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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策划开发部,要说谁因为华林的上位而被打击得最惨重的,第一其实还真不是任宣,而是若素。
她在看到谢移把华林领下来的一瞬间,整张脸上血色褪尽,嘴唇颤抖,几乎说不出话来。
华林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他不是张以宁的好朋友和左右手吗?!他为什么会一下子成为ZS的股东和副总?!
若素隐约觉得,随着华林的到来,她似乎一脚踏入了一个神秘的泥沼。
河水是阴谋,沼泥是诡计,而她不知道这个庞大泥沼的起点和尽头各在何处。
华林,是这个沼泽里,唯一浮现上来的浮木。
而她和任宣,很可能在自己上位察觉的时候,已经陷入了这个泥沼之中。
但是她飞快的调整了自己的情绪,当华林到她面前和她握手的时候,她已经可以对她扬起一抹微笑了。
也许是她的错觉,她感觉,华林握住她的手的时候,稍微用力了一下。
不,不是她的错觉。
快下班的时候,她盯着自己手机,里面有一条华林传过来的短讯,约她晚上去吃饭,她想了想,飞快的按动键盘,委婉的回绝了他,又发了一条给张以宁,问他晚上有没有空,见个面吃个饭。
张以宁很快给她回复,说有空,只不过要和白千羽一起如果她介意,就另约一天。
……白千羽……在看到这个名字的瞬间,她恍惚了一下。
她知道这个女人是谁。
那个女人是是张以宁的恋人,她未来的——嫂子。
即便现在已经不再为张以宁神伤,但是出于一种微妙的心理,她并不是很愿意和那个女人见面,但是今天情况特殊,她迫切需要从张以宁这里得到关于华林的情报,于是只犹豫了几秒,她就发回短信,说可以,没关系的,就约在今天好了。
第三十五章
迅速约好时间和地点,若素在快下班的时候和任宣说自己和别人约好了去吃饭,要他自己解决一下,任宣看了她一眼,点点头没说话,若素犹豫一下,还是没告诉他,自己要去和谁见面,就转身离开。
她刚走,华林下来交接公务,他进来的时候,大家全都在外间整理交接,屋子里只有任宣,华林发现办公室里没有别人,微微一笑,带上门,向任宣走去。
看他带上门就知道他来意不善,不然关门作甚?任宣斜坐在办公桌上,似笑非笑,手指上扣着的手术钢戒指轻轻敲打桌面,发出清越的响声。
风度礼仪都是做给别人看的,现在屋子里只有他们两个,彼此两看相厌,那些人前客套都省起来,不妨有话直说。
褪去现代文明的束缚,他们两个不过都是雄性而已。
在动物界里,所谓的雄性是要彼此撕杀来证明强壮,才能获得雌性青睐。
而非常不巧,他们追逐的雌性是美丽的王者,所以他们注定惨烈。
华林把文件放到他面前,不着痕迹的四下看了看,任宣看在眼里,轻轻嗤笑,“若素出门了。”
嗯,很好,确定了,不是和华林约会。
华林闻言看了看他,淡然一笑,“果然只有她一个人呢。”
任宣脸上的似笑非笑终于化成笑容:“是啊是啊,恋人之间总要给彼此一点空间嘛,死缠烂打多没风度。”
这种程度的口舌之利,任宣丝毫不觉得能让华林动容,而毫不辜负他的期待,对面秀丽的男子轻轻一笑,完全不把他的话当回事,反而转换了话题。
华林随意翻着桌上自己拿来的文件,低笑道:“不过说起来,她去哪里了,和谁在一起,我倒是知道呢。”说完,他抬眼,一双凤眼优雅眯起,说完这句,他看也不看任宣,笑吟吟的说一句告辞,转身而去。
任宣云淡风轻的笑容维持到他离开为止,当隔音极好的办公室门关上的刹那,任宣脸上的笑容立刻消失,他伸手抚摸着耳上那个小巧的月球仪耳坠,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你等着——”
这梁子是结得越发的大了,华林。
张以宁接到若素短信的时候,整个东环上下正乱成一锅粥。
华林毫无预兆的离职已经让东环上下足够焦头烂额了,紧接着,华林任职ZS这个消息在下午传到东环,二十分钟后,小型核心董事会召开,律师团全程陪同,迅速商量对策,而第二天,由律师团陪同的全体董事会议召开的决定也已做出。
整个局面中,唯一保持冷静的只有张以宁。
小型董事会以他一句,“不过是一个高管跳槽而已,这类事宜,公司体制里有详细应对方法,并没有到不可挽救和对公司造成莫大损失的程度。”而结束。
同时,下午发布消息,原属华林主管的所有部门和项目,全部交由执行总裁室,由张以宁亲自管理。
这个举措一下,稍微安抚了人心,而张以宁在办公室里也略略舒了一口气出来。
白千羽——那天和他一起在车里接到若素短信的女子,看着他微微仰着头,按压眉心的动作,体贴的泡了杯花茶给他,张以宁吹了吹,看着小朵胎菊茸茸的浮在水面,样子怔怔的,略有失神。
千羽叹了口气,柔声问道:“……很难收稍?”
