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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将烟夹在手指间,没有扔掉,也没有再吸。
“咳。。。。。。”我刚想说话,一股冷空气和着烟味直直地往我的喉咙里冲,我立即咳了出来。他见状,将烟远远地扔到街边。
“你怎么了?是不是很冷”,他的脸苍白得吓人,我想去摸他,但是我的手也冷得不行,所以只得拉着他的衣袖,向他解释道:“我以为你们会谈很久,在这边转了一圈,没想到,这么晚了。”
“你不会给我打电话吗?”他突然问。
我一愣,脱口道:“我怕打扰你,你也没有打过来,我还以为你回去了。”
他如果明确表示有事情的话,我是不敢给他打电话的,他这个人不喜欢解释,不喜欢照顾人,最烦被人打扰。
他也是一愣,然后表情有些阴郁,道:“我在这儿站了很久。”
“啊。。。那很抱歉,我在超市里耽搁得太久了。”
“你买的东西就是这个?”他盯着我手中的雪糕,很是不理解。
“呃。。。对,我先前特别想吃。”
“神经。。。。。。”他脱口而出,却没有说完,伸出手来将我手中吃了一半的雪糕拿过去,然后扔到地上。
“不好吧。”
“你是找病吧,这么冷的天吃雪糕。”
“我是说,你乱扔垃圾。”
他眸光一闪,我瑟缩了一下。
“可是我买了很多。”
“你可以留着明年夏天吃。”
“那我们回家吧”我说。
他把我的东西扔进车里,我赶紧抢过去,看酒瓶是不是被砸破了。
“那个,我买了一些酒,要轻点,会被砸破的,把座位弄湿了就不好了。”我把东西放好,坐在副驾驶座位上,他把身上的衣服脱下来罩到我身上,我本来想说不用的,看见他微微别扭的样子,默默地把它盖在身上。可能是今天走得太累了,我歪在座位上直接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我已经躺到了床上,程烨就在我的身边,他没有睡着,眼睛睁着,有些出神,不知在想什么。
“几点了”我借着壁灯一看,竟然已经是晚上九点了,卧室门是打开的,客厅的光照到了门外,我揉揉眼睛,想起程烨还没吃晚饭,赶紧下床。
“我睡过去了,现在就给你做晚饭,你想吃点什么?饺子好不好,这个弄起来会比较快一点。”
“我不饿,也不想吃东西。”他一边说,一边用手把玩我的头发。
“怎么会不饿呢,今天你还没吃什么,晚上肯定会饿的,你长期三餐不规律,胃又不好,再不注意,以后就麻烦了。我去做一点,要不,你说你想吃什么,我去外边买,冰箱里的东西剩的不多。要不,我给你煎小羊排吧,你不是喜欢吃那个吗,我上次特意去学了,保证是你喜欢的那个师傅做的味道。”
“你去跟欧之蕾的那个师傅学的?”
“嗯,学了很久,反正我坐在家中也没事。那个师傅很有耐心,我学东西又慢又笨,他一点儿都没嫌弃我,很认真的指导我。他是德国人,汉语说得很溜,他说他记得你的名字,你经常去那儿点餐,点的最多的就是羊排。我说我是你的妻子,想为你学着做羊排,刚开始经理不肯,后来他就为我说情,看在我一片诚心的份上,愿意手把手教我。所以,他算是我的师父了,我的手艺,得他真传,应该不会差到哪儿去。”
他表情复杂的看着我,突然逮住我的头发,我去掰他的手抽出头发,他就是不让。我放弃了无奈道:“你不放开我,我怎么去做饭。”
“我不饿,不想吃。”他坚持。
“那我去给你热杯牛奶。”我打了个喷嚏。
“你感冒了”他把我又拖回床上,盖上被子。
“没事,就是打了个喷嚏,不是什么大病,我从小身体就很好的”我挣扎着起来。
他皱了皱眉,道:“我说了,我不想吃,你就不能好好躺着么?”
我重新躺下,“那好吧,等你想吃了,你就叫我。”
“知道了。”
我躺下又睡不着了,但是又没话说,气氛有些尴尬,我只得闭上眼,酝酿睡意。他一直在旁边,将我搂在他怀里,我们就这样,各自安静地发着呆。
“我不吃,所以你也不吃么?”片刻的寂静后,他问我。
我闭着眼睛,道:“麻烦得很,不想起来。”
“你不饿吗?”
