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湖心赵飞鸿微微眯起眼,看了个大概,心生蹊跷,当即道:“贤弟,你追东边,我追西。”
张远山一拱手点头,两人箭也似地飞窜出去,张远山过来追游孟哲,而赵飞鸿前去追孙斌。
刹那间所有人争着逃跑,彼此推搡又有人大声尖叫被挤下湖去,现场一片惨不忍睹,游孟哲转身就朝桥上逃,龙老躲在人群后大叫道:“抓住他!抓住那小魔头!”
游孟哲一按机关,追的人登时倒了满地,翻滚哀嚎。
“别怕他的针!”唐晖是用毒的行家,一眼便知就里,朗声道:“我唐门为大家解毒!”
说着扇子唰一下抖出漫天花粉,奇香扑鼻,那是唐门专解麻药的天香花粉,哀嚎声渐消,中针的十余人又一个鲤鱼打挺起身,扑向游孟哲。
游孟哲边跑边按机关,中针那群霹雳堂弟子跑出几步,又中了一轮天绝地灭透骨穿心针,倒在地上哀嚎,唐晖再抖扇,十二名霹雳堂弟子爬起,游孟哲再射,霹雳堂弟子倒下,唐晖再抖,游孟哲再射如此这般数轮,飞针告罄!
顷刻间,身穿黑色武服的张远山已到跟前,但见他长臂舒展,单足在桥栏上一点,犹如黑鹰般朝自己扑来,手中亮出兵器!
左手点穴桩,右手判官笔,漂亮至极地一勾,正取游孟哲肩井,环跳要穴!
游孟哲忙自抽身后退,听围观众人轰雷般的一声彩,又有人尖叫道张大侠张大侠,暗自心惊这厮功夫好生了得!
惊鸿一瞥间又见张远山脸庞瘦削,双目深邃,鼻梁高挺,正动了双修念头,又想起这人决计不容易摆平,便脚下飞步后退。
说时迟那时快,忽然间一道灰影窜出人群,单手在张远山足踝上一拖,张远山被拖得生生离了游孟哲半寸,啪一声使招恶狗吃屎,摔在木桥上,众人哗然。
张远山翻身跃起,正要寻那阻拦之人,却见没半个敌人,眉目间满是忿气,若言谈无碍,说不得必将破口大骂,然而其人哑口,无计可施。
游孟哲顾不得看背后,一路狂奔,已跑到木桥中央,刘武威此刻越过了张远山,疾追而去,吼道:“别让他逃了!”
话音未落,刘武威抛出一枚雷火弹,轰然巨响,炸塌了去路上的半截横桥。游孟哲疾奔中一个骤停,险些扑进湖里去,双手划了半天,总算稳住平衡。
湖心中央大半截长桥断裂,随着湖水流逝被带向瀑布,游孟哲转过头,刘武威已追到面前,厉声道:“你是魔教的人?叫什么名字?你同伙呢!把雷火弹交出来!”
游孟哲道:“我不认识他啊,你认错人了吧。”
龙老远远地叫嚣道:“就是他!大伙儿齐心合力擒住这魔教的小兔崽子,杀了他歃血为盟!”
刘武威抽出剑,游孟哲一按圆盒机关,咔嚓声响,没针了。
“他暗器用完了!”马上有人嚷道:“大伙儿一起上!”
游孟哲收起圆盒,心道不妙,要被抓住了,冷笑道:“嘿嘿嘿。”
木桥狭隘,只容一人通过,又无扶手,霹雳堂十余名弟子只能排成单人一列,站在桥上,武林人越来越多,全部上了桥,却不敢乱动,稍一拥挤便会掉下桥去。
“谁与你笑!”刘武威于腰带上一抽,抖出把三尺八寸长的百炼钢软剑,当真是熠熠生辉,晃瞎了众人的狗眼。
游孟哲见打头的只有一个刘武威,心想还能撑撑,得怎么寻个计较脱身才是,孙斌的水上漂乃是独门神技,这许多高手也没一个会,否则全踩着水从湖上四面八方过来包围,自己一下就被捉住了。
现在大家都站在木桥上,排成一条长长的队,连张远山也被夹在木桥中间,奈何不得他。
可惜自己轻功没练,否则当可从水面飘过去湖对岸逃跑。
正无计时,刘武威悍然出剑!
“咦?”游孟哲轻功已颇有根底,忙朝后一躬身,躲开那闪着电光的软剑。
刘武威一剑刺其肋下。
“哎?”游孟哲站在桥末端,腰身朝左一让,跟跳舞似的。
刘武威又一剑出刺其左腰,游孟哲又踮着脚朝右边一弯腰,刘武威怒道:“吃我一剑!”
