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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人自七岁等你-第2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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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绿开,你不是变态,不是怪物,也不是囚徒,你只是爱上了一个混蛋罢了。”
我屈起膝盖,蜷缩成一团,双手紧紧抱住自己,眼泪顺着膝盖流下去,被我的长发遮住。  “绿开,绿开”他深深地唤我,很有耐心,将我温柔地展开,不容拒绝,然后是亲吻。
他说:“绿开,不要怀疑,我不是在戏弄你,也不是愧疚,我是想进入你的内心,填补你心里面那个虚空的角落。爱情是两个人的事情,不是一个人的独自等待,不要抗拒我的好。我不会再让你难过,不会再让你孤独,不会再让你痛苦,我们的人生还有很长一段路,我会用后半辈子的相守来弥补我们前二十年的错过。”
呵,他是这么的温柔。
我闭上眼睛,我们就这样,安静地抱在一起,睡着了。
在梦里,我又回到了我和父亲住的那个家,父亲坐在沙发上,偏过头来,带着眼镜,给人又粗又笨的莫名喜感。电视里正在放一档综艺类搞笑节目,主持人为难新郎,问如果岳母与自己的母亲同时掉进了水里,他会救谁?新郎回答得很狡黠,说要救妻子。我讥笑那个新郎狡猾,父亲却问我,如果他和我的新郎同时掉进了水里,我会救谁?我白了父亲一眼,父亲却道,他会救女婿,因为我没有那个能耐,所以会下去陪他们一起死。他只能先把女婿抛上岸,再自己爬上来。我笑他讲故事都没有逻辑,既然你有这个本领,怎么还会需要人救。他却拍拍我的头,又喊我憨姑娘,我说,爸爸,本来就傻,你一拍就更傻了,不要喊我憨姑娘。父亲就笑了起来,他笑得是那么的安详。他对我说,我这么好的姑娘,将来一定是个有福之人。
我在床上躺了很久,第二天我又进了医院,我还需要杜冷丁来麻痹我的神经,拯救我的身体,这副身体,已经残破不堪。
身体好一点的时候,程烨陪我去了教堂。我围着围巾,将脸埋进围巾里,我怕看见温暖热情的弗吉尼亚修女,她如果看见我今天这样子,肯定会难过的。
我做了很多好吃的,让程烨转交给弗吉尼亚,还买了很多东西,是送给教堂里的人的。我对着上帝祈祷,求他宽恕我的罪,洗涤我的灵魂。
我问约翰神父,我能握一握你的手吗?
约翰神父握住了我丑陋苍白的手,然后拥抱了我,他的手温暖有力,他的怀抱安宁祥和,他在我耳边道:“上帝保佑你,我的孩子。”
我朝他笑起来,有些腼腆。他很慈和,眼里有笑意。
我走的时候,有一个修女匆匆走过来,她的手里是一枝刚摘下来的向日葵,她的面容平和,向我道:“我们为你祈祷,愿主保佑你。”
她把向日葵别在我的衣领上,然后走了。
我低下头,眼泪掉在向日葵上。
因为程烨的陪伴,我的精神一日日好起来,我的身体却一日日衰败下去,医生让我赶紧戒毒。
医生还对程烨说:她现在活在自己的世界里,把现实世界当做是过去的一个梦,反而忘了自己是在梦里。她认为即使是死去也值得了,所以精神看起来健康正常,实则处在虚幻崩溃的边缘,很可能,最后会发展成为严重的自闭,你最好是将她送到疗养院里去。
程烨脸色发白,额上青色的血脉绷得紧紧的,一拳砸在桌子上,说:“我再说一遍,她很健康,她没有病。”
我看着医生,微笑道:“医生,谢谢你的好意,但是我真的不是神经病。”
我很难过,明明我很自在开心,但是大家都以为我精神有病。
毒品已经将我摧毁得让别人都对我失去了希望,我不知道我在程烨眼中会是什么样的。太难堪了,我看着自己的手腕,有时恨不得将那块肉剜除,可是,那样,一切就能改变么?
我在医院外边问程烨:“如果我真的去了疗养院,你会抽出时间来看我么?”
我很平静,没有任何的伤心难过。
程烨一下子就握紧了我的手,我的手生疼,他总是这样,对人好也是这么的粗暴。也许,在漫长的年岁中,他已经再也学不会温柔。
丢失的东西,再捡起来,也总是沾染尘埃的。
我仰起头,看着万物开始苏醒的生机,道:“其实我的要求不是很过分,你只要一个星期,不,哪怕半个月来看我一次,我就很高兴了。我不会给你添麻烦的,你答应我么?”
