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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并不完全是这样的。”丰一喆低喃,“在一定程度上是毕生影响了我的情绪,但我自己无法控制自己更为主要。毕生做每件事我都希望他能够顺从我的安排,如果没有我就会生气。还有好多事”
他想起自己嫉妒那个男人,那是爱的表现还是一种心理疾病?
“第七末那识。”罗博浅笑,“别担心,凡是俗人都会有占有欲,佛家谈“慈悲”,而不讲“爱”,因为在佛家看来,有“爱”就有占有欲,有占有欲就有我执,“爱”是苦的根源。不过你对毕生的爱来得太多,占有欲来得格外凶猛罢了。从小都没受过什么挫折的大少自然不懂得体贴别人的感受,只想着那是我的我的我的,不可以违抗,无形中伤害毕生也在所难免。其实不过是一种恐惧失去的欲望心理表现。总体来说一喆你就还只是个小孩子,长大都没有长大,爱自然也算不得深沉。”
丰一喆瞪了罗博一眼。
“相比较而言我还是比较担心毕生,毕生的心理问题比较严重,再持续下去只有强迫他去精神病院接受双重治疗了。一喆你要有心理准备,毕生在住院时接受过身体检查,病情并不乐观。”罗博低着头,微微叹气。
“不管怎样都会好吧!可以治好吧!”
“现在只能先进行药物治疗,可以进行骨髓移植再好不过。不过暂时没有配型完全相同的造血干细胞捐献者。可能会考虑进行脐带血移植。”
“如果是亲人可行么?”
“机会不是没有,而且对患者来讲是最好的了,如果有血缘关系又配型相同的话。”罗博点头,忽然感到声音不对,他转过头看她,“呃?您是哪位?”
罗博和丰一喆面前立着一位中年妇女,一头的银发,面容苍老,但却无法遮掩那朴实静逸的美。
“是我发现那个孩子自杀的。”女人眼里挂着泪。
“啊,原来是您发现的!太感谢您了。”丰一喆忙感激地道谢,如果不是被及时送到医院,后果真的不堪想象。
“多谢您来探望毕生,那么,请您留下地址,改天一定把谢礼送去,我们现在正忙”罗博把丰一喆拦在身后,他了解一般这种人还会来医院探望的原因。但他忽然间想到什么,“请问,您怎么会去那呢?”
“我不是来要钱的。”那女人哭着摇头,“小业好点了吗?”
“小,小业?是谁?”罗博跟丰一喆面面相觑。
“啊,安业是毕生小时候的名字。”那女人低喃,“毕生,毕生他好点了吗?”
罗博皱眉,小时候?“暂时还在昏迷。请问您是毕生的?”
那个女人抹了抹眼角的泪水:“我是毕生的母亲。”
医院餐厅。人很少,大多脸孔面色凝重,食物也基本不动,谁在医院,也不可能有食欲,蛋汤也仿佛灌了药水般的难喝,满屋子刺鼻又恶心的消毒水味。丰一喆皱眉,未待三人坐稳,他已经急于想逃离这里,毕生不知什么时候就会醒过来,希望他第一个看到的就是自己,而不是什么狗屁医生。
“你就是姓张的那女人吧!”丰一喆开门见山,在监护权转让时见过的那个名字,张珍,当时他就起疑,为什么毕生的二姨妈不是姓毕而是姓张呢?现在他似乎可以想到其中的关联了。
“啊啊。”那女人微微颌首道,眼里掠过一丝恐惧的神色,面前这个帅气的青年给人的感觉好凶。
“那么毕生,不,安业那小鬼是你亲生儿子了?”丰一喆挑眉,他知自己在强忍怒气,不过他不想再犯错误,听解释,耐心地听,可能的话,或许事情没他想的那么糟。
她活着也不容易。毕生曾说。
她到底活得怎么个不容易!操!