“难倒不难,只是很难向董事会交代。”张以宁略有涩声的道,千羽绕到他身后,伸手揉着他的太阳穴。恋人身上柔和的洗发水味道环绕了他,张以宁觉得紧绷到现在的神经终于可以些微放松。
“阿羌不是回来了吗?他手里的股份和你的股份,足以压制董事会了吧。”
“哎……我本来是希望他回来能多帮我一点的……”张以宁提到自己这个竹马,就分外的想叹息。
昔年,他的爷爷和萧羌的爷爷共同缔造了东环,传到他们这一代手里,张家人丁单薄,单传他这么一根独苗,萧家老爷子风流自赏,三个儿子妈都不是一个,最大的和最小的整整差了十五岁,好在个个聪明,只可惜没有一个在公司上上心。萧羌是长子,挥挥衣袖不带走一片云彩的带着自家老三去混演艺圈,老二自小的愿望是除暴安良,跑去当了警察。
这次金融危机,他放下伦敦的公司回来稳固根基,特意把萧羌也一并带回来,这位十五岁上下就被公司一干大佬誉为金融天才,现在在演艺圈混得风生水起的同学轻飘飘一句话,说,帮忙可以,回公司我不干,就把他打发了。
看着张以宁揉着眉心苦笑,千羽笑着拂过他眉眼,声音柔和如春风一般,“抓他当下苦力还问题不大的,反正他应承过,这桩事情了结之前任凭你压榨。”
张以宁拍拍她的手,合着握住,按在胸口,低低道:“其实,真正让我操心的都不是这些。”
“嗯?那是什么?”
“……阿素。”说出自己妹妹的名字,张以宁叹息一声,端起茶杯小小的饮了一口。
千羽想了想,不动声色的微笑,“小素是聪明人。”
“就是太聪明了我才担心。”张以宁无法可想的摇摇头,把手机丢给她看,“哪,看吧。”
看到那条约他出来吃饭的短信,千羽想了想,笑道:“我也要去?”
“……你为什么不去?”
“……因为……”女子浓密长睫微微垂下,眼神里一线微弱光彩,“小素不是很喜欢我的样子。”
这次,张以宁没有立刻回答,过了片刻,他拍拍她的手,沉声道:“你想太多了,她怎么会不喜欢你。”
千羽一笑,没再说话。
安若素是聪明人,白千羽何尝不是。
张以宁差不多能猜到自家妹妹会问自己什么,在到达约定的餐厅之前,他就打好了腹稿,结果到了餐厅,安若素压根不提这档事儿,就是和他们两个闲聊,恪尽职守的扮演妹妹的角色。
他们去的是油麻地的太平馆,上到甜点的时候,千羽起身去洗手间,餐桌旁只剩下若素和张以宁,轻轻摇晃着酒杯,看着里面淡金色的液体,张以宁放松的向后靠去,轻轻一笑:“想说什么的话,现在可以说了。”
若素用叉子戳了一会儿面前的椰圈,才抬起头,“阿宁……”
“嗯?”他温柔的回应。
“请不要伤害任宣。”
“……你为什么会这么想?”张以宁挑眉。
“……直觉。”她低声道。
一贯从容温和的张以宁陡然冷笑出来,他音调微微提高:“现在要担心的是我才对吧?被高管跳槽到敌对公司甩了一耳光的难道不是我是任宣吗?”