程烨越来越沉默了,他总是看着我,然后就把我拖到怀里紧紧抱住,好像我是一捧沙一阵雨,很快就会被风吹得无影无踪。
“程烨,我有点疼,你对人好的时候应该把别人的手放在自己的手心里握着,不要像这样抓着,你应该轻轻地握住她,牵着她。女孩子都喜欢温柔的人,你这样,将来女孩子都会被你吓跑的。”
他猛地就看着我,那种眼神,凶狠得简直想把我吞下去,可是,又是那么的悲伤。
然后,他会冷硬地说,不知是对我还是对自己:“不会有别人,永远不会有别人,只有你。”
我知道他的意思,却不再做出回应。如果是过去,我想我会高兴得不知如何自处,我会幸福得晕头转向。可是,现在,我已经无法给他任何承诺,因为,我即将奔赴死亡的深渊。
春天来了,冰雪融了,草绿了,花开了,燕子也回来了,我却待在医院里。
每次我毒瘾发作的时候,程烨都会在外面守着我。我要求在病房里放上一面镜子,医生不肯答应,程烨却露出了恐惧的表情,我知道,他在害怕。
然后,我就会温柔地对他笑,告诉他,我不会死,为了他,我会活下去。
戒毒的时候,我在里面,他在外面,虽然我只是一个轻度的吸毒者,但是我的身体却残损不堪,经不起太激烈的打击,所以,我的戒毒就变得艰辛而危险。
我知道,父亲在天上看着我,我不能让他失望。
清明节的时候,那天竟然出奇的是个风和日丽的好天气。程烨将我裹得厚厚的,然后带着我去扫墓,那是第一次,他在父亲的面前承认我,他说:“爸,你放心吧,我会好好照顾绿开,让她幸福快乐,再也不会让她受委屈,也希望爸能保佑绿开身体康健。”
他以前都不会来陪我扫墓,于是,我会挑上一束菊花,带上一瓶好酒,然后独自一人祭奠父亲。坐在他的墓碑前,将酒杯倒满,然后跟他说程烨对我很好,他只是太忙了,没办法过来看他。我很幸福,让他在那边不要挂心。然后,一人带着墓园的濛濛清雨回到冷清的家。
程烨和我选的是郁金香,因为母亲生前最爱郁金香,父亲与母亲感情很好。
我和他下山的时候,看见有人在放风筝,凤凰、蜈蚣、超人、古典美人、蜻蜓、还有蝙蝠侠,很多孩子也在骑单车,一切看起来都是这么的美好和鲜活。
人世,有艰苦,也有平淡的幸福。有罪恶,也有明朗的良善。
程烨道:“等你身体好一点了,我们专门出来放。今天风太大了,你的身子还没好。。。。。。”
他没有说完,因为我了解他的意思,我从来都不会违拗他,所以我握紧了他的手,笑着往前走。即使我很不舍,十分想放风筝,坐自行车,然后吃上一支雪糕,有些事情,玩得就是心血来潮的兴致,以后特意安排,未必就会如今日这般想玩了。但是我知道他担心我的身体,所以就作罢了。
程烨将我拉回他的怀抱,然后带我走向风筝摊子,买了一只红色的螃蟹风筝,看起来滑稽搞笑,但是我很喜欢。
他是个放风筝高手,我却不会放风筝。我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他,道:“我只是很喜欢放风筝的感觉,我比较笨,什么都不会。”
是的,我从小就喜欢在风中奔跑的感觉,喜欢看别人把风筝放得高高的,我不会放,所以我享受看。
他站在我的身后,温柔地抱着我,用脸颊磨蹭我的,将风筝放得高高的,道:“但是你有一个会为你把风筝放得最高最远的丈夫。”
我拉着线,笑道:“不用最高最远,我怕我看不见。要不你把风筝放了,我帮你去捡回来。”
他收紧了双臂,把我锁在怀里,道:“你想做追风筝的人。”
是啊,为你,千千万万遍。
程烨似是读懂了我的心思,他的手一抖,我感觉他在看着我,深情而眷恋。只要他愿意,他的心思从来都不算难懂。只要有一丝丝的爱,我便能感觉得到他心中的想法。
我仰着头看我们的风筝飞得高高的,在空中耀武扬威地挥动着大大的蟹钳,天空高远,大风如歌,世界真的很美好。我的手一松,风筝就完全地脱离了我的控制,我们的风筝在天空自由地横行霸道,因为太过自由,所以它最终会跌落。
爱,便是风筝,若是没有羁绊,迟早会死亡。
我还没有回过神来,程烨已经拿着那只风筝向我走了过来,我的心里温柔漫溢。
