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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生生窝在飞天的胸口,在水中翻了个儿,露出没有长银鳞的白色的肚皮,舒服得闭著眼。
飞天简直简直不敢相信。
这象条死鱼样的翻肚皮的家夥,居然是龙,而且居然是他生的!
行云站在水边,嘴里咬著一条草茎逗小鸟。
虽然平舟坐在泉水另一边远远的一块高出的石头上,抱著膝不知道在想什麽。
还是觉得别扭。
按著平舟转述明吉的话,两个指头挟住小生生薄脆的尾翼,另一只手指尖按在他的腹下,慢慢的从头到尾,再从尾
到头,灵力象一条线一样在它的身体上拉动。
小龙舒服得半张著嘴闭著眼睛伸张身体,喉咙里有细细的鸣叫。
飞天没有听过龙叫。来族里这麽久还没有见过有同族变身。
所以也没有听过龙是怎麽叫的。
小龙一直都安安静静当然不是说他性格安静。
是指他从来不发出声音。
飞天低下头去听他的动静,手指的动作慢了下来。小生生不干,摇摆身体蹭他的手指头示意继续。
真是刁滑的小东西。
想叫你一直伺候得它舒舒服服的。
飞天一边恶狠狠的继续揉搓它,一边发狠话:“小样儿,等你变成胖大小子,你爹我一定请你吃顿竹板炒臀尖!”
不知道它是听得懂还是听而不闻,根本没反应。
继续眯著眼睛享受它的。
行云和丹丹在岸上不知道在折腾什麽,丹丹叫著拍翅子,扑腾腾的飞了起来就朝下就扑。
飞天没提防,只觉得眼前一黑本能的伸手去接,脚下一滑没站稳,结果连人带鸟和龙一起扑进水里。
小丹丹当然和小生生不同,你看过鸟儿爱游水麽?当然天鹅水鸭子除外反正孔雀长的是翅子爪子不是鸭蹼,它
不可能爱游水。
给它净身都是用小细砂,雪白晶莹的象珍珠末儿一样的,平舟精心寻来的给它用。
小丹丹总是扑得一桌子都是砂。
这会儿也一样,扑了飞天一脸的水。
不过反正本来脸上就已经湿了,再多扑几滴上来也觉不到太难受。
小丹丹不满意的尖叫著,在飞天怀里乱扑腾。
翅子和身上的一层薄羽都湿透了,水淋淋的贴在身上,样子好不落魄。
再漂亮的鸟儿,落了水,也只能叫落汤鸡。
飞天手忙脚乱,又好气又好笑,行云居然在岸上笑得不亦乐乎。
“丹丹不要闹,给你擦干水,马上就舒服了。”飞天轻声安抚,伸长了手去拿叠放在石上的大布巾。行云的手探了
过来,先握住了那厚软的织物,朝飞天递过来。
飞天没擡头直视他,伸手扯著了布巾。
行云却没有松开手,身子顺势前倾。
“哎哟”一声叫,行云也跳进了泉水里。
飞天愣著眼看这个跳下水来的行云。後者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居然一脸笑意,当然那笑意一点儿都不善良无辜
,嘴里还说著颠倒黑白的台词:“飞天你做麽拉我下水?我又不想泡湿泉。”
飞天气得瞪起眼,拜托,他那点儿力气能把这麽大个儿的行云拉下水?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行云身上本来只穿了一件单衫,湿了水就这麽紧紧依贴在身上,半透明的料子象第二层皮肤,根本什麽也遮不住。
飞天看他的脸总觉得有些别别扭扭的,低了头却看到修长的颈项和劲瘦的肩膀,虽然不显得健壮但也绝不单薄的胸
膛上有两点凸了起来。
忽然觉得温泉的水有些烫。
看哪里都不大对,看身体不行,看他的脸也不行,白皙漂亮的脸上有晶莹的水珠在向下滑,简直可以把荷花那个出