说完这一句,他立刻觉得自失身份,把脸扭过去片刻,再转回来的时候,已经是若素习惯了的从容微笑,“抱歉,失态了。”
若素沉默纤细白的指头轻轻绞着桌布的流苏,她没吭声,过了片刻,才低着头轻声说道:“阿宁,华林的事情……不会影响到东环吧?”
张以宁沉沉看她,然后轻轻摇摇头,把自己面前那份蛋糕推到她面前,“你有空思考这个,不如离开ZS,回来东环,你有东环的股份,虽然年轻了一些,不过也能列席董事会了,也多为我分忧。”
若素张了张嘴,最后轻轻吐出一句,“阿宁,你知道我对那个没兴趣的……”
“没兴趣你可以一直待在任宣身边?”
“……那是因为我喜欢他。”
张以宁沉默的靠回去,没有回答,若素抬眼,看着抚养自己长大的兄长,再度轻轻的吐出恳求:“请你别伤害他,好么?”
“……任宣不用你担心,孩子。”张以宁沉默半晌之后,低低的这样对她说,“倒是我要给你忠告,不要靠近华林,也最好离任宣远一点。”
这么说的时候,即便被温柔如水的表象所包覆着,她对面那个男人身上依然散发出了丝丝金铁杀伐的寒意。
她非常清楚,张以宁这次,是真的动怒了。
根据她在他身边十多年来的经验判断,如果她聪明一些,就该趁现在立刻从这团泥沼中抽身而出,离开ZS,这样才是明哲保身的做派??——张以宁的怒气,并不是能等闲视之的存在。
但是,她不可能离开任宣。
张以宁看她又重新低回头去,揉了下眉心,把语气放软,低低的说:“任宣现在不知道你是我妹妹对吧?你该感谢这些年没有狗仔队盯上你,你想想,假如有一天任宣发现你是东环董事长的妹妹,过往种种,你要怎么对他说?嗯?”
“……”这是一个若素想了很久的问题。
坦白说最开始她根本就没想太多,任宣那么提议了她也就加入ZS了,哪知加入进来,才知道如此势同水火。
在和任宣关系脆弱,若即若离的时候,她犹豫过要不要告诉他实情,但是那种情况下她爬会让任宣误会,于是她错过了最佳告知的时机,到现在,越拖越说不出口。
但是这并不是一个可以长久隐瞒的事实。
第三十六章
他的兄长提出的,是非常现实的问题。
于是,她没再说话,对面而座的一对兄妹,都相当清楚,自己没能在这次会面里,改变对方的想法。
等千羽回来,若素就告辞离开,千羽自顾自的舀起一勺乳酪,慢慢的吃,侧头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恋人,轻轻笑了出来。
“没能说服小公主?”
面对恋人的调侃,张以宁只能苦笑出来,“她固执得厉害,这时候才真让我觉得,她不愧是我妹妹,比我还固执。”
“那你打算怎么办?”
“……你说我能怎么办?”
千羽停下勺子,转头看他,忽然唇角一勾。
她本就生了一张单薄秀丽的面容,眉眼清淡,这一笑,便带了一种近于阴森的味道,她俯身看向张以宁,眼睛慢慢眯起,“给她一个教训吗,少女的初恋,如果不是鲜血淋漓的,怎么能昭显那么惨烈的错误。”
张以宁一点一点打量她,没有说话,片刻之后,他温和的面容上慢慢泛起了一股苦涩的意味,那个女子却淡然一笑,“开玩笑的。”
张以宁便也一笑。
他们谁都知道,那并不是玩笑。
千羽把盘子里所有的东西吃得干干净净,放下刀叉,转头看他,态度认真,“我说,你到底不满意任宣哪里呢?好歹也算是精英,因为他是ZS的人?不不,这不像你,你只会觉得你的妹妹给你拴牢一个敌对公司的高管是个好事,因为他太特立独行?也不对,阿芙蓉和萧羌也都足够怪异,你并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好,告诉我,你到底不满意任宣哪里?”
张以宁摇动着手里浅金色的酒液,片刻之后冷哼一声,“你要我满意他哪里?那么放荡的男人。”
“……”千羽没有说话,她只是安静的看着自己的恋人,半晌,伸手握住他的手,“阿宁,本质上,他和华林没有区别。”
“华林没有从一个女人脚底下流浪到另外一个女人脚