后来,我们又去坐了自行车,我对程烨说:“大概每个情窦初开的女孩心中都会有一个白衣少年的梦,梦想能坐在他的单车后座上,抱着他,品尝爱情最初的滋味。”
程烨将我放在他的前面,他现在总喜欢将我放在他的胸前,将我的头按在他心口的位置,听他的心跳,似是在告诉我什么。他的怀抱温暖而安宁,我靠在他的怀里,在春天的阳光和微风中,甜蜜的睡了过去。





ˇ不堪ˇ 最新更新:20140124 21:30:14


我的精神看起来非常的好,戒毒也到了尾声,医生说基本上不严重了,只要稍加注意,调理好心情,以后多注意点,应该就没多大问题了。所以,清明节过后,我从医院搬回了家里。只是还要定期去进行复查。
四月的一个星期六,美国一个知名大公司的负责人要过来,与程烨商量合作事宜,程烨实在脱不开身,他又不愿意我一个人去复查,于是便把我带到了公司。
我在他的办公室里等他,翻看他书柜里的杂志和书本。就在这时,我的手开始神经质地发抖、痉挛,书本“啪”地一声掉在了地上。
我不能想象自己发起狂来会是什么样子,这儿是公司,又是上班时间,公司全体员工都在。
我走得很快,嘴唇发白,脸色发青。最后,我几乎是奔跑了起来。
公司的人都惊讶地看着我,我已经无心理会他们的问候和关心了。
我知道毒瘾发作时的那种狰狞,什么尊严都顾不上了。
我拦下一辆车,牙齿几乎咬出血来,挤出声音道:“去博远医院,快。”
我倒在后座上,屈下身子,手指开始在小腿上抓。血立即流了出来,像一条条扭曲的水蛭。
出租车司机被我吓到了,结结巴巴问我:“小姐。。。你。。。你没事吧。”
我霍地抬起头,望向他,他一个拐弯,几乎撞到护栏上。
他在怕我,那种毫不掩饰的恐惧让我心头一颤,我拿出镜子看自己的嘴脸,活脱脱一个被上帝惩罚的暴怒吸血鬼模样。
我竭力使自己看起来正常一点,即使我知道这是徒劳。
“你别害怕,赶紧带我去医院。”
他似乎看出来了,开始疯了一般开车,急于甩脱我这个包袱。他的脸上,是隐忍的厌恶,恐惧之下掩藏的鄙夷暴露无遗。
终于到了医院,我几乎是滚下了车子,我捂着嘴,对司机道;“钱都在包里。”
我什么都没拿,直接就往医生的办公室里冲。
“求你,给我杜冷丁。”我像个乞丐,乞求他。
就在这时,程烨冲了进来。
“不行。”
我猛地转过身去,瞪他。
都说贫穷、饥饿和爱情是怎么也掩饰不了的,现在我知道,震惊和恐惧也是掩盖不了的。
那一刻,他的眼光比毒瘾更让我痛苦。
我都忘了,他是一个有洁癖的人。他看见我乞怜的卑态,发红的眼,从来温顺的面容扭曲变形。
我知道他只是条件反射下的自然反应,因为他只是瞬间的震惊过后,便是怜惜和痛心,他也在痛苦,我知道,甚至比我更痛苦。但是我不能释怀,他的怜惜不能掩盖一瞬的惊恐,就像是一点渍斑会毁掉一块绝世美玉。
有的时候,人往往容易钻牛角尖。就像一个从来做好事的君子,一旦做了一小件坏事,世人就都会指责他虚伪丑恶,居心叵测,道貌岸然,而忘记他也是个凡人,也会有七情六欲。
人,总是对别人颇多要求,对自己,则宽容的很。
他立即走过来紧紧地抱住我,我甩开他,躲在医生的身后。
他站在那里,看着空空如也的手和怀抱,沉默地走了出去。
我不想看见他,他知道,这个世上,谁都能看见我的不堪,唯独他不行。
医生没有给我杜冷丁,他立即叫来人,将我往戒毒室里带,并给我打了大剂量的镇定剂。
我很痛苦,因为我晕不过去,但是我也醒不过来,却只有我自己知道。也许在别人看来,我是平静地睡着了,但是,我不是。我的全身都像是泡在福尔马林当中,身体里长出尖锐疼痛的触角。
有一个人,在我的耳边一直说着话,他说的话断断续续,我听不清,但是那个声音那么好听,我知道,那是我的羁绊。
我醒来时,已经是第二天的晚上。程烨坐在我的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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