“嗯。”女人低下眸子不敢直视丰一喆那刀子般凌冽的眼神,“安业他是我亲生的。我是他亲生母亲。”
“为什么把他卖给陌生人?”丰一喆桌子底下一双拳紧握。
罗博一惊,疑惑地看着丰一喆,什么意思?他开始搞不清楚状况了。
“我我也有苦衷,而且”那女人泪簌簌地滴下来,“我不知道安业他后来竟然得了血癌啊!如果知道的话绝对不会这么做的,绝对不会这么做的。”
“哼。”丰一喆嘴角一弯闪出一个冷笑,默默地看着她。
“安业他爸是个老实人,后来竟然抽了白粉,把家里值钱的东西都卖光了,还借了一屁股的债,后来他爸死了,债没办法还,借债的威胁我,再不还钱就告到法院去。我该怎么办?当时我跟安业连房子都快没有了,连住哪里都不知道,他爸的亲戚又没有一个肯收留安业,我一个女人自己那点工资也只够自己一个人过活,我也是必不得已啊!如果我有一点办法,我也不会把安业拿去抵债。那孩子那么乖,成绩也总是那么好,我真的是舍不得啊,那是我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如果我有一点办法,怎么可能会把孩子卖了呢?”女人声泪俱下,罗博缓缓地锁紧了眉头,看了丰一喆一眼。
丰一喆把臂交叉在胸前,微微吐了口气,继续沉默着。
“那人说他单身没有孩子,会像亲生儿子一样待安业的。我才肯放心把安业交给他,可是后来,就不知道他们搬去哪里了,怎么也找不到,也不知他们过得好不好。直到有一天安业找到我,说他改了名字,而且叫我把他的监护权转给别人,这时我才再次见到他。看他身上衣服的布料那么好,给我十万块钱叫我按照他说的去做,别的都别管;我知道那孩子过得不错。我清楚安业恨我卖了他,但是卖给更好的家里得到更多的照顾,之后出人头地,比跟我在一起连饭都吃不饱来得好得多啊。”
丰一喆倒吸一口凉气:“那你是根本连后悔都没后悔过了?”
女人摇摇头又点点头:“如果孩子过得好的话,他恨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这样吗?”丰一喆轻轻地浅笑,笑得那么不自然,嘴往边上撇了撇,却执意往下弯,不听他的指挥。他想哭,但是他在这个女人面前连哭都感到无力。毕生,恨她恨到想杀了她吗?却连伤害她都不忍去做吗?毕生,毕生,为什么啊,到底是为了什么啊!因为这个女人活得也不容易?因为她是你妈妈?因为她照顾了你十四年?如果恨只是往自己身上捅刀子,只是伤害自己,毕生你恨得太痛苦,恨得太窝囊。
“没想过吗?”他顿了顿,“那男人为什么要领养这么大一个儿子。即使孩子成人,他也知道那不是自己的亲人吧!没想过吗?”没想过吗?那男人是另有企图。没想过吗?那男人会做出什么事来。没想过吗?到底会有什么非人的待遇等着你的孩子。
女人一怔:“我也想过,当时也很担心,但是现在看到安业活得很好,我就放心了。但是没想到那孩子会忽然自杀又得了白血病。为什么安业的命那么苦啊!”
“命苦?!真的是命苦!妈的为什么毕生会有你这种人做母亲啊!”丰一喆一拍桌子立了起来,眼里在喷火。
罗博拉住他:“一喆,别,这是公共场所。”
丰一喆整了整领口,深呼吸,尽量使自己平静下来,看着这个惊恐的女人,他忽然释然,如果说毕生的恨只体现在自己的怨恨,而不是一种报复,那么这种恨到底是恨还是爱呢?是恨的话他不要毕生再忍受这种刻骨的恨了,是爱的话他不要毕生再品尝这种心痛的爱:“刚刚失礼了,我还未作自我介绍,我叫丰一喆,现在是毕生的合法监护人。以前的所有,既然毕生决定不告诉你,那么我也没有这个权利,但是请你放心,身为他现在的监护人,我不会弃他不顾,即使饿死,我也要给他最后一口饭吃。不过今后毕生会过得很好,过得非常好。因为有我在!这是我的义务,也是我的责任。”
然后转身,他头也没回地快步走出餐厅,向住院部冲去。毕生在等他,他需要人爱护,需要人疼爱,他来做,只让他来做,别在叫别人!这个世上,如果只有一个人可以给毕生爱,他愿奉出他的所有,或许有伤害,或许有痛楚,但他发誓,他再也不离开他!
