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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
好像又回到了那条墨色翻滚的河畔,他一身黑铠,冷冷地站在对岸。
醒来时,汗水浸透了薄薄的睡衣,心悸悸地空。
我在主卧的洗手间冲了一个凉水澡,随便套了一件米色吊带,赤着脚走了出来。
——反正也睡不着了。
到了客厅,我下意识地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晚上十一点半,平时,正是酒吧生意正好的时间,前面应该忙成了一锅粥吧。
身为老板,我却躲在家里偷懒,难怪一直发不了财——实在太不敬业了。
这样想着,人已经转到了橱柜那边,本想拿杯子喝水,刚走几步,便瞧见了小爱坐在玄关那边的小吧台后,正贼兮兮地偷酒喝呢。
他显然也是刚起来没多久,同样赤着脚,轻巧地走到橱柜前,一面抿着垂涎欲滴的笑,一面将我收藏了很久的路易十三慢慢地从顶层拿下来。
我也不吵他,只是屏着呼吸,冷不丁地出现在他背后,抬头拍了拍他的肩膀,“喂。”
小爱一惊,那瓶价值两万块的酒便从他手中倏地滑了下来。
还好我眼疾手快,赶紧接住了,不然,就冲着这一笔账,我也要让他去店里当牛郎!
“那个咳咳,那个我就是想擦擦灰”小爱左顾右盼,果然用袖子擦了擦吧台的桌面,“看,好多灰啊!”
“少来,拿杯子吧,今天我们喝了它。”我破天荒地没有凶他,反而和颜悦色地吩咐道。
小爱有点反应不过来,随即又绽颜笑了,“好,我去拿杯子!”
我则走回客厅的沙发,斜倚着靠背,脚搭在茶几上,用开瓶器‘啪’一声开了酒瓶。
有一个很闷骚的电影,里面有一句很闷骚的台词。
水与酒的区别在于,水让人越喝越冷,酒却越喝越暖。
于我,却恰恰相反。
一杯温热的白开水会让我的胃暖暖的,可无论多名贵的酒,都会让心变得空荡荡的,继而冰冷。
小爱是知道的,所以,那瓶酒他非常豪气地喝了一大半,喝到脸色潮红,两只眼睛水润润的,最后,‘啪’地一声,倒在了我身上。
小爱贪杯,但他并无酒量。
我将他扶在沙发上躺好,又信手拉起一条薄毯,小心地为他盖上,俯身时,看着他醉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捏了捏他不下心露出来的猫耳朵。
他不适应地躲了躲,优美的唇没甚气质地瘪了瘪,嘟哝道:“锦夜,离姓林的远一点”
我笑。
身体松松地滑了下来,倚着沙发,坐在地板上,双腿曲起,一瓶酒还剩下一杯,高脚杯摇一摇,丰富的色泽,便如路易十三丰富的口味,让人目眩。
顺手打开电视,午夜剧场播放着一部很老的影片。
《卡萨布拉卡》。
里面优雅的英伦口音,本身便是一首怀旧的歌。
然后,那个黑人歌手坐在钢琴前,开始了这部电影最美的吟唱。
“You must remember this。
A kiss is still a kiss;
A sigh is just a sigh。
The fundamental things apply
as time goes by。
And when two lovers woo;
they still say“i love you”。
On that you can rely
no matter what the future brings
as time goes by
It's still the same old story;
a fight for love and glory;
a case of door die。
The world will always wele lovers
as time goes by”
醇厚的嗓音,惹满历史尘埃的旋律。
不知不觉又喝了一大杯,胃不舒服,人很清醒。
终于决定放过自己,将剩下的酒搁在前方的茶几上,我站起来,准备给自己倒一杯白开水,刚一转身,便看见林丹青扶着额,站在房门口。
我眨眼,迅速扭过头。
还好,沙发上现在只有醉醺醺的傻猫一只,毯子滑落一半,叠在地上。
“你醒了?”转眼间,我已经换上一副温良纯善的笑容,盈盈地瞧着他。
林丹青一脸疑惑,但他涵养甚好,并没有将疑惑表现出来,只是无比羞涩地应道:“不好意思,我不知道自己只喝一口酒就会醉”
“是啊,那酒真厉害。”我笑眯了眼,随声附和。
林丹青甚为窘迫,在门口又站了一会,简单地看了一下屋里的摆设,迟疑地问:“这是你家?”