“还好,反正买的有巧克力和饼干,饿了的话就吃那个,很抵饿的。”
“以前我没回家吃饭的时候,你就不做饭吗?”
“我都是煮好了等你,你不回来的话,我就一个人吃。”
“每天都这样吗?”
“嗯,因为怕你万一回来,我又没有做饭,你就得挨饿。一个尽职的妻子是不应该让丈夫挨饿的,一个体贴的妻子是不会让丈夫没有饭吃的,不是吗?”我笑着往他的怀里靠。
他的手臂将我搂得紧了一点,嘴唇在我的头顶印下一个吻,温暖而舒适。
片刻之后,他又问:“你不问问杨菲和我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吗?”
我沉默了,无论是在理智上还是在情感上,我都应该说:是的,你应该告诉我,你是我的丈夫,我是你的妻子,你是我爱的人,我是爱着你的人,你欠我一个解释。但是我选择沉默。
沉默了很久之后,他说话了:“你在害怕我?”
我还是没有说话,我记得小时候,表姐冤枉我偷了她的东西,我明明可以告诉她她的东西就在抽屉里,但是我就是不告诉她,不是想报复他,而是因为那个时候我正从学校回来,处于一种很累的状态,所以瘫倒在床上懒得开口。她站在我面前说了很多难听的话,我又累又懒,就是不说,即使我只要动动嘴皮就可以消除误会,但是我就是懒得动。
我已经很多年没有那样做过了。
“你觉得我是个很可怕的人。我曾经把杨菲捧得那么高,现在,我把杨菲踩到了地下。我以前发过誓,定要让她为自己的错误付出千万倍的代价,如今,我做到了,但是,我并不觉得高兴,虽然我也不后悔。”
我不是怕他,我只是觉得很累,脑子很清醒,心却特别想睡觉。
他问我:“你怕我吗?”
我不知道,那一刻,我真的不知道。
他没有得到回答,并不放弃,一边吻我,从额头到嘴唇,带着深惜和微盼,低低地一遍一遍地问我:“你怕我吗?”
我的眼睛闭得很紧,我不知道自己究竟想的是什么。以前,我怜惜那个少年,现在,我心疼这个男人,但是,我却不知道如何去纾解他的不安。也许,只是需要一个吻,也许,只是两个字,但是我就是不想动,全身的骨头似乎都瘫痪了,舌头和嘴唇失去了感应语言的能力。我在黑暗中,只想聆听他的心跳,感受他的体温,其余的,我什么都不想做。
“你怕我吗?说,你怕我还是爱我?”他诱惑我,他用他燥热的唇舌诱惑我,鼓动我,挑衅我。
我竭力克制自己呼吸的频率,任他花样百出使尽手段,就是不张开眼睛,装作睡着了的样子,身体一动不动。这样拙劣的演技,无人会信。
他的意志力是可怕的,我的忍耐力是惊人的,他苦苦追问,我守口如瓶,我们都是一样偏执的人。
我最后被他弄得晕了过去,我不知道他有没有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我醒过来的时候,反而将一切都想明白了:我不是怕他,我是在生气,我生气的是他明知道我不是怕他,只是爱他,他却还要逼我。
我不能够忍受自己所付出的爱被要挟,可以不要,可以漠视,可以践踏,但是不能侮辱。
我想,程烨也许是明白的,只是他的不安,让他无所适从,所以他需要一个着落的点,而我,是离他最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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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之后,我生了一场病,也就是一个感冒而已,并不严重,却又是打针吃药,又是住院,竟然拖了很久才好。程烨很是苦恼的对我说,好不容易养的胖了一点,又瘦了回去,你是属气球的吧。他很少有那么柔软的时候,我感到非常的快乐满足。
圣诞节前两天,我去找了程烨的律师,在股权让渡协议上签上了我的名字,将我名下天宇集团百分之二十的股份全部让渡给程烨。这是父亲留给我的,他用自己的死亡来换取我生存的资本和尊严,如今,我也将用不着靠它庇护。