刘武威刺,砍,劈,掠,划,一柄电光剑使得游移不定,游孟哲站着不动,单靠上身弯来弯去,刘武威气喘吁吁,竟是奈何不得他半分。
游孟哲道:“你快走罢。”
此言一出,刘武威登时满面通红。蜿蜒木桥上围观人等纷纷起哄,刘武威吼道:“太也羞辱人!”
说着又是三枚雷火弹飞去,游孟哲躬身闪过,刘武威又是一剑,游孟哲闪避间失了平衡,刘武威合身冲上,游孟哲道:“喂这水冷得很!你不是想同归于尽吧!”
人在半空,一脚踏滑,游孟哲一脚叉错,咚的一声摔进了水里。
入水那刻,竹桥上发生了一阵惊天动地的骚乱,轰一声足有数十人从桥上飞起,掉进水中,只见一名灰衣人疾风般掠过,轻飘飘在队伍末尾霹雳堂弟子肩上按了一掌,整队人犹如被抛上半空的糖葫芦,怪叫着直飞出去。
短短一念间,灰衣客如箭般凌空射出,扑通一声投向水中,抓住了游孟哲的手腕。
游孟哲喝了几口冷水,初冬的湖水寒逾坚冰,冻得不住喘气,正晕头转向时倏然有人抱住了他,两人抱着在水里漂向湖边。
人群嘈杂,彼此大声询问出了什么事,不少人从岸边涌来看热闹,争相推搡间又下饺子般被挤下水不少,场面一片混乱。
游孟哲堪堪回过神,抱着那灰衣男子,天地刹那掉了个头。
“啊啊啊——”游孟哲疯狂大叫,揽着灰衣男子的脖颈,在镜湖边缘乱抓,继而随着瀑布一头栽了下去。
再冒头时游孟哲两眼转金星,有气无力地被那灰衣男子抱着,载浮载沉,被河水冲向下游。
“呼呼”游孟哲打着颤。
灰衣客:“少主再坚持会。”
游孟哲:“?”
灰衣客:“”
两人泡在水里,被冲过山道之间的溪流,游孟哲搂着那人脖颈,蹙眉道:“你是谁?”
灰衣客:“影影卫。”
游孟哲:“影卫是什么?”
灰衣客:“影卫就是侍卫的一种。平时躲着,没事不出来的贴身侍卫。”
游孟哲道:“谁的侍卫?”
灰衣客:“你的。”
游孟哲道:“哦,谢了。”
影卫有点尴尬,说:“唔。”
那影卫似乎有护体真气,全身纵是泡在冰冷水中也显得十分暖和,游孟哲不那么冷了,心里却一阵心潮澎湃,影卫啊!父亲什么时候安排了个影卫在他身边他也不知道,早知道叫他出来不就少了许多事了,下山也有个人陪着说话多好。
游孟哲胡思乱想,片刻后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宇文弘。”影卫极其诚恳,尊敬,说:“今天没办法,不得不现身。”
“没没没关系。”游孟哲道:“你为什么一直不现身?”
宇文弘说:“怕给你添麻烦,平时都暗地里那个着你。”
游孟哲道:“哦暗地里保护我,不让我知道。”
宇文弘把游孟哲抱上岸去,说:“我这就躲起来。”
说着游孟哲只觉眼前一花,宇文弘就不见了。
游孟哲:“等等!回来!”
“什么?”宇文弘从树后侧出身子,游孟哲道:“别躲,跟我一起就成,不然这荒郊野岭的,待会我又被追上了。”
宇文弘的护体真气一离开,游孟哲被山风一吹,又有点冷得发抖,宇文弘忙道:“全听少主吩咐。”
远处溪流边有人叫嚣,料想是正道人士追下来了,游孟哲便道:“咱们先去找个地方躲着。”
宇文弘与游孟哲一前一后离开溪边,朝树林里走,走了一会那处是个悬崖,背后有追兵,前面是悬崖,怎么办呢?
宇文弘朝悬崖下看了一眼,说:“下面有个山洞。”说着一手环着游孟哲的腰,跃出悬崖,游孟哲险些又发出大叫,是时宇文弘伸手一捞,抓住悬崖口上的一颗松树,荡了个弧跃起,稳稳落进峭壁上的山洞里。
游孟哲舒了口气,两人抬头,听到崖顶传来交谈声。
“不在这里!”
“你朝那边搜!”
人声渐远,安全了。
“我爹派你来的么?”游孟哲好奇道。
宇文弘说:“你娘派我跟着你的。”
游孟哲刹那就怔住了。
9、氐土貉
山洞里生着堆火,游孟哲和宇文弘都只穿着单衣衬裤,两件武袍搁在石头边上烤火。
游孟哲的内心快被疑问填满,蹙眉问道:“我娘让你来保护我的?”