“嗯,简陋了一点,可能入不了林公子的法眼。”我也学着他的窘迫,看谁纯过谁。
不过,好吧,他是真的纯,我是装的。
“不是,很精致。”他微微一笑,信步走到摆在小厅里侧的钢琴旁,“你会弹钢琴?”
“哪里,”我煞风景地解释道:“有一个人欠着我的债,没钱还,用他的钢琴抵债而已。我琢磨着它还值几个钱”
林丹青莞尔,人已经坐了下来,掀开琴盖,信手拨弄着。
娴熟的动作,扬出的,是熟悉的曲调,便是我刚才听到的电影插曲。
我有点惊异,趴在沙发靠背上,眨巴着眼瞧他。
不可否认,会弹钢琴的男生很迷人,特别像林丹青这种全身上下都是纯纯的艺术气质,手指又如此修长漂亮的男生,简直可以迷死人。
正欣赏着呢,林丹青突然停下了演奏,转头,很安静地看着我。
“你喜欢这首歌?”他问:“刚才看见你听这首歌时在发呆。”
“哦,我经常发呆。”讪笑一声,我清了清嗓子,回答。
“锦夜。”他叫了我一声,很小心也很坚定的语气。
他这样突然称呼我全名,倒让我吃了一惊,“怎么?”
“我知道你是锦衣夜行的老板娘,我还知道,你常常喜欢发呆,一边喝白开水一边发呆,我和朋友去过你的酒吧几次,但客人太多,你没有记住我。”他望着我,轻声道。
我眨眼:这是什么情况?
“老实说,那天听讲座时,在人群里看到你,我很惊喜。”林丹青羞怯且狡黠地坦白道:“我是故意坐在你旁边的。”
原来我才是被狩猎的一方。
这个事实让我顿觉挫败。
既然如此,我还装什么淑女,无端端让人憋得慌。
我从沙发上滑了下来,端起酒杯,一步三摇地移到钢琴前,压低身体,敛着意义莫名的笑容,几乎贴着他的脸,柔声问:“这么处心积虑,难道,你想追我?”
林丹青的脸霎时红了,目光更是不知道往哪里放好,最后,他垂头死死地看着琴键,喉咙里出来的,还是小心而坚定的声音,“嗯。”
我哂然:这算是哪一出戏?
老牛吃嫩草?追忆初恋时的似水年华?
“你为什么要追我啊?”我后退一步,叹息着问:“总不会是什么狗血的一见钟情吧?”
他终于抬起了头,憋红了脸,手指扣着琴键,低声道:“算是命中注定吧我觉得,我这辈子只会爱上你。”
我愕然,很想伸手去试一试他的额头,看看这个孩子有没有发烧。
虽然我接近他的目的不纯,刚刚看他弹钢琴的时候,也不是没有那么一点心动过,可真被林丹青这样正儿八经地告白,我却怯场了。
暧昧是一回事,那只是九分好奇加上一分别有目的,可是,如果谈到了‘爱’,就全然是另外一回事了。
“你只知道我叫锦夜,有一间酒吧,见过几面,吃了一顿中途被打断的饭,便说,这辈子只会爱上我?”这一番话,让我自己都觉得哭笑不得,“喂,如果我没记错,你今年是二十一岁,而不是十二岁吧?”
他抿嘴,脸色更是彤红,可目光反而坚定了,笔直地看着我。
渐渐的,我也不笑了,因为他的神情告诉我,他并没有开玩笑。
面前这个玻璃一样漂亮纯洁的小男生,在一起朋友聚会中,对正在喝白开水发呆的我,一见钟情了?
而他刚好是林家的,据他的语气,既然称呼林家现任的董事长为爷爷,只怕是林氏宗亲,搞不好,还是第几名顺位继承人。
呵呵,生活可比电视剧有趣得多。
将杯中剩下的酒一口饮尽,我也正经起来,放下酒杯,整个人都趴在钢琴上,似笑非笑地盯着他,问:“你知道什么是爱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没有回答。
我勾着唇角,声音沉了下去,如暗夜的幽思,“爱,便是你把自己的心从安全的胸腔里挖出来,赤裸裸地放在对方手中。从此以后,对方任何一个微小的动作,无意的表情,或者一句漫不经心的话,都可以轻而易举地伤了你,让你疼痛,可你甚至没有反抗的能力,只能看着你的心在暴露的空气里慢慢腐蚀,变得千疮百孔,直到它痛死的那一天。现在,林丹青,你回答我,你还觉得自己会爱上我么?”
