化更快。”“那么睡眠切断消化叫?”“这要看是食管
消化,还是胃腔消化,或是肠腔消化;跟您解释也白搭,您反正不明白,既然您没学过医。
喂,莱翁蒂娜,前进奋勇前进!该走了!”但他说的不是实话,因为大夫非把这局牌打下
去不可,他只希望这样冷不防地打断悄然无声的妻子的瞌睡,他刚才对她晓之以理,好言相
劝,却没得到回答。或许,在戈达尔夫人脑子里,一种抵制睡觉的毅力仍在坚持抗争,即使
在睡眠状态中也未曾松懈,或许是扶手椅未曾为她的头颅提供依托,她的脑袋机械地在空中
忽左忽右忽高忽低抛动着,仿若惯性运动的物体,只见戈达尔夫人摇头晃脑,忽而象听音
乐,忽而进入垂死挣扎的最后阶段。凡是她丈夫愈益激越的告诫失败之处,便是她自己愚蠢
的感情成功之时:“我的澡洗得真舒服热乎,”她喃喃道,“可词典的羽毛”她嚷嚷着
挺起身子。“噢!我的上帝,我多蠢!我说什么来着?我刚才想到了我的帽子,我可能说了
一句蠢话,我差一点睡着了,这该死的火。”大家都笑了,因为身边并没有火。  
  ①药名,音译“台俄那”,那三乙眠砜,二乙砜。

  “你们笑我吧,”戈达尔夫人自己说着也笑了,她用手抹去额上最后的睡痕,手姿轻
捷,如给动物磁疗那样飘逸,象少妇梳理头发般灵活,“我要向亲爱的维尔迪兰夫人道歉,
从她那里知道真相。”但她的笑容转眼变成了愁容,因为教授明知道他妻子千方百计讨他的
喜欢,惟恐拍马屁拍不到点上,可他却对她嚷嚷道:“你去照照镜子吧,你脸红得象长了粉
刺,一脸乡下老太婆的模样。”
  “你们晓得吧,他很可爱,”维尔迪兰夫人说,“他有好心挖苦人的妙着。再说,他把
我丈夫从坟墓门口领了回来,当时全医院都说我丈夫没救了。他在我丈夫身边守了三夜,不
曾睡觉。因此,戈达尔对于我,你们晓得吧,”她补充道,口气严厉,几乎近于威胁,同时
把手举到优美的白发云鬓区内,好象我们刚才要动手打大夫似的,“他是神圣的!他可以愿
意要什么就要什么。而且,我不叫他戈达尔大夫,我叫他上帝大夫!我即使这样说也是诽谤
他了,因为这个上帝还尽可能地补救一部分他人造成的不幸。”“出王牌,”德·夏吕斯先
生和颜悦色地对莫雷尔说。“王牌,得看看。”小提琴手说。“先得亮出您的王牌。”
德·夏吕斯先生说,“您心不在焉,可您打得很棒!”“我有王牌在手,”莫雷尔说。“真
是个美男子,”教授回答道。“那玩艺儿是怎么回事,这么些小杠杠?”维尔迪兰夫人指着
壁炉上雕刻精致的纹章问德·康布尔梅先生说。“这就是你们的纹章!”她补充道,带有一
点奚落人的味道。“不,这不是我们的,”德·康布尔梅先生回答。“我们佩戴对称堞口三
横带金纹章,对着五个堞口,每口对嵌一朵金三叶花。不,那上边,是阿拉施贝家族的标
志;不属于我们这一支家族,而是属于房主的,我们继承了他们的房产,我们家族的人始终
不愿意动它。阿拉施贝家族(据说,昔日叫贝菲兰)佩带五堞口对五金尖桩纹章。他们同费
代纳家族联姻后,盾形纹章就变了,不过仍保留二十枚小十字图饰,又用金桩小十字垫底,
右边双翼银底黑纹。”“骗人,”德·康布尔梅夫人悄声说。“我的曾祖母是阿拉施贝家或
拉施贝家的人,随您怎么说都行,因为两个姓在旧家谱上都有记载,”德·康布尔梅先生接
着说,弄得满脸通红,因为只在此时此刻,他才想起是他妻子给他带来的荣耀,他生怕维尔
迪兰夫人听了这番话多心,其实根本不是冲着她说的。“历史是这样的,在十一世纪,出现
了第一个阿拉施贝人,叫马塞,号贝菲兰,在围城拔桩中表现得敏捷能干,遂得阿拉施贝拔
桩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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