“对。”宇文弘不主动说话,游孟哲问一句,他便答一句。
游孟哲:“什么时候?我娘不是早就死了吗?”
宇文弘:“十六年前。”
游孟哲:“!!!”
宇文弘拘束地点了点头,看着火堆,他身上的单衣有不少补丁,显是破了补,补了破,这些年里仿佛过得十分节俭。
但他的容貌十分俊朗,身材也高挺修长,肤色略显黝黑,眉毛很浓犹如剑锋,双目深邃犹如黑曜岩,鼻梁高挺,嘴唇锋重坚厚。
宇文弘看了游孟哲一眼,目光马上又移开,看着火堆。
游孟哲:“我今年十六岁。”
宇文弘茫然点头,游孟哲又道:“我第一天生下来,你就在保护我了?”
宇文弘笑了笑,搓了搓手,说:“是。”
他的手指修长而指节分明,看上去很舒服,食中二指颀长,游孟哲听父亲说过,这是习练空手入白刃的功夫的人独有的特征。
游孟哲:“你多大了?”
宇文弘:“三十一。”
游孟哲道:“平时你听我爹的吩咐么?”
宇文弘摇头道:“不,只听晴姐和你的。游孤天他使唤不动我。”
游孟哲心道难怪,这些年里都没见过这人,但恍恍惚惚似乎又想起了什么,小时候自己也经历了些事
游孟哲想了想说:“我有一次爬进后山的密道,在里头睡着了,睡醒发现自己在房里的床上”
宇文弘点头道:“是我抱你回来的,那里不透风阴气重。”
游孟哲恍然大悟,这许多年里苦思冥想而不得,原以为撞鬼的事情都有了解释,又道:“还有一次摔在石头上”
宇文弘道:“也是我抱你回来的,当时可真把我吓着了,疤好了没有?”
游孟哲侧过头让看,宇文弘不敢碰他,喃喃道:“后脑这儿看不太出了。”
游孟哲又说:“八岁那年有只大狗追我,追着追着忽然就没了”
宇文弘:“是,被我撵走了。”
游孟哲:“那我平时做什么,你都看着?”
宇文弘道:“大部分时间是。”
游孟哲心想这人也真神奇,竟能藏得这般好,难怪继而说:“以后你不用躲着了,陪陪我罢,每天一起怪无聊的。我得给你什么?”
宇文弘先是一愕,马上答道:“不用给我什么。”
游孟哲嗯了声,埋头生火,说:“你要早点愿意陪我玩,我也不至于要逃下山来了。”
宇文弘双膝分开,躬身坐在石头上,搓了搓手,侧头偷看游孟哲脸色,没吭声。
游孟哲从小到大十六载,父亲游孤天除了教他念书,督促他练功之外从未陪他玩过,童年的好友玩伴,左右护法的儿子大牛阿狗都渐渐长大,各自独当一面,习武的习武,练功的练功,还得下山去帮父亲处理事务。
只有游孟哲自己一个人在山上,每天除了练那转阳真经就没旁的事消遣了,偏生这武功又练了等于没练,好生孤独寂寞,连个朋友都没有,否则也不会偷跑下山。
“你不会带我回山上去吧。”游孟哲道。
宇文弘:“不会,你喜欢去哪我管不着,只要你活着不受伤就行。”
游孟哲笑了笑,端详宇文弘,仿佛一下就多了个朋友,又像个熟识多年的旧交,心里说不出的高兴。
而且游孤天很少对他谈及生母,游孟哲忍不住又好奇道:“你跟我娘认识吗?”
宇文弘答道:“她就像我姐,那年跑出来了,老阁主就让我也追过来,负责保护她。”
游孟哲道:“哦,什么阁的?”
宇文弘说:“沧海阁,你娘是阁主的独生女儿,咱们沧海阁在东海,海外,很远的一个山上,平时不参与中原武林事。你想的话,也可以回去一趟,老阁主一定开心得很。”
“成啊。”游孟哲道:“我还没去过外公外婆家呢,娘是个怎么样的人?”
宇文弘说:“我不知道怎么形容。”
游孟哲:“那我不是得叫你小舅?”
宇文弘瘦削俊脸有点红,想了想,答道:“照事实是这么个说,不过少主你叫我名字就成。”
游孟哲若有所思:“我娘是不是个大美人?”
宇文弘点头道:“都说她很美。”
游孟哲想起从未谋面的母亲,不禁红了眼眶,游孤天说过,俞晴是因为难产才死的,游孟哲这些年里想起母亲,一直有种负罪感。
“据说她琴棋书画。”游孟哲道:“样样精通?”
宇文弘说:“她其实只会一点,那都是别人夸她的。”
游孟哲:“”
“小舅你真实诚。”游孟哲道。
宇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