水芙蓉的绰号抢过来据爲已有,荷花还得差愧的缩水里去承认自己是盗版冒牌货。
反正不管看他哪里,都不对劲就是了。
飞天转过头去,拿著那块大布巾没头没脑儿裹著小丹丹就是一通乱擦。
平舟坐在那边,远远的一动不动,好象没看到这边的不平静。
温泉的水不算深,漫到胸口齐平。
行云懒洋洋靠在一块平滑的石面上,嘴里还衔著一片草叶,轻轻吹响。
细细的叶鸣声,有点哀怨的味道。
曲调很柔软缠绵,映著一片湖光山色,颇有些情致旖旎的调调。
飞天只当没听到没看到,非礼勿听非礼勿视,专注的给儿子擦羽毛上的水。
平舟忽然掸了掸袍子,向飞天招了招手。
飞天看看他,平舟笑著又招了一下手。
飞天回头看看行云,有些犹豫的抱著小鸟托著小龙朝平舟那边移动。
“叽——”
行云那缠绵的情歌忽然吹出一个破音。
尖得厉害,刺得耳朵隐隐生疼,飞天身体哆嗦一下,可惜腾不出手去揉揉耳朵。
身体在水中停了一下,平舟仍然含笑招手。
继续移动。
“哔——”
又一个尖锐的破音。
飞天停下来回头看看,行云正恶狠狠的瞪他。
粉哀怨粉怨毒粉欲求不满的眼神,简直象两把小刀子一样锋利。
就象是被抢走肉干的小丹丹的眼神。
飞天想,真不愧是亲父子俩。
连瞪人的神情都一样。
有点进退两难,飞天向前看看再向後看。平舟扬声喊他:“飞天,你过来一下,有些明吉交待的事刚才还没全说给你知道。”
飞天哦了一声,正要迈步,身後面行云忽然“哎哟”叫了一声,眉头紧皱一脸痛苦的俯下身去:“我的腿抽筋了啊我站不住了——”
飞天再一次站住了脚,怀抱著两只长相迥异的儿子,前面是平舟,後面是行云。
身周全是水。热气腾腾,温温乎乎。
怎麽,这麽别扭啊
後来打破这个僵局的,居然是慕原。
“哎哎,你们这是泡泉水还是侃大山的,有重要的客人来了,快点去看看吧。”远远扯著嗓门儿这麽叫喊,生怕人听不到。
飞天哦了一声,先跟平舟说:“回来再来泡。不知道是谁来?”
再回头问行云:“你腿还好吧,我腾不出手儿来,平舟,你扶他一把。”
行云咬咬牙,一下子站直了:“不用,我好了。”
飞天几乎傻了眼,看他动作俐落的出水,上岸,念去水咒弄干衣裳,伸手还把小丹丹接了过去。
好得真快啊|||
拿玉盆舀了水重新把小生生装进去。
小家夥乐滋滋的在水盆里兜圈儿,小小的龙嘴去追著自己的尾巴啜著玩儿,一圈一圈儿的团团绕,看得人眼晕。
沿著山道慢慢的走。
行云和平舟互看了一眼,居然没有暗潮涌动。
两个人的眼中都有了然的神色。
只有飞天,抱著玉盆不时的低头看,全然没注意到另两个人的神情有什麽不对。
山路不算长,不用多时就走到了明吉那片竹林的外面。
行云有些紧张的握紧了手,忽然伸手过来揽著飞天的肩膀。
飞天几乎没吓得跳起来,看看有些紧张的行云,又看看一脸坦然的平舟。
不知道他们葫芦里卖什麽药。
屋里传来明吉略有些失常的笑声。说失常是因爲他平时说话的声音总是满虚僞的,明明尖酸刻薄的性子还装得温文尔雅,飞天这是切身体会。
可是今天他笑的尾音有些尖有些颤,
来的什麽人啊,能让一向对生人假得不得了的明吉发出这麽真实的笑声。
真实的反应出他现在心里很慌张。
飞天的手里还抱著玉盆,平舟伸手将虚掩的院门推开。
院子只有几步宽,屋子的门是开著的。
飞天一眼看到有人坐在居中的主位上,银色的美丽长袍,长发如瀑。
这一个惊吓非同小可。
要不是平舟手疾眼快,这一次打碎的就不是茶杯而是小生生的窝窝——那个玉盆。
屋里那人从容起身,笑容如晓露清雅:“飞天。”
飞天的下巴都快要落到了地上。
结结巴巴的声音,都不象是自己的,听起来特别的陌生了:“辉,辉月。”