被抛弃的滋味,你懂吗?
丰一喆你个王八蛋!你什么都不知道!
他倚在墙边终于哭了出来,无声地哭了出来。那干涸无生气的眼睛,充满了无奈落寞的瞳仁,单纯寂寥地眨着,清澈黝黑的眸子盯视着他,苍白的脸上挂着一抹不羁的笑,对生命他已颓然,他对他说:“哥,拜拜。”之后就真的不打算再见面了,竟然就真的打算再也不见面了!一个孩子怎么可以承受这么多,为什么要承受这么多?如果上苍只是要给这个人施以折磨,那么干吗不直接让他死去,还不如让他直接死去!
混蛋!
好吧,既然毕生还活着,他不敢许他未来,他不敢许他幸福,但是他可以在他身边,至少他绝对再也不会孤单
罗博走过来抱住他:“一喆”
“我想我知道今后我该怎么做了。”他擦了擦脸上的泪,笑出来,笑得心好酸。
罗博眯着眼看着他笑,这个人,终于长大了吗?
毕生几乎是在一瞬间惊醒过来,仿佛熟睡之时忽然听到爆炸声般地惊醒了。他身子猛地一振,刺眼的光使他不得不重新闭上眸子,他只感到手腕上传来的剧痛,痛得他好似掉进深渊再也无法爬起,自己怎么了?自己在哪?消毒水的味道毕生一边缓缓睁开眼睛一边回想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白色的雪,孤单的影子,绯红色的血,溅满鲜血的地板他记起来了,自己用小刀将自己的手腕剌了一道血口,那血止不住地滴下来,他看着那血慢慢落在地上,一片鲜红,把手腕垂下放进装了热水的浴缸,那伤就再也不会凝固,红色的液体在透明的液体中扩散开来,那么无声的迅速的扩散开来,立刻整个浴缸都被染成了殷红色。他开始觉得无力,昏昏欲睡,眼睑轻轻地阖上,他感到周围一片漆黑,如同冰窖般的寒冷。不在了,妈妈,不在了,爸爸,不在了,病痛,不在了,耻辱与折磨,不在了,怨恨,不在了,一切一切不在了,哥
好孤独的感觉
“妈妈,别,求求你别!”“不要,不要,不要抛下我,妈妈!”“毕生,好好活下去!”“毕生,别离开我!”“毕生,我爱你!”“毕生,永远,希望永远留在你身边!”“哥,原谅我!”“被抛弃的滋味,你懂吗?”你懂吗?你懂吗?你懂吗?你懂
“啊!”瞪大了眸子他整个身子弹了起来,心脏剧烈地跳动着,浑身战栗,一脸的汗水。丰一喆紧紧抱住他:“毕生,毕生做恶梦了吗?做恶梦了吗?”
他,竟然在这里么?竟然在心顿时宁静下来。他在
吞了口口水,毕生斜睇他一眼,翻了个大大的白眼:“恶梦啊!本来以为可以在天上见到天使,没想到一睁眼就见到个妖怪!还以为下地狱了呢!”
丰一喆苦笑,这是刚刚自杀醒过来的小鬼该说的话吗?
毕生瞪他:“你怎么在这?”
“毕生”丰一喆不知该怎么说起,“原谅我,原谅我,毕生。”
“哥,你什么都没有做错,说什么原谅?”毕生笑,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那里的伤口并不大,但是周围一片发黑的淤紫,他皱眉,还是好痛。
“毕生。”
“我自杀不是为了你。而且死过一次后我不会再死第二次了,你放心!”他拍了拍他的肩膀,如同宣誓般举起左拳,之后朝丰一喆的头上敲了敲,甜甜的笑着。
“可是”病该怎么办呢?丰一喆没有说出口,他不知道毕生知道他了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