对付这种纯情的小男生,如果扯上感情问题,还是快刀斩乱麻比较利落一些。
“我现在已经觉得痛了。”他微微蹙眉,深深地看着我。
我闻言一愕,眨眨眼,顿时挫败得无以复加。
敢情我是对牛弹琴了。
林丹青仍然看着我,黑白分明的眼眸很深很纯,没有一点杂质。
他的眼睛有点偏女性化,但与小爱的妖媚并不一样,双眼皮,长睫毛,一直水润润,像未经人事的大家闺秀,也因此,更加容易把人秒杀。
我叹了口气,一屁股坐到沙发的背靠上,顺手摸起扶手上一包开封的烟,甩开打火机,点燃。
懒洋洋地吐出一口烟圈,我对他说:“你还是找与你同龄的女孩子说那一通话吧,二十一岁,你应该还在读大学吧?找个还在大学里的女孩,她们还年轻,年轻的人,总比我们这些老人无知勇敢一些。我对你而言,真的太老了,所以,抱歉啊,一见钟情的游戏,真的无法奉陪。”
“你很老吗?”林丹青小心地问。
我笑,“是啊,很老很老了,少说比你大几百岁。”
他抿着嘴,那倔强委屈的表情,显然以为我在开玩笑。
——我说过,这年头,真话往往是没人信的。
“喂,锦夜。”他认真地叫我的名字。
我叼着烟,吊儿郎当地瞧着他,一脸不合时宜的痞相。
“在刚才之前,我只是觉得,我会爱上你,可现在——我想,我已经爱上你了。”他的表情突然有种说不出的决绝与激动,“无论你现在用什么理由将我推开,我都不会放弃。”在说这番话的时候,林丹青的眼睛很亮,亮得我不敢直视。
很多年前,我也曾对一个人,说过同样的话,那个时候,我还很年轻很年轻,或许,比林丹青更年轻,可以轻率无畏,可以勇往直前。我越过众人,大步走到那个人人都惧怕的男人面前,仰视着他英俊绝伦的脸,叉着腰,张狂地宣布,“喂,我看上你了!”
男人的回答,也如今日的我一样,他勾起唇角,弯下腰,贴着我的脸,用魅惑低醇的声音,低低地问我:“你要把你的心,交到我手上吗?”
是的,我交了。
所以,许多年后的今天,我才会在这里,抽着烟,无可奈何地看着眼前的另一个轮回。
转过身,将未尽的香烟灭在烟灰缸里,将死的烟雾,缭绕着我的手指,在寂夜中,如斯温暖。
我低头哂笑,既而苦笑,既而暴汗不已。
小爱啊小爱,我承认错了,我不该图一时好玩,接近林家的人。
林家的人都是偏执狂,早几百年我就知道了啊。
“我不推开你,只是请你离开,也希望你以后不要再来。”再转身的时候,我脸上又堆满了纯洁无暇的笑容,连声音都变得很温柔。
听我这样说,林丹青漂亮的眼睛顿时湿润了,他欲言又止,过了许久,才低下头,涨红了脸,“对不起,我太唐突了。”说完,他真的就这样转身,一副小可怜样儿。
我目送着他的离开,时钟正指向凌晨四点。
等门合上后,我转过头,有点意外地看到本应该醉醺醺的小爱,伸着两只毛茸茸的爪子,扒拉着沙发扶手,雪白的脑袋搁放在爪子上,碧色的眼睛里满是不解,很可爱地瞧着我。
“有话快说。”我看了他一眼,慢条斯理地问:“你觉得我太狠心了?”
“有点。”小爱砸吧着小嘴巴,耳朵一摇一摇,“多好的一株嫩草啊。”
“你懂什么,我若是不这样做,那才是真正的狠心。且不说我不喜欢他,单单只是他的身份,那也是不可能的。你以为我真的找死啊?好死不如赖活。”我耸肩,“明天去拜拜桃花仙,拜托它别乱送桃花运了。随便送几个美人看看就成。”
小爱的耳朵又摇了摇,“锦夜。”
“嗯。”
它翻了个身,仰躺在沙发上,白绒绒的肚皮朝向我,前爪则贴着胸口,“你刚才说什么,把心交到对方手中心脏离了身体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