行云在一边有些凉凉的说:“哟,什麽时候改叫辉辉月了,倒别致。”
飞天哪有玩笑的心情,腿有些发软,行云示威似的,抱住他肩膀的手臂又紧了一紧。
辉月极温文尔雅的笑,看看平舟又看看行云,最後目光落在居中的飞天身上:“倒巧了,都在。”
四个人。
平舟还是坐在左边,行云坐在右边,辉月坐在对面。
桌子正中放了一只玉盆,盆里有只小龙名叫生生。
床上睡了一只肥鸟名叫丹丹。
这是飞天的小院里,屋子里的大致情况。大的四个,小的两个。
辉月爱怜横溢的目光注视著玉盆中的生生。被注视的那条长角小蛇今天又玩水又嬉戏,早累得呼呼大睡。
飞天发了半天呆,才想起小生生晚上没吃东西。
去拿了一把茯苓粉来放在茶杯里,并没有冲水。现在冲的话,等这小家夥儿能醒过来吃东西,早该凉了。还是等一
会儿,等它再睡一会儿,把他弄醒的时候现冲水的好。
平舟脸上带著从容不迫,行云脸上静静的没有什麽表情。
好象坐立不安的只有飞天一个。
这样闷坐真不是个办法。
飞天苦中作乐地想,不知道他们会不会玩儿麻将四个人坐桌,正好搓八圈儿。
要不,打拖拉机双扣八十分,四个也正好
左边右边前边都不敢看,飞天的头快要低到自己的领子里去了。
这算是算是
算是什麽场面啊?
算故友重逢?嗯,勉强算。
算旧爱再会?嗯,也可以这麽说。
算,家庭会议?
看看远近大小各不同的两个孩子,飞天在心里扯乱一团的麻线。
这到底算他XX的啥子局面啊!!!拜托谁来给他传个道解个惑好不好?或者老天降道雷把地劈一条缝子出来,让他钻进去避避风头也好啊!
辉月的手探进水里轻轻抚摸小龙的背脊,动作轻柔无比。
飞天大气都不敢出。
原来看到行云的时候,还敢问一句,你怎麽来的。
现在看到辉月,满心的疑惑却只敢压在心里。
万万不敢冲口而出一句“你干嘛来的”,他又不是老寿星想上吊纯属活得不耐烦。
辉月那谈笑用兵刀不血刃就克敌制人的功夫,他又不是没经历过。
忽然一只手从桌下伸了过不,握住了他的左手。
温暖而柔软,是平舟。
另一只手则在下面拉他的袖子,进而握住了右手。
有些汗意的手掌。
是行云。
对面的辉月似乎没注意到他们在桌面下有什麽小动作,专注地看著小生生。
忽然头也不擡地问了一句:“什麽时候可以爲它化身?”
飞天打了个突,才反应过来他问了问题,慢慢说:“明,明天。”
辉月微笑著擡起头来:“怎麽一段时间不见你,说话变得这麽不利索了。”
飞天看著他明亮似星辰的眼睛,干脆连结巴的话也说不上来了。
“名字取了麽?”
飞天咽了口口水,硬挤出声音:“叫生生。”
辉月微微一笑,并没有说话。
天色渐渐黑了。
晚饭吃了什麽,怎麽吃的,飞天根本一点儿印象都没有。
他觉得自己屁股下面坐的根本就不是椅子,而是一桶满满的火药,引信子一点即著,而他的左右和面前,则稳稳坐著三支火把。
喂了儿子,收拾了下屋子。
飞天看著屋里三尊大神,头痛得厉害。
本来本来平舟是和他在一起,这些天他们都是同榻而眠。
行云昨天走的时候就有些不甘不愿。
现在辉月坐得稳稳的,一点儿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小忧小离来收饭篮子的时候只顾偷看行云和辉月的容顔。
当年并称帝都双壁的两个人竟然同时驾临隐龙谷这麽一间小小的竹舍,更何况还有平舟这个美誉扬名的无忧剑
三张俊逸潇洒温和绝色的容顔相映相对,让人觉得这小小的一间屋子里珠光玉耀,似乎薄薄的板壁都要被胀破了。
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