程烨从未问过我股份的事情,他对自己的人生有着很执着的骄傲,他不会觊觎,他只会凭自己的手段去争夺去征伐,他说,那是男人之间的战斗,你们女人不懂。可事情的发展总是超出预期,我不得不提前早做打算,程烨又是那么出色,我这个妻子在事业上对他无所帮助,这次,便算我送他一份足够分量的圣诞礼物。我从未送过他圣诞礼物,因为他不过圣诞节,但是我其实是非常想在他的袜子里面塞上千奇百怪的东西的,我觉得他恼怒又害羞时的表情可爱得让人想在他的脸上咬一口,这是我送他的第一份圣诞礼物。
我想,大概他不会签的。所以,我让律师将一切都安排好,然后去公司找他。
他当时正在开会,我就坐在办公室里等他。等着等着便睡着了,我的睡眠越来越浅,却又总是昏昏欲睡。一坐下,躺下,就想打瞌睡,也很怕冷,这个身体,似乎也老了。
“你回来了”听见他的脚步声,我立即就醒了。
“夫人好”一起进办公室的,有人事部和工程部的几个人,有两个是父亲以前很看重的下属,父亲还跟我说起过他们,所以我认识他们。
“你们先出去吧,等会我再通知你们过来。”他一边吩咐一边坐到我身边,摸了摸我身上的有些单薄的衣服。
我的脸有些发烫,急忙道:“不着急的,我只是过来看看你,没别的事,你们先忙,我等你。”
他一笑,搂着我道:“我舍得让你等,可是你得问问他们愿不愿意让你等。”
他们面面相觑,现出幻听般吃惊的表情,一个女员工反应得最快,捅捅身边还木讷着的男员工,笑容大大的,“程总爱惜夫人,不舍得让夫人等,我们哪有那个胆子,当然更舍不得让夫人等了。”
其他的人尴尬过去之后,不约而同地附和道:“打扰程总和夫人了,我们的事情不重要,夫人才是最重要的,我们先去了。”
看着那些人走了,他把门关上,我才抬起头,道:“你看你把他们吓的,以后不要当众说那样的话了。”
他笑得有些张狂,嘴唇微微翘起,性感极了,道:“有何不可,你是程夫人,理所应当的。”
“可是,你吓着他们了。”
“你怎么总是纠结这些小事,也许以后我会让他们受更大的惊吓,天天受惊吓。”
我痴痴地看着他,他这样无所顾忌时的样子很是灿烂,不带一点阴霾,十分美好。
“你今天特意到公司找我是为了什么事情?”
“刚才有人来找你拿要签的文件,好像就是放在你桌子上的那沓,你先把它们签了吧。”
“那是一些要签字的文件,刚才准备签,突然召开临时会议就没来得及签,十几秒的事情,也不是很重要,不急。”他让秘书煮两杯咖啡送来,坐在我身边看手头的文件。
“哦。。。”
他突然抬头看我一样,我眼皮一跳,他狐疑地看着我,道:“你怎么回事,一直心神不安的,你到这儿来找我究竟有什么事情,你在怕什么?”
“没有,就是想你了,所以来看看你,下次不会这么冲动,是不是打扰你了?”我只得硬着头皮说。
他笑起来,有点孩子气的自得,:“你这是在向我调情吗?”
“什么”我吓了一跳,差点将咖啡倒在地上,他哈哈大笑起来,似乎十分满意,我反应过来,急忙解释:“不是,我不是特意的。”
“哦,不是特意的,是无心的?”他笑起来真的很好看,我越描越黑,索性不去搭理他的戏谑。
“乖,等我一会儿,我带你出去吃饭。”他拍拍我的头,仿佛我是他的宠物。
我等了差不多两个小时他才忙完,我喝了三杯咖啡,他皱眉:“你什么时候这么爱喝咖啡了?”
“最近累得很,总是迷迷糊糊的,喝点咖啡好提神,你忙完了吗”
他揉揉我的眼睛,道:“想睡就睡,不要喝那么多咖啡,你最近的身体怎么这么差,明天我带你去医院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没事的,就是生理期不规律引起的,没有什么问题,放心吧。对了,程烨,我想与你商量一件事情。”
“什么事情?”
“桌子上有一份文件,你把它签了吧。”
他看我一脸凝重的表情,走过去,拿起文件,瞬间,我就看见漫天飞舞的纸屑。他剜了我一眼,突然拿起手机,给人打电话。我听不清那人的声音,但是从他们近乎于争吵的谈话中,我知道,他在给我的律师打电话。
那是我父亲的律师,如今又要为我立遗嘱。我已经把父亲和我生活的那栋别墅捐给了教会,我名下的所有流动资产都捐给了福利机构,若是我的心脏足够健康,便捐给需要的人。
“很好,梅绿开”程烨俊美的脸渐渐扭曲,阴郁得可怕,我离他不过几步的距离,我往后退,道:“你不要激动,你先冷静,你冷静下来,我再跟你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